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笑了笑,這一枚銅錢的估價,倒是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宋代重文輕武,在宋徽宗時將書畫家地位提升到華夏曆史最高位置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
同樣,這也是兩宋朝代滅亡的原因所在,朝廷內外軍政事務都被文官把持,縱然是一代軍神岳飛,也難阻宋代滅亡的腳步,最後也是落得個冤屈至死的結果。
“呂老,這第二件文物,放在我的箱子裡,您老稍等,我這就拿過來。”陳逸跟李老打了個招呼,然後向着房間角落裡所放置的箱子而去,他來時共帶了兩個箱子,一個箱子裝宣紙之類的東西,另一件則是裝衣服。
現在得到了儲物空間之後,箱子裡依然放着宣紙,只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一大部分宣紙,都被他轉移到了空間之中,而銅錢,信札等文物同樣在儲物空間內,想要拿出來,自然要用箱子來做爲掩飾。
在打開箱子時,陳逸用餘光看了看呂老二人並未跟來,這才放心的從儲物空間中將信札取了出來,並且紫砂壺也一同取了出來,他先拿着信札,而紫砂壺,先將其放在了箱子一個平整的角落中。
“呂老,這就是我要給你們看的第二件古玩。”陳逸笑了笑,將手中的信札遞了過去,在這個信札上,他同樣有些疑惑想要向呂老二人請教一下。
呂老並沒有急着去接信札,而是向陳逸找了雙白手套。戴在手上後,這才接過信札。一眼便看出了這信札紙的不凡,“這信札可是有一些年頭了,來看看,這究竟是誰的信札。”
“這字寫得真有勁道,香粇臘鵝之惠愧感……,石田先生,應禎拜……。”
“什麼,老呂。快拿來給我看看,這應該是李應禎寫給沈周的信札。”呂老還未讀完,一旁的傅老發出一聲驚呼,連忙伸出手來索要。
呂老點了點頭,將信札輕輕遞到了同樣戴了白手套的傅老手中,然後說道:“給,李應禎寫給沈周的。根據落款來看確實如此,應禎便是李應禎,而石田是沈周的號,之前想都想不到,這竟會是李應禎的筆跡。”
傅老接過之後,仔細觀看了一遍。頓時面上充滿了感嘆,“根據筆跡來看,這就是李應禎親筆所寫,而且上面還有着一些名家的鑑賞印章,以此信札上的內容來看。應該是李應禎在之前受到了沈周的熱情招待,深感愧疚。作爲感謝的信件,而且信的最後還提到了童中州的草字字軸。”
陳逸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傅老,這童中州究竟是誰,值得李應禎在信上提及。”這信上的大致內容,他是知道的,可是對於其中信上這童中州此人,卻是並不瞭解,這也是他今天將信札拿出來的原因所在。
“陳小友,這童中州可是元末明初著名的文人,在洪武年間曾爲湖州郡學教授,而且常與宋濂,姚廣孝等著名文人相唱詩曲,單單提及童中州或許很多人不知道有何水平,但是這宋濂,曾被明太祖朱元璋譽爲開國文臣之首,學者稱太史公,而童中州能夠與宋濂等人成爲朋友,可見其學術功底如何,他所留下來的筆墨非常罕見,甚至絕無僅有,以其文學水平,自然值得李應禎在信上提及。”
傅老看着這信札,面上充滿着感嘆,華夏曆史之中,有許多才華橫溢的文人,都被埋沒在了歲月之中,只有一部分名望極高的,才能夠被後世之人熟知。
這時呂老面上露出沉思,開口說道:“關於這童中州,我也從史料上略知一二,在江浙一帶的永康山坑大嶺之中,坐落着一個書院,名爲楓崖書院,其中山徑縈迥,紫竹成林,山花成片,可以說是修身治學,讀書明理的好地方,而這個書院的創辦者,便是朱大善,號楓崖道人,曾任蘇京應天府儒學訓導,相當於現在的大學副校長,而其祖上還曾當過郡守,熟讀四書五經,對教育情有獨鍾。”
“這朱家世代書香,與衆多名賢交往很是密切,據明進士徐昭在《重緝黃花澗序》中所記,城川去邑五十里許,山川奇勝,萃爲人文,一邑巨族,說的就是朱家,明代建國初期,朱家便名動遐爾,許多名臣賢士,如劉伯溫,宋濂,章三益,朱伯清,童中州等人,都聯袂而來……,能夠與劉伯溫,宋濂等人共同記於文章之上,可見童中州此人水平如何。”
聽到二老的話語,陳逸面上露出驚異之色,沒想到這童中州如此厲害,卻是未曾聽別人提起過,能夠與開國文臣,劉伯溫,宋濂等人相提並論,卻是默默無聞。
“陳小友,你沒聽過童中州此人,也是正常,他並沒有多少筆墨流傳下來,史料上對於他的記載,也僅限於一些野史和傳記,嚴格來說,他不是書畫家,而是一位老師。”看到陳逸的面色,呂老笑着說道。
“老呂,以你之見,這信札價值幾何,讓我解說這信札尚且沒問題,可是估價,卻是有些難了。”摸着手中的信札,傅老有些好奇的問道。
呂老仔細看了看信札,然後點了點頭,“這信札由李應禎書寫,可以說是他與沈周友情的見證,李應禎的書法筆墨流傳下來的,也是非常稀少,再加之上面有沈周落款,還有明清兩代鑑藏名家的鑑賞印章,保存的又如此完好,以我的經驗來看,這小小一紙信札,價值應在一百五十萬以上。”
“恩,這個價格,我毫無異議,李應禎與沈周往來的信札,其收藏價值極高,據我所知,祝允明致李應禎的一封信札,在拍賣會上,也是拍到了一百五十萬的高價,李應禎爲祝允明的岳父,又是其書法老師,他的信札真跡,最少也應該是這個價了。”傅老笑了笑,對於呂老這個價格,並沒有太過驚訝。
呂老哈哈一笑,將信札放在了桌子上,“陳小友,接連拿出兩件古玩,都是價值百萬以上,可否告訴我們,這兩件古玩,你從哪裡淘來的,花了多少錢。”
“呂老,那銅錢是在一個劣質黃銅蟾蜍擺件下方的銅錢堆裡得到的,這個蟾蜍擺件的價格是二百,而那信札,說起來是我從一個收藏家那裡買來的一本書中得到的,那本書現在就放在桌子下方,我一共買了五本,一本是一千四。”陳逸笑着將這兩件古玩的來歷,向呂老二人講述了一遍。
聽到陳逸的話語,二人面上露出了震驚之色,“這價值一百三十萬的銅錢,購買的價格才僅僅二百元。”
“還有這幾本書,一本一千四,以這些書的價格,也是值上幾千塊的,哦,這本宋詩精華錄被拆開了,我想,你的那封信札,就是在這本書中獲得的吧,以這本宋詩精華錄而言,價值應該在八百左右,這麼說,就算加上其他書的差價,你得到這封信札的價格,也不會超過二千塊,卻價值一百五十萬。”呂老從桌子下方,拿出了那五本書籍,看到其中那本被拆開的宋詩精華錄,頓時感嘆說道。
傅老似乎想到了陳逸之前的話語,不由問道:“陳小友,剛纔聽聞你在一位收藏家的手中得到了這幾本書,不知是哪位收藏家。”
“說起來這位收藏家與花神杯有關,我聽高師兄說,現在知道下落的其中一件官窯四月牡丹杯,就在天京收藏家黃德勝的手中,他前幾天舉辦收藏展覽會,於是我去到他家中……”陳逸將得到這本書的大致過程,說了出來,其中自然加以修改。
“原來是黃德勝那個傢伙,陳小友,以後要少與他打交道,他的那些花神杯是不會出售的,早就有一些收藏家想要得到,可是這黃德勝偏偏裝做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而且爲人極爲勢利。”
提及黃德勝,呂老面上便露出了一絲厭惡,這黃德勝的名聲,完全在天京古玩文化圈中敗壞至盡,不過接着他點了點信札,笑着說道:“陳小友,你可算給那些被他奚落過的收藏家解了氣,如果讓那摳門的黃德勝知道你從他的收藏裡,以一千四買到了一封價值一百多萬的信札,估計他連死的心都有了,哈哈。”
“呂老,他有沒有死的心我不知道,只是對於其貪財的性格,倒是有了體會。”陳逸笑着說道,那次展覽會,確實讓他真真切切的知道了黃德勝爲何會受到這麼多人的厭惡了。
“這黃德勝的品行之差,在天京是出了名的,陳小友,你還是放棄得到他花神杯的願望吧,官窯花神杯非常珍貴,但也並不是一人獨有,我這幾天蒐集一下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你所缺少的這幾件花神杯的下落。”
呂老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語重心長的對陳逸說道,他就怕陳逸一根筋的想要得到這黃德勝的花神杯。
“呂老,我知道了,多謝您老的幫助。”陳逸感謝道,這花神杯一得不到,二無法完成任務,實在是沒有什麼不放棄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