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軟連忙起身給她倒了杯水,又是哄又是勸的,這才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一樓有一間大會議室,還有一間接待室,再就是有檔案室、銷售科和採購科等部門了,他們這個辦公樓建得比較早,總共就兩層,而且都是坐北朝南,外面就是走廊或者是叫月臺都行,樓梯在大樓的中間位置,也算是這個年代比較好的辦公樓了。
蔡銀雙喝了半缸子水,又喘了一會兒,這才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一樓吵架的是一對夫妻,這兩人一個在銷售科做事,一個在檔案室,離得又不遠,也不知道這女的怎麼了,聽說男人跟一位女同志走的近一些,這就鬧了起來。
蔡銀雙下去勸了勸,誰成想人家不領她這份兒情,還埋怨蔡銀雙多管閒事!
這可不就給氣着了嘛。
“算了,不是多大的事兒,也是他們有眼無珠,您何必跟他們計較呢,就當是兩個不懂事的毛孩子算了。”
論年紀,可不就是孩子嘛!
蔡銀雙把話說出來了,這氣也沒有那麼大了。
“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把家裡頭的私事帶到廠子裡來說,公私不分,這不影響工作嘛!”
“就是就是,您說的對,的確是有些公私不分了。”
王金柱這會兒也沒心情寫稿子了,開門站到了欄杆那兒往樓下看了一會又回來。
“我瞧着這回得挨處分了,弄不好要扣工資的。”
蘇小軟有些意外,這還得扣工資了?
王金柱慢吞吞道:“下面看熱鬧的人可不少,我估摸着幾位領導也都聽着動靜了,你瞧着吧,影響這麼惡劣,都不需要廠長出面,他們兩個的頂頭上司就得先處分他們。”
蘇小軟點點頭,又努努道:“王秘書,快把門關上,別一會兒咱們說的話再被人聽着了。”
王金柱笑了一聲,依言過去關上門。
蔡銀雙想到這對夫妻要受處分,這心情立馬就好轉了一些。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樓下就安靜了,又沒過一會兒,就聽隔壁辦公室的人過來聊天說是被扣了這個月的獎金。
蘇小軟一聽,還真替他們心疼。
一個月的獎金呢,可不少!
“兩個人都扣,還是隻扣一個人的?”
“聽說是兩個人的都得扣,說他們在廠子裡這樣鬧騰,實在是影響惡劣,聽說今天還要來一個大客戶呢,要是被他們撞上了,我估計光扣獎金都不解恨呢。”
蘇小軟只覺得好笑,果然時間久了,什麼樣的事情都能遇上。
更讓蘇小軟想不到的是,沒過兩天,她這裡也被人給圍觀了。
蘇小軟看着眼前這個跋扈的姑娘,只覺得自己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竟然跟尹秘書分在了同一間辦公室。
“這位同志,我真的還有工作要做,而且都是廠裡的機密,能不能麻煩你離我遠一些,又或者是去一樓的接待室等尹秘書?”
張麗哼了一聲,顯然是不樂意的。
“怎麼?這辦公室是你家的,我還不能在這裡等人了?”
蘇小軟只覺得無語:“伱可以等,但是麻煩你去尹秘書的位子上等可以嗎?我不認識你,所以我不敢冒險讓你站在這裡看我工作,我這麼說,同志可以理解嗎?” 張麗瞪眼道:“你的意思我是壞人唄?你這是指責我來是盜竊你們廠裡的機密的?”
蘇小軟氣得都無力反駁了,心想這真是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胡攪蠻纏之人!
太沒天理了!
蔡銀雙是認識這位張麗同志的,連忙打着圓場道:“小張同志呀,你在這裡的確是會影響到我們工作的。這樣,你就在那裡坐着不是挺好的嗎?小蘇還要爲李廠長整理文件呢,你再這麼耽擱下去,誤了廠長的事情,我們可是負擔不起的。”
張麗再次哼了一聲,不甘不願地回到了尹秘書的位置上。
蘇小軟也不明白自己哪裡惹到這位了,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這位女同志就對她有着強烈的敵意,這真的是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了,啥時候得罪的這位,怎麼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呢?
直到尹秘書回來,手裡還抱着一堆資料。
“你怎麼在這兒?”
“你說我怎麼在這兒?我要是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一直不去見我了?”
尹秘書手忙腳亂地把東西放下,然後十分強勢地把人給拽出去了。
當然,也沒走遠,就在門外頭說話呢。
蘇小軟搖搖頭,小聲道:“可算是走了,再不走我這工作今天是別想完成了。”
蔡銀雙解釋道:“這位小張是尹秘書的未婚妻,聽說從小就是被養成了刁蠻的性子,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頭,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蘇小軟挑眉:“合着在她眼裡,全世界都得是她爹媽唄!”
蔡銀雙聽糊塗了:“啥意思?”
“所有人都得哄着她供着她,把她當祖宗敬着唄!”
這麼一解釋,蔡銀雙也聽明白了。
一旁的王金柱則是撲哧一笑:“小蘇這話說的沒錯。這位小張同志的確是太不像話了,咱們這裡是服裝廠,又不是她家,每回來都跟個領導視察似的,真讓人不得勁兒。”
蘇小軟點頭:“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我也覺得這位張同志過於高高在上了,就算是咱們李廠長找咱們談話,也沒有像她這樣,拿下巴看人吶!”
這邊話音剛落,外面的聲音就大了起來。
一聽這尖細刻薄的聲音,就知道是那位張同志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一看那個女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跟你叔叔說,把她趕走!不過一個剛畢業的學生,怎麼能一下子就來做廠長助理了?肯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蘇小軟臉色一冷,這女人說話也太不講究了,自己又沒招惹她,憑什麼這麼說她?
要是別的事情,她也就忍了。
可是這都涉及到自己的名譽問題了,說啥也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蘇小軟直接把門一開,冷冷地盯着她道:“這位同志,據我所知,我們廠就只有我一個廠長助理,所以我可以理解爲剛剛你是在詆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