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妙自是欣喜地收下,而杜白則是有些佩服。
佩服於這月凝姑娘竟然能表現得如此遊刃有餘絲毫沒有破綻。
若不是前兩日他親眼看見她甦醒並從自己眼前飛走,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在這裡生活了許久的本地人了。
而在這之後,值得慶幸的是並沒有發生之前瑩兒她們所擔心的什麼沒有硝煙的戰爭,更別提像是蘇芷柔鎖那樣誇張的場景。
蘇婉妙和月凝就好像是知心好友一般聊了許多話,包括關於對方最近的處境如何,臨安的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地方……
林林總總,十分友善和諧,讓原本有些擔心的杜白的心裡稍稍安定了下來。
月凝姑娘雖然這次的舉動有些出乎意料,但她的確並非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性格,更別提上門來搗亂了,這點和他的印象之中依舊相似。
不過當說到最後的時候,月凝卻是忽然提到了一件更意外的事情,讓無論是杜白還是蘇婉妙都是爲之一怔。
“其實,妾身最近聽聞蘇家的瓷器生意上似乎出現了一點問題……”她微微眨動眼睛,似是不經意間掃了一眼杜白,又是望向蘇婉妙。
“這……的確如此。”婉妙並未否認。
事實上有關的情況早就已經流傳開來。
尤其是近兩日,那些有售賣瓷器的商鋪不知是不是約定好的一般,紛紛開始將價格一降再降,就好像是打算要成本價賣出去一樣,讓人覺得十分匪夷所思。
這對於那些普通的百姓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反正又便宜不佔是浪費,但是對於蘇家而言卻恰恰相反。
畢竟就算瓷器從花瓶到日常的碗筷再怎麼地深入百姓的生活之中,但終究也是耐用的物品,而非是那種一次性用完的消耗品。就算不小心打碎了又能浪費多少呢?
也就是說日常百姓家中的需求總共就這麼大,當這部分的需求被別人以低價給搶佔之後,目前僅僅主要依靠這部分生意的蘇家顯然就沒有了收入的來源。
而如果像開拓更多的市場,要麼便是燒製出品質更高的瓷器,要麼便是將生意的範圍再次擴張,向外延伸,也就是開分店。
如果是整個臨安的話,那麼就算是有人以低價搶佔,損失亦是極大,所得與所付出的不成正比。
然而這兩點對於目前的蘇家都不太現實。
如今的境況若是短時間內也就罷了,畢竟還有徐志巖以及呂家的幫助。但若是長此以往,恐怕真就無法支撐,只能返回元陽城去了。
說起這般情況的時候,婉妙還是有些顯得無奈的。雖說這府城的生意本就只是出於一次可有可無的嘗試,但是如果真的敗得太慘而灰溜溜地回去,心中難免有些不甘。
而月凝姑娘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事實上,妾身也正是因爲聽聞了這些情況所以才如此急切地趕來,未曾想蘇家竟是陷入如此困境之中。”
旋即話鋒一轉,她微微一笑道:“而妾身既是與婉妙姐姐與……杜公子引爲知己,豈有不幫的道理?實不相瞞,恰好妾身有幾位朋友恰好對於瓷器的製作方面頗爲擅長,算是陶藝的大師,或許可以替蘇家解如今的燃眉之急!”
“陶藝大師?”蘇婉妙頓覺十分的驚訝,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此話可當真?”
“自然是真的。事實上,當初杜公子應該也是知道些許的,不是麼?”她將話題轉向了杜白。
“這……的確如此。”杜白一愣後迅速反應過來,輕咳一聲點點頭道,“其實之前在元陽城的時候,正是月凝姑娘的朋友幫忙出手相助,所以纔會幫蘇家的瓷器生意度過了最初的難關。”
說話時,他再次打量了月凝一眼,雖說她所說的都是實話,不過不知爲何,總覺得她的行事作風似乎與之前有所變化。
就比如這瓷器的事情,本來也只是杜白與她私下的約定,如今當着婉妙的面提起來,似是有意而爲之一般……
“原來如此……”蘇婉妙若有所思地轉頭望了他一眼,隨即重新展露出溫婉的笑顏,“我當時還有些奇怪,爲何自家的窯廠中可以製造出那般精美的瓷器,原來是月凝姑娘的幫助。”
“若是能夠再有那般精美的瓷器,想必重新在這臨安打開局面也並非是難事。而我們也不會有所吝嗇,此番銷售的利潤自當有八成交給月凝姑娘……”
畢竟瓷器的銷售,店面並不是十分重要,真正關鍵的是那瓷器的品質。真要說起來,恐怕還是蘇家佔了些便宜的。
只是有些意外的是,月凝卻搖了搖頭:“太高了。事實上,我的那些朋友們向來淡泊名利,這些瓷器也只是隨性而爲,若是給的錢多了反而會惹他們不高興。”
“若是婉妙姐姐真的有心,倒不如多買一些美酒或是美食,或許更會討那些老師傅們開心一些。”
蘇婉妙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不要錢的師傅,見月凝再三推辭的確不像是說客氣話的樣子,便是點頭輕笑道:“竟是還有這般奇人。那我定然是要將這臨安城最美味的酒買來,方纔能比得上這般恩情了!”
此事杜白並未插手進去,畢竟月凝這般態度並不像是想要藉機爲自己牟利或是別的什麼,而更像是想要把自己的身份從一位地下工作者轉爲名正言順的合作人,至於可能產生的鉅額錢財,對她而言反而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儘管無論哪種,對於蘇家都沒有任何的壞處便是了。
待此事敲定之後,月凝便是告辭了蘇家,帶着隨行的幾個丫鬟款款離去,看起來她的那位朋友倒也的確是個富商。
而蘇婉妙則是目送着她的離去,輕輕舒了一口氣,回頭對他幾分嗔意地說道:“相公,你可是瞞得婉妙好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