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寶石城民衆都擔心、同情自己。
而這種擔心、同情會在危險來臨的時候變成同仇敵愾的情緒。
信任最容易在什麼情況下建立?
有相同的敵人!有相同的目標!不用擔心對方在背後反捅一刀!
所以他樂於看到濟城方面對自己施壓,更歡迎那些人的飛機大炮進入半島,讓他有機會打一場基地保衛戰,使得寶石城的人充分了解熊貓人軍團的軍事實力。
回到80000+獎勵點的問題上來。
上回50000+的時候解鎖了歌利亞武裝機器人,這次80000+卻沒有任何變化。
80000+獎勵點都換不來一輛攻城坦克。
“……”
他很無語,真的很無語。
當然,這些錢足以換一輛惡火戰車與歌利亞武裝機器人了。
要知道攻城坦克都這樣難搞了,像維京戰機、幽靈戰機那樣的戰鬥飛行器,需要的獎勵點豈不是更加誇張?更不要提女武神護衛艦、科學船、戰列巡航艦那個等級的戰鬥單位了。
“唐巖……”
他這正爲80000+獎勵點卻沒有新單位解鎖苦惱,對面忽然傳來一個粗啞的聲音,打斷他的沉思。
擡頭一瞧,見是譚真從廠區大門方向走過來。
“你怎麼來了?”他隨口問了一句。
譚真說道:“我知道濟城方面的反應後有些不放心,特地過來看看你。”
唐巖嘆了口氣說道:“你應該下午來。”
“爲什麼?”
“清晨是美好的,陽光是和煦的,春天是多彩的,你的臉是煞風景的……”
譚真的臉色晴轉多雲,轉身就往回走。
“哎,你也太任性了吧,我不就開了句玩笑嗎?”
譚真說道:“既然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就代表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唐巖呵呵乾笑兩聲:“好吧,我錯了,不該取笑你。”
譚真停住腳步,轉身望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呃,你來的正好,關於濟城方面的表態,我正有些事情要跟你商議。”
說完這句話,他帶着譚真往辦公樓走去,不大的功夫進入起居室所在樓層。
采薇站在陽臺上端着一個鏽跡斑斑的水壺往花盆裡澆水。
杜鵑花的狀態不是很好,花骨朵耷着,葉片紋理兩側生出黃色的黴斑,這說明它無法適應暴露在廢土的生活環境。
那是采薇心愛的東西。
唐巖很慚愧,認爲自己沒有照料好它。前天夜裡電閃雷鳴,放射塵籠罩了天地,他只顧着疏散圍牆值班的熊貓人軍團士兵與人類勞工了,沒有顧及到辦公樓陽臺的杜鵑花,而采薇與蕾娜當天晚上睡在1017號避難所內,不知道外面颳起核塵暴。
直到太陽從東方升起,核塵暴消散,唐巖纔想起那盆杜鵑花還放在休息室的陽臺上。
還好它沒有從數米高的地方摔下去,不過核塵暴還是對它造成了很大的傷害,生長狀態變得萎靡不振,綠葉上多了些黃色斑點。
采薇沒有發火,也沒有難過,反而很溫柔地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說它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在它身上投入更多精力,給它唱歌,給它澆水,給它鬆土,給它施肥,給它沐浴清晨第一縷陽光,給它與雷娜講《一千零一夜》裡的小故事。
它果然在一天一天好轉。
咳咳……
一陣咳嗽聲打斷他的神遊。
譚真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古怪:“你不是說有事情商議嗎?”
唐巖收回望向陽臺的目光,揮去腦海裡那些繁蕪思緒,把注意力放到屍鬼身上。
“雖然濟城方面對焦同志接替王明職務表達不滿是我樂於見到的發展,不過節奏還是有點慢,我還以爲那些人會有更爲激進的舉措,沒想到只是發了一篇評述,又往訊號山投送了一批武器裝備。”
譚真說道:“看來濟城委員會的人還是無法統一意見啊。”
唐巖點點頭:“昨天南木來電話說有給同盟軍供應物資的商人多番談及半島局勢,似乎是想從同盟軍高層嘴裡打探他們對我的態度。”
“那些老傢伙還真是謹慎呢……”
“呃,老傢伙?”
唐巖看着譚真,目光很是玩味。
像屍鬼這種生物,大部分都是核子戰爭時期受到過量核輻射變異而來,單純從時間上講,大部分屍鬼都活了一兩百年。
這樣的傢伙叫濟城委員會的人老傢伙,當然是一件很有趣的現象。
譚真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打算怎麼做?”
唐巖搖搖頭:“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回連才、柴曉農、梅林三人下手,但……他們最近一段時日做起了縮頭烏龜。”
說完這句話,他伸手拿過放在茶几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香菸放進嘴裡。
可是還沒等用火機點燃,幽香撲面而至,含在嘴裡的香菸被一隻白嫩的手奪了去。
采薇說道:“吸菸對你的身體不好。”
唐巖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她。
女孩兒熟視無睹,把香菸塞回盒子裡,去收拾角落裡放置的空啤酒瓶。
譚真看着她的背影說道:“你這傢伙,命可真好。”
“……”唐巖說道:“等你也有人管着的時候就不會這麼說了。”
譚真聳聳肩,目光落回身前,望着掉漆嚴重的木質茶几說道:“我記得有句話叫婚姻是座圍城,圍城外的人想進去,圍城裡的人想出來。”
唐巖笑着說道:“切,拿這話嚇唬我。你是不是曾經有一場失敗的婚姻?”
譚真沒有回話,默然以對。
唐巖以爲自己說中了屍鬼的心事,面有訕色。
好在屍鬼很快恢復平靜,將話題拉回正規:“或許,我們應該更主動些。”
“怎麼講?”
“比如說引蛇出洞。”
“要讓那三個老傢伙上當可不容易。”
“那要看你究竟掌握了多麼強大的軍力。”
唐巖想到系統空間的80000多獎勵點。且不提進攻王明莊園的過程回連才、柴曉農那些人不知道,就算他們知道自己能夠拿出手的兵力比當初進攻寶石城有很大程度的增加,那也只是停留在日前水平,想象不到他現在能夠動用的武裝力量達到何種程度。
“你直說吧,我們該怎麼做?”
屍鬼沒有直說,因爲外面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談話。
采薇起身拉開門,德子從外面走進來彙報了一個新情況:“王將軍被流浪客酒吧的人送回來了。”
這貨怎麼會被流浪客酒吧的人送回來?
他模糊記得昨天傍晚王將軍上了開往寶石城的班車。
大家對廚子隔三差五到寶石城過夜的情況已經習以爲常,畢竟白寡婦死後,車隊那班流氓也一鬨而散,打那起再沒有人敢跟他搶小紅。
以往第二天清晨廚子會跟採購食品或者前往碼頭的車輛回來,有些時候也會自駕來回。從來沒有出現過被什麼人送回來的情況。
今天流浪客酒吧的人把廚子送了回來?不得不讓唐巖多想。
“王將軍受傷了?”他立刻停止同譚真的對話,起身往外面走去。
“沒有……”德子說這句話時表情有些古怪。
“沒有受傷?那爲什麼他會被流浪客酒吧的人送回來?”
“這個……你過去就知道了。”
唐巖瞪了德子一眼,沒有多說什麼,經電梯來到一樓,推開房門走出一段距離,遠遠地便看見飛機頭與三少爺一邊一個,攙着王將軍從那邊走來。
二人後面跟着一個身穿馬甲的侍應生,年歲不大,也就十八九歲,三炮正在跟他談話。
唐巖仔細打量一陣,確信廚子身上沒有肉眼可見的傷痕,帶着德子走過去。
隨着雙方距離越來越近,一股子刺鼻酒味如潮水般涌過來。
他看着那張酡紅油膩的臉皺了皺眉。
王將軍的酒量很大,平常喝酒未見醉過。天知道這貨昨晚發什麼瘋,居然把自己灌成這副德行,連走路都走不穩。
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王將軍走路不穩,但是眼睛沒瞎,看見唐巖與德子從那邊走來,好像一個受到老公長期家暴終於迎來孃家人的小媳婦,往唐巖身上撲過去。
唐巖沒有閃避,用力托起他的身體,忍着燻人的酒氣問道:“怎麼回事?”
廚子露出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小紅……小紅他走了。”
以前雖然有白寡婦的人跟廚子爭小紅,好歹她沒有走,現在白寡婦完了,其他人不敢跟王將軍爭小紅了,她卻走了。
廚子當然有理由傷心,有理由把自己灌成這副模樣。
德子在旁邊小聲嘀咕着:“真沒看出來……這頭大脖子粗的傢伙還是個癡情漢。”
這時三炮帶着那名侍應生走過來,唐巖很快了解到更爲詳細的信息。
像粉紅天堂這種場所,用年輕貌美的新人取代年老色衰的舊人是很正常的操作,只有這樣才能給客戶新鮮感,賺到錢財。
小紅那批人來到寶石城已經有兩年時間,到了改換從業城市的時間。
昨天廚子到粉紅天堂後發現小紅已經離開寶石城,傷心失望之下借酒澆愁,在流浪客酒吧喝了大半宿,還不讓別人管他。
都知道他是熊貓人軍團的廚子,唐巖的親信,沒人敢去招惹他。直至黎明十分約翰遜起牀,廚子已經喝的天旋地轉,流浪客酒吧的侍應生這才壯着膽子把他擡上車送來美心罐頭廠。
“真是個白癡。”三炮低聲埋怨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的道理不懂麼?”
廚子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只是摟抱着唐巖的腰,不斷喊着小紅的名字。
飛機頭與三少爺生怕廚子做出更多丟人現眼的舉止,趕緊把他拉到一邊,一人抗肩,一人託背,帶着他往北面1017號避難所走去。
唐巖看着王將軍的背影想起當初在打撈船上看的一套刀具。
他說那是小紅送給他的。
他說那套刀具很貴重,是小紅從一位拾荒客手裡買的,花了很多錢。
唐巖想起夏新與粉紅天堂是合作關係,如果他要夏新出面把小紅調回來或者贖身,想來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略作思考便決定放棄。
小紅明知道自己要走了,卻沒有給王將軍留下隻字片語。
無論她是單純地把王將軍看成照顧自己生意的常客,還是更加親密的人。她本可以說出自己的想法,最終卻選擇不告而別。
唐巖不會介入王將軍與小紅的私人生活,也不想去評判誰是正確的,誰是錯誤的。
他望着流浪客酒吧的侍應生說道:“請你回去告訴約翰遜先生,感謝他對雷娜與王將軍的照顧,日後有機會我一定登門拜訪。”
侍應生目光閃爍不定,好久才鼓起勇氣說道:“其實……老闆叫我來美心罐頭廠還有一個目的。”
唐巖眉頭微挑,等待年輕人解釋。
“老闆問你有沒有興趣做一筆大買賣。”
“哦?大買賣?”
侍應生點點頭:“老闆說你如果感興趣,可以在今天晚上8時去酒吧找他。”
唐巖想了想,認爲自己閒着也是閒着,倒不如晚上過去看看,一來跟約翰遜說聲謝謝,二來聽聽那所謂的“大買賣”。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寶石城首屈一指的人物,既然約翰遜用“大買賣”這個詞,絕不會是尋常意義上的“買賣”。
一個北美人要跟他談生意?他真的挺意外的。
“好,我會準時到流浪客酒吧見他。”
侍應生聽到肯定答覆,非常有禮貌地告辭離去。
唐巖回到辦公樓休息室的時候,采薇蹲在靠近陽臺的地方跟狗肉玩“看誰先眨眼睛”。
女孩兒的目光很平靜,臉上含笑。
狗肉的目光很嚴肅,表情如同受到凡人挑釁的靈犬。
屍鬼看着一人一狗苦笑不止。
房門開啓的聲音打斷采薇跟狗肉的對抗,女孩兒撇下那隻狗迎上去,伸出白嫩的手。
她的掌心停着一個紙飛機。
紙飛機上寫滿了她的名字。
唐巖想起前幾天晚上做噩夢醒來,隨手用筆在紙上寫下她的名字,疊成一個紙飛機扔着玩的幼稚舉止。
最後紙飛機不知落到了哪裡。
他沒有在意這樣的小事,回到牀上繼續睡覺,沒想到今天被打掃房間的女孩兒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