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軍士長也是吃了一驚,按所有人的想法,韓琮應該已經落入邪宗的羽翼之下,甚至已經遇害,又怎麼會突然在這裡出現,而且就在剛纔還使用的是另一副面目?
韓琮心中有千言萬語,恨不得片刻之間全數倒出,但看看周圍的環境,明顯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對軍士長急急說道:“我有重要的情報要回稟,軍士長你可有什麼辦法帶我迅速離開?”
軍士長一聽頓時提起了精神,深知耽誤不得,對韓琮點點頭:“隨我來。”很快在軍士長的帶領下,兩人繞開幾處崗哨,離官邸外圍越來越近。看軍士長嫺熟的姿態,似乎已經將此處的狀況摸得差不多了,在不驚動邪道弟子的情況下,兩人成功離開官邸,馬不停蹄地向亂集鎮外趕去,從軍士長處韓琮得知,自從自己失蹤後,成三桂和萬貫才兩人很快便從亂集鎮中撤出,甚至連一些朝廷暗中經營的產業也第一時間轉入隱蔽。而一路上簡單聽着韓琮的所見所聞,軍士長也是臉色凝重,更是加快了腳步往回趕。
等到羽蒼軍的營地在荒野上出現時,韓琮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回想這幾天以來在敵巢中的經歷,真就如同夢幻一般,隨時都有殞命的可能。
回到營地後,軍士長並沒有將韓琮帶回日字房,而是直接向另一片營帳走去,無數的精氣狼煙分佈其間,毫不掩飾着自己的存在,想來有不少武修境以上的軍中精英在這裡聚集,韓琮甚至看到了有的精氣煙柱濃烈異常,超出其餘許多,在昏黃的夜空中格外醒目,似乎即將要突破到另一個界限去。
同時韓琮心中又有些嘆息,羽蒼軍就這麼堂皇正大,不加掩飾,固然是體現出了大虞軍隊的威儀,卻也是完全暴露在邪人的監視之下,給了他們許多計算謀劃的空間,其中利弊不可能沒人看出,只是不知上位者是如何權衡。
在經過一段甬道時,韓琮分明發現這些女衛都有武修境的實力,身上的服飾也與一般月衛不同,應該是統領的親衛一流。對於韓琮加以掩飾的注視,這些女衛恍若未覺,精神散向四方,探查着每一處有可能存在異常的地形,甚至韓琮自己也能感受到,就在一息之間,自己起碼被不下十人探查過。
軍士長走在前面,一路上並未出示任何信物手令,就這麼直直地向深處走去,而那些女衛也沒有加以阻攔,這倒是讓韓琮有些好奇。很快一頂華麗的巨大營帳出現在眼前,看起來像是平時軍中議事之處,到了此刻軍士長的表情也有些肅穆,整了整衣冠,掀帳而入,並示意韓琮跟上。
進入大帳之中,韓琮第一眼所見便是一名氣度不凡的男子,舉止儀態中無不體現出一股淡
淡的貴氣,卻又被開朗的眉目很好地遮住,而那一對眸子中的湛湛神光,讓韓琮初一見便生出觸動,或者說是忌憚之感!
就在此時,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嬌喝:“韓琮,你可知罪!?”隨即一張俏臉含煞,帶着咄咄逼人的氣勢朝韓琮壓來,讓大帳中的氣氛頓時一滯。
韓琮心中一凜,雖然不知這女人爲何這時發難,卻也不露怯色,正腔正色地回道:“屬下方從亂集鎮返回,尚不知攤上了何種罪責!請關統領明示。”明示兩個字音咬得尤其重,隱隱有針鋒相對的意味!
另一側的男子神色一動,原本放在案上的雙手這時提了起來,眼中盡是意味難明的神采,似乎被引起了興趣。
“還敢狡辯!你可知若你失蹤在外界還好,如今你迴歸,自然要負上天大的罪責!”關珊眼神一厲,竭力忍耐着被頂撞的怒氣,開始闡述起韓琮的“罪責”。
“你在執行潛入亂集鎮的任務中,擅自行動,違背軍紀,形同破壞!”
“因你擅自行動導致的後果,使得情報活動再難展開,後果嚴重!”
“最嚴重、也是最不容辯解的一點,是你能力不濟,落入邪人之手,使得任務情報及軍中詳細有暴露的風險!後果不堪設想!”
關珊字字誅心,最後落下定音一錘:“種種罪責,難以林立,按大虞羽蒼軍法,當斬!”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都用古怪的眼神望向關珊,幾乎全是問詢之意,而關珊此刻已是殺機滿盈,素手一揮:“來人,給我將他押下去!”
軍士長嚇得面如土色,急急喊道:“不可!”然而此時關珊的動作卻是停了下來,不是因爲軍士長,而是因爲帳內主位上男子的舉動!
此時男子饒有興致地看着冷肅的場面,手中一把玉匕輕輕敲擊着桌案,原本帳外剛要有所動作的女衛頓時退了回去。
關珊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嬌嗔道:“天闌兄!”男子不爲所動,慢吞吞地道:“定罪不可輕率,怎麼不請這位小兄弟爲自己說明一二呢?”隨即用一種似乎是鼓勵的目光看向韓琮。
韓琮目露感激之色,初次見面這名男子便有偏幫自己的意思,這份善意不可謂不厚,當下清了清嗓子,肅容道:“對於關統領口述的罪責,恕韓琮一個都不能接受!”
竟不打算徐徐迴轉,而是直接拒罪!帳內衆人不由多看了韓琮幾眼,目光不一。
“屬下與日字房的同袍在亂集鎮中遇到一名邪道外門執事,當時對方正四處盤查我等行蹤,若要一直避開對方,豈不是喪失了許多行動的機會?加上其正有戕害亂集鎮鎮民的行徑,出於義
憤,屬下選擇果斷出手!不容邪逆橫行霸市!履行羽蒼軍蕩寇平逆的職責!”
軍士長神色一動,在一旁幫腔道:“這個情況屬實,那些邪人惡跡斑斑,韓琮的義憤之舉情有可原。”此話一出,便是引來了關珊狠狠地瞪視。
“至於之後發生的事讓行動難以展開,屬下不能認同,也不應該認同,而我落入敵巢,並未對邪人言及半點羽蒼軍秘聞!忠肝義膽,日月可鑑照!我韓琮雖受敵俘之辱,仍未有半分退縮!功表尚不論,其罪何在?”韓琮字字鏗鏘,擲地有聲,在他看來自己的所作所爲並未辜負羽蒼軍,罪名更是無從談起!
“欺世大盜。”劍子天奕輕哼一聲,對於韓琮的一番“雄辯”不置可否,“謹記,詭變終究是末道,劍體天心,通神入道纔是大道!”
韓琮面色不改,高聲道:“此次我深入敵巢,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重要的情報,事關此處將士安危,韓琮自身罪責即使莫辯,也要將所得說出!”
“哦?”衆人臉色不定,什麼事情竟能關乎到他們的安危,韓琮突然拋出這麼一個震天雷,他們並不是很能接受。
接着韓琮將自己的遭遇大概說出,讓衆人都是唏噓不已,按韓琮這種情形還能逃出生天,只能說是時運太好,然而當主座上的男子聽到燃骨道人的名號時,臉色微微一變,喝道:“你可能確認,真的是燃骨道人?!而且那一處空間裡還有許多氣息同樣強大的存在?”
韓琮點點頭,仔細地描述了燃骨道人的外貌性情,當提到那一副燃燒的骨架時,韓琮心中一動,從身上掏出那繳來的容器布袋,從中倒出一根蒼白的肋骨,男子一見,一手抓出,那肋骨被他急切地握在手上,同時一股強大的神識注入,那白骨竟泛起幽青的光澤,煞是詭異。
關珊欲言又止,在她看來,這完全是韓琮爲了脫罪玩的把戲,用憎惡的眼神瞪了韓琮一眼後,便與衆人一起看向男子。
待會被拆穿之後,看你怎麼收場!關珊心中暗道,準備狠狠出一口惡氣。
在這個過程中,男子一直是閉目狀態,良久後在衆人期待的眼神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聲音雖輕卻平淡地道:“這隻肋骨雖然不知爲何邪能都已消散。”說話時還不露痕跡地瞥了韓琮一眼,接着道,“但這確實是燃骨道人的骨體無疑,此人是羽蒼緝兇榜上的鬼厲人物,性情暴戾殘忍,一身邪功極爲可怕,更兼修煉了兇魂秘法,同階中屬於最難纏、危險的人物,自他上榜以來,幾十年來排名便不斷上升,時至今日,已經有數位統領在追捕他時殞命!”
在場的人大多都知道緝兇榜,因此都是心中震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