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春秋始這天下便無義戰,大周天下,各路諸侯臣子互相征伐有何大義可談?韓趙魏三家分晉更無道義可說。周天子死而大周亡,周亡之後天下諸國紛爭皆爲擴張自家領土,也談不上義戰,而這其中唯獨秦國有所不同。”
“哈,秦?你們秦國當然不同,虎狼之國長平一戰坑殺四十萬趙國降卒,至今冤魂遍野,入夜鬼火簇簇,怨氣沖天!至於你,冠冕堂皇的李夫子,在下記得好像你這成名之戰就是孤軍深入數百里進攻鞏城去抓週天子吧?你也有資格評價是非正義嗎?”
一番脣槍舌戰,李凌沒想到還遇到了硬茬,這傢伙還真就是個人才,李凌從頭至尾幾乎都沒有佔得上什麼便宜。
“那你說這周天子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一個只能龜縮在鞏城的廢物,諸侯各國連年征伐,他周天子做了什麼?自大周亡了之後,這天下黎民百姓纔算是看到了一星半點的曙光。”
“這麼說你滅了大周,還是大功一件了?這大周滅亡之前,諸侯各國雖有徵伐,但都要顧及周王室的臉色,戰爭的規模也都小了很多,可自打大周亡了以後,這就是你所謂的曙光嗎?韓國、趙國數百萬黎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夫子你是看不到民間疾苦還是要故意強詞奪理?”
“我尼瑪......”
說一句被懟一句,原本被纏玄弄到正首的位置坐下來,還想着可以裝個X,結果弄的自己騎虎難下各種難堪。
穿越魏國攻打鞏城然後打穿韓國返回大秦,李凌雖然不是統帥,但的的確確是他的成名之戰,此戰在秦國上下那是廣爲傳頌,可對於其他國家的人而言,顯然早就已經成爲了攻擊李凌的最佳突破點。
“鉅子息怒,鉅子息怒。”
“我怒什麼,我沒事。”
起身,走到場中,直接轉身面向與纏玄對立的南墨一派人。
“滅周之後,經歷多年征戰,如今韓國已滅,趙國苟延殘喘,你們只聽到了或者只是臆測所謂的韓趙數百萬黎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可你們真正去過韓國故地,去過曾經的趙國地界嗎?”
一聲質問,一派人皆無言,而爲首之人眼看這樣下去不行,便打算強行拉回局面,可當他正要開口的瞬間,李凌搶先一步繼續說了下去。
“大秦不是去擴張地盤的,大秦也不是去征討韓趙兩國,大秦要的是天下一統!只有真正天下一統,天下蒼生才能免於戰火!如果你們所謂的正義是以現有的各個小國爲基礎,那我說,你們的格局小了!墨子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也絕不願意看到他的弟子後輩都是這種格局之人!”
“先......”
“只要天下依舊四分五裂,那麼戰爭就永遠不可能平息,所謂的非攻就是妄言空想!大秦要做的是將天下重新歸一,你們如果想要看到大秦統一之後會是什麼模樣,那我告訴你們,現在就可以看到端倪!”
李凌根本不給那人開口的機會,這種時候他必須一鼓作氣說服衆人,那爲首之人實在是有些道行,李凌擔心給他機會又會和先前那般,抓着自己各種懟。
“你們可以去看看潁川郡,哦,不,應該是去看看韓國故地,韓國最初被四國瓜分,如今魏國已經被從韓國的土地上踢了出去,只剩下了齊、楚、秦三國,你們不是喜歡根植民間,體驗民間疾苦嗎?那你們就去走走看看!我給你們時間,一年之後,還是這裡,倘若你們願意認我這個鉅子,那我隨時歡迎你們回來,倘若你們認爲我不配擔任這個鉅子,那儘管離開!”
“哼,即便真的如你所說又如何,解散墨者行會這一條你就不配拿鉅子令!至於你那個墨學研討會,分明就是換一種手段清理我墨家一派,先斷墨家自保之力,再謀滅墨之實!”
“我若真的如此,用得着這麼麻煩和你浪費時間?”
砰~~!
掏槍,上膛,開槍,一氣呵成。
李凌這一槍沒有打任何人,而是直接打中了南墨一派其中一人手中的長劍。
長劍應聲斷爲兩截,着實驚人。
“怎麼,論不過便要動手了嗎?”
墨家作爲曾經的顯學,門徒也是遍天下的,而且大多墨者都善於守城,也與各國軍方有一定的關聯,所以對於槍這種東西,他們都是有所耳聞的,李凌想要用槍立威的想法顯然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
“墨子他老人家說要兼愛非攻尚同尚賢,說官無常貴,民無終賤,飢者得食,寒者得衣,勞者得息,這樣的天下才是他最終的追求,而你們這幫人,就只記住了一個非攻嗎?非攻是其中一種手段,而並非最終的追求!你要搞清楚主次!”
“若無非攻,何來兼愛!”
“錯!是若不兼愛又何談非攻!”
李凌敏銳察覺到了機會,是時候開始自己的反擊了。
“爲何我大秦可以做到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先滅韓國又徹底擊垮趙國?不是因爲大秦軍士如虎狼,而是我大秦廣納賢才,能者上庸者下,大秦軍中早已如此,至於大秦各級官員,也已經開始推舉這種選賢任能的政策,試問這天下,除了我大秦,還有哪個國家有可能讓天下大同,完成墨子老人家畢生之追求?”
能者上庸者下,這是唯一做到官無常貴民無終賤的方法,當李凌說出來之後,顯然有些人已經產生了動搖,但很多事情並不能只靠說說而已。
“知道纏玄現在在大秦做什麼嗎?他是大秦的科技部長!知道我爲何要任命他爲科技部長嗎?因爲我知道你們墨家喜好研習科學,纏玄作爲曾經的鉅子,他有資格擔任這個科技部長,我希望他能夠讓天下有能力者都可以爲了社會進步作出自己的貢獻,但同時又不會因爲要每日想着如何填飽肚子而無法專心。”
“誰知道你是不是就單純爲了得到鉅子令才故意這麼做的!”
“我知道你對我要解散墨者行會有意見,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好好談一談,但你一直這般油鹽不進,就怪不得我了!我既然已經接下鉅子令,我就絕不希望看到天下墨者之中有如此害羣之馬,將墨家分裂,讓墨子他老人家的畢生追求無從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