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腦中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這是不是也代表了龍王爺已經贊成了他們的計劃甚至用實際行動表達了支持?!
想到這一點,頓時所有人均是大喜過望,連連再次跪拜磕頭數次,隨後才小心翼翼地由船伕駛着船向岸邊劃去。
等上了岸之後,先前那個小官在衆人的簇擁之下,趕忙上前來迎接,但在這麼近距離真正看見那神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被嚇了一跳。
以至於頗有些畏懼,不敢貿然上前。
生怕這栩栩如生的龍王爺的神像會突然活過來!
直到那幾個工人將這神像給小心翼翼地從甲板擡上岸,也絲毫沒有任何異動之後,方纔稍稍放下心來,壯着膽子上前仔細看了兩眼。
隨即,不得不感嘆不愧是神仙降下的仙蹟,竟是如此逼真,就連鱗片都是如此的細膩,髮絲鬍鬚都是清晰可見,就好似是真龍一般!
旋即其心中又是靈機一動,聯想到了別的方面,立刻便是清了清嗓子,大聲吩咐道:“既然龍王爺都已經降下神蹟來支持咱們了,咱們可萬萬不能讓龍王爺失望啊!
隨即一指那幾個工人:“快快快,把龍王爺賜下的神像給請回龍王廟裡面,對了,還得點上幾炷香,畢恭畢敬地請,別讓龍王爺認爲咱們不懂禮!”
最後又是轉頭吩咐一旁的衙役:“對了,還有你快去通知知府大人,將這邊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稟告上去,這可是個大好的消息,萬萬不可耽擱了!”
“是!”
那衙役趕忙點頭,轉身就是朝着遠處奔去。
這小官滿意地點了點頭,看着這神像覺得愈發顯得英明神武了。
原本若是說修建堤壩這一事還有些不太穩妥,但是有了這一出,也不怕那些鐵公雞們不出錢了。
而這也的確是杜白特意花費精力做了這麼一齣戲的目的。
就是想爲這官府造勢,促進這一工程的進度!
這等利民的大好事,何樂而不爲呢?
尤其是當他感覺到周圍朝着那自己賜下的龍王神像匯聚而去的衆生願力後,更是欣喜。
他特意製作了一個龍王神像當然也不是隨手爲止的,而是特意在其中留下了一部分龍珠的氣息。
這一部分的氣息就可以幫助他自動地聚攏並吸收那些衆生願力,可算是節省了他許多的精力。
只要以後龍王廟的香火不斷,那麼他幾乎只需要坐等着收願力便可。
而在他可以扮演龍王的前提下,龍王廟日後的香火必然不會缺少的。
這也算是形成了一個良性的循環,生生不息。
甚至接下來等到堤壩修建完成之後,自己或許也能從中收穫一些意外的驚喜也說不定。
不過這些便是日後的事情了,具體會如何發展尚不清楚。
而實際上等到次日的時候,杜白才意識到還是自己小瞧了自己所降下的這些神蹟所能造成的影響。
要知道仙神在這個古代的社會裡面的地位還是十分崇高的,遠非現代科學發達的社會所能相比。
在這裡不存在什麼迷信,因爲仙神就是真真切切地存在!
儘管這些年來因爲仙神久不見蹤影,所以逐漸這種氛圍有些降下來了,但是一旦一位真正的“神仙”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瞬間就能激活這股沉寂了許久的激動,帶來十分巨大的反響!
例如這次日清晨的時候,杜白正在跟着府中的侍衛們鍛鍊體魄,卻是瞧見婉妙忽然走了過來,尋他有事。
這段時間尤其是琉璃問世之後,不知是不是潛移默化的,婉妙對於蘇家的掌控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堅持了,而是會主動地將一些權力交給杜白,一些重要的事情也會與他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這應該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讓杜白替她分擔一些肩膀上的擔子,不至於讓她像是以前那麼辛苦。
他也已經發現了,這段時間以來,婉妙會做噩夢的次數越來越少,說明的確是有些效果的。
今次他本以爲婉妙尋他只是要商量一下生意上的某些事情,不過當聽到她說出原因之時,面色卻變得有些奇怪。
“相公,我聽聞城裡爲了感謝龍王爺而正在修建龍王廟,許多人都是搶着捐錢捐物,且聽人說若是能主持修建龍王廟,若是造得威風討得龍王爺的喜歡,說不定也會得到仙人的好處。”
“即便只是捐獻錢財,也算是對於龍王爺的孝敬。”
“不如我們也去捐些錢財,或許也能碰碰運氣……”
在售賣了琉璃之後,蘇家的家底一瞬間便豐厚了起來,雖然暫時底蘊還有些薄弱,但是手中的現錢可是完全不弱於臨安哪個大家族的,自然也有資本去爭一爭。
婉妙如是提出建議,慢慢地從付出與收穫的角度分析着,儼然是一副寧可信其有的模樣。
杜白聞言不禁哭笑不得,他沒想到竟是這件事!
難道讓他自己出錢來修建供奉自己所造的假身的廟宇?這也未免太過古怪了一些……
完全就是浪費錢嘛!
不過他也不好直說原因,便只是無奈笑着搖了搖頭:“此事我們還是不必摻和一腳了,就讓他們去爭搶吧。”
婉妙不禁有些不解,疑惑問道:“爲何?我打聽得知昨日龍王爺又再次顯靈了,甚至還主動降下了一個神像!許多人聽聞消息後都是連夜帶着銀子主動趕往官府,都想搶佔一個頭籌,爭得頭破血流……”
杜白有些愕然,沒想到竟然爭搶會激烈到這種程度!
旋即不免有些好笑地說道:“據我所知,這西湖龍王可不是什麼愛慕虛榮的神仙,比起修建什麼龍王廟,它更看重的應該是正在籌建的堤壩纔對。”
“我們與其花錢去爭搶建造一個虛有其表的龍王廟,不如捐錢去修建堤壩,這一來可以隨了龍王的心意,又是一樁利民的好事。”
婉妙聽了後也覺得似乎有些道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旋即卻又有些好奇地看着杜白:“相公,爲何聽你說來,似乎你對那龍王頗爲熟悉一般?”
杜白一怔,想了想,隨即故作神秘地說道:“其實,我與那龍王是相識已久的故友,交情極好。若是想與它結交,完全不必費心思去爭搶修建龍王廟,你夫君我便可帶你去見一見它!”
這一番話若是落在別人的耳中,或許會覺得杜白正在吹牛,只是婉妙卻還真信了幾分,不過倒也沒有全信。
畢竟在她的認知中,神仙和以前所見過的那些鬼怪們可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那可是名正言順地在天上主宰着人間的存在,身份地位都極爲不凡!
而相公就算是身具異力,可以溝通鬼神,也應該還沒達到那種程度。
在她想來,就算杜白真的認識龍王,也不太可能是平等的好友的地位,或許頂多只是能夠與普通的凡人更容易接觸到而已。
當然,即便只是如此,也已經遠遠勝過了其他人,不知會讓多少人豔羨。
但想來如果真讓他爲此而冒着得罪龍王的風險帶她去見面,讓龍王認爲不敬,那可是得不償失的了。
說不定還會害了相公的風評。
也因此,十分貼心的她並沒有因爲一時的好奇心就去強求,只是溫婉說道:“這便不必了,我自是相信相公你的。不過我們蘇家家宅平安,事事順利,不必特意要去求龍王保佑呢。”
看得出來婉妙在這方面是屬於小富則安的類型,並沒有貪求什麼,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家人的平安與幸福。
杜白也沒有真的非要證明自己所說的話,他不希望這些鬼神的事情牽涉到自己的家裡面,至少在蘇家,若是能平平安安地過下去,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一番相談結束之後,婉妙也算是暫時放下了之前的念頭,不過經杜白的建議,還是選擇直接捐錢去接下來的真正重要的堤壩的修建工程。
這可是足以造福子孫萬代的好事,於情於理都是理所應當的。
而等到下午,杜白想起婉妙所說的“爭搶”的事情,不免有些在意,隨後便是索性再次神魂離體,打算去看一看那西湖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等他飛過去之後,才驚愕地看見那龍王廟旁邊的確是圍滿了人,有的是穿着某個家族服飾的家僕,有的則是公子少爺們,當然也不乏一些頗具威嚴的年長者。
最多的還是那些普通的百姓們。尤其是這會兒可以看熱鬧了,一夥兒全都圍攏了過來。
不過真要說起來,其實這其中最多的還是想要親眼看一看拜一拜那龍王親自賜下的神像的。
許多人不免有好奇心,想看看這神仙的神像究竟有什麼樣的不同。
只是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不少人都是被嚇到了,差點還以爲是真正的龍王在注視着他們。
太逼真了!
就連那威嚴滿滿的模樣,都和他們想象中的極爲相似,簡直一模一樣!
杜白看見他們驚訝的樣子也是覺得理所當然的,畢竟凝聚了衆生的願力之後,他便已經可以按照大衆潛意識中最共通的形象來製作這神像。
說這神像是最符合他們預期的是絕對沒錯的。
當這些百姓們回過神來之後,對於龍王的敬仰之情便愈發高漲,不少人甚至覺得這神像說不定就是龍王爺的化身,他們做的一切都逃不過神仙的眼睛!
不少人顧不得廟宇前髒亂的環境,紛紛跪地膜拜,眼神頗有些狂熱的意味。
除此之外,杜白所關注的更多還有那些想着來捐錢修建龍王廟的大戶人家們。
實際情況倒也和婉妙所說的差不多,氣氛頗爲激烈。
不過想來真正熱鬧的應該是上午時候,此刻這邊的鬧劇都差不多已經偃旗息鼓塵埃落定了,該有的決斷都已經做出來了。
目前的結果來看,倒不是哪戶人家爭得頭籌,而是每戶人家各出一部分,這樣既可以籌到足夠的錢,也可以平息衆人的憤怒,也算是不錯。
至於那些真正有錢沒處使也不必着急,因爲後面還有堤壩修建的工程等着捐錢呢。
杜白在空中看了一會兒,看見在場的氣氛還算是比較和諧,沒有出現什麼大亂子,總算是稍稍放下心來。
或許也是因爲在龍王廟前,有龍王看着,大夥兒都不敢過於放肆,至少表面上還是一團和氣的,彼此之間笑逐顏開,只是暗地裡面究竟如何,那就不是杜白所關心的了。
料想接下來的堤壩這一事應該也可以順利進行,杜白再觀望了一會兒便打算離開,不過就在其轉身的時候,忽而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讓他不由得眼神有些變化,朝着那氣息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西湖岸邊正站着四個人,有兩位是穿着簡樸的道袍,樸實無華,有的則是穿着一身僧衣,同樣也沒有什麼奢華的裝飾,僅僅從外表上來看,就彷彿是遺世而獨立,皆是有一種超然的氣質。
而且按理來說西湖邊此刻應該是已經禁止讓閒雜人等靠近了,更是有官兵在那邊巡邏,尋常人若是像他們那樣距離湖水這麼近的距離,估摸着早就已經被攔下來了。
然而此刻,那些官兵卻好似是對他們視而不見一般,甚至就連極近的距離側肩而過,也目不斜視,根本沒有注意過這幾人的存在。
就好像在這些凡人的眼中,這幾位是空氣一樣。
而那幾人同樣也沒有對那些士兵有任何的畏懼,甚至頭也沒回,始終在對着湖面交談着,似是正在嚴肅地討論着什麼。
“障眼法?”
能隔絕這麼多人的視線且沒有絲毫的費力,這幾人絕非是凡人!
隨即,杜白神色一正,看見其中一個道士輕輕甩動袖子,隨後邁步踏上了湖面之上。
且穩穩地如同站在平地上一樣,沒有絲毫下沉的跡象!
甚至分明可以看見其鞋子都沒有沾溼!
隨即,其他幾人也是紛紛跟隨了上去,同樣在水面上行走自如,如履平地,可見不同尋常。
而更關鍵的是,這幾人的目標似乎是在湖中心的位置,正看似緩慢實則卻是十步並做一步一般,快速地朝着那方向靠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