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開始

什麼?丁晨詫異地擡起頭看着他。

“不然怎麼辦?我家裡只有一個人,你這次弄斷我的腿,影響我做生意我就不說了,至少生活上你得補償我吧?”程文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看着他。

丁晨皺眉,雖然程文說的有理有據,他就是直覺覺得有點不對。

按照常理,他現在應該在局子裡蹲着。畢竟他打人在先,雖然有楊嘉在其中調解,但是也不至於這程文現在對自己好聲好氣到這程度。

這當中有問題,程文肯定有所圖。

他圖什麼?他丁晨只是個普通在校大學生,沒權沒勢,沒有值得人惦記的地方。

家裡有點小錢,但是他敢保證這程文肯定不知道。

他沒見過腿被人打斷了,還對加害者這種態度的,除非這程文腦子有病?

看他這樣,不像啊!

他本來以爲程文是想趁機報復,但是這兩天看下來,明顯又不是……

所以他究竟是要做什麼?

丁晨茫然了。

“你對我還一無所知,就敢讓我住到你家裡去?要是你家裡少了什麼東西……”他委婉提出抗議。

程文嘿嘿一笑:“哥不怕。”開玩笑,前天他就打電話給楊嘉,威逼利誘全上,現在丁晨的情況他幾乎瞭若指掌。

家裡會少東西?他家裡唯一可能會少的,就是他丁晨這個小鮮肉了。

找不到藉口拒絕,丁晨只好答應下來。誰讓他是過錯方呢?人家這要求,不過分。

程文出院的那天,張思全開車過來接他。

程文搭着丁晨的肩膀,一手撐着拐,費力地把自己移進後座,進去的時候順便摸了丁晨屁股一把。

丁晨一愣,奇怪的看他一眼,沒往別處想。

張思全把住院的東西都堆到後備箱,小心把車挪出醫院,一邊喲呵着:“程子,慶祝你出院,下館子搓一頓?”

“算了,瘸着腿去給人笑話啊?被人看見了,指不準怎麼在背後怎麼嘀咕呢。”程文目不斜視,像是沒看到丁晨被擠兌的難看的臉色。

“誰笑話你啊!不過聽你的,先送你回去,我去買點菜,咱倆湊合着吃點吧。”張思全向來都聽程文的話,只要程文反對,他都不會太堅持。

“三個,丁晨要住我那,一直到我康復。”程文拋下炸彈。

張思全的車子滑了一下:“你說什麼?你,你開玩笑的吧!”他從後視鏡看着程文淡定的臉色,一瞬間不知道他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

丁晨把臉轉向窗外,避過這陣難堪。活該,叫你再衝動!

張思全臉色詭異地開着車,三個人一路沉默回到程文的住所。

車子停好以後,丁晨下車開門,扶着程文單腿跳到地面上。

一下車,程文整個體重都幾乎壓在丁晨肩膀上,丁晨身體一沉,心裡暗罵一聲。

這貨身高得有一米八七,體重估計有一百六,自己一八一,體重才一百二多點,質和量的差距。

程文掛在他身上,一隻手順着他的背脊滑到他腰上,丁晨渾身一緊,挺直了背脊。

不對勁,這次怎麼看都不像是無意……

程文察覺到他臉色,撐着他的腰站起來一點,嘴裡開始哼唧:“操,坐車坐的腿都軟了。你扶我靠過去點,我的拐還在車裡。”

丁晨吃力地扶着他,幫着他把拐拿出來。

“哎,想不到我程文也有用第四條腿幫忙的一天啊。”

“……”第四條腿?丁晨疑惑看他一眼,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白皙的臉頓時紅了個徹底。

程文看的一呆,下半身幾乎又要立起來,操,這小子怎麼這麼一副純情的樣子?開個玩笑也要臉紅,太他媽勾人了點。

丁晨咳嗽一聲直起腰,扶着他跟着手裡拿滿東西的張思全走過去。

程文家住在十九樓,進了電梯,丁晨在程文的吆喝下按了十九,然後三個人默默看着電梯上的紅燈一路朝上升。

氣氛很沉默,場景很尷尬。程文靠在丁晨的肩膀上,灼熱的鼻息直朝他臉上噴,弄得他渾身不自在。

他想躲開點,程文的身體更沉地壓下來,整個頭顱幾乎都靠到了他肩膀上。

丁晨強忍着把他丟開的衝動,電梯門一開,他幾乎迫不及待地把程文朝外面拽。

“哎,小兄弟,你悠着點,程子是傷員,有你這麼粗魯對待傷員的嗎?”張思全看着他的動作,不滿地嚷嚷。

“得,全子,隨便他。腿都被他打折了,我還能怎麼的?”程文顫巍巍地撐着拐,一副被虐待的小可憐樣子。

丁晨臉紅的更厲害,手上勁倒是鬆了很多,小心扶着程文朝房門口走着。

張思全放下東西:“鑰匙呢?”

程文朝着丁晨:“鑰匙在我褲子口袋,你來幫我摸出來。”

“哪邊口袋?”

“右邊的。”

丁晨手伸進他的口袋,上下掏幾下:“不在裡面。”

“那左邊看看。”

丁晨轉過來面對他,手伸到他左邊口袋,上下掏幾下:“還是沒有。”

“你沒掏仔細,仔細摸摸,我口袋有點深。”

丁晨那雙皙白細長的手更朝裡面去,不經意碰到了個熱乎乎還軟着的東西。他立刻受到驚嚇一般地縮回來,那臉上膈應的表情活像剛吞下一百隻蟑螂。

程文心裡暗爽,裝模作樣叫出來:“我想起來了,在我外衣口袋。”他鬆開扶着丁晨肩膀的手,慢吞吞伸進去拿出鑰匙,丟給邊上一臉詭異的張思全。

丁晨瞪着他,剛剛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對吧?

張思全眼神怪異,手裡的鑰匙投了好幾次才插/進鑰匙孔。門一開,明亮的光線透出,一股奇怪的味道鑽入鼻孔。

丁晨順着大開的門縫看進去,一進門是一張碩大的梨木餐桌,餐桌上幾個小餐盤,餐盤裡放着已經蔫吧的鹹菜,那就是怪味的根源。

“……”丁晨扶着程文跟着張思全進了屋。屋子大概有九十平米大,兩室一廳,一廚一衛,陽臺非常大,所以房屋的透光很好。屋子裡收拾的挺整齊,傢俱不多,擺放的井然有序。

丁晨瞅了瞅程文,看不出來一個獨居男人還能把房子收拾的這麼整齊,至少和他一個寢室的那些個室友都沒這個本事。他倒是常常因爲牀鋪理的太乾淨被他們當成怪胎。

程文靠在丁晨的肩膀上走到自己的豪華皮沙發上坐下:“全子,先別急,坐下來歇會。我打電話給劉紅,讓她和她愛人到咱們家吃個飯。這幾天我在醫院,鋪子那邊都是她在照料,麻煩她這麼多,挺過意不去的。你也別忙菜了,哥打電話給酒店,讓他們送上門。”

張思全應了一聲,去他廚房把碗筷拿出來,桌子收拾乾淨。

丁晨有些侷促地坐在沙發上,他現在應該幹什麼?

程文拿出手機,一邊低頭撥號一邊說:“那邊的主臥我住,你這段時間就住在次臥,洗漱用品什麼的就附近超市買了,下午讓全子開車送你回學校,你拿點衣服什麼的過來住就成。”

丁晨擡頭瞅了瞅他,這男人倒是雷厲風行,反正已經決定要住下來了,他也不客氣,自己起來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熟悉熟悉環境。

他走到陽臺上,看到上面立着一個鐵皮書櫃,櫃子裡放滿了書,種類繁多,有關於市場營銷的、採購的、建築設計、建材類別以及炒股技巧等等等,看來這個男人也是個愛看書的人。

他又轉到次臥,看看那個裝修成了乳白色的小房間。房間裡擺設很簡單,一張牀,兩個牀頭櫃還有一個佔滿牆面的壁櫥。壁櫥裡掛着清一色的西裝和襯衫,應該是那個男人在用了。

程文在沙發上打電話,眼睛一直沾在丁晨的背上沒移開過。

這個大男孩身上還帶着校園裡的青澀,又有一份屬於成熟男人的鎮定,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矛盾地在他身上糅合。

從他的表情動作不難看出他的家庭出生應該不錯,至少不是窮人家的孩子。而且是個很有素質的人,熟悉環境也只是用眼睛看看就罷,不會隨意動手亂翻別人的東西。

走路的時候腳步很輕巧,生活習慣也很好,隨手關門,很愛惜自己使用的東西……

也許是察覺到了程文探究的視線,丁晨疑惑地回頭。

程文嘴裡嚷嚷着:“得了,劉姐,別客氣啦,我菜都燒好了,就等你和彭哥過來捧場。給點面子,別拒絕啊。”他視線不動聲色移開,放到對面牆上掛着的65英寸的索尼背投電視上。

電視屏幕漆黑光滑,兩人的身影清晰地映在上面,程文和丁晨在其中視線相對。

程文口乾舌燥,伸出舌頭舔了舔下脣。

丁晨淡淡看一眼,表情嫌惡地轉過了臉,略長的黑色劉海垂到白皙面頰上,露出同樣白皙的耳垂,精緻無比。

程文盯着他在電視裡的背影,嘴角勾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