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發黴

比起程文的煎熬,丁晨就坦然的多了。他躺到牀上,電話響了,是楊嘉的。

他當然知道她要問什麼。

“丁晨,你真和我哥在一起了?”楊嘉的聲音聽起來很詭異,說不清楚是憋着笑還是怎麼的,有點晦澀。

“沒有。”丁晨一哂,“鬧着玩的。”

“我就說呢,你不是那麼輕率的人。”楊嘉鬆了一口氣,“丁晨,我可是鄭重警告過你的,我哥那人,是有點花心的,而且他也很現實,你別被他表面騙了。他那人對人很大方,但是心裡面絕對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認真,你還這麼年輕,可別走錯路啊。”

丁晨啞然:“楊嘉,要不是知道你和他的關係,我還以爲你是他情敵……”

“丁晨,你這人講義氣,我不想看到你吃虧。我和我哥感情當然是很好的,我也希望他可以找個靠譜的人定下來,但是我覺得你們不太合適,你這人看起來太單純了點,我哥是根老油條,我怕到時候你們出問題,我會失去你這個朋友。我雖然不是什麼聰明人,但我也不是花癡。哥哥在那跑不了,真心的朋友卻很難得,如果說有私心,我肯定是比較偏向你的。”

丁晨:“……”

“楊嘉,謝謝你。他畢竟是你哥,不會那麼糟糕的吧。”丁晨笑着說。

楊嘉在電話那邊嘆口氣:“他是我哥,以後有事我肯定也會護着他。反正我該說的也說了,你自己掂量。”

“還有,”她打住一下,“同志這條路不好走,你自己可要選好了。”

丁晨默然,同志?他還沒考慮這個問題,他現在只是覺得程文有趣而已,只是很有趣!

他對程文並沒有那方面的意思,畢竟,他當初又不是爲了這點才接近他的。

單純嗎?楊嘉真是個好女孩,居然會認爲他單純……

經歷過那些事情,誰還能單純的起來呢……

他和楊嘉簡單說了幾聲,然後掛上電話,起身走到衣櫃那,拿出放着照片的盒子。

他把盒子就這樣放在這個打眼的地方,他以爲程文會忍不住好奇過來翻看,到時候,他就可以輕易引起話題。但是看程文的樣子,像是根本沒動過這個嗎?

那個人,倒是意外的具有君子風度……

忽然又想起他親在臉上的那個響亮的吻,丁晨楞了一下,伸手摸摸臉頰,還記得那彈性的觸感,並不會讓他覺得厭惡……

他收起思緒,打開盒子,還是那張五人合照。他伸手撫摸照片正中的男人,那是他的外公,殷正,原來油漆廠的老廠長,一輩子正直無私的人,卻因爲信錯了人,落得晚景淒涼的下場,連帶着他也……

程文說他的父母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離開了,時間上對不上,而且聽程文的語氣,他父母對外公是很推崇的,這樣看來,他父母應該和外公的事情沒有關係了……

那他還有留在這裡的理由嗎?等程文的腿好了,他就離開,拉開和他的距離……

但是,程文很有趣……

走,還是留?

丁晨說要炒股,程文說話算話,說好借給丁晨的三十萬在週末晚上就擺在了他的面前。

丁晨沒有多拒絕,他現在需要錢,沒有假客氣的必要。

他工工整整寫下一張借條給程文,然後很鄭重地告訴他,這些錢一個月之內就可以還給他。

程文挑着眉毛笑了笑,把借條收了起來,然後又排出一樣東西,看到那樣東西,丁晨愣住了。

那是一把鑰匙,程文家裡的鑰匙。

“你拿着,省的哥天天爲你開門,太麻煩了。”程文不在意地笑笑,讓丁晨把鑰匙收起來。

丁晨盯着那把鑰匙,這個男人心還真是寬,他就這麼信任他?

“傻愣着幹嘛啊?盯久了鑰匙上還能開出花來啊?趕緊的,收起來,然後過來陪哥看場球賽,今晚有精彩的。”

丁晨慢吞吞收起鑰匙,看他挪去沙發那坐着,打着石膏的腿翹在茶几上,身體後仰,手臂舒展地搭在沙發上,看起來,意外地順眼……

丁晨站起來,沒有去沙發,反而去了衛生間。

程文挑挑眉,看到丁晨端着盆水走出來。

“……”程文驚喜,這小子幹嘛?主動打水給他洗腳?

丁晨放下水盆,小心將他的腳沉入溫水中:“泡一會吧,對血液循環好。”

程文頓時喜的臉上要開花,嘿,他終於把這小子的心給捂暖了?這活幹的真體貼。

丁晨垂下長長眼睫,伸出纖長手指,替他把腳面和腳趾縫都搓得乾乾淨淨。

從腳上傳來的細膩溫和觸感倒是讓程文面皮燒了起來,雖然服務沒有洗腳房裡的來的周到,但做這事的人不一樣啊!

那雙手泡在水裡真叫美啊,一個男人怎麼就能長出這樣一雙手呢?這雙手做這事,真是那啥那物來着,太讓人有罪惡感了。

“行了,乾淨了。”他催促丁晨停手。

丁晨擡頭看了看他,兩人的視線對上,在空中膠着在一起。

這個角度看,這小子的眼光居然帶了點侵略性,一改平日的羞澀和靦腆,應該是錯覺吧,程文心想。

丁晨默然盯着程文,男人的面容,竟然越看越順眼起來,爲他端水洗腳,他心裡竟然也沒有任何的反感情緒。

他是不是對這個男人的興趣,已經超出了界限?

或許他該反省一下?他的心思,是不是已經走歪了?

空氣中瀰漫着莫名的情愫,程文咳嗽一下:“水涼了。”

丁晨低下頭,替他擦乾淨,轉身去倒水。

程文伸手摸了摸下身,把站起來的東西撥到一邊去,不然硬邦邦頂着拉鍊,特難受。

丁晨若無其事地回來,陪着滿身不自在的程文一起看了會球賽。

悠閒的週末過去,週一到來,兩人的生活又開始踏上繁忙軌跡。

丁晨過的充實而忙碌,白天忙着上課,看股票,晚上還繼續去做家教。

不過在週六之後,丁晨就很少能再次接觸到易豐,儘管他很着急,也只能強迫自己耐下性子。

欲速則不達,時間多的很,他可以慢慢消磨。

而程文則是忙着鋪子那邊。在丁晨的介紹下,鋪子裡的微信營銷很快開了起來,但是效果也確實沒有預想的那麼好。用程文的話說,現在搖微信的都是爲了約炮,誰他媽沒事搖廣告看。

當然也不是全然無用,至少通過這個平臺,程文自己倒是學了不少,也摸出不少門道。

時間慢慢過去,這天,程文要去醫院複查,得拍個片子看看骨頭的生長情況。

“石膏還得多久能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丁晨扶着程文胳膊,在路邊等着車一起去醫院。

“這才一週多點,至少得打一個半月左右。哥現在沒辦法健身,渾身都難受,太他媽難熬了。”程文無意抱怨。

丁晨默然:“是我的錯,對不起。”

程文瞥瞥他,要是他主動說能肉償得多好。天天看他在眼前晃悠,卻一口吃不到,憋得他渾身邪火直冒。

“你股市行情怎麼樣?”

丁晨嘴角輕笑:“還可以。”他摸出手機,給程文看上面的數字,小數點前,4字打頭的六位數……

嗬!這小子能耐,這纔多久,竟然給他賺了這麼多!

“能耐啊!有沒有訣竅?”程文眼睛也亮了。

丁晨靦腆笑笑:“最近行情好,運氣不錯。不過這段時間恐怕要謹慎點。”

“這也能看的出來?股神啊!”程文真心嘆了口氣,“你這是天賦還是運氣?”

丁晨沉默了一下,笑了笑:“我們家,我爸一直都是搞這個的,所以我從小對這個就很熟悉。”

程文點頭:“難怪啊,原來有家庭環境在這裡。不過真難聽到你提起家人,清明節也快了,到時候你們學校放假吧?海州離蘇州那麼近,你不回家看看?”

丁晨臉色淡然:“沒什麼好看的。我母親已經去世了,我和我爸不是很親,沒有回去看的必要。”

“別這樣,你看哥現在倒是想有個爸能看看,這不是沒了嘛!親人在,不遠遊,子欲養而親不在,你應該珍惜家人才對。哥現在也不是離不開你,我看你還是回去看看吧。”

難得聽程文掉書袋,丁晨看了看他。

程文的眼神很真誠,那誠摯的目光讓他恍惚了一下,他笑了笑:“你說的有道理,我會考慮考慮的。”

“嗯,這纔像話。”程文點點頭,看到遠處有輛空車,他招手叫住,兩人去了醫院。

複查的結果不錯,骨頭長勢良好,只是這石膏不能拆,還得繼續固定着,而且腿還要好好養着,不能多動,這讓程文很鬱悶。

“哥想出去跑步,想去和全子喝酒,天天悶家裡,感覺衣服一脫都能掉一地蘑菇出來。”

丁晨一哂:“要不你叫張哥來家裡好了。”

“你燒菜?”程文瞥了他一眼。

丁晨臉紅着沉默了,廚藝是他的硬傷,他無力反駁。

“你說的沒錯,我們把全子叫到家裡來,哥也好久沒和他拉呱了。”

說幹就幹,當天晚上丁晨下課回家,就看到桌子上擺了一桌好菜,張思全正收拾碗筷,見他拿鑰匙開了門,臉色詭異地衝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