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生氣了,徐有貞卻並不如何的害怕。此時的形勢已經由不得代宗做其它的選擇了,如果這個時候還不能提出這個要求,以後機會將更加難找。所以他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把目光看朱祁鈺身側的金英。
即然收了自己的銀子,那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替自己說話之時了。
只是收了一千兩銀票的金英,此刻是怒不可竭。原以爲徐有貞要被重用了,與之處好關係於自己有利,加之又有銀兩可拿,這豈不是兩全其美之策嗎?可是現在,這個大膽的徐有貞,竟然提出給楊晨東封王,這是皇上萬不會答應的事情吧,他怎麼就有膽子說出這些?
不過就是一千兩銀子而已,就想指揮自己做這麼大的事情,萬不可能。當下他是把嘴巴閉得嚴嚴的,甚至他已經想好,一會送徐有貞出去的時候就把那一千兩銀票退還回去就是。
皇上不說話,金英也不說話,徐有貞乾脆也跪倒在地不語。一時間後殿裡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足過了半刻鐘的左右,朱祁鈺眼見徐有貞並不出聲,也不認錯更不收回這個要求,不由便怒道:“徐愛卿,你之提議不可取,還是換一個要求吧。”
“是,那就請臣子摘了臣欽差的帽子,將臣子入獄好了。”徐有貞毫不退縮的說着。
“下獄?”朱祁鈺瞪大着眼睛。
“是的,沒有這個條件,臣實在無法說服忠膽公,即是如此,這一趟還不如不去。皇上也可藉着這個時間想想其它的辦法,二十萬將士的性命等待不了多長時間呀,皇上。”徐有貞一幅除此之外在沒有其它辦法的口吻說着,最後還不忘記以二十萬北明將士性命相威脅。
聽得出這是威脅之意,朱祁鈺騰一下子就從龍椅上站起,怒斥而言着,“難道除了此法,在無其它的辦法嗎?”
“臣愚鈍,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來。”徐有貞乾脆就跪倒在地,連頭也不擡的說着。他知道這一次的舉動有些冒險,可一旦成功回報也是值得的。一旦可以幫助楊晨東登上王位,他的功績自然不會小了,以後真有一天五星軍成勢時,他也可以藉機謀取更多的好處。
“你...”眼見徐有貞並無一絲退讓之意,朱祁鈺氣的全身都在哆嗦着,他以爲此人出了什麼好計策呢,原來是要給楊晨東封王。即是如此的話,想必任何人拿着這個決定者都可以逼着楊晨東運糧,甚至是出兵也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一旁的金英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僵持如何,眼看皇上龍顏大怒,當下連聲勸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萬不可爲了這樣的小事而傷了身子。如果皇上相信微臣,還請先入後殿休息,待微臣與徐尚書好好論一論是非。”
“也罷,封王不可能,事情也要辦成,金愛卿且看着辦吧。”朱祁鈺很想治徐有貞的罪,可又擔心除此人之外,在無人願意站出解決問題,只得退了一步,看看身邊這位太監總管有何辦法。
朱祁鈺怒而退場,殿中只剩下徐尚書和金英兩人的時候,徐有貞這便不急不緩的慢慢起了身,還很隨意的拍了一下膝蓋上的浮塵,臉上並未見到一絲的慌亂與緊張。
原本以爲惹來龍顏大怒,徐有貞早已經是一幅誠惶誠恐之態,並未想到,他竟然一點都不害怕,還有閒工夫在這裡惺惺作態,金英也氣怒而道:“徐尚書,過了,過了啊。”
“呵呵。”徐有貞並不因爲對方生氣而露出絲毫的懼意,相反還笑了笑道:“金公公,你認爲現在我們還有的選嗎?一面是二十萬北明將士的性命,一面只是一個封王的稱號而已,孰輕孰重想必金公公自然可以分辨的。”
“皇上明明不會封王的。”金英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但想到朱祁鈺的態度,他還是如實般的說着。
“五萬兩。事成之後,我會把金公公的作爲告訴忠膽公,想必五萬兩銀子他還是拿的出來的。”徐有貞不等金英繼續的把話說下去,已經開出了一個不錯的價碼。
這個價錢的確是讓金英一愣,接着他便一臉狐疑的說着,“難道徐尚書是忠膽公的人?”
“哈哈,開什麼玩笑。”徐有貞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家都知道我對忠膽公以前的所爲,我怎麼可能是他的人。本尚書只是認爲這應該是忠膽公所求的,到時候藉機提些銀兩的要求應該並不過份。忠膽公有錢,想必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吧。”
這種解釋算是暫時的打消了金英的顧慮,想來也是,楊晨東想要獲得王號非是一日兩日,這是舉目皆知的事情,徐有貞不過就是投其所號罷了。可是一想到剛纔皇上一臉怒氣的模樣,他還是心中無底的說着,“封王之事非同兒戲,怕是皇上不會輕意的答應吧。”
“十萬兩。”又一次主動提升了價碼的徐有貞,這一次語氣之中多了一絲的凝重之意,“這已經是上限了,怕是本尚書親自出馬,也就從忠膽公那裡獲得這些,我可是把自己的一份都給公公,如若實在不行,那便不必再談了,若是皇上因此而牽怒於我,本尚書接下便是,出了宮便自去牢獄中,不勞他人煩心。”
好處一下子又提升了一倍,達到了十萬兩白銀,原本就已經心動的金英徹底被金錢擊毀了意志,他的臉色一變再變。心中想着,不過就是給楊晨東封一個異姓王罷了,又不是把江山交給此人,而他就可以得到十萬兩白銀,那可是他的一半身家了,同時還可以解決皇上的難處,何樂而不爲呢?
金英沒有馬上說話,徐有貞看過之後便心知有門,當下便繼續的進言道:“異姓封王之事南明英宗已經先破了規矩,我們北明不過就是效仿而已,算不得什麼的。再說了,即便是封王,我們還是可以做一些文章的。”
“哦?有何文章可做?”金英來了興趣。他雖然是朱祁鈺十分相信的人,但想在這樣的大事上說服對方,也是需要足夠的理由纔可。
徐有貞知道這代表着金英已經同意,現在是從實際的角度出發來解決問題了,當下他便把自己心中把想說了出來,“金公公,自古封王多是根據封地來定封號,那我們就可以給忠膽公定一個武南王的封號,如此就等於我們欽定他的封位在南邊的蠻荒之地,那個時候頭疼的只會是英宗,我們何來什麼損失呢?”
“武南王!”聽着這個封號,金英便可以想到事情之後南明皇帝會多麼的生氣,甚至是憤怒,而這正應該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吧。即可以讓皇上解氣,又可以解了眼前的危局,自己還可以入手十萬兩銀子,似乎怎麼看,這都是一個合適的買賣,這一刻他的臉上多了一些的笑意。隨後便是他與徐有貞兩人一同的大笑之聲。
金英被說服之後,便轉身向着後殿內堂而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或許朱祁鈺只是想要一個臺階,總之半個時辰之後徐有貞等到了拿着聖旨的金英。
“徐尚書,皇上英明決斷,已經同意封忠膽公爲武南王之事,這便是聖旨了。”金英舉了舉手中的旨意,一臉洋洋得意的模樣。
“金公公大能。”徐有貞立起了一個大拇指,真心的讚揚着。一個封王如此之大的事情,竟然一位公公就給辦成了,不得不說,宦官集團的能力還真是大到通天了。
也就在徐有貞想要伸手接過聖旨的那一刻,金英突然將旨意收回到後背之上說道:“徐尚書莫及,皇上還有一個要求,這一次三不剌川城所需一應糧草皆由忠膽公提供,這應該沒有問題吧。”
想不到在這樣的小事上,代宗還想要佔些便宜,一點沒有大國之風。只是想到楊系勢力都可以以平價的價格賣糧給南明,想來糧食應該是不缺的,這個問題也應該不算是問題,他便做主的給答應了下來,“好。”
“嗯,那十萬兩銀子不知道何時拿到呢?”金英是先公後私,又提出了第二個要求。
徐有貞心罵對方貪婪,確不想自己比之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此刻他還是解釋道:“金公公,我現在連忠膽公的人都沒有見到,哪裡來的銀子支付呢?不過請公公放心,即然本尚書答應了,自然會去做,待我從始城歸來之時,便是銀兩奉上之日,若無兌現,想必以金公公掌管着錦衣衛大權,拿我下詔獄並非是什麼難事吧。”
“哈哈,徐尚書說的哪裡話,本公公剛纔不過就是開一個玩笑罷了。”得到了自己想的答案,金英當即是哈哈一笑,手中的聖旨便遞到了徐有貞的手中。
“徐尚書,待三不剌川城解圍之刻,便是皇上親自下詔向天下人公示封王詔書之時,這道聖旨足可安忠膽公之心了。”金英在遞過聖旨的那一刻,把聖旨公佈的時間一併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