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辦吧,挑出來女王立刻啓動南遷的計劃,我們也應該班師回朝了。”司馬季想了一下又道,“扶南王宮的財寶,本王親自過目之後便會分配,到時候你們別嫌少就行。”
“殿下對我們真是太好了,士卒們感激不盡。”唐沈此話發自肺腑,晉朝這些世兵,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得到這些錢,晉朝是軍制是世兵制,將其家屬集中管理,形成軍戶。由於長年戰亂,最後出現專司作戰的“軍戶”、“士家”,子承父業,甚至祖孫三代都爲兵。而且年老之後也不能退役,改爲從事後勤運輸方面的工作。
燕王其實很反感軍戶這個東西,主要是被元明的軍戶造成的,元朝的軍戶制就很坑。唯一起到的正面作用,就是因爲軍戶不斷破產,導致悽慘的蒙古軍戶不得不賣兒賣女,拉近了和漢族的階級關係。
明朝的軍戶坑爹程度不下於元朝,後期簡直和乞丐差不多,王朝滅亡正常的要死。軍戶是容易廢弛,國家一旦長年沒有戰事,軍戶就會因爲軍官奴役、掠奪軍戶妻女、政府加派雜差等產生逃亡,久之就會變得老弱而不能戰,有的軍官隱瞞逃亡或絕嗣軍戶不報,私佔其土地。
既然想到了這一點,司馬季還要考慮如何留下駐軍佈防,晉朝自己的軍鎮佈防肯定是不行的,晉朝可有八王之亂的內訌,唐朝也不能考慮,安史之亂和八王之亂性質類似。
什麼軍制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被破壞,司馬季也就不再軍制上想辦法,因爲不管是設計出來什麼軍制,最後都會變形。所以不如在駐防地上想辦法。
佔州的駐防地司馬季還是準備放在瀾滄江河口,直接和扶南王國的新都遙相呼應。即是用扶南王國牽制新州,也是用新州首府和扶南國都互相威脅。至於北方則不留駐軍,全部交給南夷校尉府,北方門洞大開,寧州軍可以隨時南下。
分給禁軍胡騎士卒財富,司馬季其實損失不了什麼,以晉朝普通人的生活水準來說,銅錢是他們見過的最大財富,他手指縫裡面漏出來一點,都足夠把這些士卒的眼睛晃得睜不開,既然如此,他自然樂得大方一下。
以司馬季在後世的眼光來看,什麼珍珠瑪瑙在他眼中的價值還比不上銅錢。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些玩意具有很大的迷惑性。不過對山越軍就不能給錢了,他們最好留在這裡屯田,分田地開荒比給錢更好。
如果現在佔領的土地能流傳到後世,司馬季可以斷定,未來的廣州應該比他的那個世界更強大,未來中國的經濟中心無非就是長三角、珠三角,地利真的佔據了很大的因素。未來還有紅河三角、瀾滄江三角。
這也就是引申出來了長久的地圖炮攻擊之一,帝都魔都誰纔是中國第一。現在連紅河平原以及瀾滄江口都被佔領了,以後的經濟中心會更多。如果廣州能影響這兩個新河口,估計影響力會比魔都更大。
至於哪個城市是第一,司馬季認爲誰是首都誰就是第一。而且經濟中心增多,首都可以更加從容的調整政策進行平衡。以後就不會出現魔都攻擊帝都吃政策,卻忘記了自己在中國內部僅僅比帝都吃的少,卻遠遠比其他城市受到的扶持大,幾個河口城市估計會更加平衡一點。
“這次就先佔這些,等我下次再來,基礎會更好。”正在給扶南新都畫圖的燕王心中還是有些遺憾的,現在他無法有足夠的人口支撐,但不到十年,這種情況就會大爲緩解。他下次再來,就可以把中南半島一口吞下。
扶南王宮之外,這幾天禁軍都處在忙碌當中。和在林邑的時候一樣,貫徹着徹底摧毀婆羅門教影響力的任務,不論是石雕木雕都在摧毀之列,什麼,又是玉雕?趕緊送到王宮來,不知道燕王是一個很熱愛藝術的人麼?
當然這是表面工作,還有一個暗處做的工作就是,將扶南王國的大部分官吏處理掉。換上真心低頭聽話的角色。扶南王國比林邑受到的中原影響更小,所以這件事的重要性更加明顯,絕對不能馬虎。
不過在處理的過程當中,司馬季還是對女人網開一面。以他對戰爭時期女人的瞭解,女人是記不住仇恨的,危險性比同時代的男人要小的多。就算是危險性相同,她們又能怎麼樣呢?是能下煤礦還是能上戰場?都不能,那就是不危險。
“殿下,吃……”哈莫尼磕磕巴巴的端着飯菜上來,讓司馬季用飯,不遠處的禁軍護衛瞟了一眼全當做沒看見,他們的目光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前扶南王的寵妾,萬一盯不緊,燕王在被一個女人毒死了,我大晉的臉往哪放?
“以後學用筷子,別學用手抓飯!”司馬季看了一眼哈莫尼,面色平淡的拿起一雙筷子,讓對方和自己學,他已經想好了,南遷一旦開始,衣食住行扶南王國的生活必須和晉朝類似,這種和三哥學的手抓飯,必須成爲歷史。
文字也必須廢除,都用漢字,扶南是有文字的,畢竟已經立國二百餘年了。沒有文字也發展不到現在,太討厭了,像是胡人一樣多好,直接學漢字。
“燕王自八月之前南下,歷時八個月,先後擊破林邑、扶南、以及屬國共十九國,大小戰事六十三次,全勝。生俘敵軍十三萬,斬殺者倍之。佔領土地相當於揚州大小。此時上表設立新州,燕王的意思是,取名爲佔!”
“燕王聽聞洛陽糧食有淮南供應,而運河運力不足,所以願意將此戰所俘之人,押解北上,用於做修運河的勞力,這樣就可以免徵徭役之苦,休養生息。”
王戎此話一出,不少朝臣紛紛議論紛紛,洛陽的糧食是從淮南調配的。實際上從東漢年間就已經開始了,隨着三國後期人口開始恢復,糧食調配又開始成爲了問題。雖然還不是一個大問題,但誰不願意自己所在的地方更好呢。
晉朝士族心目中,生活奢汰與名士風流是並行不悖的,石崇有一個莊園在河南縣界金谷澗中,“去城十里,或高或下,有清泉茂林,衆果竹柏、藥草之屬。金田十頃,羊二百口,雞豬鵝鴨之類,莫不畢備。又有水碓、魚池、土窟,其爲娛目歡心之物備矣。”
石崇的莊園不僅大,而且裝修十分豪華,連廁所都掛着文帳,薰香薰得像個臥室,裡面有十幾個美麗的婢女拿着香囊服侍上廁所,並且提供衣物,客人上一次廁所就可以換一身新衣服。
這不是石崇自己這樣,而是大部分朝臣的家都是這樣,只不過沒有石崇這麼有錢負擔得起,這麼一大羣士族在洛陽,可以想象洛陽的糧食供應爲何還要仰仗淮南了。
一方面講究名士風流,一方面驕奢淫逸,看似有衝突,實則一點都不矛盾,甚至兩者相輔相承。各家都有奴隸,不論是所謂的自賣民還是買賣胡人,在他們眼中都不算人。
司馬季要用十幾萬戰俘擴運河,根本就沒有想象當中的衛道士出來反對,倒是有幾個朝臣出來反對了,“燕王此戰殺伐過重,如果能夠剋制心中殺意,相信俘虜的人數還會增多,那就遠遠不止十三萬俘虜了,運河也能早日建成。”
“是啊是啊,燕王還是不懂的有傷天和,殺戮過重了。”幾個朝臣全部點頭贊成,“如果稍微有一點仁慈之心,二十萬俘虜不是更容易將運河修成麼?”
司馬季猜到有人會抨擊自己,但是沒想到是這麼抨擊的。要是一幫儒士出來說他殺戮過多,他當然也不高興,但好歹也佩服對方,至少算是一個好人。現在這算什麼?殺戮過重沒抓太多戰俘,所以修運河的時間就會長,這就耽誤你們享受了?
遠在扶南的司馬季好歹知道抓奴隸不是好事,這幫洛陽的大臣可倒好,不但不認爲這不是好事,還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燕王初次領兵,諸公不要苛責。”張華出言爲司馬季說話道,“此戰大勝,大漲我大晉的威風,所得大州之土地,老臣已經擬好了一份官員的名單。雖然當地瘴氣遍佈,不是什麼好地方,但終歸是一個新的進身之地。”
“中書監自便就是!”一聽說瘴氣遍地,不少朝臣就都沒有興趣。爲什麼北方士族連南方都不太願意去,最多隻是在荊州、揚州的州郡呆一呆,還不是因爲不適應南方的氣候麼,除非是一州之刺史,不然他們還真沒興趣。
皇宮之內,賈南風打開一隻盒子,兩根手指捏着裡面的珍珠。雖然她是皇后,可一樣喜歡這些珠寶,她面前的珍珠瑪瑙、玉石足足幾大箱子。這都是燕王的拳拳之忠心,“青玄這麼客氣幹什麼,這讓人如何是好!”話雖然這麼說,嘴角的上翹卻是做不了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