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旅社經營小飯館的祁寶寶平素張牙舞爪慣了,尤其是在廚房裡忙活的時候,習慣於穿一雙休閒布鞋,所以,今晚破天荒換上高跟鞋的她走路極不自然,風風火火的她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的,從下出租車後,就被走路一瘸一拐的週末甩在後面。
祁寶寶比周末先注意到蹲在寶寶旅行社樓下抽菸的馬眼,他蹲的那個地方,正好是週末晚上蹲着看書的路燈下。
“周哥!”馬眼不等週末走近,拄着一根鋼管,遠遠地就站起來打招呼,一臉的熟絡,如同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祁寶寶一看到馬眼這個大光頭就沒來由的心慌,即使對方現在斷了一條腿。下意識的,她也不顧自己的腳腕會不會被扭傷,踩着高跟鞋飛快追上週末,雙手有些侷促地挽住週末的胳膊,連她胸前的飽滿貼到了週末的手臂上都沒察覺,她悄聲說:“週末,我怕!”
祁寶寶小鳥依人的樣子讓週末很受用,或者說是很得意,本來走路的時候習慣性微弓着身子的週末這時候腰板挺得直直的,偶爾不自覺地晃動手臂,趁機在祁寶寶的胸前吃豆腐。
遠遠看到路燈下有三條腿的馬眼,週末一雙眼睛死死盯着他,如同一隻領着白老鼠的大黑貓遇到了塊頭更大的土狗,渾身炸毛。
彷彿週末的舉動就是情人最貼心的情話,本來挺緊張的祁寶寶突然覺得很踏實,她突然開始小女人起來,覺得只要站在這個比自己小了將近六歲的小青年身後,哪怕是天塌了也砸不到她。
“周哥?”四平八穩走到離馬眼差不多十步的地方停下來,週末好似沒反應過來馬眼口中的“周哥”是喊他一樣,眉頭輕挑,流川楓似的頭髮隨風飄揚。他不溫不火地反問了一句,隨即,陰沉陰沉,撕牙咧嘴地說,“孫子,你還沒被打怕,又巴巴地來找老子揍你?”
週末一直覺得,男人與男人對峙的時候,一定要刻意保持住氣勢,越兇悍越好,要不,巴掌大的黑毛怎麼敢衝比自己的個頭大了幾倍的土狗炸毛呢?
其實這就是小人物的自卑心理作祟,害怕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弱小。還別說,有時候這招很管用,比如第一次和馬眼對上,那一聲如龍吟般的“滾”就把馬眼唬住了。
只不過,這很考驗一個人的意志和膽量,而且還要有精湛的演技,即使手心手背都是冷汗,即使雙腿被對手嚇得顫抖,也不能讓第二個人發現。
週末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就是這麼做的,他自卑的同時,也狂妄着,撕牙咧嘴橫眉冷對每一個企圖讓他不好過的人。
“周哥,你這麼說就是損兄弟了。”馬眼真被唬住了,不過不是被週末的凶神惡煞唬住的,而是白天的事情。
以馬眼和李愛國的私交,他自然已經知道是誰保的週末,姓趙的瘋女人,這個無論是在黑道還是白道都讓人談虎色變的角色,馬眼哪能不忌諱?
他打算好了,既然週末有這麼大的靠山,想要絆倒那是不可能的了,倒不如賣姓趙的瘋女人一個面子,頓了頓,他說:“之前當弟的被周哥打了兩頓,是我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我現在知道了,斷腿都沒顧得上去醫院就巴巴地來請罪。周哥,您大人有大量,別和當弟的一般見識!”
週末頓時就樂了,他哪裡不知道這是趙隆妃的能量?也不點破,反而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打算怎麼個請罪法?”
“這個……”馬眼遲疑了一下,說,“周哥,你看我把女兒紅髮廊讓給你保護怎樣?”
“你他孃的消遣我是吧?”週末兩眼一翻,說,“讓我去當保安,這算哪門子請罪?”
要不是忌諱趙隆妃,馬眼現在就想和這個“門外漢”翻臉了,他苦着臉解釋,說:“周哥,女兒紅髮廊是咱們虎頭幫名下的產業,我說的保護就是罩場子,髮廊的老闆每個月都給我們分紅的,以你的身手,要是去的話,我敢保證一個月至少能領八千塊!”
別看女兒紅髮廊白天的時候冷冷清清的,夜半三更卻門庭若市,虎頭幫就負責維持女兒紅的秩序,這是一塊大肥肉,馬眼能夠讓給週末,足見其誠意。
週末還不懂其中的門道,但一個月最少領八千塊的工資他還是聽明白了的,似乎是以爲對方逗自己開心,他又確認了下:“一個月最少八千塊,你不是逗我?”
“我逗誰也不敢逗周哥您啊!”馬眼見對方流露出的眼神,知道有戲,忙又說,“這幾天小飯館的桌子板凳打壞了,生意也受了影響,我會照價賠償給嫂子的。”
馬眼口中的嫂子,自然是一直躲在週末後面,緊緊挽着週末手臂的祁寶寶。
女悍匪祁寶寶很反常地沒有暴跳如雷,指着馬眼的鼻樑臭罵,相反的,她緊緊攥着週末的胳膊,就好像害怕自己的寶貝會被馬眼這個光頭搶走一樣。
“咳咳……”察覺到祁寶寶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肉裡,週末極爲不自然地輕咳一聲,一臉的洋洋得意,很顯然,馬眼說了這麼多,“嫂子”這句話是他最愛聽的。
“我不同意!”祁寶寶之所以偷偷掐週末,是想讓週末拒絕的,哪知道這塊木頭和她沒有半點心有靈犀,後者甚至還樂開了花,祁寶寶急了,忍不住脫口而出,“光頭,我們家可是我在當家作主呢,我們家週末去女兒紅了,我一個女人哪能照顧得了旅社和飯館?你想要挖他,門兒都沒有。”
一時間,馬眼傻了,週末也傻了,紛紛看向叉着腰的祁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