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空桑祭靈節以後,空桑山脈便不再下雪,而是從外圍開始快速的化雪,萬千植物彷彿一夜之間就會恢復生機,抽芽展葉,一副生機勃勃,春意盎然的模樣。
這是一個奇特的規律,千年以來從未打破。
也因此,空桑仙門有一奇特的景緻喚作——新綠留白,指得就是空桑仙門化雪的那幾日,數百山脈白綠交錯,在春陽之下爍爍生輝,美不勝收的模樣。
如此的景緻,看在葉飄零的眼中卻也再無感覺,相反入空桑仙門十餘年,他的心情還未如此焦躁過。
三天了,陳默還不見蹤影,而靈植童子大賽還有一個時辰便要正式開始了。
山谷中,已經收割的靈田上,小院竹屋裡,依舊是全無人跡,葉飄零三天內來了陳默所在的山谷數十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這秦老到底帶了師弟去何處?莫非師弟這一次不參加靈植童子大賽了?”再一次尋人無果後,葉飄零皺起了眉頭。
如若真的如此,那煉根玄草恐怕只有自己去爲師弟尋來了,葉飄零輕輕舒了一口氣,心中還是可惜,師弟在靈植一事上驚才絕豔,也不知何時才能在人前真正的綻放光芒,得到重視。
踩着谷中的殘雪,葉飄零想要離去,又決定再等上片刻,如若陳默此時歸來,參加那靈植童子大賽還是來得及。
在等待中,轉眼又是一刻,谷中已是晨陽燦爛,微風徐來,終是聽到新的腳步聲踏雪而來,葉飄零驚喜的回頭,看見的卻是師父李嚴的身影,大袖飄飄姿態瀟灑,倒不若他這般焦急。
“師父。”
“怎麼?默兒還未歸來?”看見依舊是葉飄零一人在小院前等待,李嚴不禁問了一句。
“來了數十次,不見師弟。這秦老究竟...”說起這個,葉飄零難免對秦老有所猜測。
李嚴默然,過了片刻才說道:“說來倒是慚愧,默兒入門快要兩年,我這做師父的倒是第一次前來他所居之處。”
“你不用懷疑秦老用心,說不得還是默兒的機緣。”
“機緣?秦老他究竟是何身份?”對於陳默的事情,葉飄零一向着緊,他只聽師父模糊提起過秦老身份並不簡單,那日祭靈節才放任師弟跟隨秦老而去。
但如今想起,秦老究竟是何身份,葉飄零還是滿心迷茫,期待諱莫如深的師父能夠透露一二,如此也好安心。
卻不想對此問題,李嚴只是淡淡一笑,對葉飄零說道:“飄零,你的性子一向清冷,難得卻對師弟都很上心。爲師看來,靈植童子大賽一事,默兒若錯過了便錯過了!如若他真的想去中心界,爲師也並非全無辦法。”
話說到此處,葉飄零便不好再多言,即便心中遺憾師弟不能綻放光彩,但師父向來不在意此事,他又如何爭辯?原本,葉飄零心中所想,是想要拜託師父去秦老那裡將陳默尋回。
“走吧,洗劍閣,幻彩門的人都到了,再過片刻,怕是靈動谷與玉樹山的人也要到了。別的弟子都還罷了,但你做爲空桑仙門第一弟子,定然是要出現的。”李嚴說起此話,雖聲音平淡,但神色中卻有一絲對葉飄零的欣賞。
對此,葉飄零卻無任何感覺,只是問道:“靈動谷和玉樹山的人?那不是燕國和風林國的靈植宗門?他們不遠萬里也來我空桑仙門?”
“嗯,同是靈植宗門,除了金國的菁雲宗,他們算是較近的。若不是陳國偏遠,說不得靈植宗門來得更多。”李嚴對這件事情卻並不奇怪。
“菁雲宗來嗎?”一聽如此,葉飄零心中更爲可惜,師弟的靈田在祭靈節收穫後,總產到了135斤不說,還得了三斤下品靈谷。直接上了祭靈優榜。
雖說這個榜單並不是靈植一脈所有頂尖之人都會參加,但多少也能說明問題。
葉飄零自然希望如此萬衆矚目的場合,陳默能夠出現。
看葉飄零的神情,李嚴似乎知道了葉飄零所想:“飄零,你是不是覺得如今你在衆多修仙門派都有了天才名頭,默兒也該博得一個?爲師倒認爲無此必要,修者修得是己身,而不是名聲。只要自己能夠登峰造極,那些虛名又算得什麼?”
“師父教訓的是。飄零一向不在乎自己名聲如何,更沒覺得天才之名有何重要。只是覺得師弟靈根道品差一些,若能在靈植一道上綻放光芒,對他的心境是有莫大的鼓勵。”葉飄零怕師父誤會,趕緊解釋了一番。
李嚴微微點頭,卻並未像葉飄零一般着急,只是說道:“是那金子,總不能被人當做石頭,你且寬心。”
聽聞此言,葉飄零心緒稍平,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山谷,也只得跟着李嚴朝着空桑主峰沐靈峰的大殿行去。
這一次,時間頗緊,李嚴親自御器,帶着葉飄零一路飛掠,只不過是二三十息的功夫,便到了空桑主峰。
下了李嚴的飛行法器,到了空桑大殿,葉飄零隻見空桑之樹造型下的主殿廣場前,已經密密麻麻站了不下千人。
這些人穿着代表各色門派的服飾,涇渭分明的站成了七個陣列,圍繞在廣場的七個方位,而廣場中間卻是豎立了幾百個白玉臺,在一道青濛濛的陣法籠罩下,格外的顯眼。
如此的盛況,葉飄零是第一次在空桑仙門看見,他還未有多言,便聽得師父嗤笑了一聲,輕聲說道:“看來這一次,空桑仙門爲了中心界一事,有些門中隱藏頗深的高層也會底牌盡出。怪不得惹來了如此多的靈植宗門。”
“我空桑仙門如今不過九品。”葉飄零跟隨者李嚴,朝着空桑大殿前行,對別的宗門蜂擁而至的情況到底覺得誇張,也覺得頗爲不耐。
畢竟隨着他和師父的出現,已經有無數道或是審視,或是不服,或是情緒複雜的目光落到了葉飄零身上。
“你怕是不知空桑仙門曾經的底蘊。”李嚴微微搖頭,而一路已有很多人對李嚴打着招呼,李嚴不再多說,而是一一回應。
底蘊?葉飄零確實不知,也懶得在意,只是跟隨者師父一路前行,直至走到空桑仙門所在的地方。
做爲靈植童子大賽的主辦方,空桑仙門自然在廣場的主位之上,李嚴和葉飄零來得頗晚,趕到此處時,離靈植童子大賽開賽已不足半個時辰。
放眼望去,空桑仙門已有接近五百位靈植童子和外門弟子穿着整齊的青色衣衫列成一陣等待。
今日這些人就將是主角,當然受到了萬衆矚目,無數人在審視這些靈植童子將有誰會脫穎而出。
畢竟,這一次第一次空桑仙門亮出隱藏的底牌,至少在葉飄零眼中就有好些陌生的臉孔從未見過。
“要是師弟在...”葉飄零又生出了遺憾之心,而在旁邊也有好幾個長老問起師父陳默爲何沒來參加靈植童子大賽?倒是那太上二長老坐在前方,眼中含着頗有深意的一絲笑意,也似在聆聽。
看來師弟在門中,至少靈植一事上也並非全無關注,葉飄零如是想到,卻沒有注意,一身着白紗衣的身影全無聲息的來到了他的身側。
“陳默呢?”一個聲音突兀的在葉飄零耳邊響起。
葉飄零陡然回頭,看見的則是門中那個身份神秘的女子——周輕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