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對於這些東西沒有鑑賞的水平,不過的確比之尋常的瓷器要好看一些。而且既然是魯管事親自挑選出來的,那應該還是上等的。
謝過一臉心疼的魯管事,他回到那屋子前將這瓷器轉交給了久候多時的月凝姑娘,旋即便有些好奇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做如何舉動。
不過她也沒有現場做法什麼的,而是將那瓷器放在手中,淺笑道:“公子請放心,明日一早,您便會看見這二十隻一模一樣的瓷器。”
“二十隻?”
說實話,這個小小的窯廠算上這些日子耽誤的工期,加上這質量上的彌補,二十隻此類瓷器已經完全可以彌補虧損了。
不過既然對方這麼自信地說了,那杜白便也應下,等着明早看她有什麼花樣。
一夜無話。
等到第二天,將他喚醒的不是清晨的陽光,而是喧囂似是吵吵鬧鬧的人聲,從很早開始就在持續着,實在是讓人難以安睡,以至於杜白不得不起來看一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等他走出門的時候,便看見大約十幾個人正圍在昨晚那個房屋的門前,一部分人手裡提着一個火把,大聲吵鬧着,隱約能聽見諸如“妖怪在裡面”,“把它給燒掉”,“殺掉這隻妖怪……”
而阿龍阿虎兩位則是遵守着他的命令,阻止這些被怒火與害怕交織的情緒充斥了大腦的傢伙靠近這屋子。
其實只是聽到這些話,杜白便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看來是昨晚那魯管事將事情給告訴了這裡的工人們,此刻害怕那隻妖怪再次跑出來害人的他們都義憤填膺地想要將這隻妖怪給燒死在這屋子裡。
其實這種害怕的心情也無可厚非,畢竟之前那小浣熊故意來嚇人惹得民怨纔會落得這般下場。
只是杜白可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燒掉這屋子,裡面那隻浣熊在結果出來之前還不能隨意處置。
他整了整衣襟,輕咳一聲便靠攏了上去。
魯管事正站在最前面,似是正在勸說着那阿龍阿虎,只是此刻這兩位絲毫不爲所動,任他說破嘴皮子也不願意放行。
不經意間回頭看見杜白過來了,趕緊招呼了一下身邊一羣還在吵鬧的年輕人,上前迎了幾步拱手道:“姑爺,您終於來了!這邊事情還得您來做主……”
他苦着一張老臉,指了指那還緊閉着門的房屋嘆聲道:“姑爺,也不是說咱們不相信您,只是這妖怪留在這裡始終是一個禍害,若是讓它留在這裡難說會不會跑出來害人,大家就算做工也根本不敢放心啊!這兩天偷偷逃走的人也夠多的了,剩下的大家也都要安下心來才肯在這裡幹活呀……”
他這般說着,身後一個比較冒失的年輕人忍不住插嘴道:“對啊,既然這妖怪就在屋子裡,大家一起防火把它給燒死豈不是更好!”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忍不住七嘴八舌了起來,紛紛提議要燒死那妖怪。
這般年代裡,妖怪便是殘暴恐怖的代名詞,若是能有機會燒死這妖怪,他們絕對不會遲疑。
杜白微皺起眉頭,隨後稍稍擡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方纔沉聲道:“我知道諸位的害怕,若是那妖怪的確是害了人,那我杜某人二話不說便第一個要燒死它!”
“只是諸位回想一下,那妖怪可曾真的害過人命了?”
他掃視周圍一圈,衆人均是面露疑惑與思索。
“說起來那妖怪似乎真的沒有傷過人……”衆人議論紛紛道,“可這也不代表它以後不會害人啊?而且它還破壞了咱們辛苦做的坯子,耽擱了咱們的工期……”
“這也就是我真正要提到的事情了。”杜白微微一笑道,“這妖怪是來咱們蘇家的窯廠搗亂,損失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我作爲蘇家的姑爺豈能坐視不理?是否可留它一命就等我進到屋子裡去看一下即可。”
“進這屋子裡看一下?”
衆人皆是一頭霧水面面相覷,難不成進去看一眼就能將之前的損失都彌補回來了?這豈不是天方夜譚!
這邊杜白已經走到了門前,阿龍阿虎自是沒有攔他,輕輕一推便進了去。
只是外面的人因爲這兩位侍衛的阻隔,所以對屋內的景象根本看不真切,心中難免好奇又驚異。
好奇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也驚異於杜白竟是敢獨身進入這有鬼怪存在的屋子裡。
這邊杜白進去之後,一眼便看見一旁的椅子上,一隻灰頭土臉的小浣熊正躺着呼呼大睡,毛茸茸的胖肚子一鼓一鼓,嘴角掛着一絲口水,似乎正做着香甜的美夢,根本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被人給活活燒死了。
杜白覺得有些好笑地走了過去,輕輕咳嗽了一聲,旋即便瞧見這小妖怪猛的竄了起來,張大了迷糊的豆子般大小的眼睛左右環顧,似是正在查看周圍的敵情,並高舉雙手,試圖嚇跑敵人。
只是這一看就看見了杜白,頓時渾身一顫,一副驚嚇的神情:“你……你要做什麼?”
“你的小命都還不保呢,竟然能睡這麼香甜?”
杜白微微搖頭,轉而望向身後空無一人處,淡淡道:“既然跟着我進來了,你可以去掉這障眼法了。”
話音剛落,便見那裡月凝姑娘從頭到腳逐漸出現在視線之內,微微一福輕聲道:“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從剛纔那羣人圍着要燒死浣熊的時候她就已經躲藏在一邊,雖然心急如焚卻也不敢隨意出手。終於忍不住正想冒險用妖法嚇退衆人時,杜白正好出手了。
“我與你的約定還有效,不至於食言。”他淡淡道,目光注視向她,“那些瓷器如何了?”
月凝輕笑道:“公子請看……”
她秀手一翻,隨後一道柔光從其指尖落到地面上,眨眼間便變成了許多的瓷器,正一個個完好地擺放在地上,兩排各十個,算上那原件,正好二十餘一個。
“……”
見此情景,杜白不禁一怔眼裡閃過一絲難掩的詫異。
這些瓷器都長得一模一樣,彷彿全是那瓷器原件的翻版一般,令人難以置信。
而且他能感覺得到,這不是戲弄人的障眼法,是真的瓷器!
“厲害。”他微微點頭,眼裡有些好奇,“你是如何辦到的?”
“妾身可是妖怪,爲何要拘泥於凡人的手法。”月凝掩嘴一笑,賣了個小關子,“恰好有些與這泥土有關的神通,弄這些瓷器,也不過是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