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回來了,看他那心滿意足的樣子,肯定是出去撩撥到了交趾女人。
“方醒,哥哥跟你說,交趾女人可真是妙味無窮啊!等明日我帶你去尋摸幾個。出征啥都好,就是不能帶女人,時間就了難免就會……”
徐景昌猥瑣的模樣讓方醒不禁失笑,兩人閒聊了幾句後,方醒就把陳建安被黎利幹掉的事告訴了他。
“你乾的!肯定是你乾的!”
徐景昌打着哈欠,眼睛都睜不開了。他擺擺手道:“這事你乾的太繁瑣,換了我,直接就讓他身染惡疾完事。你忙着,哥哥我去睡了。”
徐景昌哼着小曲去了自己的營帳,方醒站在交趾的夜空下,突然問道:“黎利可醒來了嗎?”
小刀恍如一個幽靈般的從暗處出來,躬身道:“老爺,黎利已經醒來了,只是在呆。”
“那就讓我去會會這位天命者。”
黎利此時正呆呆的看着帳篷的頂部,他想起了自己的家。
黎家在清化府算得上是豪族,家中產業甚多,人力和財力都不差。
在原先的安南,黎家不算是頂級豪族,可等大明打進來後,一切都變了。
那些豪族自認爲自己也可以在這亂世中分一杯羹,於是搭個草臺架子就敢稱王,最後多半被明軍殺的人頭滾滾。
而馬騏的橫徵暴斂正中了那些豪族的下懷。
名正則言順,沒有一個大義的藉口你就想造反,那些百姓不會搭理你,軍心士氣也不高。
“要是馬騏沒走的話,那該是多好的機會啊!”
黎利準備在接應了陳建安之後就辭官回家,在家鄉,黎家有糧食,有資源,有人力,只需要一個藉口,一個大義的名分,他黎利就可以一窺交趾神器。
可馬騏卻被解送進京,交趾民間一片歡騰,不少人都說陛下英明。
那是誰的陛下?
黎利有些惱怒,然後有些暈沉的腦袋一痛,不禁齜牙咧嘴的罵道:“都是一羣愚夫!”
“噗!”
帳篷被人從外面打開,接着燭光就照了進來。
辛老七把蠟燭放好,小刀端着一個大盤子進來。
黎利聞到了烤肉和酒水的味道,他不禁喜道:“各位大人,可是查清下官是被冤枉的了?”
辛老七和小刀都沒理他,接着外面進來一人,讓黎利的心往下一沉。
方醒看到都擺好了,就說道:“你們都出去吧,老七在周圍看看,小刀遠一點。”
帳篷被關上,燭光把裡面的東西映照在布上,看着搖搖晃晃的,格外詭異。
方醒過去用刀割開了黎利手上的束縛,至於被捆住的腳,那是不能解開的。
“估摸着我打不過你,所以就先這樣吧。”
帳篷裡很單調,方醒坐在黎利的對面,給他倒了一杯酒。然後微微笑道:“黎利,聽聞你胸懷大志,來,本伯敬你一杯。”
黎利愕然道:“伯爺,小的並無什麼大志啊!”
方醒也不多說,只是先乾了杯中酒。
看到黎利不敢喝酒,方醒也不勸,喝了幾杯後,就拿出一張紙來看着問道:“你家在藍山?”
黎利點頭,這不是什麼秘密。
“你父親叫做黎曠?這個名字不怎麼好啊,曠工,一聽就不是良善人家。”
“你母親叫做鄭蒼……”
黎利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不過還是點頭。
方醒把紙一收,就笑道:“聽聞你家有上千的從人,你自己曾經在陳季擴的麾下擔任金吾將軍,堂堂的金吾將軍居然曲身於巡檢之職,看來果然是虧待了你。”
黎利投降了大明,這才得以擔任這個巡檢之職,所以方醒的語氣有些揶揄。
“伯爺,小的對大明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黎利猶豫着把酒喝了,好像是在喝入夥酒。
方醒拿起一隻烤雞腿咬了一口,讚道:“火候不錯,不過虧得我的燒烤醬。黎利,你覺得交趾是大明的嗎?”
黎利一臉理所當然的道:“肯定是大明的,誰敢說不是,小的第一個不放過他。”
“不錯。”
方醒幾下把雞腿吃完,然後看看左右,“若我說你本該會成爲安南的皇帝,你覺得怎麼樣?”
“伯爺……”
黎利還能說什麼,他的腳下在微微動作着,然後苦笑道:“小的哪敢啊!”
“你敢的。”
方醒笑道:“黎朝的太祖,此後交趾就沒有了還劍湖,你功莫大焉。”
黎利這次是真的懵逼了,什麼太祖和還劍湖,他根本就不知道。
“可惜了!”
方醒起身注視着黎利道:“本伯已經派出了一千騎兵前去藍山剿滅叛逆,黎利,本伯知道這不怪你,交趾的豪族無不在想着造反,在想着自己成爲一朝開國之君,可惜你們遇到的是大明。”
“有我的大明,你們將毫無機會!”
“哈哈哈哈!”
方醒轉身往外走去,黎利的臉色百變,最終還是咬牙大喝一聲,然後就從背後飛撲過來。
那飛撲過來的身影被映照在帳篷邊上,外面馬上就傳來了幾聲驚呼。
“伯爺!”
“老爺!”
在前面的影子猛然回身,手中多出一根細長的東西抽打出去。
就在飛撲的影子倒地時,辛老七等人也衝了進來。
帳篷裡,方醒手持着一根伸縮棍子,而在他的腳邊,黎利的右臉高高腫起,正努力的想爬起來。
“好賊子!”
辛老七上去一腳踢翻黎利,然後拔出刀來就想幹掉這個傢伙。
“老七且慢。”
方醒看到在帳篷門口的幾個交趾官吏,就後怕的道:“此賊果然是狼子野心,本伯不過是想問幾句話,差點就被他給殺了。”
黎利的背上被辛老七踩着,小刀正在用繩子在捆他,聞言他不禁勉強擡起點頭來嘶喊道:“陳建安不是我殺的,興和伯剛纔說我以後會是……”
“會是什麼?”
方醒厭惡的道:“信口雌黃,滿嘴謊言,若不是本伯看到你撲過來的影子,這會怕是已經被你殺了!”
幾個交趾官吏都紛紛出言譴責黎利,剛纔他們才被辛老七派人去請來,說是準備審訊,恰好看到了那一幕。
黎利看着在帳篷邊上對着自己微笑的方醒,忍不住嘶聲道:“你,你這個奸賊!你不得好死!”
方醒搖搖頭,轉身出了帳篷。
黎利怎敢說出方醒剛纔的話,說出去不但沒人相信,反而會被認爲他在攀誣方醒。
大明的興和伯,這是你一介小吏能攀誣的嗎?
黎利被捆成了年豬,他悲哀的現,自己已經有了兩項罪名:殺死歸順大明的陳建安;陰謀刺殺大明興和伯方醒。
這兩項罪名任意一個拿出來,他黎利都死有餘辜。
可藍山呢?
黎家的根基就是藍山,等大明的鐵騎會和衛所突然殺到時,黎利能想到那副場景。
完了,黎家肯定是完了!
可方醒爲何說我會是什麼太祖,還有什麼還劍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