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爲你播報一則消息, 9月20日,菠蘿酒店在香江盛大開業……”
藺山坐在客廳裡, 先後換了幾個臺, 都看到了相同的畫面。
菠蘿酒店開業, 對香江人來說,是一件盛事,熱度一直不減。連日以來, 各大媒體不停地重複播放,三百六十度介紹菠蘿酒店的奢侈與豪華, 走到哪裡都能聽到。
藺山的臉色佈滿灰霾, 看着鏡頭中的那幾個身影, 他心裡煩到了極點, 也恨到了極點。
終於,當鏡頭從週近南的臉上一晃而過時, 藺山徹底瘋了。
“啊!”他猛地甩出遙控器,“哐啷”一聲,電視屏幕應聲而裂, 碎片撒了一地。
藺山的眼裡一片血紅,他當年, 他當年……
他越想越痛苦, 抱緊自己的腦袋嘶吼, 哀嚎聲如同失去幼崽的母獸。
這麼多年了,他始終無法釋懷,他恨!他要這些人, 都來嘗一嘗他當年的痛苦!
等他終於冷靜下來了,他立刻撥通了王妮可的電話。
“我讓你辦的事,你辦得怎樣了?”
電話那端,王妮可的聲音細弱:“藺爺,人我已經聯繫好了,就等着你下命令。”
“很好,”藺山扯出一抹病態的笑,陰狠地說:“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李蓁蓁渾然不知,危險已在向她悄悄靠近。
她照常上班上學,直到有一天,她在學校裡遇到了宋媛媛。
李蓁蓁和她不同專業,開學之後,也很少回到宿舍,因此很久沒見到宋媛媛了。
最近的一次見面,好像還是在三四個月前。現在的宋媛媛較之以前,更會打扮了。李蓁蓁眼尖地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手裡拎的包包,都是小有名氣的牌子。
不過這些她不關心,直截了當地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媛媛笑得一派自然,彷彿她們之間未曾有過芥蒂,她想去拉李蓁蓁的手,卻被李蓁蓁躲開了。
宋媛媛柔柔地笑了笑,用細細的嗓音說:“蓁蓁,我好久沒見到你了,你怎麼不回宿舍呢?”
李蓁蓁在心裡嗤之以鼻,她們的關係,什麼時候好到這個地步了?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告訴她這麼私人的問題,因此目不斜視地說:“有什麼事情嗎?”
宋媛媛見籠絡不住她,只好實話實說:“蓁蓁,難道你不想知道,之前周然和我的事情嗎?”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點羞澀,有點甜蜜,又有點黯然。
這下李蓁蓁忍不住了,她撇了撇嘴說:“哦,你們之間還能有什麼事?要不,我去把他找來,你跟他說?”
宋媛媛的表情更加微妙了,她遮遮掩掩,卻又欲蓋彌彰地說:“我,我已經約了他……”
彷彿鼓起勇氣,宋媛媛勇敢地擡起頭來,“我們三個人的事,還是說清楚比較好。蓁蓁,你覺得呢?”
李蓁蓁已經聽不下去了,她根本不相信宋媛媛的鬼話。
她看着宋媛媛的眼神,仿如在看笑話,淡淡地說:“你已經說完了嗎?那我先走了。”
“蓁蓁……”宋媛媛在背後着急地叫她,她不應,徑自走遠了。
李蓁蓁上完市場營銷課程之後,下一門課是組織行爲學,她卻發現自己沒帶教材。她仔細回想,終於想起來,那本教材被她放在宿舍裡。
這是大二的新課程,她認爲很雞肋,當時隨手就放在宿舍裡了。要是隻有一本也就罷了,關鍵還有另外幾本教材,也被她放在宿舍裡。
她原本不想見到宋媛媛,但現在沒辦法,也只能回去一趟。
不過她內心深處,還是對宋媛媛的話有些好奇,她當初親眼見到周然跟她有說有笑,要說她一點都不在意,那也是不太有可能的。
好吧,她承認,她還是有一點介意。
李蓁蓁回到宿舍,卻沒看到宋媛媛的身影,不僅她不在,另外一名舍友朱亞麗也不在。
她手腳麻利地取完教材,正要鎖上房門,就在這時,外面的大門被打開了。
宋媛媛率先走了進來,在她的身後,還跟着四個孔武有力的男人。
“你們是誰?”李蓁蓁表面上是問那些男人,實際問的是宋媛媛,她們宿舍有公約,不允許隨便帶異性回來。
宋媛媛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李蓁蓁,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身後的男子卻動作迅猛地關上大門,一句話也不說,就朝李蓁蓁逼近。
“你們想幹什麼?”李蓁蓁察覺到不好,往外面逃無可逃,爲今之計,只有趕緊打開房門躲進去。
“該死!”她手腳忙亂之下,房門竟然打不開,還鎖上了!
這時候,那四名男子已經逼近她身邊,隱隱形成包圍的姿勢。
李蓁蓁當機立斷,大聲呼喊:“救命!救……”
她剛喊了一聲,一股巨力就從她的脖頸處傳來。李蓁蓁只覺得眼前一黑,瞬間暈了過去。
那幾個男子見目標到手了,立刻掏出隨身攜帶的膠布,把她的手腳綁了起來,就連嘴脣也封得嚴嚴實實。
做完了這些,他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其中一名男子飛快地跑出去外面。
在這裡逮住李蓁蓁,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意外,因此也沒有提前做好準備。那個跑出去的男子,顯然是去通風報信。
宋媛媛剛纔一直在緊張地觀望,此刻她從眼睛裡迸出惡毒而興奮的光,激動地說:“你們打算把她弄去哪裡?”
那三名男子對她不屑一顧,沒人搭理她,她還在那裡興致勃勃地建議:“我跟你們說,這個女人最賤了,你們可以找人輪了她,她長得還不錯,不是嗎?”
“呱噪!”爲首的男子狠狠地蹙眉,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個死人,“滾!”
他的眼神太過凌厲,讓宋媛媛心裡狠狠一顫,她不敢繼續留在這裡,屁滾尿流地想要開門出去。
“等等,回來。”她的手剛剛接觸到門把手,就聽到身後的男子喊她。
不知道爲什麼,宋媛媛背後的寒毛忽然豎起來,危機感陡升。她裝作沒有聽見,繼續開門。
“老三,唔。”帶頭人一聲輕喊,叫老三的男子立刻竄了上去。
“喂,幹什麼?救……”宋媛媛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被打暈了。
李蓁蓁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氣,這股香氣中混合着鐵鏽、海腥和濃烈的花香,嗆人得很,硬生生地把她薰醒過來。
“嘎嘎嘎嘎……”她先是聽到一陣驚悚的怪笑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能看見幾個模糊的黑影,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黑影正在說話,還朝她走過來了。
她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發現根本沒用,又狠狠地咬住舌尖,終於抵擋住了昏眩。
視野開始清晰,李蓁蓁驚恐地發現,那是幾個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東南亞人。具體是哪個國家的人,她也看不出來。
一共有五個,這五個人都穿着襤褸的白色袍服,赤着腳,鬍子拉扎。更讓李蓁蓁感到恐怖的是,他們的眉心處,都畫着一隻血紅色的眼睛,臉上到處都有紅色的血痕,有些傷口甚至還沒有癒合,已經潰爛了。
一個人伸出手來,李蓁蓁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渾身無力,只能徒勞地往後退。
她雙腳亂蹬,“走開,別碰我!”
這個淫邪的男人,被他的同伴拉住了,他們開始劇烈地爭吵,李蓁蓁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趁着這個時機,她趕緊觀察周圍的環境,心中猛地一沉。
這個地方像是一個遠古的遺址,四周都是破爛的土牆,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形。土牆坍塌的地方,是黑色的石壁,倒像是在山洞裡面。
這裡的空間既開闊,又空曠,帶着一股陰冷的氣息,而且只有一處出口,就在這些人的身後。
以她現在的體力,絕不可能越過這五個男子,堅持跑到出口。
她不甘心,強忍着噁心想吐的不適感,繼續觀察。忽然,她的視線落在一處古怪的石像上面。
這尊石像大約有兩個成年男子那麼高,處在她和門中間的石壁上。石像通體發黑,臉卻被塗成了藍色,他的額頭上長着一隻血紅色的眼睛,其餘兩隻正常的眼睛裡,瞳仁也是血紅的。
不知道是不是李蓁蓁的錯覺,她盯着這雙眼睛看,越看越暈,彷彿要被吸進去一樣。
她心神一震,不敢再去看石像的眼睛,轉而去看其他部位,越看越覺得心驚。
石像的嘴脣也是血紅色,從裡面伸出四顆獠牙,它嘴角微揚,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好像陰森森地在笑。
不僅如此,它的脖子上,還掛着一串人頭串成的項鍊,一隻手提着人頭,另一隻手上纏着一條眼鏡蛇。
蛇頭對着外面高高拱起,彷彿一不留神,就會衝出來咬人!
這尊石像處處透着詭異,李蓁蓁只看了一會,就被威壓得喘不過氣。
更詭異的還在石像的腳下,那裡有一個巨大的圓形缺口。那股一直困擾她的古怪氣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她堪堪看完這些,那五個人也停止了爭執。他們把那個企圖染指她的人推到一邊,不讓他靠近李蓁蓁。
那個人眼中的邪淫,她絕不會看錯。無論如何,他被阻止了,李蓁蓁只感到慶幸。
“我們無冤無仇,放了我。”她用英語說。
這些人不理她,他們繼續用古怪的語調在交談,漸漸地手裡也有了動作。
他們背靠着背,圍成一個圓圈,雙手高高舉起,又緩緩地落下,口中暱呢喃喃地吟誦着,似乎在唱一首遠古的歌謠。
李蓁蓁聽到這首歌謠,頭腦又是一陣發暈。
不好,這絕對有古怪!
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尖,鮮血涌了出來,疼痛讓她清醒!
她強迫自己不要去聽,也不要去想,更不要去看。這樣一來,果然好了一些。
但是這五個人的儀式還在繼續,他們的動作越來越古怪,歌謠也似乎沒完沒了。這歌謠聲中,彷彿帶着音浪,一陣一陣地衝擊着李蓁蓁的腦海。
不行,她快要堅持不住了。
李蓁蓁聽着這邪門的音樂,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她兩眼一翻,軟軟地伏趴在地,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看到她這個樣子,這些人的眼中涌現出狂喜,他們又繼續吟唱了一會,以高昂的歌聲結束了最後一段。那個帶頭的人就走過來,把李蓁蓁從地上拉起來。
他的雙手鉗在她的腋下,形成半摟半抱的姿勢,像拖死狗一樣地拖着她。
李蓁蓁其實並沒有徹底暈過去,她付出了舌尖差點咬爛的代價,終於爲自己贏來了一絲絲喘息的空間。
她不知道這些人要帶她去幹什麼,但是可想而知,絕不會是好事!
在這危急關頭,李蓁蓁不知爲何,突然想起了那天的人質拯救行動。
已經來不及了,她看準了時機,猛地屈起手臂,一肘子撞在後面那人的肚子上。
“嘔……”趁着他低頭抱肚子的時機,李蓁蓁就地一滾,竟然憑空消失了。
“@#$&%!$#……”那幾個人如遭雷擊,他們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瞬間着急地怪叫起來。
他們跑到她消失的地方,卻什麼也沒有找到,都忍不住使勁擦眼,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有。
一個大活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李蓁蓁躲在空間裡,又驚又怕。
她已經後悔了,原本以爲警報解除,又是在學校裡,因此放鬆了警戒,卻沒想到宋媛媛居然心懷鬼胎!
憑她的體力,根本不可能成功逃出去,更不可能以一勝五。沒有辦法,只有空間纔是安全的,她現在已經顧不上暴露了。
但是接下來的發展,卻讓她萬萬沒有想到。
這些人發現她確實不見了,竟然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激動得手舞足蹈,臉上盡是狂熱。
他們大聲地吼叫着,用力撕扯自己的臉,彷彿絲毫不覺得疼痛一般,即便鮮血已經流了出來,也不管不顧!
他們又做起了那套古怪的儀式,動作更加狂野,雙腿也在不斷地擺動,走路的姿勢,就像沒有生命的機器人。
他們走啊走啊,最終停在石像前面的圓形缺口,撲通一聲,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李蓁蓁不想承認,卻驚恐地發現,他們像是在拜神。
不,不是像,他們確實是在拜神,拜的還是那尊詭異的石像!
此時這五個人,已經徹底瘋魔了,他們的臉上盡是宗教狂熱,眼中泛出無盡的虔誠,一遍一遍地跪倒在地。
他們的口中也在呢喃,李蓁蓁躲在空間裡,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這不可能,她的空間並不會隔絕聲音。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些人並沒有發出聲音。
自從她醒來,所遇到的一切,都處處透着詭異。她知道是宋媛媛陷害了她,卻想不出她爲什麼要把自己弄來這裡。
那五個人到底要幹什麼?!李蓁蓁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
他們的宗教儀式還在繼續,幸虧李蓁蓁待在空間裡,並沒有受到影響。但她卻不敢放鬆,也不敢去處理傷口,她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也不知道他們會在這裡待多久,如果他們一直不走,她要怎麼辦?
那五個人跪了又跪,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久到李蓁蓁快要麻木,他們才終於停了,慢慢地站起身。
也許是跪得太久,那五個人起身的動作都很不自然,雙腿歪成一個別扭的角度,蹣跚地想要起來。
李蓁蓁盼望着他們快點起來,快點離開,她好找機會出去。
可就在這時,一個正在起身的人,他的身子突然踉蹌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撞在另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猝不及防,一腳踩在前方的圓形缺口處。
變故就在這時發生了。
幾乎是那個人一踩進去,圓形缺口的上方,就立刻飄上來一層血紅色的蒸汽。這蒸汽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飛快地濺到這些人的身上。
“啊……”他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這聲音,渾不似人聲。
那五個人痛苦地跪下來,姿態極其扭曲,身體還在不停地抽搐,臉色都變青了。
李蓁蓁驚恐地看到,他們身上裸-露的皮膚,好像有無數條蛇在裡面蠕動。這些無形的蛇漸漸涌上臉部,一股股鮮血冒了出來,七竅流血。
更詭異的是,就像中了蠱毒一般,這些人的臉上,都掛着呆滯的陰笑,口中喃喃地叫着:“安格拉,安格拉,安格拉……”
李蓁蓁不知道這個安格拉是什麼東西,但是隨着這一聲聲呼喚,越來越多的血蒸汽,從缺口處涌了上來,包裹住五個人的身軀。
血,越來越多的血,如暗河般流了一地。
李蓁蓁從未見過如此多的血,它們就像有生命的液體一樣,慢慢地,慢慢地遊向那個圓形缺口,使它變成一個血池!
“呵……”一聲似是喘息,又似低吟的聲音,從地底深處傳來,驚得李蓁蓁渾身打顫。
“咯咯咯咯……”這是她牙齒上下碰撞的聲音,即便她已經躲在空間裡,依然驚得面無人色。
眼前的一切,超乎任何科學的範疇,不斷地刺激她的神經。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原來他們是想把她當做祭品,獻祭給那個邪惡的安格拉!
只是因緣巧合之下,祭品變成了他們自己!真是咎由自取,蒼天有眼!
但是她想不明白,他們爲什麼會選中她?而宋媛媛又爲什麼擁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夠把她送來到這裡?
這裡究竟是哪裡?她要怎麼出去?
李蓁蓁最擔心的,還是那個池中的怪物,它能吸乾那五個人的血,也能吸乾她的,因此她根本不敢出去。
怎麼辦?怎麼辦?
饒是她聰明過人,也想不出有效的方法。
李蓁蓁在空間裡呆愣了很久,直到腹中飢腸轆轆,嘴裡口渴難當,她才跌跌撞撞地爬起來。
即便她知道自己很安全,但還是不敢做出大動作,就怕空間外的怪物注意到她。
那東西不知是神是鬼,但肯定有超自然的力量。李蓁蓁自己就是穿越的人,所以她對這些未知的神秘事物極其敬畏。
她輕手輕腳地來到空間商城,隨便找了一點東西吃,才一入口,舌頭就疼痛難當。
“嘶!”她的眼裡流下生理性的淚水,實在是太痛了,她根本咽不下去。
無奈之下,李蓁蓁只好先處理傷口。
她來到空間裡的藥店,找到一罐專治口腔潰瘍的噴霧劑,也不管對不對症,就對準舌頭一陣猛噴。
上完了藥,果然不那麼疼了,但還是口渴。
當時情急之下,李蓁蓁咬得有些用力,這舌頭三兩天之內是好不了的,總不能三兩天都不吃飯不喝水吧?
要真是那樣,李蓁蓁沒有被怪物吃掉,自己就被餓死渴死了。
她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很快又重新回到美食商城裡,對着琳琅滿目的食材開動腦筋。
當她的目光接觸到一堆五顏六色的水果時,忽然眼前一亮,有了。
乾的不能吃,那她把水果打成糊糊,直接喝下去,不是既能解渴又能充飢嗎?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主意,李蓁蓁說幹就幹。
幸虧空間裡面物資充足,李蓁蓁找來一臺榨汁機,三兩下就打好了果汁。
爲了避免碰到傷口,她還用大吸管喝果汁,但饒是這樣,當她吞嚥的時候還是很痛。
結果就是,李蓁蓁一邊喝果汁,一邊流眼淚。她上輩子加上這輩子,從來沒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不由得對宋媛媛恨之入骨。
她自問跟宋媛媛頂多算是情敵,還是對方單方面認爲的。兩個人根本沒有深仇大恨,宋媛媛爲什麼要這樣惡毒地對待她?
如果不是她運氣好,這會兒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一個人究竟要惡毒到什麼樣,纔會使出這種陰謀詭計?
李蓁蓁深深地覺得,她以前對於人性的認知,還是太過淺薄。九龍倉的前職員想要殺死她,她還可以理解。但是宋媛媛竟然也想害死她,她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
她的體力消耗過大,這樣想着想着,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當週然得知李蓁蓁失蹤的消息,那一刻,他幾乎要瘋了。
他揪住保鏢阿虎的衣領,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嘶吼道:“我不是讓你們跟着她嗎?爲什麼?她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阿虎的身子,像破布娃娃一樣晃了又晃,他不敢爲自己辯解,慚愧得說不出話來。
還是他身旁的女保鏢爲他解釋,她鼓起勇氣說:“少爺,李小姐說學校裡很安全,不讓我們跟着她。”
“呵呵呵……”周然怒極反笑,“她不讓跟,你們就不跟?你們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啊?”
他的眼底血紅一片,要不是看她是女人,他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但他的臉色也如冰一般,冷冷地說:“滾!都給我滾出去!”
周然盛怒之下,卻也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不對勁。按說他們的仇人已經被找到,李蓁蓁不可能還有危險,但偏偏她就出了危險。
一想到她不知在什麼地方備受煎熬,他就心痛如刀絞。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些人會怎麼對待蓁蓁。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的周然,也忍不住雙眼泛紅。
事發之後,洪門第一時間就行動起來。周然手下的可用之人,也全都被他派了出去。
他們很快就發現,是宋媛媛搞的鬼,她也一起失蹤了。但是當他們找到宋媛媛的時候,她卻已經死了,屍體被裝入麻袋丟進海中。如果不是麻袋意外解開,讓屍體自己飄起來,也許都沒有人知道。
宋媛媛死不足惜,周然卻更加擔心李蓁蓁。
這下子,就連週近南也被驚動了。宋媛媛的死,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被人滅口的,那麼這背後,肯定還有主謀!
“查!給我仔仔細細地查!”
龍頭老大的雷霆之怒,讓所有人都疲於奔波,消息很快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但是每當他們沿着一條新的線索追查下去,卻總在半路就斷了。
就在這時,從美國傳來消息,那個周然一直懷疑的王妮可,竟然就是背後的真兇!
“你說什麼?”周然不可置信地盯着廖叔,“你再說一遍。”
“少爺,”廖叔的額頭上都是汗,卻顧不得擦,他戰戰兢兢地說:“前一陣子你讓美國的兄弟去調查,最近他們調查清楚了,王妮可並不是原來的王妮可。她的真實身份,是劉梓喬。”
“劉梓喬不是已經死了麼?”周然還是不敢相信,如果劉梓喬沒死,周然心中劇震!
“少爺,她確實沒死,”廖叔的聲音更加惶恐了,但也非常不解地說:“當時是幺雞動的手,我也親自確認過,她那時候確實死了。”
“不,也許她只是沒有了心跳,”廖叔忽然緊鎖着眉頭,滿臉愧疚之色,他低着頭說:“無論如何,這都怪我。少爺,如果我早知道會有今日,我當時就應該親手補上兩槍。”
周然睜開雙眼,不置可否地說:“k仔死了沒有?”
廖叔立刻說:“少爺,k仔絕對死了,我們剛去看了埋他的地方,骨頭都爛了。”
“那你們有沒有挖開劉梓喬的墓看看?”問出這句話的,是正從外面走進來的週近南。
“爺爺。”“龍頭。”
“唔。”週近南放好了自己的柺杖,穩穩地坐在主位上,對廖叔微微頷首,“說吧,怎麼回事?”
廖叔躬着身子,恭敬地說:“龍頭,我們已經挖過了,墓裡面沒人。”
“這麼說,劉梓喬確實沒死?”週近南摸着下巴沉思。
“龍頭,是屬下辦事不力,她確實沒有死。”廖叔低垂着頭,快速地說:“我們已經查清楚了,劉梓喬後來去了美國,她在那裡調換了身份,還整了容,所以我們一開始都沒有發現。”
周然心中一動,追問說:“你之前說她的父母兄弟都死了……”
周然所指的人,顯然是王妮可。
廖叔的臉色也很難看,他目光狠辣地說:“真正的王妮可一家,包括她的父母、弟弟和她自己,都已經死了,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劉梓喬才能頂替她的身份。”
說到這裡,廖叔無比羞愧地說:“少爺,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讓那個劉梓喬給跑了。少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甘願受罰。”
“叩叩……”週近南敲了敲桌子,淡淡地說:“現在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九底,按照你的說法,這個劉梓喬不但能夠死而復生,還能夠逃到美國改換身份,又回來香江出人頭地,事發之後還能夠順利逃走。”
他恥笑一聲,眼神已變得十分凌厲,“她一個沒有背景的女娃娃,居然有這麼大的能耐?呵呵……”
周然猛地擡頭,“爺爺,一定有人在背後幫她!”
週近南眯起眼睛,整個人的氣勢變得十分危險,陰森森地說:“這樣的人,絕對不會簡單。阿然,我懷疑他的目的,是我們洪門。”
周然和廖叔都感到疑惑不解,就見週近南點了點自己的胸口說:“這裡,我的直覺。”
“呵呵,有點意思。”他目光幽遠,嘴角冷笑,直接下令說:“傳令下去,進入備戰狀態。誰先找到這個人,賞金100萬。”
“是!”廖叔瞬間站得筆直,慢慢退了下去。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周然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爲力。
李蓁蓁失蹤了,她手下的人也不好過。她自己的公司倒還好,有一批忠心的下屬在打理,再加上有洪門的人幫忙維持秩序,短時間內還支撐得住。
最先發難的,是匯豐銀行。
其實事情也很湊巧,外界並不知道李蓁蓁失蹤的消息,只當她去國外處理公司的事務,這也是洪門放出的煙-霧-彈。
但是匯豐銀行最近剛好要舉行全體董事大會,商討一件重要的大事,而李蓁蓁卻找不到人。
她作爲匯豐銀行的第三大股東,不能不來參加這個重要的會議。她手上的表決權,關係到整個集團的未來。
而她同時還是匯豐銀行的常務董事,“常務”兩個字,就意味着很多日常事務,需要她親筆簽名才能執行。
現在她總也不來,不僅耽誤日常工作,甚至還會影響到整個集團的發展。
這下子,那些一直對她心懷芥蒂的董事們,就有題目可以發揮了。他們紛紛向董事會提出了自己的不滿,要求罷免李蓁蓁常務董事的職位。
匯豐的董事長邁克爾·唐納德,其實也已經後悔,他當初就不應該答應讓李蓁蓁擔任常務董事。這個職務實在太過重要,甚至可以說,比她大股東的身份還要重要。
畢竟李蓁蓁如果只是股東,她就只能拿分紅,並不能對集團的事務指手畫腳。而她明顯是不甘於寂寞的人,自從她擔任了常務董事,已經一票否決了很多集團的內部決定。凡是她不認可的發展計劃,她一概不同意,也絕不簽字。
她自己不缺錢,也耗得起,但其他人卻耗不起,所以最終的結果,往往就是李蓁蓁贏得了勝利。
現在,董事會藉此發難,費彼得雖然是高級助理,卻也僅僅只是一個高級助理。面對董事會的壓力,他獨木難支。
李蓁蓁的另一個心腹徐天嬌,她作爲空降兵,又是華人女性,在財務部還有一點話語權,但是關係到董事會的層面,就不是她可以說話的了。
也因此,沒有了李蓁蓁,費彼得和徐天嬌兩個人壓力倍增,惶惶不可終日。
都說打狗也要看主人,要是主人不在了,他們這些主人的心腹,肯定沒有好日子過。
費彼得和徐天嬌在匯豐集團內,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找來謝長平一起商量。
謝長平作爲李蓁蓁的頭號心腹,他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點,但也多不了多少。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識到,李蓁蓁這次遇到麻煩了,短時間內,可能回不了香江。
怎麼辦?
謝長平想起了洪門的交代,當初洪門的人來通知他的時候,可是跟他保證過,有任何困難,都可以去找他們。
現在想想,這真是想瞌睡時,有人送來枕頭,這不剛好就能用上嗎?
謝長平當機立斷,立刻找來了衛良,跟他說了這件事。
“衛總,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面對衛良,謝長平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顧慮,但現在已經火燒眉毛了,卻不得不說出自己的難處:“搪塞是搪塞不了的,匯豐銀行已經下了最後通牒,要是我們老闆還不回來,他們就要聯合起來,直接撤掉她的職務。依你看,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辦?”
衛良聽完之後,先是一臉沉思,就毫不猶豫地答應說:“你們不用擔心,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你讓他們兩個繼續回去上班,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
他站了起來,臉上盡是匪氣,霸道地說:“敢爲難李小姐,就是跟我們洪門作對!匯豐銀行又怎樣?在香江這塊地方,是龍都得給我盤着,是虎都得給我臥着!謝老弟,這個主,我替你做了!”
“哎呀,”謝長平沒想到衛良這麼爽快,頓時喜不自禁,“謝謝,謝謝,真是太謝謝衛總了!”
衛良擺了擺手,豪爽地說:“我們兩家,不用來這些虛的,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安排。”
他轉身就要走,謝長平連忙追了上去,客氣地說:“衛總,我送你……”
“打住,”衛良回過頭,眼裡精光四射。他凌厲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似笑非笑地說:“謝老弟,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李小姐是我們洪門的貴客,她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你們作爲她的手下,只要替她好好守住產業,其他的事情,自有我們洪門。但要是……哼哼。”
他語焉不詳地拋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覷,他們看了看彼此,俱都悚然一驚。
別說他們本來就沒有異心,就算有,在聽了衛良的話之後,也不敢有了。
衛良回去之後,第一時間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周然。
周然勃然大怒,李蓁蓁一直不見蹤跡,他本來心情就不好。匯豐銀行竟敢在這時候挑釁,簡直就是老虎嘴上拔毛。
“通知下去,凡是跟洪門有來往的公司,都不許把錢存到匯豐銀行。”他冷冷一笑,聲音如冰:“那羣董事不是愛找事麼?把他們的黑料放出去,給他們找點事情幹。”
衛良欣然答應,這種事情,他最喜歡了。
衛良走了,周然的臉色卻慢慢變得愁苦,他虎目含淚,喃喃地說:“蓁蓁,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