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曾銳自認爲縝密的籌劃中,他觀察到劉輝身邊的護衛基本上是不離身的。他要一個人對十一個出手這根本不可能,別說刺殺劉輝,想要要靠近都會很難。
劉輝全天的行程唯一的空檔,就是從護衛軍首領府衙到隔壁演武場的這幾步路,只有這段腳程中是沒有護衛跟隨的,畢竟任誰也想不到有人敢在護衛軍的大本營門口行刺他們的大少爺。這裡又是一條貫徹南北的主幹道,視野開闊很難會讓人產生刺殺這種事情。
而這裡也成了曾銳唯一的機會,他安慰自己道: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機會只有一次抓不抓住全在自己。說起來還是自己不過去心裡那道坎,不想下一次再見肉龍時,肉龍就已經缺胳膊少腿甚至只有一副薄薄的棺木,爲了自己的兄弟他決定死拼一把了。
之前曾銳與阿龍一同遊玩的時候,他已經算到了劉輝通常會在未時將近從府衙中出來,一直在演武場逗留到天黑後再離開。
天黑之後城門就會關閉。就算這個時間因爲天色已黑更利於刺殺,曾銳也不能選擇,因爲城門關閉就意味着他無法脫身。思前想後曾銳還是決定賭一把,就在劉輝出府衙自己便出手,跑到城門口時正好是城防交班時間,最爲混亂逃脫的機率也更大。
曾銳坐在一涼茶攤上喝了碗涼茶,裝作一副來京州遊玩的遊客坐在這消消暑的模樣,他表面看起來波瀾不驚,但他端着涼茶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本來他就實戰經驗很少更別說殺人了,這時的他確實很緊張。
一碗涼茶下肚讓他稍稍鎮定了一點,他便又跟小販要了一碗涼茶接着喝,直到第二碗快喝完時他才感覺自己平靜下來了,這種時候要是太過於緊張那就如同送命無異了。
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就這樣他一直在涼茶攤坐了小半天,直到第三碗涼茶喝完時他知道時候快到了,自己該準備出手了。他把身上的最後一把銅錢放在了桌上,示意小販自己來拿一下,便起身準備離去,小販叫住了他說用不了這麼多,他笑了笑說道:“沒關係今兒我高興。”
小販說看曾銳在這裡坐了半天怔怔出神應該是有心事,就說了一段讓曾銳之後很多年都沒有忘記的話。
“人一輩子很短,該珍惜的一定要珍惜起來,別浪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沒有過不去的坎再困難咬咬牙也能挺過去,辦法總比困難多。老人常說人的命天註定,人不與命爭他覺得是不對的,人的命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上。”
說完之後小販看了看正發矇的曾銳,不好意思的說:自己家裡窮沒念過幾天書,就是想告訴曾銳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就好了。主要還是因爲他見曾銳在自家攤子上做了小半天,且面色沉重想來曾銳應該是遇着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坎,所以帶着些開導的想法纔會說出這一席話。
曾銳笑了笑謝過小販便大步向前了,並在心中唸叨:命是該珍惜,可肉龍是自己爲數不多的兄弟也需要珍惜,既然選擇過就不改變了,隨它去吧。
果然,就當曾銳慢慢的從街道接近護衛軍首領府衙時。劉輝就從府衙內走了出來,他還打着哈欠一副好像沒有睡醒的樣子。
而這時曾銳的身體又開始不受控制的輕微抖動,甚至還越來越強烈。
他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卻發現怎麼也做不到,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現在到底是緊張還是興奮,也許更多的是害怕吧,算了不管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在他已經從遠處靠近劉輝時,迎面而遇曾銳低着頭用餘光掃了劉輝一眼,劉輝還在自顧自的往前走並沒有把曾銳看在眼裡。
就在兩人相距不過半步時,曾銳迅速的伸手入懷,拿出他早先準備好的短刀朝着劉輝的心臟捅了過去。
誰知劉輝的條件反射卻快的驚人,在捅出去的那一瞬間劉輝就擡手向上把這致命的一刀用自己的手臂擋住了,在曾銳的計劃當中劉輝他無論如何都擋不住這一刀的,可沒有他想到竟然就用一隻手臂受傷的代價,便擋住了自己精心策劃已久的一刀。
曾銳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要慌還有機會,忙亂中他繼續拿着刀往劉輝身上捅去,劉輝一個後撤步,轉身就跑絲毫沒有和讓纏鬥的打算,曾銳豈能如他劉輝的意。
整個人飛身向前一撲,直接連同劉輝一起兩個人撲倒在地。
這一系列的動作都只是一瞬間罷了,遠處府衙門口的守衛顯然已經發現了異常,提着長槍就衝了過來。
曾銳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劉輝也看到了遠處跑來的守衛,這時他倒沒再跑而是對着曾銳怒極反笑道:“小子,不管你是什麼人,誰派來的,這下你都死定了,捅我?你會我付出代價的!”
在他快說完的同時曾銳又是一刀捅了過去,卻被他轉身閃開,緊接着劉輝又是一個動作十分乾淨的迴旋踢直接將曾銳踢翻在地。
一腳踩在曾銳拿刀的手上,另一隻腳狠狠地踩在頭上,曾銳整個人都被他踩懵了,只感覺守衛離兩人越來越近,曾銳告訴自己要清醒一定要清醒,可被他一腳接一腳踩在地上簡直動彈不得。
守衛離兩人最多還有五步之遙,這是曾銳最後的機會了,他用另一隻沒有被踩的手努力把自己撐起,腰部配合手臂力量把整個人彈了起來,在劉輝的驚愕中,曾銳的左手飛快的從腰間取出一片磨好的刀片對準劉輝的脖子劃去,這一下劉輝顯然反應不過來了。
等劉輝伸手去擋時脖子上早已留下了一道細長的劃痕正不住的往外滲血,劉輝咳咳咳的努力想說什麼卻已經發不出聲了。
這時護衛已經來到了劉輝的身後,動作一致的提着長槍向曾銳刺來,曾銳用盡全身力氣一腳將劉輝踢向了護衛,他們不得不忙亂中收槍來抱他們少爺。
那劉輝死定了,就那一指多長的傷口這會兒止不住血,要不了兩下估計擡府裡去就該死了。
看到計劃最重要的一環已經完成,曾銳連忙轉身奪命而逃。他來之前就已經把所有的路線都研究好了,這時正沿着計劃好的路線開始跑。
那兩個護衛根本沒顧得上他,而是第一時間把劉輝擡進了府衙,等再有人來追他的時候我早就跑遠了,他之前有想過後面的追兵要來追他也不一定追的上,就算是現在關閉城門來抓他,以消息的傳遞速度還真不一定比他跑得快呢。
就在曾銳得意洋洋爲自己縝密的計劃沾沾自喜時,十分尖銳的哨聲響起來了,這股刺耳的聲音在整座京州城都響了起來,街上的人都四處逃竄然後,剛剛還吵吵鬧鬧的大街上一下就變得安靜起來了。
曾銳學着其他人的樣子也蹲在了路邊,可以看到城防軍們大批的涌上街頭攔路設卡了。
他距離和阿龍約定的城門起碼還有兩條街,現在的他已經受了不輕的傷,渾身痠痛在加上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血給打溼透了出來,哪怕是他蹲在這裡也同樣十分顯眼。
曾銳只得緩慢的往旁邊的巷子口移動,還好他之前很仔細的觀察過附近的地形。由這條巷子口穿過雖然會多繞半里地,但同樣可以到達那扇城門,現在他想要從大街上過去已經不現實了,這條小巷子就成他逃生的唯一的機會。
還好街上纔剛剛開始設卡排查可疑人員,他第一時間蹲下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也爲他這時的逃脫創造了有利條件。
當他鑽進巷子後曾銳開始亡命狂奔,他忍着劇痛咬着牙向前跑,越早就越有機會活下來,越晚就越難以逃生。巷子內的行人並不多,所以他這一身血衣倒也沒多少人注意,他很快就跑到了巷子口,這時曾銳纔想起來道:自己那倒黴兄弟可千萬別因爲擔心自己的安危去找他啊!
如果阿龍還在城門口等自己,那衝出京州城便還有一線生機,如果阿龍不在了那他曾銳就真真正正的死定了。
當曾銳拐出巷子時,對城門口進行最後的衝刺,這時的城門已經基本關閉了只留了一條細縫還沒有關上。不過,曾銳看到了希望所在——阿龍正懶散的靠坐在離城門口驢車上東張西望。
兩人之前建立的默契也在這個緊要關頭凸顯出來了,在阿龍看到他的第一時間便從驢車上跳了下來,然後趕着驢車往城門方向走,曾銳離城門口越來越近,城門口的守衛也發現了他。守衛第一時間就打算去關閉城門,而阿龍拿打火石點燃了驢車上的甘草瞬時火光沖天,受驚的驢子向城門衝去,一下就衝開了正準備關閉的城門。
曾銳快速的爬上了之前準備的馬匹,然後示意阿龍趕快上馬。這時一個城防兵已經揮着刀朝曾銳砍了過來,他騎在馬上來不及躲閃眼看就要被砍到了,阿龍迅速的從懷中掏出短刀狠狠地插向了城防兵的胸口,眨眼之間連捅了四刀那城防兵直接倒地。
然後飛身上馬,曾銳連忙駕馬向城外衝去。
曾銳感覺靠在身後的阿龍瑟瑟發抖,但此刻並不是安慰自己兄弟的時候,城內的大股追兵也已經衝出了城門,官道上捲起了一陣陣的沙塵。
曾銳原來在樑村的時候騎馬的機會就有限,所以馬術確實不怎麼樣,加上本來剩下的銀兩就有限,買的也是最差的劣等馬,城防軍的大少爺被人殺了他們自然會以最快的速度來追擊,漸漸的城防軍離曾銳阿龍便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