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一看見這些東西就知道肯定是韓立的機緣,不過他臉上得裝出一副不識貨的樣子,不然怎麼殺價呢。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研究一下這東西,真有價值的話,銀子不會少。”
管事應聲離開了。
李歡招呼韓立道:“拿起來看看,我沒有法力,看不懂。”
韓立也皺着眉頭,他也沒接觸過修真者的東西,很可能看不出來。只見他首先拿過那張玉簡,凝神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師父,我看不出來,這玉簡非常光滑,沒什麼特別的。”他放下玉簡沮喪道。
李歡想了想說道:“修真者和普通人不一樣,你想想你練出法力以後有什麼不同的?”
韓立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想起自己突破之後的耳聰目明,便拿起竹簡放在耳邊,仔細傾聽,什麼也沒有;又拿起來放在眉心,仔細觀察。
忽的,玉簡碰到了額頭,他渾身一震,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師父,我看見了。”韓立低聲道。
他不知道這什麼原理,反正就是腦海裡出現了一篇神秘的文字。
李歡欣慰地點點頭,孺子可教也,韓立一摸索就發現了玉簡的用法,確實是個小機靈鬼。
他慢悠悠喝着茶,韓立則一直沉浸在玉簡的信息中,久久沒有回神,直到黑市的拍賣會快結束,管事的忍不住進來問問情況,韓立才彷彿被人打斷一般如夢初醒。
當然,他也知道屋內情形,沒有表現出對這東西的留戀之色,只是拿在手裡看了看,又放回盒子裡。
“李長老,您看得如何了?”管事笑眯眯問道。
李歡隨手扔出幾張銀票,說道:“東西我要了,這趟貨你們就別抽成了,否則我怕你們有命抽沒命享受啊。”
管事的臉色一白,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駭然的事情,戰慄地問道:“李長老,這……這莫非是?”
李歡不由得高看了這個管事一眼,連他們專門的鑑定師都沒看出來,這管事卻能聯想到,只能說術業有專攻吧。
“走出這扇門,你什麼都不記得。”李歡好意提醒了一句。
管事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在門口調整了一會兒情緒才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
“怎麼樣,發現什麼了嗎?”李歡問韓立道。
韓立說道:“沒錯,這玉簡是修真者的東西,裡面記載了一部功法,和我的長春功相似,名字叫甘霖決,共有十層功法,比我的多多了。”
“原來如此,看來你的長春功至少也有十層,只是被墨老頭分開截留了。”李歡恍然大悟道。
韓立點點頭,臉色難看。
李歡拿起那塊非金非木的令牌,上面有兩個古體字,看不太懂,隱約和現在的“昇仙”二字有些形似。
至於那樹根,就完全認不出來了。
“昇仙?”李歡心裡一嘆,這原本就是韓立的機緣,還真是趕都趕不走啊,只是不知道現在拿了昇仙令,幾年以後韓立是否還能從金光上人那裡再搶到一塊。
韓立接過令牌仔細瞧了瞧,又在木桌上磕了磕,確認令牌裡面沒藏着機關,搖頭道:“我看不出來這是什麼,不太像修真者的東西。”
李歡收起令牌道:“那我就收起來了,你再看看那段樹根。”
韓立拈起黑乎乎的樹根,掂量了好一會兒,無語道:“師父,這東西恐怕只是長得像樹根,摸起來倒像是塊石頭。”
李歡把昇仙令塞進口袋,說道:“你不是有個神奇的小瓶子麼,回去往這東西上滴一點不就知道了。”
韓立想想也對,就把樹根收起來了。
黑市裡的東西搜刮一空,韓立有些遺憾道:“可惜沒有長春功,我還是不能繼續修煉。”
李歡搖頭道:“也不盡然,我們還沒打聽這賣家的消息呢。”
韓立愕然道:“師父你一點規矩都不講嗎?”
李歡呵呵笑道:“在這間拍賣場,我就是規矩。”
韓立不說話了,看着李歡把管事喊來,三下兩下就把賣家的身份挖出來,其間的手段自然是有柔有剛,嚇得那管事滿頭大汗地離開了房間。
“太南山?”韓立疑惑地重複着這個管事吐露的地點。
李歡一拍手掌,說道:“巧了,我正好知道太南山在哪裡。”
韓立趕忙詢問。
李歡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你可知道墨老頭家住哪裡?”
韓立想起李歡曾經說過墨大夫在嵐州有一份家業,聯繫他們正在討論的太南山,不禁脫口而出:“太南山在嵐州?”
他猜對了,但沒有用,因爲李歡不同意帶着他往嵐州去,萬一碰到墨大夫半路回到神手谷,一看韓立人沒了,豈不是要鬧翻天?
韓立非常沮喪,回去的路上不太高興。
“別苦着臉嘛,雖然你不能去,但我能去啊,等我從嵐州回來,我會給你帶些特產的。”李歡笑呵呵道。
韓立聽了,忍不住道:“師父,這太危險了,萬一太南山那裡有很多修真者聚集怎麼辦?”
李歡搖頭道:“放心吧,剛纔那管事不是說了麼,是個破落的秀才拿來的東西,太南山就算有修真者,估計也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何況我只是去轉悠一下,又不是闖到修真者家裡,沒什麼危險。”
腿長在李歡腳上,韓立勸不動也沒用,他自己還沒有自由呢,怎麼管得了李歡去哪裡。
回到七玄門,韓立從原路回去了,沒有一個人發現他曾經偷偷溜出門派。
李歡則找管理俗物的長老吃喝一頓,討了個外出的任務,離開了鏡州。
嵐州是越國相對富裕的一片區域,州內多水道,河道上來往的船隻前後相接,就像堵車一般,往往需要當地碼頭的熟練管事及時調解才能疏通。
李歡沒有坐船,他騎着一匹駑馬,晃悠了幾天到了嵐州地界,一路上領略了異世界的好風景,順便和一些“友好”的山賊溝通一番,把他們化作“以殺止殺”的數據增量。
來到嵐州最大的城鎮,他也沒有停留,用山賊的錢財買了地圖,仔細辨認半天,終於找到了太南山三個小字。
太南山地處偏遠,不倚靠任何一座城鎮,孤零零在荒郊野外,也難爲這些修真者能找到這種地方了。
路上,李歡竟然發現了一些同行人,頗爲驚訝,那些人看到他也是驚疑不已。
仔細回想了一遍原著,他發現太南山這裡應該正在舉辦太南小會,五年後的下一屆則是韓立初出山門所碰到的那一次集會。
所以他想要混進太南小會的話,大概需要一個修真者帶路才行,不然太南山上終年迷霧,普通人進去就會迷失方向。
一個簡單的迷陣,效果卻不錯。
李歡再次爲他沒有靈根感到遺憾,他尋思是不是以後變成大佬了,想個辦法整條靈根出來,不然在韓立面前多沒面子。
前往太南山的路上,凡是騎着馬匹趕路的都是低級修真者,練氣水平說不定還沒有韓立高,又或者是修真家族的小輩,以前從來沒出世過,這次放出來見見世面。
總之,李歡看了幾眼就選中一個小胖子,一臉純真的樣子簡直是套情報的絕佳對象。
他再從須彌戒指中掏出上個世界釀造的多年美酒,小胖子一口就迷糊了,問什麼答什麼,連小時候偷看嬸孃洗澡的事情都磕磕巴巴地說了出來。
兩人走到太南山北,一大片山間迷霧覆蓋着山北處。
小胖子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籙,炫耀般對李歡說道:“李兄弟,你看着啊,我要施法了,普通人可沒機會見到哦。”
一道法力從小胖子體內凝聚出來,灌注到符籙上,他口中還低聲唸叨幾句。
“嗖!”
符籙陡然升空,化爲一團火光,衝進迷霧裡。
“李兄弟稍等一下,我這張通音符一會兒就傳進谷內,谷中之人自然放開陣法接應我們。”小胖子得意洋洋道。
李歡適時地接上一句:“果然是仙家手段,好法術,好生厲害。”
小胖子頓時找不着北了。
李歡心裡嘆息一聲,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哪怕韓立打小生活在同樣的環境中,出來見世面時也絕不會像小胖子這般輕易相信別人。
不多時,二人身前的迷霧翻滾起來,像被人用刀劈開一般,分出一條供兩人行走的小路,小路的另一頭遠遠地通往山上,看不到盡頭。
李歡大約明白爲什麼修真者不暴露在世俗中了,無他,地方太小,裝不下他們。
這座山如此巨大,來參加太南小會的修真者估計都佔不滿一間屋子,他們卻要把整山都籠罩起來。換成普通人,至少能住幾千上萬。
換算到城市中,一個城鎮能養活幾千人,卻養不活兩個修真者。
假如是現代社會的藍星,差不多一顆星球養一個修真者,多一個出來都能打起來,除非一男一女。
在他胡思亂想中,他和小胖子已經穿過迷霧,走到山上。
出了迷霧後,身後的迷霧自動合上,面前則是另一番與衆不同的景象。
有樓,有路,有廣場,還有不少修真者在擺攤,攤位上放着一堆堆符紙、書本、妖獸身軀等材料。
李歡有種錯覺,好像回到了“LOVE競技場”的交易市場一樣,全是破爛的感覺。
當然,這確實是他的錯覺,真正的好東西沒有人會擺出來,生怕被人惦記上,拿出來擺攤的都是些看起來沒多少價值的東西,就算被人一把搶走也不心疼。
小胖子悄聲說道:“怎麼樣,李兄弟,我沒騙你吧,世界上像我一樣的人太多了,這裡都只是一小部分。”
李歡附和道:“太驚人了,小胖兄弟你可真厲害。”
小胖子叮囑道:“我帶你進來了,你可別亂走啊。看看就行,明天我就離開,到時候你來這酒樓,我們一同出去。”
小胖子指了指偏遠處的一棟樓。
李歡連忙答應:“好的,我知道了,多謝小胖兄弟了。”
他又隨手取了一瓶百年陳釀,塞進小胖懷裡。
小胖子一副推辭不得的樣子,滿臉通紅地走了。
李歡則收起笑臉,往廣場走去,在攤位上轉悠起來。
這些攤位上最方便的一點就是書本使用的紙質印刷,就像韓立在墨大夫書房裡看見的長春功一樣,若是全都像黑市裡那張玉簡,恐怕這些擺攤的攤主還付不起玉簡的成本。
《金剛法》、《甘霖決》、《長春功》、《烈焰術》、《大坤經》、《五行初級咒法詳解》……
一本本基礎教材擺在攤位上,這些廣爲流傳的知識確實沒什麼價值,當然也只是針對家族性的修真者而言。
若是像韓立這般的散修,自然對這些東西非常眼熱。
李歡在一個書本最全的攤位前停了停,聽攤主和其他買家討價還價了一波。
“只要攻擊性的靈符,或者增進修爲的丹藥,不然作價一百靈石。”攤主冷着臉解釋着。
很顯然,在這裡流行兩種交易方式,以物易物或者靈石支付。
李歡沒有靈石,身上的寶貝價值又太高,跟這些破爛不等價,他只能換一種方式來交易。
接下來的時間,他裝出一副萌新的樣子,在幾個攤位之間轉悠,假裝看中了某樣東西,等別人開價後,手伸進懷裡,又露出肉疼的神色,惋惜的搖搖頭,離開了攤位。
如此幾次之後,一大堆目光都盯在了他身上。
李歡嘆息地離開了廣場,向着住店的酒樓走去,幸好這裡還有普通人能住的旅店,大約是爲特別貧窮的散修考慮的。
一見他踏進這種普通人的旅店,周圍像狼一樣的眼神頓時高漲起來,恨不得立馬撲進去把李歡叼出來,搶了他懷裡的東西就走。
李歡花了些金銀吃了頓簡單的飯食,又留戀地看看外面的小廣場,然後一咬牙,出門去了。
這可不好,萬一他把懷裡的東西交易給了有背景的攤主,他們就不能搶了。周圍的眼神一凝。
所以,李歡剛走出門口就有人親熱的喊道:“那位兄弟,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