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明知不敵,還要聚嘯大批的妖兵,與魔邊仙軍對峙!
難怪就在仙盟與妖域準備和談的節點,這些妖脈世子,卻偏偏要跑來給搬山猿一族的老祖宗賀壽,難怪白風族少主要從手底下的散亂妖魔裡面,選擇一些名聲不響的人手……
居然是爲了傳說中的魔道傳承!
方原聽到了這件事,心間許多的事便也都想通了。
妖域怕是根本就沒有與仙盟和談之心,也沒想過真的要與魔邊仙軍開戰,他們只是打着和談之名,又聚嘯妖兵與魔邊仙軍對峙,一切都只是爲了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力,真正的目的,則是拖延時間,暗渡除倉,去取了魔道傳承,說不定,到時候還會有其他的詭計跟上!
沒想到妖域這麼野心勃勃,連魔道的傳承都打起了主意……
如果讓他們得逞,還真的會實力大增,甚至堪與人族一分高下!
魔道當年的確很強,尤其是在上一劫元之時,從方原在魔邊神山祭拜過的那些先輩就可以看得出來,那時候的魔道力量之強,甚至不輸於仙道,幾位魔道老怪,正是幾乎有着與仙道幾位大聖人較量的本領,只不過,也是在上一劫後,魔道力量便漸漸消亡了。
固然還有些宗派,但其傳人也極少,更罕在世間露面,只有魔名,倒罕有魔跡,無法再對仙道形成什麼威協,所以仙道與魔道那傳承數劫的爭執,也漸漸變得少了……
方原一路修行至今,也算是與魔道打過幾次短短的交鋒。
一是九幽宮,這個神秘的刺客組織,原本方原沒想過他們與魔道的關係,但是在魔邊一場刺殺,讓他見到了九幽宮九位冥王手裡的魔神面具,纔開始意識到,原來九幽宮的誕生,本來就與魔道的傳承有關。
再之後,便是一位來歷神秘的魔女,她亦出現在了魔邊的刺殺局中,不過那時候時間緊迫,方原也沒和她敘舊,隨手便殺了,她的那一方異寶裝天壺,如今還在方原的手裡。
除了這些,便只有方原對一些人間怪胎的猜想,他們的出現可能與魔道有關。
不過這搬山猿一脈所說的魔道秘地,方原卻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但倘若真有這麼一個地方的話,無疑是極可怕的。
且不說那傳說中的魔道聖地葬仙碑,就算是一些普通的魔道異寶,也是極可怕的,便如方原手裡的魔神面具,裡面就蘊含着一些十分厲害的魔神氣息,若是落到了合適的人手裡,便可以借其法力大漲,這種詭異而直接,粗獷而霸道的法門,仙道之中,極其的少見……
倘若那個地方真的還有這麼多魔道傳承之物,那妖域得到了之後……
……在方原臉色微變,心念急轉之時,搬山荒猿的目光也正從他們臉上掃過,方原的臉色變化,倒是沒有引起他的注意,畢竟在這時候,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變,或是激動,或是興奮,或是詫異,都差不多,相比起來,方原的養氣功夫倒是好的,神情變大不大。
“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也就在這時,一位穿着淡紅衣裳,兩隻耳朵尖尖的嬌媚女子激動的開口。
方原看了她一眼,認出了她的本相,乃是一隻玉兔。
再看向周圍,便見得另外幾人裡面,既有猛虎,亦有蝙蝠,還有蟒蛇,心裡便也明白了。
搬山猿一族的態度在這時候一清二楚。
一直以來,搬山猿究竟對仙盟是什麼態度,一直都讓人有些看不真切,說是他反對仙盟吧,他一直沒有與那七大妖脈聯手,便是這一次對抗魔邊仙軍,也是以七大妖脈爲名,搬山一族沒有出面,但若說他心向仙盟的話,卻又不像,他們很少爲仙盟奉獻什麼力量。
大部分人都以爲,搬山猿一族是因爲之前血使者大鬧六道大考的事情,與仙盟搞的很僵,當時搬山老祖的小兒子去六道大考觀禮,結果化身血使者,屠戮人族天驕,事後仙盟自然震怒,要一查到底,可搬山一族卻一口咬定,那血使者本是假的,是他殺了搬山老祖的小兒子之後假冒的,因此非但不認這個罪,反而還要問責仙盟爲何沒有保護好自家小兒子。
種種種種,使得仙盟到現在與搬山猿一族還十分不愉快,有些人提議乾脆撕破臉得了,也有人覺得搬山一族畢竟還是心憂天下,是可以再度爭取過來的,所以一直容忍着他。
可是到了如今再看,恐怕妖域十脈裡面,野心最大的就是搬山一族。
他們早就在千年之前,便覬覦魔道傳承了。
看樣子,如今的妖域十脈,搬山族,青丘族,搗藥族,白風族,遮日族,跳澗族,騰雲族,尋寶族,摘星族,逐日族裡面,也就只有青丘與逐日二脈是真的心向仙盟了。
方原心裡鬆了口氣。
搬山猿如果真的心向仙盟,那將會讓他十分爲難。
如今不用了,他很滿意搬山猿做出的選擇!
……
……
“那一方秘地,便是傳說中的大自在神魔宮!”
在方原想着的時候,那搬山荒猿也正冷聲道:“這一方秘地,世人皆以爲毀在上一次大劫中了,但實際上還存在於世間,一旦消息泄露,必然引動世間軒然大波,所以我們既然要有行動,那出發時間,自是宜早不宜遲,只不過,我們還要再等幾個人過來,一起動身!”
“等別人?”
一位身黑袍,兩隻大袖極長,但面容卻甚爲醜陋,本相乃是一隻黑色蝙蝠的男子聞言,有些不耐煩,道:“這件事如此重要,我們爲了不讓仙盟察覺,每一脈都只出了一個人,又怎麼可以輕易的讓別人加入進來,萬一到那時候,對方要搶走諸般魔寶,那可怎麼辦?”
搬山荒猿臉色一冷,冷哼道:“你以爲我想麼?但是這大自在神魔宮,又豈是可以如此輕易進去的,倘若沒有那個人找上門來相助,恐怕我們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可以穩妥進入其中的法門,而他當時給我們這個法門的時候,本就已經說好,要讓那些人跟我們一起進去!”
聽到了“那個人”三字,諸位妖域少主,也皆是臉色微凝,似乎十分忌憚。
過了一會,那頭上生着兩隻鹿角的男子才悄聲道:“我一直都很好奇,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來歷,連仙盟都奈何他不得,老祖宗們讓我們聽他的,這也實在是……不太好理解!”
搬山荒猿聽了,也嘆了口氣,道:“這件事連我也不知道,只有幾位老祖宗明白……”
過了一會,才道:“老祖宗們又豈會害了妖族,所以我們只管聽他們的便是了,罷了,如今話已說罷,你們便也出現吧,既然名爲祝壽,那不露個面也不行,且先過去吧!”
其他諸位妖脈少主便皆答應了下來,一起從這偏殿裡面離開。
到得外面,便也都一個個臉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全然無事一般,在爛石山上的幾處景緻遊玩了一番,到了晚間,又參加了搬山猿一脈的仙宴,爲那搬山一脈的老祖宗賀壽。
在這場仙宴上,方原也見到了那搬山老祖。
卻見他只是個身材枯瘦矮小的老頭子,看起來似乎不甚起眼,但方原卻知道,這個老頭子便是如今妖域裡最可怕的人之一。
在來妖域之前,方原便已推敲過。
以自己如今的修爲,妖域能夠傷到自己的小輩人物幾乎沒有,甚至是連十大妖脈的族長,也不是自己的對手,需要在意的,也只有那幾個常年避世的老怪物罷了,本想着要低調一點,儘可能的避過他們,倒是沒想到,機緣巧合,自己居然還跟着過來跟其中一個拜壽了……
所謂壽宴等等,自然只是假象,衆妖脈少主,也只是表面放鬆,暗地裡都繃緊了神經。
好在等到了第二天時,爛石山便來了幾位神秘的客人,想是搬山荒猿說的人到了。
在偏殿之中,方原跟着白風少主見到了那幾個人。
對方一共來了四個人,皆是身材裹在了黑色的披風裡,甚至施展了某種秘法,連面貌都被黑氣裹住,看不真切,這種秘法,已是十分高明,只比方原施展的秘法差了一分。
方原隱蔽氣機真容的法門,乃是從青陽宗的小清夢術裡面化出來的,在他領悟了九成天功之後,任何一種普通的法術,在他手裡都會生出極妙的變化,如今便是如此,他雖沒有改變自己的模樣,但任何人看到了他,都會形成一種複雜的模樣,感覺他極其陌生。
而這些人施展的秘法,則是十分的玄妙,黑氣遮面,想要看到他們的真容,便只有扯去那一層黑氣,就算是如今方原的修爲,也無法做到在不讓他們察覺的情況下看到真容。
施展了這種法術,便基本上杜絕了被人窺探的可能。
所以,如今的方原,也只能大抵分辨出他們之間的形體差別,其中一個,身量不高,嬌小玲瓏,一個身材瘦長,沉默寡言,一個長身玉立,聲音嘶啞,還有一個身材微胖。
這些人話很少,只有那個長身玉立的男子開了口,與搬山荒猿敲定了時間,便與另外幾人離去,之後方原才從搬山荒猿的話裡聽到,那個男子,便是那個人座下的尋道使。
方原自然知道,這些妖域少主們口中的“那個人”,便是黑暗之主。
心裡便也在想,自己當初在龍跡之時,斬殺過一個老銅成精的不動明王使,那人實力很強,自己當初若不借助於陣法,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但饒是如此,這個人在黑暗之主手下,好像也只排名第二,這便說明還有一人強過了他,不知是不是就是眼前這個問道使……
至於另外幾人,連妖域衆人都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方原便也更不知道了。
只是他也知道,如今正是關鍵時候,便沉住了氣,靜靜的等着。
到得第三日晚間,又是一個月圓之夜,白風族少主才帶了他們趕去了爛石山後山。
只見諸脈少主都已到了,每一個人都如白風少主一般,帶了五名妖侯當作護衛,比較顯眼的倒是搬山荒猿,他一個人便帶了十個,而且這十個人裡,居然還有三個乃是人族,其中一個,便是那崔姓管事,讓人稀奇的倒是,這三個人族裡面,居然還有個稚角童兒。
而那四個神秘人,卻又有不同,各帶了一批手下,相比起來,整體數量倒似乎比妖域諸少主加起來還多,這些人自然又有些不滿,但見搬山荒猿沒有開口,他們便也只能忍着。
一行人皆聚在了一起,沉默寡言的等着。
直到頭頂之上,圓月正當空時,才聽得搬山荒猿忽然開口道:“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