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傳來改革開放的消息, 第一個高興的人就是李蓁蓁,她立刻派人聯繫了大陸的相關部門, 想要回到家鄉去看看。
這些年, 她名下的進出口貿易公司也跟大陸有貿易往來, 很快幫她把消息傳遞給了大陸那邊,這件事情一層層地往上報,由於周然和李蓁蓁都有很特殊的身份, 大陸方面也有顧慮,經過很多次開會討論, 最終在1979年3月份批准了他們的回鄉申請。
周然作爲五洲洪門的龍頭老大, 同時還是美國與香江的致公黨黨魁, 而李蓁蓁又是世界首富, 也是全世界最受矚目的華人,他們兩夫妻都有着很崇高的社會地位, 而大陸剛剛改革開放,也有意要樹立起對外開放的標杆,因此對他們夫妻的來訪大肆宣傳, 還大張旗鼓地表示歡迎。
周然和李蓁蓁的身份非比尋常,他們來到大陸的待遇也和普通香江人不同, 他們不用進入關口去排隊, 鵬城海關給他們開了一個特殊通道, 他們直接坐着自己的車子來到這裡,前方已經有大量的海關工作人員在等着了,除了海關人員, 還有很多個政府官員,他們都穿着藍色或者綠色的軍裝,帶着大檐帽,正站在那裡翹首盼望,在他們身後的關口上拉着一條紅色的巨大橫幅:“熱烈歡迎香江僑胞周然和李蓁蓁賢伉儷訪問大陸”。
車廂裡,三歲的周天宇扒住車窗朝外面張望,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裝,脖子上還打了一個精緻的領結,就連發型都梳成了大背頭,看上去就是一個小號的周然,只有那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更像李蓁蓁多一點,小天宇好奇地觀察了一陣,轉過身來問:“媽咪,那邊就是大陸嗎?大陸好不好玩?”
李蓁蓁笑着捏了捏他的小手兒,天宇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跟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只要看見他,她的心裡就不由得軟了一塊,很有耐心地說:“等我們過了關,那邊就是大陸,媽咪的家在京城,還要做飛機才能到。”
小天宇點了點頭煞有其事地說:“媽咪,這裡跟我想的很不一樣。”
李蓁蓁望着遠處的崇山峻嶺和廣袤的樹林,笑得特別親切地說:“大陸剛開始改革開放,以後就會好了。”
周然就坐在旁邊微笑着看他們母子兩,他已經和李蓁蓁結婚四年還生了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再也沒有遺憾,四年的時光過去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每一天他都比前一天更愛李蓁蓁,他是多麼幸運才能擁有她,一想起來心中不由得溢滿了柔情。
周然也是第一次來到大陸,雖說香江和鵬城只有一水之隔,但他以前從未到過這裡,這次陪李蓁蓁回家鄉,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很新奇的體驗。
他們的車子到達關口就停下來,保鏢們和周家三口都走下了車,前面的那些官員蜂擁着都迎了過來,爲首一個五十多歲的清瘦官員伸出雙手和周然握了又握,笑得熱情洋溢地說:“周先生李女士,歡迎你們來到大陸考察訪問,我叫張海建,是鵬城市委書記啊,歡迎歡迎,來,讓我爲你們介紹,這是外事辦的劉主任,這是……”
張書記一連介紹了十幾二十個官員,這些人都要跟着李蓁蓁他們回鄉,既是陪同,也是爲了安全考慮,這些李蓁蓁早就預料到了,現在剛開始改革開放,大陸也是摸着石頭過河,做什麼事情都很小心翼翼,開放也開放得不徹底,她這次訪問在大陸看來就屬於政治性的活動,因此接待規格也特別高。
李蓁蓁和周然跟他們寒暄,他們帶來的車輛也都檢查好了,保鏢們重新坐上車子,開着車緩緩地跟上了警隊摩托車,他們一路上都享受着警車開道,拉響着警笛暢通無阻,有些地方甚至還封了道路專門等他們通過,道路兩旁的鵬城居民都很新奇地看着他們。
李蓁蓁一路都望着窗外,儘管已經過去十多年,但是鵬城的今天跟她當初離開的時候也沒什麼兩樣,到處都是低矮的山丘和未經開發的荒地,大片大片的農田旁邊點綴着一棟棟土房子,路上的行人都穿着打補丁的衣服,直到進入市區才能看見有人騎着自行車,看不到一輛汽車,路人絕大多數穿着藍色或者灰色的破舊衣服,偶爾能看見一兩個身穿時髦現代服飾的男男女女,那一定就是從香江過來旅遊或者探親的香江人了。
李蓁蓁的車隊行走在這條狹窄的土路上,所到之處激起漫天的灰塵,她的前世就是鵬城的新移民,當然知道她腳下的路是哪裡了,這裡就是鵬城著名的深南大道,如今還是一條泥土路,道路兩旁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高層建築,或者可以說根本就沒有建築物,連農田都沒有多少,根本就是一片荒無人煙的荒地。
這樣的場景,跟國際大都市香江比較起來,簡直有着天壤之別,周然心中的驚訝就別提了,小天宇更是把嘴巴都張成了o形,在香江,即便是最荒涼的新界郊外,也開設有公路和路燈,郊區的農民生活也不算差,至少都住得起兩三層高的現代小樓,吃飯和穿着都沒有困難,哪裡像這鵬城的老百姓,一個個都穿得破破爛爛像乞丐似的,臉色又黑又黃,有些人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小天宇可是去過美國和英國的人,他從小就聽她媽咪說過大陸,他小小的心靈裡一直以爲大陸應該跟香江差不多,沒想到這個地方竟然這麼破舊,他媽咪以前就生活在這裡嗎?他媽咪真是太辛苦了。
想到了這裡,小天宇拉住李蓁蓁的手掌親暱地搖了搖,“媽咪,你以前過得好苦啊,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順媽咪。”
“哈哈真乖。”李蓁蓁捏了捏她兒子的小臉蛋,回頭看見周然憐惜的眼神,她笑着攤開手說:“你也以爲我以前過得很辛苦嗎?我老家不在這裡在京城,那裡比鵬城好多了,我也沒種過田,後來當了知青我就偷渡了,辛苦是有一些,但也還好啦。”
不管李蓁蓁怎麼說,周然心裡都不太相信,他親眼看到這個地方,才知道香江人對於大陸的傳言也不完全是假的,這裡確實太落後了。
開道的警車把他們帶到了政府招待所就停下來,大門外面也早已等着一大幫工作人員,大家都李蓁蓁他們熱情地迎接進去,吃過一頓大陸招待的飯菜,李蓁蓁就和張書記商量着要繼續北上。
張書記挽留了再挽留,還一個勁地勸說:“李女士,怎麼剛來就要走呢?我們鵬城的很多地方你還沒有看過,我正打算等你們明天休息好,就親自帶你們到處看看,我們這裡也有很多個項目馬上就要開始興建了,現在百廢待興,正是大幹一場的好時候,你不妨多看一看。”
李蓁蓁知道他的真實目的就是想要招商引資,說實話她也有心想在這裡投資,卻不是現在,她微微笑着很客氣地說:“張書記,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次回鄉,還要趕在清明節之前去京城祭拜家人,所以不好在路上耽誤太久,不過你放心,等我回程的時候還要經過鵬城,到時候我再來打擾你。”
張書記聽她的意思似乎還有迴旋的餘地,就笑眯眯地說:“李女士,那你到時候一定要來,我帶你們一家去到處考察考察,既然你們要走,那我就安排人帶你們去廣州,領導也很重視,你們在廣州搭飛機直接走,這一路上劉主任都會負責接待的。”
於是李蓁蓁辭別了鵬城的官員,坐上車子又開向了廣州,這條道路可不像後世那麼平坦,路上有很多坑坑窪窪的搓泥板路,道路兩邊比鵬城還更加荒涼,在沒有虎門大橋跟和諧號的時代,從鵬城到廣州就要花費三個多小時,到了廣州城內,天色也快要黑了,他們不得不在這裡住一晚。
廣州比起鵬城來就發達很多,但在周然眼裡也很有限,這個城市在他小時候就聽很多世伯說過,他們提起老廣州還都特別懷念,不過在周然看來這裡依舊很落後,就連城裡最好的外賓招待所也不過如此,這樣的地方,真是大大出乎周然的預料。
晚上兩人躲在被窩裡,周然就在她耳邊輕聲說:“蓁蓁,你真有打算在大陸投資嗎?”
李蓁蓁疲憊地嗯了一聲,含含糊糊地說:“再看看吧,大陸改革開放,對香江人的政策還是不錯,這裡就是一張白紙,我可以……”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閉上眼睛睡過去了,讓周然看見了不由得微笑出聲,動作輕柔地給她蓋好了被子,就這麼擁着她睡過去了。
第二天他們這羣人就在部隊機場坐上了飛機,這架飛機是專門爲他們準備的,不算特別大,剛好能容納李蓁蓁他們這些人和帶隊的領導,飛機上的乘務人員也很熱情,給他們招待的飲料裡竟然還有茅臺酒,看見這種酒李蓁蓁就倍感親切,她當年離開京城的時候,還特別買了很多準備珍藏起來,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身家倍增,也早已不再看中區區茅臺酒的價值,她空間裡的茅臺酒早在好多年前就喝完了,現在看見茅臺酒,不由得有些懷念。
她笑着對乘務員說:“對我倒一杯吧。”
“好的李女士,飛機上還有很多茅臺,你們下飛機可以每人帶走一瓶,這些都是包括在機票裡面的。”乘務員笑吟吟地遞給她一杯白酒,又去招待李蓁蓁的隨從,不過保鏢們可沒有喝酒的習慣,全都要了普通汽水。
李蓁蓁端起那杯茅臺酒喝了一口,還是那麼香醇甘冽的味道,如果是普通人坐飛機,那這機票就花得很值了,要是他們把茅臺酒拿回家裡藏起來,二三十年後就是一筆大錢,那就更加划算了。
李蓁蓁雖不在意這一點點小錢,但她回到大陸之後心情本就放鬆,此時一點點小事都能讓她感覺到快樂,她也不得不在心裡感慨地想,縱然這個地方百般落後,但身爲華國人的她還是忘不了文化的根,即便她走得再遠,取得再多的成就,回到大陸她還是感覺到就像回到家裡一樣,這個家不是她現實意義上的家,而是她靈魂的歸宿,怪不得那麼多海外華僑老了之後還是想着要落葉歸根,華國人走出去再遠,發達之後也想着回家鄉衣錦還鄉,這種感覺真是玄妙無比,彷彿冪冪之中就有一種文化的感召力。
下午他們準時到達京城,在機場那裡就有大巴車接待,帶着他們下榻到了京城裡最好的飯店,也就是位於長安街的京城飯店,這家飯店從清朝末年開到現在,本身就是最著名的五星級酒店,旁邊就是故宮和王府井商業街,是整個京城裡最高級的住處了,住在這裡面,小天宇纔有一點回到家的感覺,昨晚的招待所他住得很不習慣呢。
小天宇站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對於這個陌生又古老的城市非常好奇,從他這個高度望過去,京城裡的建築物都是低矮矮的一片,那寬大的長安街,不遠處恢弘綿延的紫禁城,還有四周密密麻麻的四合院和大大小小的衚衕,都讓他覺得特別稀奇,這裡跟香江完全不同,雖然看着也很落後,但比起其他地方來還是好太多了。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那座宮殿就是皇帝住的地方,跳下椅子奔到李蓁蓁跟前,仰起小腦袋說:“媽咪,我想去看皇宮。”
李蓁蓁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臉頰說:“乖啊,等媽咪忙完了就帶你去,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除了皇宮還有長城,還有很多公園,都是你以前沒有見過的,到時候媽咪帶你去好好玩一玩。”
她住進酒店之前,劉主任已經跟她通過氣,上面的大佬要接見他們夫婦,後續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談,改革開放了,但是外國人並不看好華國,也沒多少人敢來投資,大佬們的目光當然會率先盯上愛國華僑了,根據他們掌握的情報來看,李蓁蓁就是這麼一位愛國華僑。
而李蓁蓁也不介意,甚至還有一點點期待,改革開放了,大陸遍地是黃金,她隨便在這裡投資一點什麼都能賺到錢,比如她的很多工廠就可以開在這裡,不僅土地便宜,人力更是便宜,如今的香江已經向着高新技術產業轉移,那些勞動密集型的工廠已經沒有競爭力了,香江老闆也花不起鉅額的人力資本,她不僅自己要在大陸投資,遠東會的那幫老闆更是願意在大陸投資,她手頭上掌握着這麼大的資源,當然會引起高層重視了。
既然大家都有心要合作,雙方就是融洽的氛圍中展開了會談,李蓁蓁敲定了很多個投資項目,也拿到了許多不敢想象的優惠,而大陸也得到了他們想要的,雙方都很是滿意。
等這些都忙完了之後,李蓁蓁纔有空閒的時間帶着丈夫和兒子出去旅遊,他們的排場也非常大,除了他們一家三口,他們身邊還跟着一大羣洪門的保鏢,還有高層給他們派來的官員和導遊,出入都有專車接送,這樣的待遇不僅僅是給到李蓁蓁一家,而是每一個來到華國的華僑和外國友人都有,比如同樣住在京城賓館的美國遊客也是一樣,差別只在於招待的規格不同而已,李蓁蓁所享受的當然是最高級別。
他們去遊玩了紫禁城和頤和園,爬了八達嶺長城,又去了北海公園和香山,甚至清華北大都進去參觀了一圈,這讓小天宇大開眼界,他從小生活在現代都市,可從來沒有親眼看過這樣的古城,就連周然也是一樣,這麼古樸的城市在他看來非常少見。
這種感覺就跟李蓁蓁剛穿越過來一樣,如今的京城跟後世完全不同,京城裡的高層建築非常少,後世非常昂貴的四合院在這裡隨處可見,沒有經過拆遷的城市就是這麼古色古香。
李蓁蓁望着窗外古樸的景色,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其實一早就打算要回祖宅看看,但這麼多年過去了,那裡到底變成什麼樣了,她心裡也沒有底,反倒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現在聽到身邊的丈夫和兒子都在讚歎京城的美景,她也忍不住下定決心,不得不去面對了,她穿越過來就佔了李家人的便宜,肯定要爲他們做點什麼。
等他們吃過午飯,李蓁蓁就和周然商量說:“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我家的祖宅嗎?等天宇睡醒,我就帶你們過去看看。”
周然知道她的一些心事,也知道她家裡已經被別人佔走了,他比李蓁蓁更加氣憤,彷彿透過眼前的她,能看到十幾年前的她被人家欺負,他拍了拍她的手說:“放心,我一定要爲你討回公道。”
下午李蓁蓁和周然就帶着兒子,在官員們的陪伴下來到了剪子衚衕,衚衕還是那條衚衕,但裡面的建築物已經變了很多,整條衚衕的石板路面破舊不堪,有些地方還能看到垃圾和污水,衚衕裡還搭建了很多鐵皮棚戶,而裡面的四合院更是破敗得很,棚屋也到處都是,行走在這裡的人她也不太認識了,而他們更不認識如今的李蓁蓁,全都驚奇地躲在屋子裡,透過門縫往外面偷看。
李蓁蓁走在前面,跨過一處大宅門,她指着那扇灰白色的大門說:“這就是李家的住宅,我們家兩三百年都住在這裡,我爸爸以前還住在這兒,十幾年前這扇門還是紅色的,我記得上面還有漆銅的鉚釘,門口的兩隻石獅子在我小時候就被人家搬走了,不過駐馬石還在,喏就是這兩塊。”
周然也饒有興致地看了看這兩塊石頭,就狀似隨意地說:“蓁蓁,你小時候就抓在這裡面嗎?”
李蓁蓁皺着眉頭說:“哪裡呀?我出生的時候我爸爸已經被人趕出來了,我們一家就住在那邊的僕人房,我待會再帶你去看,這住宅都被人家佔了,我家的商鋪也被人家佔了,但是我們又能怎麼辦?我帶你進去看看吧。”
李蓁蓁說得這麼直白,讓跟在旁邊的官員都有些臉色發紅,這些都是歷史遺留問題,他們身爲京城官員當然心知肚明,聽見李蓁蓁說話的語氣似乎還很抱怨,這些人就在心裡感到不妙。
李蓁蓁帶着家裡人走進住宅裡,這棟曾經恢弘顯赫的大宅院已經破敗不堪,雖然每一間房間都有人居住,但從來沒有人去修繕過它,很多窗子和門都已經破爛了,那些影壁上的精美雕刻都已經被人鑿掉了,就連曾經的後花園都不復存在,變成了一個長滿野草佈滿石頭的菜園子,生長着幾株蔫不拉幾的青菜。
李蓁蓁再三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但是親眼看見自家的祖宅被人糟蹋成這個樣子,她還是忍不住生氣,她每經過一個地方,就要把這個地方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又是什麼樣子都一一列舉出來,不停地埋汰不停地抱怨,重點還要強調這都是她家的東西,都是被別人強行佔去的,到了最後她還氣呼呼地說:“要不是這個地方還有人住,我都要以爲這裡是鬼宅了,李家的祖宗地下有靈,一定會被氣死的。”
周然也緊緊地皺着眉頭,看着好像在和李蓁蓁商量,實際上卻是用正常的音量在說話:“蓁蓁,我以前就有這種擔心,但是你一直想要回大陸投資,所以我纔沒有跟你說,你看看他們連你家住了幾百年的屋子都能搶走,我們在大陸投資那麼多錢,到時候拿不回來怎麼辦?這個問題你想過沒有?我不是很同意你在這裡投資,要不我們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李蓁蓁滿臉氣憤地用力點頭:“嗯,我回去再好好考慮一下,投資的事情再說吧。”
旁邊的官員一聽就知道不好,這兩個華僑不光是有錢人,他們還是有廣泛知名度的有錢人,在世界範圍內都有很強的號召力,領導派他們來就是爲了好好招待他們,要是讓人家不滿意甚至把投資撤走,那他們這個職位也就算是做到頭了,還會犯下很嚴重的政治錯誤,不行,不能讓這兩個人心生不滿。
反應過來的官員們立刻就說:“李女士,你說的這個問題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回去之後就馬上向上級領導彙報,你放心,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們大陸是很多誠意的,你們千萬不要誤會,我們絕對不會侵吞外商的投資,這一點我們敢打包票,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們。”
李蓁蓁卻搖了搖頭苦笑着說:“以前我是沒有考慮到,現在想想我還是要重新考慮一下,畢竟我的錢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總不能拿着十幾億港幣冒風險,劉主任,我家裡的住宅已經沒有地契和房契了,我當年離開京城,我爸爸只給了我僕人院和鼓樓商鋪的地契和房契,我家還有很多被佔走的商鋪,這些查資料應該就能看到,不知道你們對這個問題想怎麼處理呀?”
官員們都面面相覷,他們都明白李蓁蓁的意思,說那麼多不就是想要要回她家的祖產嗎?但這個問題關係重大,他們也不敢擅自做主啊,劉主任就有些爲難地說:“李女士,你說的問題我們都知道,可這個沒有先例,我得跟上面彙報,讓領導們好好地研究研究,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解決得讓你滿意爲止,你千萬不要有情緒。”
李蓁蓁根本就不聽他們的解釋,這件事情如果她不鬧一鬧,他們肯定不會給她解決的,在她前世的時候,就是因爲有很多海外華人都回來鬧了,最終京城方面纔出臺瞭解決歷史遺留問題的相關文件,但執行起來難度非常大,想想吧,那些平白佔了人家家產的無賴,怎麼會願意把吃到嘴的便宜吐出來,讓他們強行吐出來他們也要鬧,鬧來鬧去就是一團亂麻,許多海外的華人最終也都放棄了,但李蓁蓁可不會放棄,她雖然家大業大,但是涉及到原則問題她可不會讓步,她家的祖產她一定要拿回來的,怎麼樣都不可能便宜了這幫人。
她撇了撇嘴說:“我現在也看不到華國的誠意,我家裡住了幾百年的房子,我想要回來都這麼難,我還敢在你們這裡投資嗎?劉主任,我也怕我的錢打了水漂啊,等我回去還要跟我那些朋友都說一說,讓他們再好好考慮一下,劉主任,你回去之後也跟你們領導說說,我們的投資計劃需要緩一緩了,等我考慮好了再說吧。”
劉主任表面上陪着笑臉,但心裡已經有點不太高興了,李蓁蓁的名頭誰沒有聽說過,這麼有錢的人竟然還在意這幾間破屋子,這些房子就算她要回去了她也沒有用,這不就是明明白白在威脅他們嗎?京城裡類似這樣被佔領的房子多得數不清,要是人人都像李蓁蓁那樣回來要房子,那他們要怎麼解決嘛,搞不好這件事情還要丟臉丟到國外去,這對於他們改革開放來說可是沉重的打擊,華國這麼多年了,也發生過很多奇怪的事兒,本來信譽就不太好,這下更加不好了。
他們不僅害怕李蓁蓁撤回投資,還怕她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那他們就丟臉丟大發了,而且後患無窮,想到了這裡,劉主任心裡毅然下了一個決定,就很堅定地對着李蓁蓁說:“李女士,我保證我一定會幫你圓滿解決,我們真的是很有誠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李蓁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說:“我相信你們啊,所以等你們幫我解決了,我們再來說投資的事情吧,來,我帶你們去我以前住的院子看看。”
儘管十幾年沒回來了,但李蓁蓁還是對這裡熟門熟路,走出了大宅門,大家沿着剪子衚衕一直走到了巷子尾,就看見了一間破敗的門房,那門上都破了個洞,原先刷的漆早已經脫落了,露出木頭本來的顏色,看上去就是一個破落戶。
他們剛剛走到門口前面的時候,那扇門忽然別人從裡面打開了,緊接着從門後面走出來一個身穿灰色夾襖的乾瘦婦人,她的手裡還提着一個木製馬桶,看見門前的這幫人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她本來想脫口詢問他們是誰,要來幹什麼,但是她的目光接觸到李蓁蓁的臉龐時,她猛地錯愕了,這這這難道是十幾年前的那個少女?看見他們這通身的氣派,婦人的心中駭然至極還特別心虛,連出聲相認都不敢,假裝咳嗽了兩聲就從他們面前匆匆經過。
李蓁蓁當然認識這個婦人,這不就是當然欺負她沒爹沒媽的周小蘭麼?原來她果然住進她家的房子裡了,對待這種人她可不會客氣,當場就讓保鏢們推開門,大喇喇地闖了進去。
周小蘭走出去沒幾步,就看見後面的那羣人走進了她家,她心裡立馬着急了,也顧不上再去倒馬桶了,把馬桶放在路邊就跑回來,衝進門內就大聲嚷嚷開了:“你們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闖進我家裡來?我告訴你們快點離開,不然不然我就要報告派出所了。”
李蓁蓁壓根就不去理她,她站在院子裡就把這個院子打量清楚了,她當年離開的時候這裡還是好好的,現在這裡破得不能看了都,院子裡的青磚都缺一塊少一塊,那顆大棗樹也不知道是被劈了還是被砍了,只剩下一段樹樁,還被燒爛了一半,四周的幾間屋子更是破爛,窗戶和門都是破的,許多地方直接糊了報紙代替,正房外面還搭了一間棚屋,外面還有一個煤爐子正在燒中藥,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他們這羣人闖進來,住在院子裡的人家也都跑到門口來看,這些人李蓁蓁都不認識,看來是在她走之後才搬進來的,原來周小蘭想佔她家的房子,也沒有本事把它完全佔了,最後還不是跟很多人一起住進了大雜院。
院子裡的住戶看見李蓁蓁這羣人明顯很不一般,又聽見周小蘭在那裡罵罵咧咧,他們雖然是主人卻也不敢出聲質疑,就怕對方是什麼厲害的人物,最後只能站在房門口竊竊私語,對着李蓁蓁這羣人指指點點。
聽見周小蘭還在那裡又叫又跳,而旁邊的官員已經尷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想開口呵斥周小蘭,但又怕影響不好,正左右爲難呢,就聽見李蓁蓁冷冰冰地說:“周小蘭,你不認識我了嗎?”
周小蘭的叫罵聲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啞然了好半響,她才終於在李蓁蓁洞若觀火的眼神中敗下陣來,訕訕地裝作纔剛剛認出來裝模作樣地說:“你是……哎呀你是蓁蓁嗎?這麼多年你到哪裡去了?哈哈哈嬸兒可想念你了,你現在變得可漂亮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蓁蓁纔不理她這一套,趁着官員們也在這裡,她很直言不諱地說:“周小蘭,你霸佔我家的房子這麼久,現在我這個主人回來了,你想什麼時候搬出去?”
周小蘭心虛地狡辯起來:“這這這是咋說的呢?這房子就是我家的呀,怎麼到了你嘴裡就變成你的了,蓁蓁啊,咱可不能亂說。”
李蓁蓁從包裡掏出那張塵封已久的房契說:“房契還在我手上,我家的房子怎麼就變成你的了?周小蘭,你當年不是說的挺狂嗎?怎麼今天不敢承認了?”
她說完了這通話,就看了不看周小蘭,轉過身對着劉主任說:“劉主任,我今天就把話烙在這裡了,我家的祖產不給我解決,投資的事情你們也不用開口了,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我明明白白的祖產,你們大陸人就能說佔就佔,這樣的投資環境讓我怎麼放心?多的話你們也不用多說,你還是回去跟你們領導好好說說吧,我們這就不打擾了。”
李蓁蓁帶着人馬轉身就走,留下身後的一干住戶都面色慌張,他們住在這裡,肯定對這房子的來歷門兒清,現在人家正主回來了,看這架勢也是不能善了,他們心裡的鬼心思立刻就動起來了,反正他們在這裡住了多少年了,這房子不是他們的也早就是他們的了,主人來了又怎麼樣,他們就是不走,反正如果有人來趕他們走,他們就算一哭二鬧三上吊也要把房子給佔下來。
李蓁蓁今天演的這一出都是跟周然商量好的,他們唱的雙簧戲就是爲了逼這幫人把祖產還給她,她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爭饅頭也要爭口氣,這種明顯不合理的東西,吃了她的就要給她吐出來,如果大陸方面還是含含糊糊,那她對這裡也沒啥好留戀的了。
周然雖說是配合她演戲,但說到底他心裡還是很心疼的,到了車上就忍不住建議說:“蓁蓁,其實我們不用這麼麻煩,憑我們兩個的身份,直接跟上面的領導說一句,人家肯定就要幫我們辦好,犯不着我們親自上陣還白白生了一場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蓁蓁卻不這麼看,她對於大陸的行情比周然瞭解多了,雖說她對這裡有感情,但對這個地方的劣根性也知道得很清楚,沒在大陸生活過的人,是不知道人情社會的各種齷齪的,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能使用正常渠道,她來投資就要擺出強硬的態度,不然人家還以爲她很好拿捏呢,說不定明天就要入股你的企業,後天就要給你塞關係戶進來,大後天就要給你強行攤派了,這種事情在前世多得是。
她很有耐心地說:“就是因爲我們兩個身份不同,纔不能直接開口說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本來就是應該還給我的東西,讓我跟他們領導開這個口,好像我還要去求着他們一樣,倒白白欠了人家一個人情,來大陸投資還有很多麻煩事,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們現在就是要拿出一個態度來,不能一開始就沒有規矩,反正不合規矩的事情,我是不會答應的。”
李蓁蓁表現得這麼強硬,大陸方面在糾結過後也不得不服軟,他們現在得罪不起外商,普通的外商都不敢得罪,更不好說李蓁蓁這樣顯赫的外商了,更何況本來就是人家的祖產,華國人對於祖產的態度大家都能理解,要是爲了區區一點祖產就得罪李蓁蓁,那就太得不償失了,她都不用去鬧,只要稍微跟國外的媒體透露一下,他們的改革就會遭受很大的阻礙。
這樣的道理顯而易見,領導們只要不傻就能想得到,劉主任把這件事情彙報上去之後,他們立刻就重視起來了,在華國,只要被領導重視的問題,那解決起來壓根就不是難事,領導一句話,下面的人就會幫你把事情辦得妥妥的,所以李蓁蓁家的祖產不出兩天的時間,全部騰出來還給她了,就連產權證明都開了快速通道,用了最快的時間重新辦了一份新的,這才巴巴地給李蓁蓁送來了。
李蓁蓁翻看着這些土地證和房產證,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她家的祖產居然有這麼多,除了剪子衚衕的祖宅,他們家在西城區還有一處別院,另外鼓樓的商鋪也有十幾家,還在別的地方都有着零零散散的產業,如今這些都還給了她,李蓁蓁拿着這些證明,心裡唏噓不已,要不是她有了現在的地位,普通人是根本拿不回來的,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祖產被人佔了。
她把這些證明都一一看過,就笑得有些滿意地說:“劉主任,我就知道你們是很有誠意的,我們華僑就怕自己的投資打了水漂,說實話我們這些年在外面,也不瞭解國內的情況,都是聽別人瞎說,但我們心裡還是念着家鄉的好,說到底老家要是還有一份想念,出門在外的遊子遲早都是要回來的,就怕我們有朝一日回來了,家裡連根都沒有了,這些都是祖宗們辛辛苦苦留下來的產業,我們要是不好好保管就是不孝,劉主任,不知道我家的房子現在都處理得怎麼樣了?我什麼時候可以派人過去接手?我那天去看你也看見了,那裡的住戶可不是很好相處啊,他們還會回來嗎?”
劉主任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個李蓁蓁實在是太厲害了,怎麼說都是她有理,他只能陪着笑臉說:“李女士你放心,我們已經把房子和商鋪都騰空了,那裡面的住戶也都請到別的地方居住了,你放心他們有的是地方住,絕對不會回來打擾你們的,你想回去接手隨時都可以,不過我們領導很重視這件事情,決定要幫李女士把你家的祖宅修繕一下,這些年你出門在外,都是我們疏忽了,纔會出現這種問題,都都是不應該出現的,我們現在已經認識到了自身的錯誤,好在還不算晚,要是李女士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
劉主任其實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他們把那裡的住戶清空,又把商鋪裡的店家都清走,那些人怎麼可能會乖乖聽從?這幫人原本就是李家的奴僕,當年霸佔了主人家的東西還對主人家落井下石,這麼多年了他們早就心安理得,從心眼裡就認爲這些東西就應該是他們的,有人要來收走比殺了他們還難受,劉主任也是動用了一點手段才把他們都趕出去的,京城的住戶大多有單位,就讓他們單位去煩心這些人要住在哪裡吧,反正是不能住在剪子衚衕了。
事情得到圓滿解決,李蓁蓁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至於背後的真相到底怎麼樣,她可不會去追究,她還不會聖母到對這幫仇人心懷善念,當年要不是他們落井下石,李家就不會死那麼多人,就連她的原身被餓死,也是這幫人間接造成的惡果,他們手上那麼多條李家的人命,她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等着吧,日子還長着呢,她絕對不會讓這些人有一天好日子過。
從她決定要偷渡的那一天,她就已經在心裡下了這個決定,她要是不能發達也就算了,如果她能出人頭地她一定要回來報仇,這麼多年了,也是這個信念支撐着她一直堅持下去,她成功的路上不僅有鮮花和榮耀,也有這些仇敵的幫助,說實話她還要感謝他們呢,都不用等到她投資大陸,就憑她如今的地位,她要收拾他們也不算難事,她的心中已經擬好了計劃,改革開放了很多事情也變容易了,不是嗎?
李蓁蓁收起了這些證書,笑吟吟地對着劉主任說:“那就麻煩你們了,現在我把李家的祖產拿回來了,也可以告慰李家祖宗的在天之靈,劉主任,我來到京城這麼久,都不敢去祖墓掃墓,就是害怕我家祖宗怪罪我,現在東西要回來了,我明天就去看他們,我還要把這些證明都拿過去給他們看,他們以前受了多少冤屈,希望他們看到這些證明能夠心裡好受些,唉,人死都死了,死後還要帶着個壞名聲,我爸媽哥哥姐姐活着的時候,也沒有過一天好日子,他們要是能活到今天就好了。”
劉主任尷尬得不得了,這些事情都是歷史遺留問題呀,他出面招待李蓁蓁,當然對她家祖上的事情很瞭解了,當年的事情……唉,現在看來不給李家的先人平反是不行了,這個事情倒是好辦,畢竟有很多先例在的,他就拍着胸口很有把握地說:“李女士你不要有顧慮,我回去之後就跟領導彙報,一定給你們解決好,你們明天就要去掃墓是吧?那我們爭取明天早上就給你們解決。”
李蓁蓁笑眯眯地說:“那就拜託劉主任了,劉主任對我們這些僑胞朋友真是盡心盡力,想到的都是我們最關心的問題,這個事情要是能夠解決,我也就沒什麼顧慮了。”
劉主任聽她話裡話外的意思,當然明白李蓁蓁話中所指,他很勤快地回去跑腿,領導們從上到下也都很重視,給這件事情特事特辦,當天晚上就拿到了平反的文書。
李蓁蓁看着文書上面的內容,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李家的先人就是被打爲資本家,纔會一家人都淪落到那麼慘,這個罪名他們生生揹負了一輩子,直到死了也沒有辦法解脫,現在她給他們平反了,他們要是在天有靈,應該就能安息了吧。
周然看着她傷心難過的日子,心痛得如同刀絞一般,這些事情他以前從未聽李蓁蓁說過,雖然心裡也隱隱猜測過她以前過得苦,但從未這麼深切地感受過,來到大陸他才能明白這裡面的痛楚,也更加心疼她了。
他走過去摟住李蓁蓁的肩膀說:“別難過了,明天我們帶天宇過去給你爸媽掃墓,他們看到天宇一定會很開心的。”
小天宇也趴在李蓁蓁的膝頭上說:“媽咪不要傷心,我明天陪你去看外公外婆。”
兒子這麼懂事,讓李蓁蓁很感動,這些事情肯定也是周然教他的,不然他小小年紀哪裡懂這些,她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瓜說:“外公外婆雖然不在了,但他們在世的時候都是很好的人,你明天去給他們上香,他們知道了一定會很欣慰的。”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李蓁蓁一家人就都起來了,他們在賓館裡吃過早飯,就帶着掃墓的供品和香燭坐上了車,隨同他們一起去掃墓的,還有劉主任這幫官員,當然他們就是遠遠地看着,也不會來打擾,反正李蓁蓁去到哪裡,他們都是要跟到哪裡的。
這一片是京城裡有名的墓區,李家許多先人也葬在這裡,雖然時隔十幾年,但是李蓁蓁依然記得李家的祖墓在哪裡,她帶領着一家人走上了山上的臺階,還沒到達祖墓所在地,就看見前面的山路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還有點熟悉。
李蓁蓁看清楚之後,失聲地叫出來:“建國叔?建國叔是你嗎?我是蓁蓁啊。”
這個正從臺階上走下來的中年男子,正是陳建國,他也立刻把李蓁蓁認出來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猛地就衝臺階上衝過來,眨眼間就到了李蓁蓁面前,緊緊地打量着她說:“真的是你,蓁蓁,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蓁蓁特別激動地說:“建國叔,我前幾天就回來了,我把我家的房子都討回來了,還幫我家裡人都平了反,今天就是過來掃墓的,對了這是我的丈夫周然,這是我兒子天宇,天宇,這是你老舅,快叫人。”
小天宇乖巧地喊了一聲“老舅舅”,讓陳建國特別高興,他欣慰地說:“哎呀蓁蓁,想不到你連孩子都有了,這些年我也打聽不到你的消息,你沒事就好,我今天早上剛給你家祖墳打掃了一遍,走,我帶你們去。”
李蓁蓁心裡特別感激,等她看見李家的祖墳乾乾淨淨,還跟她當年離開沒什麼兩樣,她心裡就更加感激了,這肯定是陳建國一直在關照,她滿懷激動地說:“建國叔,這些年真是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纔好,對了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家裡的人都還好嗎?”
陳建國爽朗地笑着說:“這些都是小事,你不用謝我,你爺爺對我有恩,我跟你爸又是拜把子的兄弟,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也願意做這些,現在你帶着丈夫孩子回來了,你爺爺你爸爸在天上一定會很開心的哈哈,至於我嘛,這幾年倒還過得去,我當年不是跟你說過嗎?等離開京城我就找個偏僻的地方貓着,沒想到後來還是沒躲過去,是吃了一點兒苦頭,不過也還好,雖說日子苦一點,但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現在我也起復了,還是在京城裡做一個小官,這日子啊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再混些日子,我也應該退休了哈哈。”
陳建國還是跟以前一樣,彷彿歲月的磨難並沒有對他的意志力造成任何傷害,他跟李蓁蓁聊了彼此的近況,把自家的住址告訴了李蓁蓁,約定好見面的時間,就瀟灑地離開了這裡。
李蓁蓁把李家的房契證書和平反文件都放在墓前,就帶着一家人跪下來祭拜,她像一個離家歸來的小兒女悲傷又歡快地說:“爸媽你們看到了嗎?我給你們平反了,把李家被搶走的東西也都拿回來了,等我把祖宅修繕好,我就把你們的靈位都請回祖宅裡,爸媽,你們在天上聽見了嗎?你們高興嗎?我現在在香江生活,我賺到了很多很多錢,我還結婚了,他是你們的女婿周然,這是你們的外孫周天宇,我今天帶着他們來給你們上香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真的,不用擔心我。”
李蓁蓁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周然摟住她讓她倚靠在自己懷裡,對着李家父母的祖墳說:“爸媽,我是你們的女婿周然,我們今天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已經認識你們很久了,蓁蓁經常跟我說起你們,謝謝你們把蓁蓁帶到這個世界上,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