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一陣死寂,羣臣都死死的盯住了朱瞻基,哪怕他是太孫也無所顧忌。
那可是三百多萬兩金銀啊!
大明一年的歲入能有多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實物,金銀少的可憐。
連同那四十多萬兩,戶部!戶部!
夏元吉要瘋了吧?
肯定瘋了!
他夏元吉從未見過那麼多的銀子!
朱棣顯然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依然是很穩重,只是說道:“金銀在其次,爲朝鮮王報仇纔是你等此行的大功,好了,且回去歇息,稍晚宮中開宴。”
這話讓大家都明白了朱棣的意思,一時間,劉觀面沉如水!
那些御史真是太過了,大將遠征,後方的彈章瘋狂的在攻擊,這換誰也受不了啊!
“陛下,臣請乞骸骨!”
當方醒一臉心灰意冷的說出了這番話後,羣臣都知道,那位‘寬宏大量’的方醒又回來了!
朱棣剛想起身,聞言表情有些古怪,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怒,一時間讓大太監也有些惴惴。
劉觀乾咳一聲道:“陛下,興和伯年不過二十餘,這乞骸骨有些玩笑了。”
說着劉觀給了方醒一個‘兄弟,咱們出去再說’的眼神。
那些御史們這次可把方醒得罪慘了,劉觀自己也沒把握能取得方醒的諒解,不過作爲督查院的老大,他必須要維護下屬的利益。
朱棣的目光一掃,冷冷的道:“胡鬧!”
方醒梗着脖子道:“陛下,衆口鑠金,臣今日若是不能洗刷青白,明日就該被千夫所指了!”
“而且文官衝着武官指手畫腳的日子也該結束了,大明不是前宋!不是東華門外唱名者方好兒的弱宋!”
大家都知道,這是方醒的回擊!
“前宋不但把將士們貶低到了泥水裡去,而且招來喚去如同奴婢,殺軍兵如殺豬,可結果如何?”
方醒冷冷的掃了文官們一眼,“結果就是那些文官,拱手把徽欽二帝送出了城門!然後偏安一隅,依然在內鬥不止!何曾把朝綱放在眼裡!”
“若是放任下去,臣敢擔保,大明的將士們必然會……”
“閉嘴!”
朱棣沉聲喝道,目光幽深的看着方醒,喝罵道:“胡言亂語!朕念你千里轉戰不易,否則今日當重責!”
這是在和稀泥!而是是在偏向方醒!
文官們都知道,朱棣不處罰方醒,也就代表着贊同了他的部分意見。
這個臉被打的啪啪響啊!
特別是那些建文和永樂兩朝都出仕的官員,更是面紅耳赤。
武勳們都目光復雜的看着方醒,這貨剛纔羣嘲了文官,膽子之大,自大明開國以來從未有過!
別說是大明,你數數史上的武勳,特麼的有誰敢這麼對着文官無差別開火的?
你也不怕以後被文官們陰死啊!
方醒拱手道:“陛下,倭國一戰,收穫之大,不但能彌補出兵的耗費,而且東南等地也可消減衛所,安居樂業,影響之深遠,何人不知?可就有這麼一羣人,不思國事,一心只想着排除異己,打擊對手,這等人,臣羞於與其爲伍!”
朱棣的面色越發的黑了,方醒知道事情不可做絕,就說道:“臣失言了。”
朱棣有些沉吟,目光在劉觀的身上一轉,喝道:“督查院回去自查,朕等着結果!”
御史不能大規模打擊,否則朝綱必亂!
然後這位老大就閃人了,方醒回頭,衝着劉觀笑道:“劉大人,方某可要先去一趟督查院,給那些御史審查審查?”
“不敢!”
這廝又變臉了啊!文官們都覺得腦仁疼!
剛纔還和文官勢不兩立,現在又言笑晏晏的,彷彿剛纔的話都是大家的幻覺!
劉觀心知肚明,所以趕緊拱手道:“請興和伯安心,本官回去自然會有一個交代。”
方醒笑了笑,這就是一場角力賽,若是征伐倭國不利,這些御史的彈劾自然就會化爲刀槍,讓他和張輔倒黴,連帶朱瞻基也會灰頭土臉。
可他回來了,不但打下了倭國,眼瞅着還能把朝鮮攬入囊中。
關鍵是那幾百萬兩的金銀,此時若是還有人敢彈劾方醒,夏元吉絕壁會化身鬥士,跟他不死不休!
而且朝中大半官員也會跟着倒戈,在督查院的身上踩一腳。
“劉大人客氣了,御史嘛!風聞奏事是他們的本職,方某怎敢得罪,說笑了!哈哈哈哈!”
方醒拱拱手,非常客氣的走了。
可劉觀卻坐蠟了。
風聞奏事那也得看情況,看具體事務。
方醒藉着御史的彈劾,把槍口對準了文官,這個槍可不是那麼好躺的。
督查院得給一個交代,否則這些文官的彈章必然會把他劉觀淹沒。
“劉大人,將士們在異國爲大明徵戰,那些異族都還沒控訴,咱們就自己先挽着袖子上了,這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哎!”
呂震正義凜然的一番話,贏得了不少讚許的目光。
可劉觀卻像是吃了狗屎般的噁心,說道:“記得呂大人也曾質疑過朝鮮王一家的死因,難道不是嗎?”
這時金忠才慢騰騰的走出來,他乾咳道:“對外征伐艱難,有啥事就不能等回來再說嗎?非得要鬧的前方人心惶惶的才舒服?難道非得再來一次風波亭才能讓你們滿意?”
老大人這話和方醒前面的話一呼應,在場的文官大多數都是一臉吃了蒼蠅屎的噁心模樣。
方醒都說了,咱們和前宋的那些文官沒啥區別,您還來個風波亭,這是不把咱們文官貶低到泥地裡就不肯罷休嗎?
看到劉觀垂首,金忠也就軟了些:“別等着陛下動手,回去就自己整治一番,把那些心思不正的都踢出來,不然?督查院怕是要地龍翻身了!殿下不會忍,興和伯也不會忍!”
劉觀看看周圍那些‘正義凜然’的眼神,對金忠拱手道:“多謝金大人提點,下官知道了。”
金忠的資歷實在是太老了,老到他可以在朝堂上打瞌睡,朱棣也當沒看見。
這樣的人說出的話,劉觀當然要重視,他還準備晚點去金家拜訪道謝。
……
方醒幾乎是旋風般的衝進了家中,正好遇到土豆小伯爺在院子裡玩,那學步車被他使喚的滑溜,到處亂跑。
因爲不知道方醒什麼時候到家,所以張淑慧只是盛裝等待着。
“土豆!叫爹!”
當方醒衝進內院時,土豆先是一愣,然後停住了自己的‘座駕’,呆呆的看着他。
方醒蹲在地上,伸出雙手喊道:“來!土豆,到爹這裡來。”
土豆長得很白淨,眼睛大大的,頭髮不算多,被紮了兩個包包在頭頂。
他歪着腦袋看着方醒,突然咧嘴笑了。
就在方醒以爲土豆會把車‘開過來’時,小伯爺卻突然小身子用力,學步車忽的一下就衝着站在臺階下的張淑慧和小白那裡去了。
“娘!壞……壞銀!”
“妾身恭祝夫君得勝歸來!”
張淑慧沒理土豆,帶着內院的人向方醒行禮。
土豆的腳在地上搓動着,最後把學步車停在了張淑慧的身前,抓着她的裙子就開始叫嚷。
“娘!有…壞銀!”
土豆仰着小臉控訴着家中多出來的男人,可那個男人卻走過來扶住張淑慧。
“你我夫妻,何必多禮,小白也趕緊站好。”
方醒扶住張淑慧,看到小白的膝蓋有些彎曲,就趕緊叫她把這個‘福身’收了。
小白捂着大肚子道:“少爺,我還擔心生孩子時你不回來呢!”
張淑慧嗔道:“夫君都到家了,你還撒嬌呢!還不趕緊進去!”
鈴鐺在方醒的腳邊打轉,不停的嗅着,那尾巴也開始搖動起來。
方醒笑道:“爲夫晚些還得進宮赴宴,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這纔是那個張淑慧熟悉的方醒,所以她也不吃醋,只是笑道:“夫君就顧着寵她,可見妾身是人老珠黃了。”
院子裡還有秦嬤嬤等人,方醒看着張淑慧那漸漸豐盈的嬌軀,心中火熱,就把在邊上發呆的土豆從學步車中拎出來,大笑道:“小子,跟爹洗澡去!”
土豆好似被嚇傻了,呆呆的看着方醒,然後突然扁嘴。
“哇……娘,壞銀!娘……”
張淑慧趕緊把土豆接過來,然後點着他的額頭嗔道:“那是你爹,娘不是教過你說了許多次了嗎?快叫爹。”
土豆抱着張淑慧的脖頸,把頭埋在她的胸前,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小屁股也拼命的拱啊拱。
“臭小子!”
方醒笑了笑,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後輕聲道:“淑慧,你不去侍候爲夫沐浴嗎?”
張淑慧漲紅着臉,看到方醒那灼熱的目光,就把土豆交給了秦嬤嬤,然後強作鎮定的道:“我去給夫君找衣服,小白不許亂跑!”
小白皺着眉頭,總覺得什麼不對,可就是想不起來,就捏了土豆的小臉一把,笑道:“少爺,等生了孩子我再伺候您。”
秦嬤嬤和鄧嬤嬤交換了個顏色,都知趣的把土豆和小白護送進去。
當兵三年,老母豬變貂蟬!
方醒這一去就是大半年,年輕夫婦,情熱纔是正常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