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站在季辛遠和樑洛身後,加央和林雪則正面他。季辛遠和樑洛回頭一看,居然是熟人。季辛遠立刻邁前一步喝道:“赫伯特,關你什麼事?”
當日在宿舍樓下和季辛遠打架的小金毛帶着兩個人在三米開外站好,一臉輕蔑地說:“我就是提醒你一個家僕出身的下人,還是不要和這些不自量力的人混在一起的好,免得自找死路。”
還沒等季辛遠反駁,赫伯特又說:“他們找死或許有人兜着,你要是找死,可沒人管你……而且凱莉怎麼辦?”
原本不過是給刀取個名字,赫伯特路過聽到了,居然也要撿來諷刺人。樑洛搶步上前,指着赫伯特就罵:“是男人就別總拿凱莉說事,你除了威脅還有什麼本事?”
“有沒有本事不是看誰能打。我是打不過他,可他還不是被我吃得死死的。樑洛,別以爲你家有幾個錢我就不敢動你。還斬魔,不自量力……”
加央體內真氣運轉,冷冷喝道:“再亂叫就先拿你試刀!”
她話音未落,手中長刀竟霍地破空而去,直指赫伯特胸口。幸好他還沒被嚇傻,忙閃身躲開,才只被劃破了衣袖,不然被這千年寒鐵劃個口子,還不知道怎麼才養得好。
加央心中一驚,心想這刀也太知主人意了,剛想嚇他一嚇,刀自己就飛出去了。她不知道是自己還沒能完全駕馭這刀,尚不能收放自如,其實刀是受她體內真氣運轉一激,又感受到主人的怒氣,才脫離了掌控。
加央運起真氣把斬魔刀收回,刀指着暴怒邊緣的赫伯特,面無表情問道:“怎樣?我的刀能不能斬魔不說,斬你也還利索吧?”
楊成軒在一邊看得大吃一驚,不是說引氣入體後期才能御劍嗎,昆澤加央怎麼就會了?難道就這麼幾個星期,她就引氣入體後期了?不可能!
小金毛赫伯特看一眼自己破了個大口子的軍服,一身氣血全往腦子裡涌,本命技能全開,破口大罵:“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對本少爺動手!你不想活了?!”
剛那一刀是斬魔不受控自己跑了出去,可這會,昆澤加央微微眯起眼,手握緊刀柄一轉把刀鋒露出來,那就是真的想要動手了。管他什麼法器法寶,能當刀使就成。
林雪對昆澤加央的熟悉讓她一下就感覺到了她周身燃起的怒氣,手中刀鋒蠢蠢欲動。林雪忙拉住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加央對上林雪的目光,若有若無挑起一絲嘴角就衝了出去。
第一軍校不管格鬥還是軍械課,都不習長刀,所以她從來沒在人前展露過刀法,這種在現代已經沒什麼人會的古老武術。
大智法王有一柄佛刀,是他輕易不示人的護體法器,他的刀法,只有昆澤加央一個嫡傳。
橫刀在手,她的刀法大開大合,赫伯特赤手空拳,完全被她壓着打,全無還手之力,左支右絀躲閃不及。三兩下身上衣服就被破了七八道口子。
加央也不傷他,看把他的衣服劃得夠破夠好看了就收起了刀。本意是給他個教訓讓他收斂,赫伯特一看身上到處破口卻惱羞成怒,看加央收刀就不管不顧撲上來,一副要和她肉搏的架勢。
加央目光一冷,位置都不挪,擡起腳就對着撲過來的赫伯特直踹了過去。一腳正中腹部,所有力道凝聚在這一腳,一下就把他踹翻在地嗷嗷直叫。
赫伯特兩個嚇得沒插上話的跟班忙上去扶他,在林雪三人的笑聲中把痛得直捂着肚子的赫伯特連拉帶拽弄了起來。
“你……你等着……”赫伯特一臉兇狠,卻不敢再上前,肚子還火辣辣的疼,他一手指着加央放狠話。
“上次陸學姐都好心教過你了,這裡靠實力說話,小金毛。”加央好笑地看着他一身狼狽,心情一下撥雲見日。他衣服破破爛爛不說,摔地上還沾了不少泥。
赫伯特見奈何不了加央,又指着季辛遠說:“季辛遠,你就是離開了我們家也只能靠着個女人嗎?”
季辛遠怒上心頭,跳出來反駁:“你少胡說。”他生性內向,跟人針鋒相對地耍嘴皮子實在不在行,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反駁更有力。
樑洛立刻站出來幫腔:“阿遠你別理這種人渣。”
加央更是懶得跟他做這些口舌之爭,她手指了指季辛遠,直接放下話:“下次他收拾你,不服來戰!”
說完加央四人擡腳就往外走。在兩次碰到小金毛,兩次都打起來了以後,林雪在路上終於主動地問起季辛遠和赫伯特的事。
“能跟我們說說這事嗎?是不是以後見他一次就要打一次?”林雪回頭看了一眼赫伯特站的方向問道,他還捏着拳頭看着他們幾個。
季辛遠有些遲疑,他沒想到今天會碰到赫伯特,也沒想好要怎麼說。
樑洛看季辛遠看了林雪和加央一眼又埋頭不說話,眉頭皺得緊緊,只好出言相助:“阿遠,我幫你說吧。”說着他詢問似的看了看季辛遠,等他點頭了纔開始說起來。
樑洛口才不錯,簡明扼要,三兩下把情況說了個清楚。
赫伯特出身地方貴族,季辛遠父母都是他家的傭人,所以季辛遠和他妹妹季凱莉也在赫伯特家長大,明明兄妹兩不是他家的傭人,卻迫於父母在他家做工,從小就無奈要受他不少差遣和欺負。季辛遠發奮圖強,考上第一軍校,只想着畢業以後從軍,有了穩定收入就讓父母辭掉工作,把父母和妹妹接出來生活。
季辛遠在軍校期間,暑假也常在外打工不回家,掙錢貼補家用。大二那年暑假,他父母死於一場意外,赫伯特家出於多年僱傭關係,幫季辛遠父母打理了喪葬事宜,並且讓還未成年又無處可去的季凱莉繼續住在赫伯特家。
從此事態開始超出季辛遠的預期。凱莉正當花季又純真漂亮,因爲赫伯特家的收留扭轉了印象,竟然被從小不時欺負她哥哥的少爺引誘,在貴族少爺的甜言蜜語和鮮花華服中徹底沉淪,從此對赫伯特死心塌地。
季辛遠明知赫伯特只是把凱莉視作玩物,可不管他怎麼勸,凱莉一句都聽不進去。以至於凱莉未成年就爲赫伯特生下一個女兒,卻還是傻傻相信赫伯特會娶她。甚至和一直勸阻她追尋“真愛”的哥哥鬧得要斷絕關係。
林雪覺得就跟看電影一樣,聽得嘴都張成了o型。加央則面無表情,如果不是看在季辛遠的份上,她恐怕就要脫口說出“愚蠢的小女孩”這種話了。哥哥她理解,達瑪以前讓她叫新來的格策們叫“哥哥”,可真愛是什麼東西,老頭從來沒教過她。一定無關緊要,加央默默下了判斷。
其實她覺得,這世上只要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別人去管那都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像老頭從來不管她幹啥,愛上軍校上軍校,愛亂跑就亂跑,只會在她受傷出事了纔來收拾一下殘局和她本人。按理說老頭一個和尚,還是傳說中修爲奇高的法王,最是慈悲心腸,可老頭教訓她的時候,從來都不含糊。說抄經書就抄經書,說不給吃飯就餓着她。
不過看季辛遠這副爲妹妹操碎了心的樣子,她一個從來沒點過多管閒事這個技能的人,也就不說啥了,大不了幫他多打兩架出出氣就是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件事本就應該在一方暫時壓倒一方中過去,可加央不知道,他們走了以後,楊成軒立刻就主動和赫伯特統一了戰線。楊成軒的說辭直接有力,先簡單介紹了一下昆澤加央其人在第一軍校的戰績,然後告訴他,季辛遠和昆澤加央交好,如果不除掉昆澤加央,他赫伯特想對付季辛遠,更是難上加難。楊成軒想起上次校務辦老師的兇相,於是就出了個主意,直接把加央動手教訓赫伯特的事情捅到了校務辦。
修仙界講究實力爲尊、強者至上,學院其實是默許學員們在校內切磋切磋的,只要不傷人命,一般都不會插手。
但是不主動插手和被告發也不管不一樣,最重要的是,參與這次事件的幾個學員,無一例外出身軍部,軍部明文規定,在非訓練場合,不允許軍人鬥毆,尤其禁止使用武器拼鬥。因爲現今的武器殺傷力太大,荷槍實彈來一下,動不動就要人命。帝國培養的軍人,必須不是內耗用的。
加央當然是知道這條規定的,但都是血氣方剛的軍人,私底下誰不會偶爾打兩架,輸了下次找回來場子就好了,一般沒人會往外鬧。她壓根沒想到,赫伯特會不顧自己丟人穿着那身破破爛爛的軍服就直接去告狀了。
於是剛放下話“不服來戰”的昆澤加央,就被校務辦給戰了。
又是上次給她下罰單的中年老師,這次她知道了,這老師姓陳,校務辦主任。
陳主任手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看着面前站着的一男一女兩個學員。又是上次被他罰去打掃靈藥園的小姑娘,才入學多久,她就來兩趟了。不過他一看就發現,小姑娘在修爲上的進境,倒是和她頻繁違反規定一樣讓人吃驚。
加央一進門就看到赫伯特站都站不直地杵在那,他還穿着被她劃得快要成布條的那件軍服。
這事可大可小,赫伯特沒有受傷,只是受了點“羞辱”,校務辦沒直接把她移送軍部,就是在校內解決問題的意思。加央來之前,林雪和樑洛都給她分析過了,這事最多也就認認罰,應該沒事。對此加央還有別的看法,赫伯特又拐小女孩,又是個戰鬥力負五渣,實在太丟帝人的臉,她決定這次來個抵死不認,讓他什麼也撈不着。
於是她在陳主任面帶笑容向她詢問情況的時候,她就直接把斬魔刀喚了出來。又長又直得很性感的斬魔刀立時在校務辦綻放出耀眼的寶光,讓陳主任看得快要掉口水。這法寶不是凡品啊,絕對是件仙家法器,小姑娘這是多好的運道才能得到這樣的法寶。
加央緩緩開口,把陳主任發散到法寶上的思維喊了回來:“就是這件法寶傷的這位同學。主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法寶不太聽我的使喚。我們本來只是在看法寶,給法寶取名,結果這位同學跑過來笑話這件法寶,它就自己衝上去和他鬥在了一起……”
加央只覺得她這輩子第一次這麼裝無辜,可是這感覺還不賴。配合着她全無波動的表情,看起來有那麼點違和,不過陳主任一聽就信了。
“那你們就回去吧,誤會一場。”陳主任下了判定,眼睛還盯着加央的斬魔刀。
加央雖然打定了主意不認賬,可也沒想到陳主任這麼好忽悠。雖然他們有那麼點案底的交情,可他這麼偏幫自己真的沒問題嗎?
“主任,明明是她故意打我。”赫伯特忙爭辯道。
陳主任一聽就冷下了臉,教訓他道:“氣量狹小,不知道友愛同學!修煉上也不用心!這可是一件仙家法器,她才引氣入體初期,掌控不了也是常事。行了,回去吧。”
這就是傳說中的歪打正着嗎?加央這樣想,原來之前刀自己飛出去那一下,不是刀知主人意,是她修爲太低,真的掌控不了這刀。
赫伯特吃7個癟,悻悻離開。加央有驚無險,禮貌地謝過陳主任才轉身回去。回去的路上她感受了一下收斂在體內的刀,決定在修煉上要更用心才行,這麼好的刀,用不好真是暴珍天物。於是,懷着愛刀之心的昆澤加央,從此投入了她苦修的漫漫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