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第二日清晨,林海去證券公司開通了賬戶,把錢存了進去。接下來只要在7元以下一次性買進就行了。

證券大廳裡面大家都在忙碌着。有的趴在電腦上研究股票,有的交頭接耳打聽消息,而有的卻茫然的站在那兒看着大屏幕發呆。

林海看着炒股的這羣人,就彷彿看見了人生百態。他忽然想起之前看過的一本書中說道,現在端盤子的服務員都要上崗培訓了,你憑什麼就相信自己什麼都不學就能在股市中賺錢。

離開證券公司,林海坐着公交車回家。眼下這隻股票還有一年才能上漲,可自己也不能就這麼傻等一年,還是要找點事情做。

下了車,林海往家中走去。天空中烈日當頭,讓他有些睜不開雙眼。他斜瞟着前面一對男女正在街邊摟摟抱抱,想想自己還是個單身狗,不免有些酸意的嘀咕了一句,“大夏天的,摟在一起也不嫌熱。”

男子回頭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剛想罵咧幾句,忽然有些開心的叫道,“小海!”

林海一聽那人叫上了自己的名字,用手遮着眼睛擡頭一看,原來是李慶。

“小海,我最近一直在找你,出院以後天天也看不見你人。走,哥帶你喝酒去。”

說完李慶將溼漉漉的手臂搭在林海的肩膀上,也不管身邊的女人,摟着小海就要離開。

“別啊,慶哥,我還未成年啊,不能喝酒。”

“哎呀,沒事,喝完了你不就成年了。”

兩人來到一間土菜館,李慶點了一份酸菜魚,兩個下酒菜,又拿了一瓶白酒,兩人開始喝了起來。

林海見他找自己像是有事情要商量,就也不推遲,咕嚕一口酒乾了下去。

李慶楞了一下,他沒想到林海第一杯就悶了,隨即直呼痛快,又將杯中酒倒滿,說道,“海子,我最近有個大買賣,想找三舅幫幫忙,又不好意思直接去,想找你在中間幫我搭個話。”

“找我三叔啊。什麼大買賣,說吧,我聽着呢。”

“這古人說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看,我們村就靠着礦旁邊,我想倒騰點煤往電廠賣。”

林海一聽來了神,“可以啊,做煤販子還是很賺錢的,只要你正經的幹,賺個千萬身價問題不大。”

“不怕你笑話,哥哥我打打殺殺這麼多年,朋友也認識不少,就是和礦上搭不上路子。三舅不是在縣裡當個副縣長嘛,我想讓三舅幫忙給我搭個橋認識認識。”

兩人碰了一杯,李慶繼續說道,“當然了,有了好處少不了兄弟的。我可以算你乾股,你放心,只要有哥哥的,就少不了你的。”

林海聽到這裡兩眼放了光。販煤,這的確是個快速發家致富的路子。自己怎麼就沒想起這麼一茬。印象中李慶是個實誠的人,對兄弟好勝過對家人。

“慶哥,沒問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沒事,你說。”

“我要佔四成的乾股,而且我要和你一起幹,行不行?”

李慶也沒含糊,高興的舉起酒杯,“那感情好啊,你和哥一起幹,也有人給我出主意。哥小學都沒畢業,你好歹也是個知識分子。”

林海乾咳了兩聲,自己這學歷也比他好不過哪去。

李慶放下手中的筷子,“是這樣的,我之前在外地認識一個哥們李峰,他是平陽電廠董事長的小舅子,在當地很有些勢力,我們可以通過他的關係把煤送進去。”

“這人可靠嗎?”

“可靠。”李慶扭動身子露出得意的神色,“當年他在夜場被幾十個人拿着砍刀堵在包廂裡,是老子拿命護着他逃出去的。”

李慶笑笑,“當然了,該給的好處還是要給的,到時候每噸煤無論賺賠都要返他五個點的。”

“嗯,這樣挺好。”林海知道,所謂感情是靠不住的,只有彼此有利益往來纔可能長久。

“其實我也就是一個構想,具體能不能幹,我還沒有想好。這不正好找你來,也好幫我拿拿主意。”

“管幹,慶哥。”林海放下手中的筷子,“看準了就幹,沒什麼好猶豫的、猶猶豫豫反而會錯失良機。”

“慶哥,我幫你分析下形勢。眼下礦上的精煤是直接通過火車運往各個電廠的,他們與電廠之間都簽訂長協價,也就是約定無論煤炭漲跌,未來的一兩年大致就是這個價格。所以想從礦上直接拿精煤我覺得壓力有些大,畢竟像這樣的央企,我叔怕是說不上話的。”

林海抿了口酒繼續說道,“你看,眼下離我們最近的巨豐公司,服務周邊兩個礦,自己下屬公司又有幾個小井,日產煤也相當可觀,我們可以先從他那打通關係,這樣貨源就穩定了。然後就是場地和運輸問題。”

“場地沒問題,我把家裡磚廠後面四十畝梨樹給平了。現在運輸這塊基本已經被吳輝的車隊把持住了,別的運輸車也進不去。這傢伙賊的很,我和他多少還有些交際。”

“他價格怎麼樣。”

“這傢伙除了人鬼一點,價格還算公道,所以大家也樂意用他的車隊,在這一帶也挺吃的開。”

“那行,我們就用他的車隊,這樣也省的再自己組建車隊增加成本。往電廠走貨怎麼走。”

“走碼頭,路線李峰已經幫我整理好了,而且保證給我們最高價。”

“怎麼保證?”

李慶嘿嘿一笑,“只要在化驗大卡的時候動一些手腳就行了。”

林海會意,這是老套路了。煤炭是按大卡數量計算價格的,大卡越高煤炭價格越貴。就好比你一船兩千卡的煤炭每噸100元,到了電廠化驗員說你是三千大卡的每噸給你150元,那多出來的50元就是你淨賺的。

“行,這邊的關係我想辦法。來,慶哥,我敬你,預祝我們倆旗開得勝!”

“來,幹了!”

說完兩人一口把酒喝了下去。

林海摸了摸嘴,夾了一片酸菜魚在嘴中喳吧道,“你現在有多少本錢,我們能不能一口吃掉巨豐公司的煤炭業務。”

“暫時還沒錢。”

林海一口酸菜魚差點沒噴出來,“沒有本錢你和我這天南地北的砍,你尋我開心啊。”

“你看你別急嘛,我這不是找你來商量嘛。”

商量個屁啊,林海想我要有錢還和你在這商量,忒不靠譜了吧。

林海望了望李慶,丟下筷子,“你別看我啊,我可是地道的窮學生。”

“嘿嘿,我知道。”李慶尷尬的笑了兩聲。

“你家不是開着磚廠嘛,找你老爸要點啓動資金唄。”

“咳,別提了。”李慶直搖頭,“我和他說我是做正經生意,他死活不同意。”

呵呵,林海暗自偷笑,看來平日裡沒少坑他老爹的錢。

“沒事。”李慶一拍桌子對着林海說道,“只要你把那邊的關係搞定,大不了我再找一個有錢的入股。”

“找個有錢的,玩段時間路子熟了再給我們踢了?”

李慶被林海說的半天回不上話來。

林海拍了拍李慶,“行了,我們再慢慢想辦法吧。”

林海想着連最不可思議的重生就在自己身上發生了,那還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呢。

說着,兩人踉蹌的離開了小酒館。李慶也不問價格,伸手掏出兩百元。

老闆慌忙推辭,“慶哥,你這是幹嘛,好不容易來一趟我還能要你的錢。”

李慶眼睛瞪得圓圓的,“我李慶是那種吃飯不給錢的嘛。不用找了,多少就這些。”

老闆收下錢忙扶着李慶道,“慶哥慢走,有空再來啊。”

出了門,李慶酒勁上來,又和林海聊的很投機,越發有些喜歡上這個年輕人。

“走,哥帶你去瀟灑瀟灑,也給你找個胸大屁股大的給你放鬆放鬆。”

林海愣了愣神,胸大屁股大?

“走。”李慶摟着他就往馬路邊走去。

“不不,慶哥,我還小,我還小,下次,下次。”

“哎呀沒事。相信哥,跟哥走,保管你滿意。”

林海忙推辭道,“慶哥,下次,下次一定去。我爹還等着我回家吃飯呢。”

“哦,舅姥爺還等着你,那算了。你放心,下次!跟着哥,絕對讓你體驗到做男人的快樂。”

送走李慶,林海喝的有些暈暈乎乎的,想着直接回家,免不了家人的一頓罵,畢竟自己才高中畢業,喝這麼多酒總是說不過去的。

一個人來到鄉村的野塘邊,靜靜地坐着,想着該如何的去籌集本錢,又該如何去和三叔溝通。他雖是林海敬重的人,但畢竟還是一個死板的人,林海自問沒有說服他的本事。

一個人就在那兒靜靜的坐着,一直坐到了太陽落山。林海也酒醒了一半,回到家中已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