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迎來了一次長時間的平淡期,在此期間血色終於得以平穩發展,一方面佔據更多實業保證盈利,一方面再次擴展大量罪州城的江湖人士。
與之前的模式一樣,招的大多數是初入江湖的少年郎。這一類人肯學肯幹,相比於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子早已定型更好似一塊璞玉雜質更少,也方便管理。
這段時間足足過了能有兩個月,這天罪州城迎來了新的改變,新城主劉翰林前來赴任。
無論對於哪一地而言,新換了主人都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兒。生活在此處的平民百姓也希望這新上任的城主,是一名愛民如子清正廉潔的好官兒,即若不然總得是一名能夠解決問題的能吏,只希望千萬別是一名尸位素餐的昏官,成不了事兒颳起其民脂民膏來了就格外來神。
所以這一天衆人皆是聚在城門口,也算是列隊迎接這位新晉城主,雖然更多的人看熱鬧的意味肯定要更加濃厚積分,但這並不影響大家夾道歡迎的新鮮勁。
這一日的罪州城東大門已經被暫時封鎖了,讓這多年來不得關閉的罪州城門關閉,已經可見城中百姓也罷守城將士也罷對這新城主的重視了。
城門之上,一名正登高遠眺的戰士衝着城頭下正自發列隊迎接的百姓大聲喊道:“來了來了!我們新城主來了!”
大街之上自然也傳來了一陣議論聲,能讓這羣百姓自發聚集的次數屈指可數,今天站在這兒就是爲了率先瞅上那新晉城主一眼,機會終於來了,衆人自然是情緒略顯激動。
曾銳等人也出來了,他們站在罪州城正街的左側,他們周圍單獨空出了一片很大的範圍,與此時擁擠的正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們,而是威名已經殺了出來,再想要刻意營造出與尋常百姓和睦相處的樣子也不可能了。曾銳也只得安慰自己,敬畏敬畏,沒能敬先畏了總是好的,至少證明這一段時間血色的赫赫威名不是毫無作用,也能爲之前自己一系列指揮造成的結果稍稍好受幾分。
如果說今天來這兒迎接城主的人裡,有人心情與其他人都不一致的話,那便只可能是目前的代城防總長來自斧州的一名百夫長。按理說,這州城長官至少也該是與劉鬆翔一般的五品將軍,實在不行由千戶代守也能說得過去,可怎麼也不是一個區區百夫長能夠撐得住門面的吧。
主要歸根到底,其實還是他劉鬆翔的問題。混官場的人大多數是有所忌諱的,好位置能夠讓人一個接一個的步步高昇,若是調至這種地方去無論是升遷還是平調都算得上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可若是有貪官落馬違逆聖意最後落得滿門抄斬,空出來的位置大多數官吏都不願意去接手,即便自己什麼都沒做,也害怕步入了他的後程,心裡頭總有幾分膈應。
爲了劉鬆翔這位置,先是逼的一名州城城主起兵造反,緊接着被逼的自殺於自家府宅之中。而與城主起矛盾的城防總長,自傢俬兵也爲此被衝的支離破碎,到現在已然被打亂重組了。而城防總長同樣也沒能夠落得一個好下場,此時恐怕已經在九日焚地那等絕地融化了都說不定。
於是這樣的位置又讓人如何敢接手?如果當日三名年輕千戶破敵上千,一舉吃下了黑傘餘孽,那其中必有一人會提爲五品將軍。接着劉鬆翔的位置繼續在罪州城坐鎮,這年輕人即便是心中有所不適也只能先行壓抑住自己,待事後徐徐圖之。可偏偏是出現了變故,三人因戰鬥經驗太過於薄弱,讓那黑傘餘孽悉數脫身,反倒還陣亡了一批自己手下的精銳士兵。
這功勞自然是不存在了,想要憑藉着戰績軍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美夢也只得就此破碎。
可問題同樣也出現在這裡,已經五品將軍的不說位高權重,在南地也算是手握權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希望繼續往上爬的,大多數每日來便在整日操練厲兵秣馬隨時準備出擊建功立業。那些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則紛紛成爲了一郡之地又或者一州之地的城防長官,大多數時候只需要躺在牀上睡大覺,白花花的銀子自然就會送到自己面前。
總之誰也不願意去淌這趟渾水,從一個自己熟悉的地方調入那永不可調和的動亂之地。罪州的亂並非是罪州城的百姓們自己造成的,而是南地高層與北地王朝暗中授意的結果,絕非哪名傑出將領可以出兵平定的動亂。既然此局無人可解,自然也有就不有人願意以身涉險了,明知不討好而爲之的事情還硬頂着頭皮去做的,在這羣所謂的聰明人眼中即便不是瘋子那肯定也是傻子。
而讓南地高層惱火的一點其實也出在這兒,將士不比尋常官吏。若是對哪一名官吏在其位不謀其政做出了處罰,那官吏立馬便只得捲鋪蓋走人,就連直接捉拿入獄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但對於一名文弱書生而言這事兒做起來一點都不復雜。
可若是想要將一名自己手中有駐軍的將領拿下,派去的人必須講一切的道理有理有據甚至是引經據典的分析闡述清楚了,纔有可能從這軍營之中帶走人,否則別說拿人了,興許連自己的小命都會被留下。而若捉拿將士的人馬去的稍多了一點,必然又會引起軍營中其餘將士的仇視,若羣情激奮弄不好可是要譁變的,軍營譁變可是與造反一同被定爲是要抄家砍頭的重罪吶,所以一般情況下沒有人願意去委任軍營之中的命令,大多數情況還是隻能通過一層一層的層層傳達,越俎代庖只會其他反效果,對誰也沒有好處。
也正是這一系列的原因造成了目前在罪州城裡城門口管事的竟然只是一名百夫長,說起來其實一開始他也不想在這個地方的。可斧王親口發話要自己帶着手下弟兄們一同留下來,作爲新城主來之前的一個交替工作,意在維穩。可自己手下總共百餘人又如何可能在罪州城四城門全開的情況下,檢查行人收取入城的費用,別說捉襟見肘而是壓根就做不到。
而斧王當時急匆匆的離開隨意指派自己完成任務時,自己還斗膽問過一句,若是出現各種問題應該請示哪位長官。斧王則以一句“所有問題自行斟酌解決”代過,自己一個百夫長能解決多大的問題?所以到了面前問題來了,輪到自己頭疼了。
能在斧王眼皮子底下幹百夫長同樣不會是蠢人,做得有點本事才能站得住腳。這百夫長頭疼了一番之後,立馬想出了計策,既然自己人手不足那就招人好了,反正眼前守着出入城門每日可收入大量銀錢,自己簡直就好像是守着金寶盆卻不自知。取之於城防,用之於城防,無論是誰也挑不出自己的道理來。
有錢好辦事兒,這百夫長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在罪州城拉出來了一支四百人的隊伍。這還得得益於罪州城這一段時間的大清洗,讓諸方勢力震動,稱得上是百廢俱興,之前討生活的江湖人一下也沒了發展方向,見這百夫長招人一下便招滿了。
一朝權在手感覺自然完全不一樣,從一名手下總人數不過百的百夫長一躍而成手下總人數超過五百的城防長官。人的慾望是無窮無盡的,剛剛穩定了沒有兩天之後,這百夫長便忘記了自己不過是短時間在罪州城維穩的臨時工,而真把自己當成了罪州城的城防總長,就連那入城的費用都好似可以自己隨意調動。
起初時,他心中必然打鼓。可人吧,只要邁出了第一步之後,就會接着邁出無數步,在短短月餘時間他便將這城防收入佔爲了己有,除了將少量銀錢分了下去以外,大多數都進了他自己的腰包。
本想着在罪州城待一天就賺一天,等真正聽到了新城主到任的消息前,自己得趕快逃離罪州,此生隱姓埋名這一個多月來貪來的錢財夠自己好幾輩子用了。可多貪一天就多幾分留戀,甚至聽人說起城主就任的次數太多了之後,都已經對此事不甚上心了,就導致了今日城主真的來了,而他想要抽身而去卻已經沒了機會。
就在此時,進城門的官道上出現了一支上百人的隊伍。這算不得多興師動衆,這可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陣仗大一點也是能夠理解的。
最前頭一人,他身穿一件雨花錦夾衫,腰間綁着一根深紫色捲雲紋紳帶,一頭一絲不亂的髮絲,有着一雙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勉強也能夠算得上是風度翩翩瀟灑文雅。之所以會造成賣相勉強的是便是皮膚略黑,稍有些影響外在觀感,否則確實完全符合曾銳心目中那三元及第春風得意狀元郎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