書房裡,徐景昌有些熏熏的坐在邊上,看着張輔殺氣畢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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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輔指着地圖上交趾的方向沉聲道:“交趾民心未附,此次再次叛亂,可見輕易就能被蠱惑起來,德華,近日朝中有人說交趾糜爛,耗費錢糧,乾脆不如棄之。”
“那些腐儒妄言,國公爺,不能棄啊!”
交趾可是大明軍方心中的一根刺,幾次征服,幾次反覆。不但讓大明軍方蒙羞,而且也讓文官們爲之頭痛。
所以聽到這話,在交趾征戰多年的方政馬上就不樂意了,看他那須賁張的模樣,要是那個提議放棄交趾的傢伙站在眼前,多半是活不成了。
方醒瞥了在邊上打盹的徐景昌一眼,目光盯着地圖,皺眉道:“民心未附,那是因爲有人蠱惑,而征戰耗費,那是因爲還沒有開出來,所以……”
徐景昌猛的睜開了眼睛,目光灼熱的道:“興和伯,交趾有搞頭嗎?”
方醒微微一笑:“當然有搞頭,若是沒搞頭的話,那我也會建議放棄交趾。”
徐景昌一聽就打起了精神,什麼醉意都沒了。
方醒的眼中全是真摯,指着地圖道:“交趾北方可以一年兩熟,而南方能三熟。”
聽到是糧食,徐景昌眼中的興奮消散了大半。
大明此時並不缺糧,所以去交趾種地絕對是虧本買賣。
方醒笑道:“這些不過是基礎罷了,否則去了那裡沒飯吃,誰樂意去?”
“甘蔗!”
方醒笑眯眯的道:“交趾的氣候種植甘蔗再適合不過了,製成糖,那可是一本萬利啊!”
大明的廣*東和福*建地區此時就種有不少甘蔗,只不過產量不算高。
糖能讓人感到幸福,而大明此時感知到幸福的人太少了。
一點飴糖就能讓人心生愉悅,要是大批的白糖進入市場呢?
連方政都心動了:“只是沒人手啊!”
利益面前不用方醒多說,徐景昌的眼中閃過和方醒相似的利芒,淡淡的道:“交趾的叛逆不就是人手嗎?”
這話裡帶着血腥味,但方政卻恍然大悟的笑了。
方醒和張輔相對一視,然後說道:“那地方不只是有糧食和甘蔗,還有珍貴的木材、藥材。”
“有甘蔗就夠了!”
徐景昌眼睛放光的對張輔道:“文弼兄,小弟去一趟交趾如何?”
咦!
作爲定國公,徐景昌完全可以混吃等死,更不需要上進心。
可作爲第二任,實際上是第一任的定國公,徐景昌卻想弄一些動靜出來,證明自己並不比魏國公那一支差。
自從徐增壽去了之後,第三任魏國公徐欽就有些低調。不過在李善長死後,魏國公一系就是開國第一功勳,所以別人也不敢小覷。
等徐景昌急匆匆的走了之後,張輔才說了他想見方醒的原因。
“定國公跟着你開了家書院。”
一句話裡蘊含了很多信息。
方政雖然不懂,可依然敏銳的覺得不對頭。
“國公爺,這勳戚開書院,怕是要被忌諱的吧。”
“誰說不是呢。”
張輔自己一直都是以儒家子弟的形象交際,可他依然不敢開書院,就是怕被上頭給忌諱了。
說起來朱棣對待功臣也算是比較寬厚了,可你要是不知死活,那就是自作孽,殺了你別人還要叫聲好。
“定國公被太子敲打了一下,有些慌神了,就想向你討教一二。”
“有什麼好討教的!”
方醒笑道:“知行書院只有那些學生,而且教授的也不是科舉之道,再加上皇太孫隔三差五的去巡視一番,我是不怕的。”
方醒在謀劃書院時就表過態,書院不會成爲野心家的溫牀,只是爲了在獨尊儒學的大明打開一個缺口。
按照旁人的理解,方學的本質就是實用之學,也就是下等學說。和儒學比起來,方學就是下里巴人。
可這個下里巴人卻讓那些高貴的儒家老爺們慌了,他們高喊着狼來了,同時展開對這個新生書院的各種打壓,恨不能一夜之間方學就被官方定性爲異端,永世不得生。
張輔有些不以爲然的道:“德華,書院的名頭太大,你還不如辦個私塾算了。”
書院的名頭大嗎?
方醒不覺得,所以他笑道:“一共才三十多名學生,教書的也就是解先生的名頭大一點,如果連這都要忌諱的話,那我就帶着學生們到交趾去,全家都搬過去。”
張輔瞥了方醒一眼,心想你要是真想走,陛下第一個不會同意。
別人說方學是雜學,上不得檯面,可作爲皇帝的朱棣卻看到了其中的實用之處。
皇帝這等生物是不講道理的,儒學是他統治的根基。可對於儒學,或者說是文官,皇帝是既要用,但也得戒備。
想想明初時的那些文官,想想把朱允炆忽悠的找不到北的那些文官,傻子纔會相信他們。
而方醒的方學在此時突然異軍突起,這就給朱棣一個平衡儒家的工具。
方啊,你就大膽的幹吧!朕支持你!
方醒笑了笑,告別張輔,出門回家。
他又不是傻子,如果他順了朱棣的意思,和儒家鬧得你死我活。
可等到朱棣把儒家敲打的差不多了時,那時候的方學會不會被他給封了?
別期待皇帝會和你講感情,講感情的皇帝早就變成了白骨。
所以還是利益牽制最穩妥!
走出書房所在的院子,方醒聽到了一聲輕咦,擡頭一看,原來是張輗。
看到方醒後,張輗有些不大自然,冷哼一聲就進了方醒纔出來的院子。
方醒笑了笑,上次張輗把孟賢的打算通過張輔轉告了方醒,所以方醒還是領了這個情。
而張軏卻有些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意思,據說跟趙王打得火熱,大概是想當撈個從龍之臣,然後也能封爵。
回到書院,看着整齊有序被栽種好的樹苗,方醒表示了滿意。
“老爺,看來華家還是擔心樹苗會死啊!這不又送了幾十株樹苗。”
方杰倫在驗收,不時的挑些刺,讓在邊上陪同的花家管家曾毅不滿的道:“這是我家小姐的好意。”
方醒看了看,也不管兩個相同職業的傢伙在鬥嘴,就回去了。
剛進內院,方醒就看到小白一臉羞紅的從內室衝出來。
看到方醒後,小白沒有如往常般的笑臉相迎,而是低頭就跑。
鈴鐺緊緊的跟在小白的身後,路過時就衝方醒搖了搖尾巴,然後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