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遊蒼穹,橫渡虛空。
離了西蜀太子東宮的李天生,並未離開皇宮。
而是繼續逗留在這三尺宮牆,萬丈宮院內。
皇宮大內,人流往來如織,宮女內監不下萬數,李天生行走其中,卻恍如庭中觀花,氣度從容,姿態閒適,跟行於山丘,逛自家別院一般。
任由宮女形色匆匆,端着茶盤,打着宮燈,自他前面而過,也恍若不見,彷彿其根本就不曾存在。
走走停停,兜兜轉轉,耳朵微動,閉目感知,隨着一片枯黃泛紅的楓葉飄然而落,李天生嫣然一笑,不見其有何動作,身子邊慢慢虛化。
消失原地。
再次出現時,已是在一處隱秘的寶庫之內。
金樽玉馬,鮫珠珊瑚,琉璃翡翠,蠶紗利器。
皇家坐擁天下,舉世難尋的奇珍異寶,在這裡隨處可見。
青衫擺動,李天生對周遭寶物視而不見,目光定定地注視着方纔被一位年老內監取走,雙手捧着的寶盒。
“定!”
輕聲吐出,像是閒散時隨意一語,卻令即將邁出大殿的內監停下了步子,保持着單腿獨立,一腳邁空的姿勢,動彈不得。
探手一招,寶盒無聲自開,一塊造型古樸,模樣小巧,若古木繞轉彎曲的玉佩出現在場中,倒飛而回,落入李天生手裡。
“這便是生方炎水玉?”
端詳着手裡的勾玉,李天生元神沉入其中,仔細感知裡面的力量,宛如春暖花開,萬物勃發,他感覺自己被一股濃郁的生機包裹。
這股生機博大,生生不息。
猛然間,李天生眉頭一動,神色多了幾分喜悅。
收回元神,嘴角勾起,眉目間洋溢着幾分果然如此的瞭然。
“造化之力,法則寄器!”
他曾經對此方世界的神器有過種種猜測,料想其可能與法則有關,眼下看來,確實如此。
手掌平展,掌心冒出一塊跟炎水玉玉質相差不大的玉石,法力涌動間,依葫蘆畫瓢,雕成炎水玉的模樣。
心念一動,又經風吹雨打,將模樣作舊。
自正品當中抽出一絲生機造化之力,灌入贗品當中,讓人看不出真假,將新出爐的炎水玉送入寶盒。
揮手一甩袖袍,抹除老內監的記憶,放其離去。
原著中,那位未來的西蜀之主孟玄朗,苦情男配,一直給花千骨送裝備的傻小子,自小就將炎水玉當作護身符,祛邪辟魔,眼下看來,應該是今日,這神器才爲那小子所有。
“不過……既是護身,又何必浪費!”
聲音漸淡,李天生邁步而動,飛躍九天,騰雲而去,離了西蜀皇宮,於天地間遊弋。
十方神器,生方炎水玉跟死方憫生劍都在西蜀皇室當中,炎水玉,他已經得到,憫生劍,李天生並未去取。
不是因爲憫生劍是西蜀皇室之主歷代傳承的佩劍,也不是因爲他不動心,而是因爲神器,有一件就夠了。
不多不少,夠用就行。
未來,自會有人替他去收集,屆時手握炎水玉的他,只需靜候,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又何必耗費心神,勞心勞力。
於眼下冒着打草驚蛇之嫌,引得此界勢力,羣起而攻之。
…………
長虹貫日,流光飛躥。
隨着旭日東昇,豔陽高照。
李天生行走在西蜀疆域的大街小巷,山川河流,挑煉了上百個地點,默默佈置一番,做下標記。
待日暮西垂,夜色再降。
仰頭回望,覺得準備已然足夠時,便準備回返大青山。
飛身而起,行於空中,半響後,李天生忽然神色一動。
下方傳來劇烈的法術波動,疑似有高手在交戰。
原本不欲多管閒事,只是感應到一抹不加掩飾的熟悉氣息後,靈光一閃,忽然面色一動。
神情多了幾分玩味。
當下,調轉方向,直衝法力激盪處而來。
攜裹一股凜然大勢,浩浩蕩蕩,自九天而下,不曾掩蓋身影,直接降落在一處庭院,出現在場中。
引得屋內諸人注意。
但見李天生探手而抓,房屋之內,險象環生的中年人被吸攝到手上,手腕一轉,送至身後,
青衫擺動間,擋在那人面前,負手而立,與對面自屋中躍出的四男一女,對峙而立。
刺鼻的血腥味傳入鼻中,李天生眉頭輕皺,袖袍甩動間,一枚丹藥,落在身後中年人的面前,後者下意識的接過,丹香入鼻,“這……!”
“給你的!”
聲音淡漠,卻令中年人心神一緊,眼瞅了眼前的青衣人一眼,面色掙扎後,閃過一抹堅定。
“多謝!”
話不多言,直接將丹藥吞服,盤地而坐,恢復傷勢。
眸光凝視着對面的五人,李天生暗歎一句自己走了哪門子狗屎運,面上卻不慌不忙,面無表情,目光在衆人面前劃過。
紫薰、檀凡、東華、無垢,一掃而過,最後將目光定在中間那襲白衣身上。
白子畫!
一襲白衣凌霜雪,一劍橫遊掃天下。
依舊如山中初見,神情冷然,眸目中像是裝着天下,又盛着這世界極致的冷漠無情。
白子畫五人也是目光一寒,臉色沉凝。
這不明來歷的青衣人,在他們眼中,彷彿天邊雲,飄渺無際,恍若水中月,莫測神秘,難以看破。
不同於白子畫拒人於千里外的冷漠。
淡漠得彷彿世間一切都難以撼動其心神,雙眸中倒映着歲月更迭,滄海桑田。
像是沉睡無數年甦醒的神祗,又似活過無盡歲月的過客。
“你究竟是何人?當真要多管閒事,護着這罪人不成?”夏紫薰迫不及待的開口質問。
讓原本調息養傷的中年人,都睜開雙眼,看了李天生一眼。
“是!”
李天生直截了當的承認,面色坦然,一臉無懼。
“他偷取屍首,跟七殺勾結,意圖盜取神器,釋放妖神,禍害蒼生,你還要護他?”白子畫跟李天生對視,目光如劍。
“你又怎知他是主動勾結,而非被脅迫?”
雙目相對,空中響起嗡鳴,李天生面無懼色,跟白子畫針鋒相對。
中年人此刻調息完畢,身上傷勢恢復大半,聞言張口解釋,“七殺捉了我兒子,逼迫我交出神器下落,否則,便要殺了我的獨子,不得已之下,只好如此。”
此話一出,李天生面無表情,依舊淡漠,對面五人卻神色間有些尷尬。
尤其其中的東華跟白子畫最爲矚目。
前者尷尬後懊悔,後者尷尬後冷漠。
“既然如此……!”東華張口,欲要說些什麼。
被白子畫打斷。
冷然無波的聲音,在院內響起,卻如臘月寒霜,讓中年人心中一寒。
“對便是對,錯便是錯!他有錯,便殺,他兒子,會救!”
“子畫,你!”
東華想要爭辯,卻被白子畫揮手打斷。
“還請道友讓開!”
“呵!”
嗤笑聲輕微,場中人卻個個修爲精深,清晰傳入他們耳中。
不善地注視着橫插一槓子的青衣來客。
“你笑什麼?”夏紫薰眉頭一皺。
“笑可笑之人!”
白子畫眉頭輕蹙,“閣下當真要管此事?”
身姿挺拔,不動如山,李天生並未答話,卻牢牢擋在中年人面前,不曾挪動分毫。
舉動如此!
無聲勝過有聲!
“既然如此,得罪!”
卻見聲未落盡,白子畫手腕一動,便已然拔劍相向,劍光森寒,劃過一道刺目流光。
…………
大家猜猜,是主角是想做好人嗎?還是另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