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卡,我們離最近的村莊還有多遠?”
感受着身下戰馬踩在碎石路上的顛簸,馬尼烏斯眼角抽動的向身旁同樣騎着戰馬的文德人斥候問道。
“將軍,目測只需要再行軍一小時就能到達了。”被稱作託卡的嚮導用那彆扭的拉丁語回道,這是他和幾個同伴連夜突擊學習的成果,雖然到最後只有他以最好的成績脫穎而出,成爲羅馬援軍的嚮導。
只不過這個最好的成績實在水份很大,因爲託卡只會幾句比較常用的語句,而且也說的很彆扭。這就是矮子裡拔將軍的結果。
“也不知道這一路能不能安全度過。”看着路邊一顆顆光禿禿只有枝幹的樹,馬尼烏斯不禁笑出了聲,“就算讓敵人伏擊,這一片樹也藏不了人吧。”
話音剛落,馬尼烏斯的眼角的餘光突然閃過一道黑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黑影直接射在他胯下戰馬的馬蹄前,驚的戰馬連連嘶鳴,人立而起,險些把馬尼烏斯掀翻落地!
“這是……箭矢!”
驚愕的看着插在地上羽翼還在微微顫抖的箭矢馬尼烏斯瞬間就明白了,他猛的拔出佩劍,高聲咆哮:“敵襲!敵襲!”
在馬尼烏斯的咆哮聲中,一輪箭雨突兀從樹林裡騰空而起,在空中飛翔幾秒之後落在慌忙防禦的羅馬軍中,緊密的軍陣瞬間倒地數人,多出好幾個缺口。
“列隊,防禦!”
遭受箭矢打擊的羅馬青年兵慌忙結成一個空心方陣,還沒等他們穩住陣線,樹林之中彷彿憑空出現般涌出密密麻麻的叛軍士兵,他們呼喊着口號,重重的撞上青年兵的陣型!
青年兵的防線幾乎是瞬間瓦解,前排的士兵在敵人的衝鋒下被撞翻在地,還沒等他們掙扎爬起就被數柄長劍刺入沒有盔甲防護的部位,很快就失去了生命。
“不要亂!不要亂!”
混戰中,青年兵百夫長仍然試圖穩住混亂的士兵,但他的呼喊在吵鬧的戰場上很快就被淹沒,並且還吸引來了好幾個敵人的覬覦,在敵人的圍攻之下當場慘死。
“該死!他們是怎麼藏起來不被發現的?”
看着源源不斷從樹林沖出來的敵人,馬尼烏斯的心彷彿墜落冰窟,他渾身一片冰冷,想不通敵人是如何在一眼可以看清的光禿樹林中躲藏起來的。
然而,戰場並不容許他分心多想,騎着戰馬身着將軍盔甲的他是所有敵人的進攻目標,他的衛隊苦戰着抵擋敵人的攻勢,不時有人倒在地上,身上遍體鱗傷,連最好的青銅胸甲都被砍出多出缺口。
“撤退,撤退!”
馬尼烏斯很快就下達撤退的命令,他率領麾下衛隊向敵人包圍圈最薄弱的方向發起衝鋒,但在撞翻幾個叛軍士兵之後就深陷人羣之中動彈不得,在連續斬斷幾個意圖把他拉下馬的敵人的手臂後,馬尼烏斯才沮喪的發現他可能真的衝不出去了。
環顧戰場,最早被衝散的青年兵已經在敵人的殺戮下近乎覆滅,剩餘的士兵結成一個小型圓陣抵禦着叛軍的攻擊,就宛如一葉孤舟在狂風巨浪中的大海上,隨時都會被顛覆。
“希臘人,宙斯在天上注視着我們!”
“呼!呼!呼!”
和青年兵不同,希臘舊式重步兵依靠他們緊密的方陣牢牢駐守原地,擊退敵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倒在他們身前的屍體疊上了好幾層,他們的亞麻甲被鮮血所染紅,阿斯皮斯盾上描繪的圖騰也被鮮血所掩蓋。
希臘人愈戰愈勇,銳利的長矛早已在猛烈的戰鬥中折斷,他們就拿起了插在腰間的反曲劍,反曲劍的劍刃在戰鬥中也多出了幾個豁口,但他們沒有絲毫退卻的想法,他們知道,一旦後撤就只有死亡!
戰場上的一切都被自始至終沒有露面的叛軍將領赫爾蘇看在眼裡,青年兵的軟弱表現讓他嗤之以鼻,認爲羅馬人也不過如此。但希臘重步兵的頑強戰力卻讓他有些驚訝,在數倍敵人的圍攻下不但沒有動搖甚至愈戰愈勇,恐怖如斯!
這樣的士兵一定要全殲在這裡,不然日後一定會給我們造成重大的影響。赫爾蘇如此想到,看向向馬尼烏斯緩緩突圍的希臘重步兵的眼神中多了濃郁的殺意。
“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全殲那隊敵人,哪怕是放跑了其他人!”
隨着赫爾蘇的一聲令下,希臘重步兵遭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幾乎就在轉瞬間,整個戰場的敵人彷彿都向他們殺了過來,就連即將殺光的羅馬青年兵也被拋之腦後,這些倖存的羅馬士兵疑惑的看着轉調攻擊方向的敵人,卻是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輕鬆。
“看來希臘人爲我們吸引走了全部敵人。”趁機遠離敵人的馬尼烏斯若有所思的看着陷入重圍的希臘舊式重步兵們,如此想到。他沒有辦法回去救援卡帕紐斯等人,因爲這隻會多出無謂的傷亡。
“卡帕紐斯,願朱庇特庇佑你們。”馬尼烏斯默默祈禱着,勒轉馬頭,看向麾下這些剩餘的狼狽不堪的衛兵,咬咬牙,道:“我們走,回到歐斯特拉卡,等待執政官大人的援軍!”
不料,他的命令遭到了衛隊騎士們的集體反對:“將軍,羅馬人不能拋棄自己的戰友!”
“我也不想拋棄他們,可是就憑我們這些人怎麼能救出他們?”馬尼烏斯恨聲道:“當務之急是回到歐斯特拉卡等待執政官大人的軍團,等援軍到了我們就可以爲戰友們報仇!”
“不論你怎麼巧舌如簧,都改變不了你想要拋棄戰友的事實。”其中一個騎士怒道:“你已經不配作爲羅馬的將軍,沒有一個將軍會拋棄他的士兵!”
“就是,我們不願意做懦夫!”
“你們……”馬尼烏斯漲紅了臉,咬緊牙關,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剩餘的八個衛隊騎士就調轉戰馬,朝圍攻希臘重步兵的敵人發動最後的衝鋒……
“爲了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