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李蓁蓁還跟以前那樣去學校上課, 她抱着書來到教室裡,直接走到她平時經常坐的位置上, 剛想把手裡的書放進去, 就看到抽屜裡有一個信封, 不會是情書吧?她伸手拿了出來,一眼瞥見信封上的內容,驚得大叫了一聲, 當場站了起來,信封也掉在了地上。
教室裡的同學都被她的叫聲吸引過來了, 強尼布萊恩蹲下去撿起信封, 李蓁蓁剛喊了一聲“別拿”, 但是已經晚了, 強尼布萊恩撿起了這封信,班裡的同學也看見了這信上的內容, 一個兩個都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這封信上面寫滿了黑黑紅紅的字母,正中間畫着一個滴血的倒十字架,右下角還有一個紅色的公羊角, 同樣也在滴血,信紙上瀰漫着血腥氣, 竟然是用真正的鮮血潑灑上去, 看上去恐怖又詭異, 讓人不由得膽戰心驚。
一個女同學驚恐地捂住嘴說:“這是黑彌撒,李,你得罪什麼人了嗎?”
李蓁蓁剛纔已經在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但是聽這個女同學這麼說,還是在心裡猛地一沉,黑彌撒什麼的,不用仔細去打聽也知道是邪惡的教派,她立刻就聯想到了那次在印度的遭遇,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聯繫?發現同學們都在關切地望着她,她勉強地笑了笑,強裝淡定地說:“應該是惡作劇吧?你們有看見誰接近過我的位置嗎?”
同學們都搖頭說“沒有”,強尼布萊恩還臉色凝重地跟她說:“李,這是撒旦的記號,收到這種恐嚇信的人,有可能還會收到邪惡教派的滋擾,我建議你先報警,我們這麼多人都可以當你的證人。”
那個最開始尖叫出來的女同學也說:“是呀李,我聽說我聽說……總之你這段時間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千萬不能一個人知道嗎?”
李蓁蓁原本還以爲沒那麼嚴重,畢竟她對這些外國的教派都沒什麼研究,但是這些同學的表現卻讓她知道事情恐怕有隱情,她抿着嘴試探性地說:“難道他們還會殺了我嗎?”
那個女同學皺着眉頭顯得很痛苦地說:“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黑彌撒不僅喜歡殺人,還會殘忍地把人折磨致死,據說是爲了獻祭給撒旦。”
這下李蓁蓁也不由得蹙起眉頭,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嚴重了,她很快又聯想到了什麼,立刻點了點頭說:“你們先不要碰那封信,我出去一下。”
她急匆匆地跑出去教室外面,在花壇的前面就看到了僞裝成遊客的幾個保鏢,她趕緊走過去說:“有情況,我在課桌下面發現了一封黑彌撒的恐嚇信,你快點通知你家少爺,我們要報警嗎?”
爲首的保鏢猛然一縮瞳孔,他比李蓁蓁知道更多內情,立刻就聯想起那次在白山公園的遭遇,他們後來還私自調查了一回,雖然沒有找出背後的真兇,但也意外地瞭解到了黑彌撒的很多事,所以他不敢大意,讓其他的保鏢護住李蓁蓁,他自己打開微型對講機就通知了外面的人,然後他神情鎮定地說:“小姐,我告訴少爺了,也讓人去報警了,我們先回教室裡去。”
李蓁蓁帶着保鏢回到了教室,她的同學看見了也不覺得奇怪,因爲李蓁蓁每次來學校都是和保鏢一起來的,他們早就見過很多次了,還認爲像李蓁蓁這樣的有錢人就應該帶這麼多保鏢,他們在教室裡待了一會兒,負責這門課的教授也走進了教室,看到這麼多人圍在一起,還有些吃驚地說:“你們在幹什麼?”
強尼布萊恩是班裡的聯絡員,也就是國外大學的班長,他走上前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教授,把教授也驚得走過來仔細看那封信,然後他捂住胸口表情凝重地說:“報警,必須報警,這不是惡作劇,這是最邪惡的巫術,大家都不要離開這裡,保護好現場。”
李蓁蓁就算之前再不懂,現在看到教授和同學們的反應她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在美國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教派,像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美國人,肯定知道邪惡教派的可怕。
周然比警察來得更早,剛走進教室就把她全身都打量了一遍,確定她沒有事才鬆了一口氣說:“蓁蓁,你讓保鏢先護送你回去,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李蓁蓁卻堅定地搖了搖頭說:“不,我要留在這裡,這件事情就是針對我來的,我就算走了,他們也還是會找到我。”
周然盯着地上那封血紅的信,臉色陰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見李蓁蓁的話之後,他也沒有繼續反對,而是把她拉到一邊說:“蓁蓁,他們能夠準確找到你的位置,要不就是這些學生中有內應,要不就是注意你很久了,你千萬不要單獨一個人行動,就算要去洗手間也要讓保鏢跟着你一起進去,知道嗎?”
李蓁蓁很認真地答應說:“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我,我比誰都珍惜自己的小命,他們不是要針對我嗎?別讓我把他們揪出來。”
在這一瞬間,李蓁蓁懷疑到了很多人,包括她最近剛剛得罪的沃克戴維斯,也包括這教室裡面的某些人,她不願意用惡意去揣測自己的同學,但有時候人性就是這麼經不住考驗。
趁着大家都在驚慌討論的時候,保鏢們把教室的裡裡外外都給檢查了一遍,又去了李蓁蓁平常經常逗留的地方都檢查過了,沒再發現其他異常,也就是說,對方知道李蓁蓁今天早上第一門課就在這件教室,還知道她平時就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李蓁蓁和周然,就看見他們兩個都同時沉下臉來。
警察來得比他們想象中的快,最開始是哈佛小鎮的巡警查理最先跑來看過,他這個職位幾乎是世襲的,因爲他爺爺和爸爸也是小鎮的巡警,他們家在哈佛小鎮盤桓了多少年,也沒見過這樣的惡**件,查理來了之後又匆匆離開,顯然是呼叫支援去了,半個小時之後,波士頓的警察就趕到了這裡。
警察們把教室封鎖了,還把同學教授和保鏢們都請去問詢,當然李蓁蓁這個當事人是重點關照的對象,因爲她不僅是哈佛大學的學生,她還是美國最著名的風雲人物,大人物總是會比普通人有優待,警察們都非常重視,由他們的探長埃文親自出面詢問:“李小姐,你今天早上來上課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行爲異常的人?”
李蓁蓁現在已經恢復了鎮定,搖了搖頭說:“沒有,我是坐車來的,一下車就有保鏢跟着我,就算有奇怪的人,他們也會比我更早地注意到。”
埃文低着頭在筆記本上面快速地登記着,又擡起頭來問:“那麼你有懷疑的人選嗎?我是說,合理懷疑的人選?”
李蓁蓁扯了一下嘴角說:“警官,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不想懷疑任何一個人,當然我也沒有什麼懷疑的人選就是了。”
埃文聳了聳肩膀,收起筆記本說:“李小姐,你的案件我們會盡快調查清楚的,如果到時候有需要,我們可以派警員來保護你。”
李蓁蓁卻毫不猶豫地拒絕說:“警官,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我不需要保護,我有保鏢就夠了,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埃文好像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畢竟有錢人的秘密也最多,他們當然不願意帶一個警察在身邊礙事了,他理解地笑了笑說:“我們會留意的,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李蓁蓁就在周然的陪伴下走出了教室,站在周圍的保鏢立刻就把他們兩個包圍了起來,遠遠看去就好像一團移動着的黑雲,這團黑雲的頭上還罩着厚厚的防彈雨傘,一直掩護着他們坐進了裝甲車裡。
在遠處的一座高樓裡,一個年輕白人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他們的防守這麼森嚴,我們怎麼可能得手?”
薩特就坐在他後面的桌子上,手裡把玩着兩個鐵球說:“那個老傢伙又騙了我,他們有這麼多保鏢,我們是不可能突破重圍的,有錢人就是麻煩,我們偉大的神也不缺少這一個靈魂,還是找個別的什麼人替代吧。”
那個教徒有些猶豫地說:“這樣真的好嗎?我們已經兩次變幻目標了,而且加州的那傢伙也給了我們錢。”
薩特眯着眼睛盯着這個教徒,直到他羞愧地低下頭去,他才隱含着得意說:“他敢說一個不字嗎?我們是什麼人?我們的撒旦的使徒,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人,錢收下來就是我們的了,不管任務有沒有完成,你最好給我記住這一點。”
藺山一直在關注事情的進展,他很快就知道了薩特那幫人又失敗了,他簡直氣得要發瘋,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不停地摔東西,還抱着腦袋大聲吼叫,看上去離瘋子也不遠了,讓前來彙報消息的小弟嚇得雙腿發抖,卻不得不開口說:“老大,薩特剛纔打電話來還說,這次就先算了,如果下次我們再騙他們,他們……他們就要我們好看。”
“哈哈哈哈,好看?我去你媽的好看!”藺山氣得腦門上都要冒煙了,只覺得看什麼都不順眼,忍不住就衝這個站在前面的小弟拳打腳踢,把他打得頭破血流還不肯罷休,鮮血刺激了他的狂性,他最後重重地往他的背上踢了一腳,把他徹底踢暈了才停下來,讓站在周圍的手下都面如菜色,他們擡起眼皮偷偷地瞄了藺山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憤懣,卻壓在心裡敢怒不敢言。
藺山看他們一個個都縮着肩膀垂着頭,更加覺得生氣了,朝其中一個人扔過去一個菸灰缸,吼叫着說:“還愣在那裡幹什麼?現在就去給我打通安東尼奧的電話,我有事要跟他說。”
那個小弟戰戰兢兢地走出去了,藺山也跟在他後面走了出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藺山拿起電話的時候,那頭就傳來安東尼奧的聲音:“老夥計你做人不誠實,你爲什麼不事先說明目標的防守力量那麼強大?我今天收到消息,他們還找到了警察不是嗎?”
藺山不慌不忙地說:“安東尼奧,你應該知道他們是洪門,難道你對洪門的實力有什麼誤會嗎?如果你沒有這個勇氣報仇,就不要給自己找藉口,我藺山也不跟膽小鬼合作。”
安東尼奧在電話那頭惱怒地說:“你不用跟我說這種話,我安東尼奧也不是嚇大的,想要我出手幫你?可以,我要你把華人街的那家酒吧讓給我,我的人要進去裡面賣白麪。”
“什麼?”藺山心中氣得直想噴血,果然墨西哥人都是不守信用的王八蛋,他生氣得聲音都變調了說:“安東尼奧,你上次明明答應得好好的,剷除洪門你我都有好處,我憑什麼把自己的場子讓給你?你是在做夢。”
“嘿嘿嘿,”安東尼奧非但沒有生氣,還笑得十分得意地說:“老夥計,明明是你比我們着急,我們反正無所謂,哦對了,上次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派人去小小打聽了一下,原來你這傢伙在香江得罪了洪門,怪不得灰溜溜地逃回來了,我聽說他們現在還在找你對嗎?如果我把你的消息告訴他們,你看……嘿嘿嘿嘿。”
安東尼奧無賴地笑起來,敲詐勒索的心思已經十分明顯了,藺山心裡惱怒到了極點,只要他能剷除洪門,他發誓他立刻就要踢爆安東尼奧的狗頭,想到了這裡,藺山這才忍氣吞聲地嚥下到嘴的咒罵,假假地笑着說:“安東尼奧你說的對,那好吧,我就答應你了,不過你要記住今天的承諾,必須替我剷除掉洪門,否則,我就算死也要拖你一起下水。”
藺山氣急敗壞地掛斷了電話,如果他現在沒有被通緝,他一定組織手下去幹掉安東尼奧,但是形式不如人,他如今所做的隱忍都是值得的,藺山在心裡不斷地開導自己,殊不知他身旁的屬下已經是氣得臉色都變了,他們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場子就被藺山這樣讓出去了,這一年以來他們過得是什麼日子?收入大幅度減少,跟以前根本無法相比,再也無法花天酒地了,他們跟着藺山雖然有義氣的成分,但是義氣又不能當飯吃,更何況現在藺山壓根不把他們當人看,讓這幫兄弟都徹底寒了心,已經有人在心裡想着謀求出路了,這些當然是藺山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李蓁蓁收到恐嚇信之後,雖然第一時間報了警,但是波士頓的警察經過仔細的調查,也沒找到可用的線索,就連一個嫌疑人都找不到,讓李蓁蓁對他們的效率十分不滿,但是再不滿也沒有辦法,他們學校裡沒有監控,從信封上也沒有檢驗到指紋,根本找不出可疑的人。
這也讓李蓁蓁更加警惕了,對方明顯是一個作案的老手,恐怕還知道怎麼對付警察的調查,所以才能做到毫無痕跡,而且他們那次送來恐嚇信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彷彿那次的事件就是一場惡作劇。
周然也派人去調查這件事,他心裡還壓了另外一件事,就是上次在白山公園遇到的虐殺案,直覺告訴他,這兩起案件中肯定有某些關聯,他已經讓人去重新調查,但奇怪的是,他們甚至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對方在作案之後沒留下一點線索,也沒有再繼續作案,讓周然的調查陷入了僵局。
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李蓁蓁忽然收到了來自沃克戴維斯的邀請函,就顯得有點耐人尋味了,沃克還親自打電話來說,他認爲自己和李蓁蓁之間有點誤會,既然以後都是戴維斯銀行的股東,希望雙方能夠見一面好好地聊聊,潛在的話語就是他想跟李蓁蓁和解。
周然拿着邀請函臉色搖擺不定地說:“蓁蓁,他邀請你去打高爾夫球,你真的要去嗎?我不是阻止你去,現在敵我還不明確,上次的事件還沒查出來是誰幹的,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去,如果你一定要去,就把我也帶去吧。”
李蓁蓁接過那張邀請函說:“你真的要跟過來?那好,我就跟你一起去,我們自己打高爾夫球,我倒要看看這個沃克到底想要幹什麼。”
到了約定的週六下午,李蓁蓁就和周然乘坐着飛機,飛往紐約北部的洛斯卡洛斯小鎮,那裡有一個戴維斯家族的高爾夫球場,完全是私人封閉的設計,面積大到甚至要把整個小鎮都給囊括進去,李蓁蓁的飛機飛在半空中,就看到了一大片綠瑩瑩的草場,景色非常宜人,這個沃克戴維斯倒是很會享受。
他們的飛機盤旋下降,球場裡的人就已經知道了,有十幾個工作人員跑出來指導他們降落在地面,沃克戴維斯就帶着隨從站在一旁,等李蓁蓁和周然從機艙內走出來,他一點也不意外地看着周然說:“很久不見了,周先生,你近來還好嗎?哈哈,很高興你們能來我的球場,請吧。”
出乎李蓁蓁的預料,沃克走到她的面前笑得特別熱情,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毫無芥蒂,笑着跟她握了握手說:“很高興你能來,李小姐,我想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不是嗎?我希望你能給我機會彌補它,哦抱歉,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跟你說這些話,我們來打球吧。”
李蓁蓁從頭到尾都保持着高姿態,並不因爲沃克的熱情就假以顏色,就算是沃克笑得再熱情,她也只是眯了一下眼睛就當做迴應,她可不相信她讓沃克摔了那麼大一個跟斗,對方真的能做到毫不介意,她一開始就表現出非常矜持的樣子,倒要看看對方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球童給他們帶了球杆過來,李蓁蓁就跟隨着他們在球場裡漫步,時不時漫不經心地打上幾桿子,她對高爾夫球雖然不是很精通,但是應付一般的社交場合還是過關的,況且他們這一次來也不是爲了打球,因此李蓁蓁只是默默地打球,看都不看沃克一眼。
沃克等了很久,也沒見李蓁蓁主動跟他說話,他心裡知道對方是個比他還要狡猾的商業老手,他也不想繼續假裝,就笑得很和善地說:“李小姐,你來看看我這顆球打得怎麼樣?”
他走上前去擺出一個標準的姿勢,就把地上的小白球打向了遠方的草地上,看見球童已經跑過去找球了,他往後退了一步笑吟吟地說:“你覺得我這顆球能夠找回來嗎?如果能夠找回來的話,我不介意給幫我找球的那個人豐厚的回報,這顆球對我很重要,李小姐,你覺得呢?”
李蓁蓁心裡冷冷一笑,這個沃克果然沉不住氣了,他兜來兜去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要回戴維斯大通銀行麼?或許他還想要回戴維斯商業中心?做夢去吧,她收入囊中的東西,什麼時候見她吐出來過?
她表面上不動聲色,手裡卻胡亂用力,直接把一顆小白球打得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才燦爛地笑着說:“真是不巧呀,我剛纔打的這顆球估計找不回來了,我想它就算找回來了,也不是剛纔那一顆了,我相信沃克先生是不會再要的,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沃克在心裡有些失望,他其實在開口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請求是多麼無望,只要李蓁蓁不傻就不可能把戴維斯銀行還給他,如果他是李蓁蓁他也會這麼做,所以他只是失望了一瞬間就調整過來,繼續笑容滿面地說:“李小姐,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解不開的誤會不會嗎?如果我之前冒犯了你,那麼我現在鄭重向你道歉,畢竟我們都是戴維斯銀行的股東,我希望以後我們能好好合作,還有香江的股市,我明人不說暗話,如果李小姐願意跟我合作……”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蓁蓁打斷了:“戴維斯先生,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們在銀行方面是合作伙伴,但是在香江的股市上面,卻永遠都不可能成爲合作伙伴,這不僅是對你說的,也是對我自己說的。”
沃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惱恨,如果說他提起戴維斯銀行只是順便,那麼他後面的提議纔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現在已經到自己當初犯了多大的錯誤,不該主動去招惹李蓁蓁,他對自己在香江的操作很有信心,只是不想看到李蓁蓁繼續和他作對,他已經認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因此瞥了周然一眼,就溫文爾雅地笑着說:“李小姐真是一個優秀的人,我恨不得早點認識你,不過我覺得現在也不完,不瞞你說,我一直都在尋找像李小姐這樣的人,所以我至今還保持單身。”
李蓁蓁錯愕地看着他,如果她剛纔沒有聽錯,這個沃克是在跟她表達好感嗎?她從沒有往這方面想過,直到此時才正眼看着他,然後她意外地發現沃克其實很年輕,聽說他才30歲,但是他身上卻已經有了上位者的威嚴,身材和相貌也保持得很好,在白人中也算是英俊的那一掛。
周然就在旁邊,他此時已經面色鐵青了,沃克竟敢當着他的面就對李蓁蓁表白,是把他當成死人了嗎?他眼眸幽深嘴角卻微微上揚,輕輕地扶住李蓁蓁的肩膀說:“沃克,曾經有許多人在我面前說過類似的話,但他們現在的墳頭草已經三尺高了,而我還在蓁蓁的身邊,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
沃克被他這句話驚呆了,他雖然早就調查過周然的身份,但他認爲李蓁蓁應該不會對這種黑幫中人感興趣,沒想到他一開口就對他敢打喊殺,而且看李蓁蓁的表情還確實如此,這讓沃克悚然一驚,這才猛地想起來周然的身份並不是擺設,他的內心深處並不甘心,面對周然的死亡威脅下,也只能強笑着說:“哈哈哈,我並沒有別的意思,我們繼續打球。”
李蓁蓁的肚皮都快要笑破了,強忍着纔沒有直接笑出來,等她跟沃克再打了一會兒高爾夫球,她就找藉口告辭,一登上飛機她就擰着周然的胳膊說:“墳頭草都三尺高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周然任由她擰着,氣定神閒地說:“不這樣說他怎麼能知難而退呢?要是他真的敢對你動歪心思,我不介意讓他嚐嚐我的厲害。”
李蓁蓁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冷靜下來之後卻思路清晰地說:“周然,我覺得黑彌撒的事情並不是沃克乾的,他一個大家族的話事人,如果要對我不利,不會用這種手段,我覺得應該是有內鬼,也許我班裡就隱藏着這麼一個人。”
周然也同意地點了點頭說:“有這個可能,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你班上的人了,看他們最近都和什麼人接觸過,你每天上學都有保鏢跟着,外人不可能知道你的行蹤,唯一的可能性就在你的班裡,蓁蓁,要不你先不要去上學了?”
李蓁蓁側目看着他,聳着肩膀說:“我怎麼可能因爲區區一個敗類就不去上課?那不是如了他們的意嗎?我不但要去上學,我還要活蹦亂跳地眼饞這些人,讓他們自己氣死,你放心,我會注意安全的,危險的地方我都不去。”
由於血腥撒旦教已經放棄了傷害李蓁蓁的計劃,也很長一段時間銷聲匿跡,所以周然調查了很久也沒有調查出來,李蓁蓁還是回到學校繼續上課,黑彌撒的事件似乎就這樣過去了,但是她和周然都知道,躲在暗處的敵人不會善罷甘休。
藺山觀望了很久,終於提前掌握到一個重要訊息,他立刻打電話告訴了安東尼奧,還不忘叮囑說:“你說的計劃可以開始行動了,安東尼奧,別讓我後悔把場子交給你,你知道我的手段。”
安東尼奧在電話那頭笑嘻嘻地說:“放心吧,我安東尼奧向來最守信用,這一次不單單是爲了你,也是爲我弟弟報仇,我現在就聯繫那邊送人過來。”
安東尼奧在墨西哥擁有很強大的實力,他一通電話打過去,那邊就開始安排來人,在一個午後的黃昏,從墨西哥提華納到加州的公路上,行駛着一輛運送農場工人的卡車,這輛車在邊境的檢查站接受了檢查,美國的警察打開車門往裡面看了看,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場工人,這些人都曬得很黑,也都有合法的簽證,警察揮了揮手就讓他們過去了。
卡車的司機非常高興,打開車裡的大喇叭行駛在美墨邊境的戈壁灘上,只覺得西邊的落日好像帶血的鴨蛋黃,給這片荒漠草原也蒙上了一層血色。他今天開車還賺到了一點外快,半路上有一個身穿黑衣的光頭佬要求搭車,還出了很多小費,他當然就同意了,這個司機摸了摸兜裡的錢,笑得特別開心。
在卡車後面的車廂裡,那個半路上車的光頭佬面無表情地坐在車廂的最後面,他一路上都閉着眼睛,就連警察檢查的時候都沒見他睜開來過,車廂裡的工人都對他特別好奇,正當他們把目光集中在這個黑衣人身上的時候,他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眼裡竟然含有兩個瞳仁,其中一隻還血紅血紅的,看着就好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讓所有的工人都扭開了頭。
光頭的雙瞳往這羣人身上一掃,然後他就動了,他從腿邊的包裡抽出一把ak47,站起來就對着這羣人掃射過去,車廂裡的工人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掃中,頓時如同中了病毒的喪屍,只來得及胡亂抽搐了幾下,就在漫天的血花中轟然倒地。
司機在噠噠聲響起的時候就猛地踩住剎車,長期生活在墨西哥的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他一絲猶豫也沒有就跳下卡車,瘋狂地奔跑在這條荒無人煙的馬路上,只覺得遠處的落日也散發出致命的紅光,這輪紅日就是司機最後看到的景象,緊接着他身形猛地一頓,萎靡地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在他的身後,光頭非常熟練地把車子的汽油放出來,一個打火機丟過去,這輛車瞬間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當他已經走遠,才發出一聲轟隆隆的巨響,把所有的罪惡都掩蓋了過去。
光頭奔跑在這條公路上,終於在一座弧形山峰的背後,看到了前來接應他的安東尼奧,他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好像一個機器人那般恭敬地說:“大哥。”
安東尼奧非常滿意,他已經聞到一陣陣血腥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加納西,歡迎你來到美國,哈哈哈哈,不錯不錯,走跟大哥來。”
儘管安東尼奧非常熱情,但是加納西依然面無表情,他似乎也知道這樣不好,因此勉強地扯動嘴角,配合着他血紅的瞳仁,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
安東尼奧一點也不生氣,還覺得特別得意,加納西可是他的秘密武器,他相信任何事情只要有了加納西,那都不是問題,就連洪門也是一樣。
自從發生了黑彌撒事件之後,商學院的學生沉寂了一段時間,但他們註定是不甘寂寞的一羣人,他們來到商學院學的就是經商,不知是誰提議的,他們就決定要在週五這一天,到劍橋小鎮的廣場上面去擺地攤。
是的,他們的活動在李蓁蓁看來就是擺地攤,只不過他們美其名曰模擬商業集會,最後就連教授也參與進來了,還給他們分好了組,讓他們彼此之間參加競賽,哪一組在這次活動中賣出最多貨物賺到最多錢,那個組就獲勝,全體的組員都將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拿到a檔的成績。
李蓁蓁原本不想參加,現在活動和成績掛鉤,逼得她不得不來參加了,她不僅必須參加,她還得負責招攬客戶,這是組長強尼布萊恩分配給她的任務。
所以現在李蓁蓁穿着牛仔褲白罩衫,像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生一樣,就站在地攤的前面招攬客戶,每當有客人經過這裡的時候,她就拿着手上的小鏟子走過去說:“你好,需要購買花園用品嗎?”
在她身後的帳篷裡,強尼布蘭恩帶着幾個同學正在擺貨,他們今天販賣的商品正是花園工具,這是在美國到處都很熱銷的商品,經過李蓁蓁的推銷,已經有很多客戶圍在那裡開始挑選了。
李蓁蓁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只覺得特別無聊,她的目光轉回到前面,在馬路的對面停了幾輛裝甲車,周然就倚靠在最中間的那一輛,抱着雙臂笑眯眯地看着她。
“做什麼這麼看着我?”李蓁蓁斜着眼睛瞥着他,她今天要過來擺地攤,周然本來是沒有空的,只不是因爲不放心她,所以纔跟着一起過來了,這讓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你渴不渴?我拿點水給你喝。”周然返身從車子上拿了一瓶水,打開了蓋子就走了過來,在距離李蓁蓁還有三步之遙的時候,他忽然產生了一種無以名狀的危機感,就好像全身的汗毛都在這一瞬間豎起來一樣,他眼角的餘光往旁邊掃去,就看見一輛疾馳的摩托車往廣場上開過來,車上坐着一個光頭騎士,他身穿皮衣皮褲還戴着墨鏡,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左手上還端着一支ak47!
“小心!”周然還來不及思考就朝李蓁蓁撲了過去,噠噠噠的搶聲也在這一刻響了起來,整個廣場頓時陷入一片恐慌,正在四周警戒的保鏢們也立刻趕到了兩個人的身邊,打開了防彈公文包護衛着兩個人往裝甲車的方向離開。
廣場上到處都是尖叫聲,光頭橫掃過去發現沒有擊中目標,在前面的空地上猛踩油門殺了一個回馬槍,呼嘯着就往周然的方向開過來,他記得大哥跟他說過,這個人才是目標,他不在乎誰是目標,只要他的武器一掃都是一大片,無差別才能製造最大的殺傷力,這是加納西受到的訓練告訴他的。
他的摩托車越來越接近,噠噠聲也響了一路,廣場上的很多人都倒下了,不管受傷的沒受傷的,他們都第一時間臥倒在地,還都發出陣陣刺耳的尖叫聲,刺激得加納西雙眼通紅,他興奮地扣動扳-機,目標指着對面那羣黑衣人。
“不要!”一聲驚呼從強尼布萊恩的口中發出,在這緊急的關頭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衝了出去,他的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後悔,只想用自己的身體保護李蓁蓁。
“噠!”“嘭!”兩聲搶響同時響起,有兩個身影轟然倒地,強尼布萊恩捂着大腿跪在地上痛叫,而加納西眉心出現了一個血洞,帶着摩托車衝進了前面的綠化帶。
廣場上的人們依然還在尖叫和哭泣,儘管兇手已經被保鏢幹掉,但是大家還都趴在地上不敢爬起來,這一切就好像最恐怖的災難場景,李蓁蓁和周然被保鏢們護着登上了裝甲車,遠處響起了一陣陣警車的報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