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陳默,他倒不覺得自己每日看書是在“堅持”,但他也當然不會站出來糾正其他弟子們這個偉大的誤會。畢竟秦老多次提過,要他對藏靈閣裡的一切三緘其口,不要要是說多了惹得秦老不喜,恐怕這個喜怒無常的老人會將陳默直接趕出去也說不定。
待在藏靈閣裡,陳默每日都能有所收穫,不光增長見識,還令他對修煉的本身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這顯然更爲重要。
因此不到一月的時間,陳默修爲的進境比他之前預想的還要快,如今第四條經脈早已打通,第五條經脈也打通了一大半。也不知是因爲上述的原因,還是加了下品靈谷的靈谷粥神奇的緣故。
但唯一令陳默有些失望的,是空間裡種下的八株下品靈谷種子,其中七株結出的靈谷雖然較陳默之前所種出的更爲飽滿,靈氣也更爲充裕,但卻仍沒有達到下品靈谷的高度,其表面也並沒有一星半點的金線。
唯有第一株澆灌了一半靈泉的靈谷,才結成了下品靈谷。原因也顯而易見——靈泉不足。
之前一整個石坑的全部靈泉,才能將一株普通靈谷種成下品靈谷,如今按比例分成八份,即便以下品靈谷作種,卻也只有一株長成。
陳默有些遺憾,心中對於靈石的渴望也到了極致,只要擁有了足夠的靈石,那靈泉用起來就不會如現在這樣捉襟見肘了。
無奈之下,陳默只有退而求其次,將有限的靈泉集中澆灌,力圖穩定培育出下品靈谷。
如今的靈泉石坑由於投入了靈石的緣故,大了一圈,所以一番嘗試下,陳默發現在保證氤草和其他普通靈谷健康生長的情況下,剩餘的靈泉剛剛好足以灌溉兩株下品靈谷。
陳默不敢再奢求更多,便按照此法栽種,這不到一月的時間下來,收穫多次,刨去自己服用外,倒也剩餘了五斤下品靈谷,普通靈谷更是剩下十幾斤,這倒讓他心裡舒暢了一些。
不過若是說起氤草,陳默倒是有些發愁,這種靈植所需生長時間好像特別長,不像靈谷一樣每五天便能收穫一次。這麼長時間過去,發芽倒是早就發芽了,還順着木架生長了長長的藤蔓,可仍不長葉,也不知究竟要等到何時。
這一日,夜月清朗,陳默看完一片玉簡,睜開眼,正想再去拿下一個時,驚覺手邊已空了。
陳默如夢初醒,這才發現這一月下來,自己竟已將那麼高的書堆全部看完。
每看完一本書或是一枚玉簡,陳默都會細心吹去上面的浮塵,將之在一邊放好。望着身旁一摞摞整齊的書堆,他的心裡倒還有些悵然若失之感。
舒展了一下身體,陳默呼出一口濁氣,看向藏靈閣裡一排排的書架,上面擺放着的盡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真正靈術。
秦老說過,想要閱覽這些玉簡,那得需要爲宗門做出貢獻,如若不然,付出靈石倒也可以。
但一個只是記載了黃級下品靈術的玉簡,想要閱覽就得拿出十枚下品靈石,比大多數黃級下品的靈植還要貴,莫說陳默沒有,就算他有這麼多靈石,估計也更傾向於去換靈植,畢竟靈植纔是他更感興趣的事。
“就到這裡吧。”陳默在心中暗自唸叨了一句。
如今諸事頗多,煩心甚矣。在這藏書閣待了一個月,所獲的確頗豐,雖無實質性的靈石入手,但休憩期還有兩月,陳默覺得也是時候去賺取一些靈石了。
想到這裡,他起身拭灰,扭頭看向秦老,發現後者喝了自己帶來的酒後,仍在呼呼大睡。
擔心打擾到秦老,陳默便放低了腳步,準備獨自離去。
但沒想到前腳剛剛跨過門檻,秦老慵懶的聲音卻從背後傳來:
“可是看完了?”
秦老竟然醒着。陳默回身,拱了一下手,道:
“弟子已看完。”
陳默原以爲秦老叫住自己,只是想說一些“今日離去之後,每日也得給老夫帶酒來”的話,卻沒想到一向不愛管閒事的秦老,卻翻身從他那萬年不動的躺椅上坐了起來,拿起煙鍋抽了一口,道:
“如此,那老夫便考考你。”
“考我?”陳默眉頭微皺,不知秦老這是在鬧的哪一齣。
“我問你那本《火矢術考究》裡,‘以氣行火,以性定燃’說的是何意?”
見秦老真想考考自己,陳默也沒多想,便將這幾日看書的心得說了出來:
“弟子沒學過火矢術,不知行氣方法,但私猜說的也許是需用用靈力引動外界靈氣,以疾速聚集運行,再用離火手印引燃吧。”
反觀秦老則用一種驚奇目光看着陳默,微微點頭,而後起身,在閣內緩緩踱步,口中又問道:
“那離火手印又是如何結纔算高明?”
...
一老一少在這藏靈閣內一問一答,不知不覺已過去三炷香的功夫。
陳默雖不至於對答如流,但足以讓人看出,這一月來他着實下了許多苦功夫。
許是這些天帶來的那些酒起了些許人情作用,一向吊兒郎當的秦老發現陳默所理解的有誤時,竟會耐心地給他講解,甚至還親自施展靈術爲他演示一番。
陳默至今見過的靈術屈指可數,望着那一隻靈動至極的火鳥在秦老手中跳躍翻飛時,心中着實被勾起了幾分興趣。
直到月上高空之時,秦老的提問纔算結束,陳默鬆了口氣,眼看天色不早,不想荒廢一夜,便告退回屋修煉。
“得了,你這小子雖愚笨,但還算戒驕戒躁,就給你罷。”
便在此時,秦老吐出一口白煙,隨手一擲,一道紅光便朝陳默飛來。
陳默一驚,連忙接過,發現落入手裡的竟是一枚玉簡,它通體火紅,宛如一枚燒炭,隱隱有光華流轉,拿在手裡竟還能感覺到絲絲溫熱之感。
“這是?”
還不待陳默反應過來。在玉簡落入他手中的同時,藏靈閣漆黑的檀木門發出“嘭”的一聲響,緊緊關上,閣內燈火也應聲滅去,只留下兩人之間的一盞舊銅燈盞冒着火光。
“你之前所看的書冊、玉簡,其實都是爲你手中的那片玉簡在夯實基礎,只有將這些書冊、玉簡完全看過一遍,纔有幾分把握能從你手中的那《炎火真錄》中領悟出火靈術。”
秦老咳嗽兩聲,用煙鍋指了指陳默說道。
“《炎火真錄》?”陳默瞳孔一縮,仔細一瞧手中玉簡,只感覺那股炙熱之感越來越盛,令他心裡也有些火熱了起來。
“真是《炎火真錄》?”
他仍有些不可置信,故又多問了一句。畢竟身爲空桑弟子,陳默當然早就聽說過《炎火真錄》的大名,此術玄奧,威力無窮,乃本門兩大玄階靈術之一,以威能見長。
“你小子想得倒美,即便全本給你,以你的修爲,你能練嗎?”秦老嗤笑一聲,用煙鍋瞧了瞧陳默的頭。
“此玉簡只是以靈力拓印部分《炎火真錄》,唯有火靈術記載。火靈術勝在一個靈字,萬般變化但憑個人體悟,能悟出來的越多,威力也越高,全看你自己造化,但即便是隻悟了火球這一種變化,威力也絕不屬於下品靈術。”
望着陳默,秦老發現這個一向淡定的小子,臉上也有了幾絲激動,似乎對此十分滿意,點點頭,忽而拋去之前的慵懶作風,臉色少見地認真,說道:
“這百年來,你倒是我頭一個看得上眼的小子,若是換了別人,哪怕掌門老兒來求我,我也不會給他,你明白嗎?”
“你需切記在老夫處所學,斷不可向他人透露半點細節。否則老夫這藏靈閣門檻都要被他們踏破了。”
陳默心想這秦老恐怕又開始吹牛了,掌門執掌仙門,那是多大的本領,哪會像秦老說的這麼不堪。在他看來,秦老的用意無非是想讓自己多多巴結於他,多給他帶點酒來罷了。
他面上裝作不知,自是點頭沉聲道:“弟子謹遵。”
秦老像是猜出陳默心中所想,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卻也不甚辯解,只是揮了揮手,悠聲道:“便在此處體悟了再走吧。”
陳默點點頭,便尋一處盤膝坐下,當即用玉簡貼上額頭,靈識探入,沉靜心神,渾然不覺玉簡已慢慢發出火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