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朝陽想了想,說:“倒是有這麼回事,那是我年輕時的事了。那年夏天,老天爺連降大雨,田裡的積水流不出去。
“我去放水時,發現一頭禿鷹在莊稼棵裡直撲棱。走近一看,原來它在啄食積水裡的一條小金鱗鯉魚。我看小金鱗鯉魚很可憐,就用泥塊打跑了禿鷹。
“田裡的積水不放,會淹死莊稼。可我要放水,小金鱗鯉魚勢必因爲缺水而死亡。我就把它捉住,放到水塘裡去了。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姑娘:“實話對恩人說,我是時間老人的女兒。那天因爲貪玩兒走得遠了,被一隻禿鷲追趕。是我實在走不脫了,又在雨天,便幻化成金鱗鯉魚藏在了田間的莊稼棵裡。
“不承想還是被禿鷹發現了。正在危急的時候,幸虧遇見了恩人,我才得以逃命。
“爲感謝你的救命之恩,父親給你們安排了這個住處。你們住這一處,我住西邊那處。有什麼事,也好照應。
“這裡很安全,可以自由到各處遊玩。如果去海里,你們的房間裡有避水衣,穿上以後,海水會自動爲你們讓路。在海底行走,就如在陸地上一般。
“如果你們去山上游玩,看見什麼都不要管。有不懂是,可以直接來問我。”
亓朝陽:“好的,我們新來乍到,少不了麻煩你。”
“應該的。”
時間姑娘說着,一指身後的宅院:“請恩人們進去休息吧。”
這是一處一拉溜十二間青磚大瓦房的大宅院。每三間一箇中門,正好入住他們四個家庭,就好像特意爲他們準備的一樣。
宅院的東、西各有三間廂房。
東廂房裡有鍋竈,碗筷盆勺食材一應俱全,看來這就是廚房了。
西廂房裡放着一些雜物。
大門朝南,門口有兩個石獅子把守,大門兩側是青磚壘的院牆,關上大門,院落十分嚴實,給人一種安全感。
住好以後,八個人做了分工:
亓曉婷負責整理在美嘉國參觀的資料;龍一負責給大家做飯;六個老人自由行動。在吃好喝好休息好的前提下,可以到處遊玩。
很快,六個老人發現了這裡的不同:這裡的太陽總在頭頂的一個位置上,彷彿這裡永遠是中午。
作息時間完全憑着自己的感受,與空間裡龍一製造的滴漏。餓了就吃,困了就睡,精神養足了,就到大門外的田野裡去散步遊玩。
田野裡的情景也很讓他們驚訝:
他們發現樹上的鳥兒一會兒成羣結隊地飛向南邊,一會兒又成羣結隊地飛向北邊。那樹葉和地上的小草,也是一會兒綠,一會兒黃。
農作物的植株上、果林裡的樹上的果實卻不改變,總是以成熟的狀態生長在上面。觀賞花卉也是以盛開的狀態靜止不動。
六個人納悶,知道亓曉婷在專心致志地整理資料,不好去打動,就去問龍一。
龍一笑笑:“這就是這裡的特色,你們儘管觀看也就是了。”
六個人不死心,又去問時間姑娘。時間姑娘告訴他們:樹葉綠了是春天,黃了是秋天。小鳥是候鳥,冬天向南飛,夏天向北飛。果實是疊加生長,葉片黃一次疊加一次,所以總是在植株上。
因爲每天的時間極短,人的肉眼看不出日頭的升落,所以總以爲太陽永遠在天上。
六個人似懂非懂,因爲知道空間裡的植物都是疊加的,也就見怪不怪,沒再細問。
在附近玩兒了三天(根據龍一的滴漏知道的),他們想去海里看看。便遵了時間姑娘的吩咐,穿上避水衣,相約着走進了大海。
避水衣就如同避水珠的作用,他們也與亓曉婷初次下海的感受一樣:身邊的水就像被透明的玻璃罩住一樣,一點兒也到不了跟前,還在他們的前頭開出一條透明的“衚衕”,任他們怎樣走,都走不到盡頭。
而且,這條“衚衕”還能隨着他們的心意改變方向。想上哪裡就上哪裡。
海里的生物看的一清二楚,有魚有龜有蝦,小的幾釐米,大的數丈長。他們甚至看到了傳說中的饕餮,身長數丈,闊嘴一張,周圍的生物都被吞進嘴裡。
“可開了眼界了!”
六個人都不由自主地說。
在海里玩兒了一天,他們便想到山區裡去轉轉。
山區裡的景色更是迷人,走一處一個樣,越走越美好,樂得他們合不攏嘴地笑。
走着走着,突然發現一黃一白兩隻公雞,圍着一個有一間屋子大小的圓球一遭遭地轉。
黃公雞個大,白公雞個小,黃公雞死死地追白公雞,追了一圈又一圈,好久也不見停下來。
眼看白公雞就要支持不住了。亓永生覺得太可憐了,於是,等白公雞過來之後,便搬了一塊大石頭擋住道,截住了黃公雞。
天忽然一下子暗了下來。六個人不知是怎麼回事,怕迷了路,急急忙忙往回走。
剛走到半道,就看見時間姑娘慌慌張張地跑了來。姑娘邊跑邊說:“恩人,你們惹了禍了。”
亓朝陽不解,心想,我們什麼也沒做,怎麼會惹了禍呢?
姑娘告訴他,那隻黃公雞是太陽,白公雞是月亮,他們一遭遭地轉,人間纔能有白天和黑夜。你們把太陽和月亮隔離起來,人間就沒了日夜輪迴,也沒了四季更替。玉帝知道了要怪罪的。
亓永生一聽,這禍闖的可不小!急忙回去搬開了那塊大石頭。
黃公雞和白公雞又轉了起來,天立時也明亮了。
亓永生嘆了口氣,說:“真是經一事長一智,往後,不知道的說什麼也不管了。”回到家裡心情還久久平靜不下來。
“我看我們回去吧!”
亓永生對兒子亓朝陽說:“這裡的事忒蹊蹺,犯個錯誤就能捅到玉皇大帝那裡去,我們別再給孩子埋下後患。”
亓朝陽心想:田野、海里、山上都看了,也算把這裡遊覽了一個遍兒,回去就回去,終歸還是家裡待着踏實。
爭取了一下妻子與岳父岳母的意見,三人都同意,亓朝陽便對龍一說了大家的想法。
龍一給時間姑娘一辭行,時間姑娘掐着手指說:“再在這裡待上一晚上,明天早起就可以走了。”
龍一心領神會,對大家說:“時間姑娘應允了。但現在是晚上,回去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清。我們再在這裡待一晚上,睡個痛快覺,明天一早就回去。”
大家覺得說的在理,只好照辦。
第二天早晨,辭別時間姑娘後,龍一又駕着空間氣泡,回到了華夏棘津州。
由於馬慶彪惦記着宅子的確權問題,他們最先去了馬丁村。
眼前的情景讓他們大吃一驚:村裡街道平整,街兩旁一剗是二起小別墅,哪裡還有他們熟悉的土坯房?!
憑着記憶,馬慶彪來到自己的宅院位置,展現在眼前的,依然是一處三層小樓。
“這裡原先的人家呢?”馬慶彪問坐在大門口曬太陽的一個老者。
老者:“什麼原先的人家?我祖祖輩輩都在這裡住,光我知道的就有五、六代了。”
馬慶彪一頭霧水,只懷疑自己走錯了村莊。不死心,又問道:“我是說,因爲宅基糾紛,一處宅院拔地而起,挪到別處裡去了的那處宅院。”
老者眯着眼望了望馬慶彪:“哦”了一聲:“你是問那處飛昇的宅院啊!”
馬慶彪點點頭:“是的!”
老者:“我聽老人講,五百多年前,一對老夫婦的外孫女失蹤了兩年多,回來後竟成了神仙。
“她姥爺因爲宅基與鄰居鬧矛盾,她爲了證實宅基確實是她姥爺的,當着全村人的面,讓宅子飄飛了起來。說是挪到別的地方去了,可後來誰也沒見過那處宅院。”
“什麼?你說五百多年前?”馬慶彪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所有人,甚至連亓曉婷,也都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這時,一個年輕人走過來,對他們說:“我爺爺說的是事實,不信,你們可以到村委會查檔案,這事檔案裡有記載。”
亓曉婷:“現在是什麼年代?”
年輕人:“二十五世紀六十年代,二五六七年。”
天!
他們是二十一世紀的十七年走的,在外面待了兩個多月,時間竟然過去了五百五十多年。
亓曉婷想起了日月神山裡的樹葉一會兒綠,一會兒黃的情景,相信了這個事實。對父母和四個老人說:“我們走吧,到別處問問去。”
揹人處進了空間,龍一纔對他們說了實話:“我們在的日月神山,一天等於下界的一百年。我們在那裡待了五天半,下界過了五百五十年。”
亓永生:“這麼說,我們認識的熟人一個也不在了?”
龍一:“是的,我們只能面對現實,到縣城買一棟四層以上單元樓,大家住在一起,重新開始過我們平凡的日子。
“這事蹊蹺,大家誰也不要對外講。有人問,就說我們是從外地搬過來的。”
每個人都心領神會。
於是,大家商量着,在縣城買了一棟六層單元樓,大家住在一棟樓裡,互相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