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響。
夏新嚇了一跳，搞不明白這小子在幹什麼，心想他是要對人去街空的鳶城社區進行轟炸嗎？城防軍那些人早就已經失去戰鬥意志，現在熊貓人軍團士兵的追擊下亡命逃竄好不好？現在拿出坦克級別的武器對付那些人不是畫蛇添足嗎？
轟！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
不激烈的煙氣在炮口附近散開，尖銳的嘯鳴聲一路遠去，看軌跡是奔去西北方。
“西北方……不對啊……”
夏新對於眼前變故皺眉不解時，通訊器裡忽然傳來韋千手詫異萬分的聲音：“什麼鬼……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在轟炸他們？”
夏家少爺眨巴眨巴眼，琢磨一下韋千手的話，又望望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180弧光穿衝炮，很沒有風度地罵了一句髒話：“我x！”
他家是做軍火生意的，即使對於坦克大炮之流再沒有興趣，夏新也知道坦克主炮的有效射程多長，拿赤色彗星來講，在各種設備加成下，最多對5公里左右的中小目標造成威脅。
然而從韋千手剛纔發回的定位信息來看，二人現在距離坦克所在位置超過十公里。換句話講，這輛坦克足以對視距外目標進行精確打擊。
轟！又是一次炮擊。
漩渦穿甲彈帶着強猛的風與尖銳的鳴響跨越鳶城廢墟，在韋千手與老曹的關注下降落在一輛改裝皮卡車右側不遠的路面。
火焰轟的一聲爆開，黑雲快速膨脹，衝擊波席捲四周，地面都震了許多震。
眨眼功夫，旁邊走着的鳶城士兵便成爲散碎肉塊向外飛出。那輛改裝皮卡車如被一隻巨手砸飛，帶着如龍硝煙與大量金屬碎片翻滾遠去。
更遠一些未受爆炸波及的逃兵嚇得屁滾尿流，很多人連武器都扔了，空着身子四下逃散。
韋千手與老曹驚呆了，心想這威力，起碼也是250以上口徑的大炮纔有。熊貓人軍團可沒有這種大傢伙。
但如果不是熊貓人軍團的武器，又是誰對逃亡的鳶城人進行轟炸呢？
那邊唐巖沒有說話，二人自然不知道所謂的250口徑大炮現在副團長手裡。
“唐巖，情況有變……”韋千手用十分凝重的語調傳訊：“有不明勢力參與進我們針對鳶城的打擊中。”
他聽說過唐巖打劫鳶城運輸車隊時被神武道橫插一腳的故事，也親身經歷過炎黃兄弟會殉道者，神武道、華胥烈士，熊貓人軍團多方混戰，他還以爲是那支陰魂不散的部隊又來橫插一腳。
“你是說轟炸鳶城城防軍的大炮嗎？”
“對，從炮彈落地製造的爆炸來看，起碼也是250口徑以上重炮所爲。”
唐巖說道：“你說的250口徑重炮，現在我的手裡。”
韋千手：“……”
老曹擱旁邊翻了個白眼：“他也不怕把我們炸死。”
他麻木了，真的麻木了。
那位熊貓人軍團副軍團長就像小人書裡有隻貓的口袋，總能搞出許多讓人驚訝又無語的東西。
收割者、劫掠者、火蝠、醫療兵、掠食者、禿鷲戰車、惡火戰車、颶風戰車、空中飛艇……還有百變狗肉……
雖然數量有限，但是結構之完善，可比當年華夏國陸軍。
他原以爲颶風戰車就是熊貓人軍團當前最強載具了，現在看來或許並不準確。
韋千手說道：“我不認爲姜衡與費翔隱藏在那羣逃兵中。”
一隻耳說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他不看好唐巖遠程轟炸城防軍逃兵的舉措，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他是費翔的話，肯定僞裝成普通鳶城民衆伺機行動，而不是扎眼的士兵。唐巖這麼做的結果只能是浪費彈藥！
“嗯，費翔與姜衡不在逃兵中，我本就沒有打算在這裡結果他們。”
“那你爲什麼這樣幹？”
“好玩！”
“好玩？”韋千手心想這小子的話怎麼就那麼噎人呢，他的嘴怎麼就那麼欠呢？不裝波伊能死麼？
老曹拍了拍搭檔的肩膀，一副別孤單寂寞，我很理解你的樣子。
另一邊，夏新皺眉說道：“怎麼，你不打算在這裡解決費翔與姜衡？”
唐巖說道：“我是一個好人，怎麼可能做出屠城這種惡行呢。”
夏家公子感覺胸口堵着一口惡氣，心想好人的嘴有這麼欠的嗎？
“這種話你應該對三歲孩子去講。”
唐巖一臉無奈地聳聳肩：“太嚴肅了容易把天聊死的，懂不懂？”
夏新沒有跟他貧嘴：“讓我想想……你放任費翔與姜衡西去，是準備……”
三個呼吸後，他似乎想通問題的關鍵，用拔高八十分貝的聲音說道：“你……準備對濟城動手？”
這些日子以來，濟城在對待熊貓人軍團的態度上頗爲曖昧，委員會部分成員還下不了決心對唐巖動粗，如今鳶城失陷，費翔與姜衡西上濟城，必然會成爲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那些人不再對唐巖抱有幻想，另外還能得到一批仇恨熊貓人軍團的炮灰。
唐巖不是傻瓜，自己能夠想到的事情，他當然也能想到。
那麼副團長爲何一臉輕鬆愜意的樣子？
答案只有一個-他樂於看到濟城對熊貓人軍團動真格的。
“瘋子……你真是一個瘋子。”
在夏新看來，熊貓人軍團打下鳶城可以講沒費吹灰之力，但要同濟城那樣的勢力正面對抗，尚有很多不足之處，唐巖實在有些操之過急。
“瘋子麼……或許吧……”唐巖沒有詳解自己的考量。
夏新想到的是濟城強大的軍事力量，他想到的是濟城及其周邊區域，再加上琅琊聚居地數萬人口。
不僅如此，這麼多年來濟城頭一次對寶石城訴諸武力，必然要顧及大東北經合組織，西方聯盟，建康市，21區有可能做出的反應。簡而言之宣傳戰也是一個無可迴避的要素。
要知道濟城能夠動用的宣傳資源可不是寶石城能比。
唐巖要的就是名震宇內，最起碼讓生活在華東、華北地區的人知道他的名號。
這樣一來會有多少獎勵點進賬？只是想想都能讓人樂得合不攏嘴。
夏新對他的解釋很不爽，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便在這時，後方傳來一聲輕響，然後是子彈發射的爆鳴。
嘭！
一股力量狠狠撞在夏公子的後背，打得他向前邁出半步，靠近左肩的位置有點疼。
夏新扭過頭去，只見99式主戰坦克的廢墟里鑽出一個人-鮮血在臉上縱橫，頭髮被燒焦，硝煙變成污濁緊緊貼在身上，已經看不出樣貌，就連握槍的手也斷了小指，血糊糊的有些可怖。
那人閉着一隻眼，手裡握的槍想要鎖定夏新後背，然而實在有些困難，槍口不斷抖着。
嘭！
又是一聲槍響，子彈擦着收割者戰甲的肩膀劃過。
夏新沒有繼續發呆，猛地轉身，對着炮塔頂蓋露出半截身體的血人扣動扳機。
p-45型電磁手槍射出一道電光，彈丸以迅雷之姿穿腦而過。
噗的一聲爆響，鮮血飛濺中，那個人向後仰倒，從99式主戰坦克殘骸跌落。
夏家公子收回槍，若有所思地道：“那人……是姜巖？”
這時攻城坦克的艙蓋打開，唐巖從裡面鑽出來，很有節奏地拍手。
啪啪啪！
皮手套接觸發出不明快，有些悶啞的響聲。
“告訴大家一個消息，裝甲部隊的指揮官姜巖死了，死在夏家公子手上。嗯，他是這場戰爭裡功勞最大的一個。”
夏新的臉很虎，也很黑。
他響起當初在步行街南方第二高的樓房廢墟里同唐巖的對話。
他說他就是過來打醬油的，不參戰，只遠觀。結果呢？除去被颱風飛彈炸死的劉大有外，這場戰爭的死者裡軍銜最高者被他這樣一個看客給擊斃了，還有比這更讓人無語的事嗎？
“你……故意的吧？”
唐巖高舉雙手：“天地良心，我怎麼知道那個傢伙命硬到吃攻城坦克一炮都死不了。”
夏新看了一眼蒼天：“唉，我就是想低調的存在，爲何就這麼難呢？”
唐巖說道：“知道你說這句話的語氣有多麼欠扁麼？”
夏新說道：“跟你學的。”
“……”
呲……呲……
這時韋千手再次介入兩人的談話。
“現在怎麼做？要不要繼續追擊鳶城人？”
“回來吧，狗肉捉住了董平川，我想你對他應該有不少興趣。”
韋千手當然有興趣，因爲有情報顯示，梅林逃到濟城後曾與董平川有過會面，也就是說那人很可能知道梅林的行蹤。
………
當飛機頭把代表熊貓人軍團的鋸邊旗幟插到城主府最高點，意味着鳶城戰役正式結束。
熊貓人軍團以不到百人規模的戰鬥力量貢獻了擁有6000人口的鳶城，並且從頭至尾沒有一人死亡，只一人被反器材狙擊步槍重傷，一人被爆炸搞成中度腦震盪，一人被自己人用槍打穿腳背，還有一人被垮塌的建築埋在地下險些憋死。
鳶城方面初步估算傷亡人數沒有一千也多過八百，更爲重要的是他們把城給丟了。
就像唐巖說的，這是一場大練兵，幫助熊貓人軍團從一羣混吃等死的三流傭兵，走向經驗豐富的百戰之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