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真希望今晚是做了一場夢,夢裡太上皇讓她準備解藥。
太上皇說既然皇上打算換成別的東西繼續下毒,爲了不引起懷疑,他決定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吃下去。
讓黛玉準備解藥,就是爲了解那些毒。
黛玉說即使有解藥,毒也會對身體有損傷。
讓他不要拿自己冒險,還是跟他們出宮吧。
皇上總不能撕破了臉,阻止太上皇出宮,他也沒那個本事阻止。
況且在明面上,皇上還想讓所有人都認定他至孝純仁,體天格物的一面。
太上皇沒有同意出宮的建議。
他說,只有自己繼續住在宮裡,沒心沒肺地吃着皇上送來的東西,皇上纔會掉以輕心,他的計劃纔會順利進行。
他的計劃就是將沒有解藥的更辣的毒悄無聲息地下給皇上,他要親手了結皇上。
黛玉的心裡撲通撲通直跳,這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一轉頭看見北靜王的臉,卻發覺他的表情很平靜。
就好像今天聽到的這些事都算不得什麼驚天秘事一樣。
黛玉忍不住好奇,問他道:“你……你沒有什麼想法嗎?”
聽了她的話,北靜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冷血?“
停頓了一會,他看着依舊漆黑一片的遠處,淡淡地道:“我只是習以爲常了,所以沒有你那麼震驚,更沒有什麼好感慨的,“
“從當初太子哥哥被圈禁誣陷的時候起,我和皇上之間就成了恨不得弄死對方的關係。太子哥哥死後,皇上是被長公主和其他宗親推上皇位的,“
“父皇當初心灰意冷,好在還知道幫我找來替身,可能他潛意識裡也知道皇上不會放過我,”
“皇上之所以一直沒動手,一是那些作爲眼線的側妃侍妾把替身當作是我,報告說我已經自暴自棄醉生夢死,皇上便不着了,“
“二是有父皇在,他還不敢明目張膽地殺了我。如果他那麼做了,便很有可能被父皇打下皇位。他有耐心着呢,等父皇賓天以後再殺我也不晚,“
“本來父皇病重,他以爲不用等太久就可以達得償所願,卻沒想到父皇的病竟然被你給治好了,你說他心裡會不會焦急?尤其他還覺得擁戴父皇的幾位王公一直在朝堂上掣肘他,“
“他可能是在這種情形下等不及了,才迫不及待對父皇下手的吧。父皇沒有將此事公之於衆,是不想引起朝堂震動,所以父皇選擇讓他悄悄地死,“
“等他臨死的時候,父皇會告訴他真相的。而我,肯定樂見其成。”
他說話的語氣一直很平緩,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隨意。
誰敢相信他現在正在說的是,皇上快要被毒死了,而他很高興。
黛玉覺得自己的腦回路已經裝不下這麼多的震驚,這一夜過的簡直就像是過山車一樣,差點得了心臟病。
她需要好好睡一覺,睡醒之後最好不要去想這些事情,太燒腦了。
快到林府的時候,北靜王好像想起了什麼,轉頭盯着黛玉的眼睛,認真地問:“你還真的能聽懂鳥語啊?我以爲只是一點點呢。昨晚一見才知道你竟然是個鳥語通。”
已經都到了這個份上,黛玉想瞞也瞞不住,但是也不想說的太明白。
於是道:“是能聽懂一些,再加上猜測,所以基本上八九不離十。”
北靜王又問:“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這份本事的?”
黛玉道:“記不得了。”
北靜王道:“如果不是昨晚事出突然,你還不打算讓我知道吧?”
黛玉點了點頭,道:“是啊,萬一說出來你不相信,反而把我當妖怪怎麼辦?”
北靜王噗嗤笑了,道:“你要真是妖怪我也認了,你這樣的妖怪我可喜歡,我就當一個收妖大王如何?”
黛玉心裡一暖,忍不住擡眸看向他。
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認真的,當下便有些感動,心道以後若是有機會,把實話告訴他應該也無妨。
晚上去皇宮,白天自然是黛玉補覺的時候。
院判到林府見不到黛玉,忠順王的人便去了培壽堂。
午時正的時候,藥堂掌櫃到府裡來告訴春伯,已經按照黛玉的意思和朝廷負責購藥的人簽好供藥合約,並把合約交給春伯,請他轉交給黛玉。
黛玉拿着合約,湘雲道:“林姐姐,咱們是不是又賺錢了。”
黛玉點頭,見她表情欣喜,自己也跟着高興,調侃她道:“是不是又可以攢一大筆嫁妝了?”
湘雲臉一紅,道:“我纔不是爲了攢嫁妝,我只是攢多了銀子,心裡不慌,不用再看人臉色所以才高興的。”
她說這話一點都不假,如今她在史家的地位可是水漲船高,不光當家主母史夫人見了她親熱得很,就是史侯見了都對她噓寒問暖,一再的叮囑她多回家來。
等她假裝想搬回侯府來住,史夫人卻又趕緊攔住,道:“可憐林姑娘父母都沒了,正是孤單的時候,作爲好姐妹還是多去陪陪她吧,”
湘雲心裡冷笑,明明是想讓她留在林府賺銀子,偏偏做出一副善良疼惜的模樣,真夠能裝的。
回來和黛玉一說,黛玉笑着道:“這樣豈不是正好,咱們還樂意了呢對不對?往後咱們一心賺錢,誰的臉色也不用看。回頭找一個好夫婿,富貴平安地過一生,想想就開心。“
聽了她的話,湘雲心生嚮往,越發和黛玉親厚起來。
這幾天黛玉晚間出門,白天回來睡覺。對外說是病重,沒法到賈府爲外祖母看病。
湘雲便充當起了黛玉的角色,天天過府爲賈母送藥檢查。
現如今她不僅學會了用聽診器診病,還學會了打針消炎。
爲賈母聽診時候的那架勢就跟黛玉似的,有模有樣。
看得賈母和鳳姐兒等人直樂,就連三春都羨慕她,她們也想跟黛玉學東西,便追問賈母什麼時候才能將黛玉接過來。
當初林如海去世的時候賈母就說過這個話,結果一會是蘇州林府來打官司,一會是暴發疫情怕相互傳染,一會又說黛玉病了,拖來拖去,此事便遙遙無期了。
賈母想了想,說道:“不然,就等娘娘省親之後吧。”
娘娘省親?
那得是什麼時候?
姑娘們悶悶不樂,再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