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擋住他們,擋住他們。”眼看着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西哈巴大驚失色,他光想着對付遠來的僱傭軍,忘記了已經被他視爲碗中肉的這一萬敵人。現在眼睜睜看着他們是越來越近,而一路上那些昨晚就投降了自己的騎兵們竟然無人阻擋,而是主動的讓開了一條道路,這分明就是在看熱鬧嘛。
心知少算了一步的西哈巴大驚同時,連忙調大軍去擋住託婭所部,這一次他又走了一步臭棋。
原本正軍的騎兵隊伍已經安排好了,憑着兵力優勢,就算是僱傭軍衝過來,想要在短時間內衝破防線也是萬不可能。可現在這一動,前軍陣營亂了套,正給了衝擊的僱傭軍以可尋之機。
衝在最前面的新一軍韃靼師師長蘇合,抓住了這個機會,以箭矢之尖陣法發起了不斷而連續的猛攻。並沒有見過這樣的陣法,也沒有對付這樣陣法的經驗,外加前軍原本就在移動,在混亂之中,當下是連連敗退,十幾個千人組成的騎兵大陣出現了混亂,甚至是崩潰的局面。
正面騎兵開始落敗,側面的託婭等人也殺到了近前,雙方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一里了,且看那樣子,已經無人可以抵擋對方的衝勢。
形勢大不妙之下,西哈巴做出了一個更加愚蠢的決定,他是轉身就逃,爲了保小命之安全,將兩萬多大軍,兩萬降軍完全於不顧,轉身只是帶着幾十名親兵飛速向戰場之外脫離着。
憑着數個箭矢之尖陣法的保護,蘇合師長很快破陣衝到了前面,正看到有人逃跑的一幕,正逢此時,那日鬆將軍的喊聲傳來,“西哈巴已經逃跑了,你們其它人還在爲誰而戰,何不下馬投降,還可得活命一條。”
那日鬆的喊聲傳蕩在戰場之上,當下讓已經混亂的敵軍更加混亂,有不少的敵騎都已經停下了驅趕戰馬的動作,而是站在原地猶豫了起來。
形勢發生了變化,蘇合看在眼中,頓時計上心來,也讓身邊的戰士們跟着自己一起大喊,“西巴哈屯集糧草之地已經被僱傭軍佔領,他完了,任何還要想跟着他的騎兵們將要面臨着餓肚子的局面,大家自己選擇吧。”
原本就有些迷茫的騎兵們,一聽到連糧草都沒有了,一個個更是迅速催停了戰馬,站在那裡不知所措起來。
一場原本意料中要發生的大戰,就這樣生生的被扼制住,藉着這個機會,猛虎團率先趕到,無數支黑洞洞的槍口立了起來,但凡發現有異動者,皆是殺無赦。短短的時間內,至少有上百騎被槍殺,戰場之上的局面頓時變得安靜無比。
雖然火槍有限,是不可能殺了在場的四萬多騎兵的,任誰都不想做那個出頭鳥,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戰場上竟然安靜的可怕。
楊晨東正騎在白龍馬上,等待着前方的血戰。身邊正拿着望遠鏡察看戰場形勢的楊四突然就是一叫,“少爺,有幾十騎逃了出去,看那樣子,是想進入蒙古的深處。”
“逃?沒有命令,誰能逃走,虎芒,讓馬雄山上去,將他們全數劫回。”楊晨東哼了一哼,如果逃出的敵人太多,達到上萬的話,他還有些鞭長莫及,可走的只是幾十騎,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馬雄山的輕騎團再一次的躍陣而去,直向着逃走的西哈巴追趕了過去。
楊晨東沒有在理會這件小事,而是看着前方突然安靜下來的戰場皺了皺眉頭,隨後釋然的說道:“看來,戰場的形勢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好,哈哈,即是如此,大軍出發,且去會會這些草原英雄們吧。”
這一仗打到現在這種程度,遠遠出乎了楊晨東的意料。原本是一場血戰,甚至已經做好了損失兩在戰力的楊晨東,來到戰場之中的時候,這才知道,形勢遠比自己預料的要好得多。
“通知下去,在沒有抓到西哈巴之前,任何人不要妄圖亂動,不然的話,戰神的火槍可是不長眼睛的。”知道此刻必須以雷霆之勢使出強硬的手段才能震懾衆人,當下楊晨東是毫不客氣的說着。
他留下了舍別去安撫衆人,還明言,只要不亂動,不管最後選擇的結果如何,僱傭軍都不會向他們動手,這是戰神的承諾。做完這一切的他便走到了託婭的身邊,“郡主,如果放心我爲人的話,可否跟我到那邊說話。”
再一次見到了楊晨東,在不是那個在小溪邊懶懶的曬太陽之人,託婭心中可謂是百感交集。“好,我信戰神的爲人,請帶路吧。”
那日鬆並不放心郡主的安全,帶着十幾名精銳的親兵相隨,跟在了楊晨東的身後來到兩裡之外新一軍偵察營的營地。這裡已經搭好了幾個大帳,營長丁山眼見楊晨東趕來,更是早早過來行禮見人。
“丁營長,把範玉海和他的那些兄弟們帶過來吧。”楊晨東出言說着,然後向着一旁臉色震驚的託婭笑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範...範玉海被戰神給抓了?”託婭半天才反過神來,一臉不相信的說着。
“沒錯,也是我的運氣,他逃走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我,我便順手給他收拾了。說實話,雖然之前我與蘇德可汗爲敵,但我也敬重可汗的爲人,便是在一戰中互有死傷也是難免之事,但像是範玉海這般走小人行徑,搞什麼軟禁和威脅的手段實在是讓人所不恥,對這樣的小人,我是巴不得殺之而後快。只是考慮到郡主可能更恨他,這才忍着出手的衝動將他留了下來,現在人就在那裡,要殺要剮任由郡主處置就是。”
楊晨東一幅義正言辭的說着,此刻的他一身的光輝照身,似乎可以讓人忘記,蘇德之所以被範玉海軟禁,正是他派人斬首之後引起的。
說起來,楊晨東的確沒有必要有什麼愧疚之意。戰場上做爲敵人,原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不要說數次以來,基本上都是蘇德可汗主動招惹的他,他不過就是正常的反擊,受了槍傷,那只是技不如人,並怪不到楊晨東的頭上。
託婭也正是知道了這一點,所以在她的心中,從沒有怪過楊晨東。現在聽到他將殺父兇手送到面前,當下便施以一禮感謝的說道:“多謝戰神了,即是如此,我想殺了此人,可以嗎?”
“當然,我剛纔說了,要殺要剮請隨意。”楊晨東沒有猶豫的點着頭。對範玉海這樣的人,即便是託婭不殺,他也會下殺手的,即如此,誰動手又有什麼呢?
衆目睽睽之下,五花大綁的範玉海被帶到了託婭的面前。因爲從馬背上摔下來,灰頭土臉的他此刻臉上還有一道蹭破的血痕,讓人看去,再不復之前那般事事可料敵如先般的模樣,反倒還顯得十分狼狽。
被兩名僱傭軍戰士帶出來範玉海,擡頭看到託婭正託着一把彎馬向自己走來的時候,那一向沉靜的臉上,這一刻終於露出恐懼般的神色,一直沒有開口的他也終於在這一刻出聲喊道:“忠膽公,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很聰明,我的能力你是清楚的。這樣,你放過我,我願意爲你效勞,永世不改。”
從被抓到現在,範玉海都表現的十分平靜,皆是因爲他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就像是當初他出現在蘇德可汗面前的時候,對方明知自己有野心,但還是重用了自己。
說到底,這就是強者的個性。他們總認爲可以駕奴一切,總認爲自己就是這個天下最強的人,認爲沒有什麼事情是自己解決不了的。也因此,範玉海相信楊晨東不會殺了自己,反而很可能會重用自己。
本着一種待價而沽的想法,範玉海表現的十分沉着,他在等着對方和自己談條件,等着討價還價。可當看到託婭郡主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並不如自己想像那般發展,而是出了大問題。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裡,但想來自己有用是一定的,只要自己低頭,楊晨東應該就不會向自己下手。
大喊大叫着,這一會範玉海哪裡還有名將的風彩,或許知道在不努力可能就要丟了性命,這一刻他是瘋狂般的大喊着,似是生怕楊晨東會聽不到一般。
楊晨東自然是聽到了,這一刻他正站在劉奪等那些跟隨了範玉海多年的騎兵身邊,然後用着一雙暗帶譏諷的口氣看向這些騎兵說道:“你們好好聽一聽吧,這就是你們一直效忠的將軍,這就是在你們眼中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領導者。哼!說實話,真不怎麼樣,至少面對死亡的時候,表現的還不如一些擁有剛烈性格的士兵。”
楊晨東搖着頭,這一刻他對範玉海很是失望。曾幾何時,他還把這個人當盤菜來看,可現在發生的一切證明,他的確是高估了這個對手,至少在面對死亡的時候,範玉海沒有表現出應有的骨氣來,這樣的人縱然就算是在有能力又如何?怕是仍有一天還是會因爲怕死而背叛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