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特使蔡革見過忠膽公。”距離還尚有三丈之遠,蔡革就在一旁警衛的示意下停下了腳步,然後道了一聲好。
“讓他過來吧。”楊晨東頭也沒有回,但聲音確是清晰的傳了出來。莫說一個小小的蔡革沒有能力對自己做出什麼,就算是有這樣的能力,那股氣形成的越來越強大,他還有必要去怕對方嗎?
“過去吧,不過老實一點。”守在這裡的朋越冷眼看了一下蔡革,聲音冷冷的提醒着。
一旁站着的另一名隊員八道江目光隨意的掃了一下這邊,又轉了過去,開始觀察四周的動靜了。對於戰友加好友朋越這樣去嚇唬人,他感覺到有趣,但他更知道自己的職責還是守衛着這裡的安全。西於城雖然被僱傭軍佔領了,但並不代表這裡就安全了,幾天來,針對六少爺的暗殺就有十幾回,雖然都是有驚無險,但這並不能表示他們就可以大意了。
再說蔡革,面對着朋越的提醒,不得不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然後這就向着楊晨東身邊走了過去。這一次沒有用人提醒,他在來到三米開外的時候就主動的站在了那裡。
此時的楊晨東正好將手中的魚糧撒完,然後轉過了身來,走到一旁的涼亭之中座下,又指了指蔡革說道:“你也座吧,畢竟是代表着皇上,不能弱了身份。”
楊晨東不得不加上最後一句,不然的話,怕是蔡革還沒有膽量座下來。如果是這樣的話,一旦傳了出去,難免就會有人說他不尊重南明皇帝,這樣的鍋他可不背。
“呼。”眼見楊晨東的態度還好,蔡革鬆了一口氣,然後在對面就座了下來。
“說吧,來此有什麼事情?”等着蔡革完全座下來之後,楊晨東開口問着,然後就用着饒有興致的目光打量着蔡革。
這種目光,很像是在動物園裡看動物一般,蔡革也有一種被人圍觀的感覺。很不喜歡這樣的他,很想就此說些事情,但想了想後,還是忍了下來,不爲別的,只是因爲在他對面座着的人身份太強大了一些,遠不是他能抵抗的了,和節外生枝的。
即然自己的身份太弱了一些,那便有什麼說什麼好了,以完成任務爲第一要務便是。至於丟人什麼的,那就還是不要去計較爲好。
“忠膽公,在下這一次來是奉了皇上之命前來督促僱傭軍與交趾停戰的。只是沒有想到...”
不等蔡革把話說下去,楊晨東已經接話道:“沒有想到戰爭這麼快就結束了吧。”
“是的。”蔡革點了一下頭,然後按着中午所想的那般說道:“忠膽公所率的僱傭軍的確是非常的厲害,能夠這麼快就將交趾軍主力盡滅,這一點實在是沒有什麼人可以料到。”
一上來,蔡革先是讚揚了一番楊晨東和僱傭軍的厲害,但是跟着他就面色微變的搖頭說道:“只是殺人不過頭點地,怎麼說黎利國王也是大明親封的安南國王,忠膽公說滅就給滅了,這會讓別人如何看我們的皇上呢?倒不如止兵戈好了,回頭讓黎利國王多賠一些金銀給僱傭軍,也算是讓他們長了一個教訓如何?”
目光看着蔡革的臉,楊晨東很想先噴他一臉口水,然後說一聲不如何。但即然是談,當然要先清楚對方想要一些什麼了,所以他沒有馬上發怒,而裝成一幅聽進去的樣子,點點頭道:“嗯,請蔡特使繼續說下去。”
楊晨東沒有反對,這讓蔡革心中不由就是一喜,再說起話來的時候,臉上多了一些的自信。“如果交趾能夠止兵戈,這自然是皇上和所有大明百姓願意看到的。但若是忠膽公可以揮軍北上,將岷王這個反叛之軍給剿滅,還南明以安寧的話,怕是史書之上都會給忠膽公記下濃厚的一筆,那可是千古留芳之事哦。當然,如果忠膽公感覺有什麼困難的話,那也沒有問題,您只要支持南明幾千萬兩銀子用以訓練新軍,那效果也是一樣的。對了,這些銀子可以算是南明借忠膽公的,皇上爲了表示對忠膽公的感謝,一定會同意封您爲王之事。以後只需要北明那邊點一下頭,大事可成矣,如此,倒是怕是下一次見到忠膽公的時候,就要稱您爲王爺了,想想當真是羨煞旁人呀,呵呵呵。”
蔡革在笑,楊晨東聽完這些之後一樣在發笑。
又要讓自己退兵,又要讓自己出銀子,所得的不過是一個空頭的王爺身份,且這個身份還需要北明那邊同意纔可以,說到底,就等於沒有任何的承諾嘍。
真不知道是這個蔡革腦子有問題,還是朱祁鎮把自己當成了三歲小孩子,當真以爲隨便一鬨,說幾句好聽的,對方要什麼自己就會給什麼了嗎?當真是可笑之極。
“呵呵呵。”
兩人都在笑着,可是笑着笑着蔡革就笑不出聲來了,因爲他發現楊晨東正在冷笑,且雙目之中還帶着一絲的怒火。一股殺氣不自覺的就將他全身包裹着,像是被蠻荒神獸給盯上一般,以至於讓他感覺到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冷汗不知不覺的就從額頭處開始流了出來。要說蔡革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平常三五個大漢也難以近到身前,如果在有一把長刀握手,便是七八個人也可以一斗,但不知道爲什麼,在面對着楊晨東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似乎想擡一下手臂的能力都沒有了。
“這些話是英宗皇上說的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晨東終於再度開口了。而這一開口,那股壓力也是頓時減少了許多,至少蔡革感覺到呼吸在沒有那麼困難。
剛纔他真的感覺繼續下去的話,怕是自己連呼吸都要成問題了,那就等於是自己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那種感覺他絕對不會想來第二回。
當然,這也是楊晨東有意爲之。剛纔有意調動了體內的那股氣,爲的就是可以試試看到底能夠帶給蔡革多大的壓力。現在看來,結果他還是很滿意的,要知道他只是用了不到七成而已,就讓對方無法動彈了,可想而知,若是盡用全力,怕是現在這個人只能趴在地上了吧。
這只是針對某一個人的效果,如果想要對付一羣人,那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不過還好,他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有那股氣從莫名其妙的出現之後就一直在壯大着,相信只要引導的好,以後只會越來越厲害,加以時日,對付起一羣人來時,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這...這是皇上的意思。”即便是感覺到壓力甚大,蔡革也沒有忘記規矩,再說着這些話的時候,還向着半空中拱了拱手,以視對皇上的恭敬。
“那你感覺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楊晨東當然知道這是英宗的意思,不然的話,憑他一個小太監又怎麼敢自主做這樣的事情。但他還是問了出來,就是要把那份壓力強加在蔡革的身上。
壓力之下,威力自然也顯示了出來。蔡革搖了搖頭,“說實話,怕是沒有人可以想到僱傭軍這麼厲害,忠膽公可以在這麼短的時候內就平定了交趾大軍。這樣看來的話,這些要求是有些不合時宜了。”
蔡革也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來的時候,與皇命有違。可是沒有辦法,形勢比人強,更不要說楊晨東就座在他的對面,有了剛纔的事情,他當真害怕一句話說錯了,人家就會直接殺了自己。
看着蔡革還算是識時物,楊晨東很滿意的點了一下頭,也有意的將那股氣收斂了一些,讓對方沒有感受到那麼大的壓力了。然後他纔開口說道:“從交趾退兵那是不可能的。這麼說吧,仗打到這個份上的時候,已經不是由本國公說了算的,這件事情僱傭軍的首領已經開始干涉了。他看上了交趾這個地方,要把這裡佔爲己有了。當然,如果英宗不高興的話,可以派兵來打,這一點本國公同樣是不會反對的。”
先把大陣方針定了下來,隨後楊晨東又道:“可能你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本國公在中間周旋的話,怕是僱傭軍的目標就不是一個交趾,而是整個大明瞭。你也可以看到的,僱傭軍是多麼的強大,他們現在擁有這樣的實力。”
聽着楊晨東說僱傭軍要以大明爲目標的時候,蔡革的確是有些害怕。要說幾年前的大明,也就是沒有經歷土木之變的大明還可以說和僱傭軍扳一扳手腕子。畢竟他們別的沒有,就是地盤夠大,人口夠多。可是現在呢?好好的大明分爲了南北不說,如今又多出了一個岷王勢力,英宗自己都是焦頭爛額的呢,如果一旦僱傭軍在加入其中的話,那會是什麼樣的後果都是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