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也不管李歡是怎麼避過天雷的,他收了拂塵,身上袈裟一抖,擺出個五心朝天的姿勢,就這麼坐在一棵樹上,雙手揮舞起來,動作很玄奧,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孕育一般。
隨着法海的動作,他身後白色袈裟像孔雀開屏一般猛然張開,從四面八方裹向李歡,白布將半邊天都遮住。
“妖孽,看我收了你再好好懲戒。”法海怒目而視道。
李歡看着漫天飛舞的白色袈裟,他猜到這袈裟肯定有法力加持,可惜他本身沒有法力,感應不到,也不知該如何從袈裟中逃出去。
所以他即便手握法寶,也很難像真正的仙人一樣鬥寶鬥法。
只好試試用走的了,他邁開腳步,一步跨出上萬米,卻發現自己並未離開多遠,看來這袈裟已經將周圍封鎖,再遠也是方寸間。
法海眼看袈裟漸漸合攏,總算微微放心,他這袈裟可不是凡物,是佛門寶貝,不會輕易失效。
終於,袈裟完全將李歡罩住,然後收緊起來,企圖將他施咒縮小,納入掌中。
可袈裟小到一定程度就不再變化,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膨脹起來。
法海後撤一步,又重新揮舞雙手,對着袈裟施法。
然而沒用,袈裟繼續膨脹,像個吹氣的孔明燈一樣,越來越大。法海的心魔甚至趁機出來作亂,化爲一聲聲撩人的浪聲浪語。
……
法海額頭漸漸滲出汗水,他心一橫,手中掐訣,從五心朝天變爲雙腿交盤,口中默唸大威天龍咒,周身紫焰蒸騰,將心魔焚燒一空。
不過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心魔到底是什麼,只能暫時壓制,等收了眼前的大妖再說。
“嘭!”
好像放大了無數倍的水囊炸裂聲響起,法海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袈裟爆炸了!
原地留下一隻巨大無比、威風凜凜的猿猴,身體仿若小山,遮住天上太陽,至少也有幾百米高。
法海盤坐的小樹都不到巨猿的腳面高,他跳起來都碰不到巨猿的膝蓋。
“這……這就是妖怪的真面目?”法海心下震動,他還沒見過真身這麼龐大的妖怪,以往所收妖怪,哪怕修煉幾百上千年,打回原形後依然是正常野獸大小,除了魚和蛇,這兩者的本體能無限成長。
猴妖從來沒有這麼龐大的。
如同天雷一般的聲音響起:“咦,法海人呢?哦,不好意思,你在下面啊。”
李歡運轉從紫霞仙子那裡得到的“法天象地”神通,身子縮小到常人大小。
這門神通可以控制體型大小,正常沒人用來變小,因爲最小也就是常人那麼大,想要縮小有更好用的縮小法決;可到了李歡這裡,他光用來變小了。
法海臉色蒼白地看着縮小的猿猴,掐着法決的手都微微顫抖,他的袈裟炸裂,沒有更強的手段了,只能任人宰割。
何況他剛纔法力未復就連放大招,現在體內虛得很,就算有後手,也放不出來了。
李歡看看滿頭大汗的法海,若有所思。搖身一變,恢復了人身,說道:“小和尚,我看你修爲不淺,去過紫竹林沒?認不認識路啊?”
法海把眼一瞪,大聲道:“妖孽,我勸你趕緊伏地投降,否則天不容你!想讓我背叛佛門,哼,不可能,你最好現在殺了我,否則我這輩子都纏上你了。”
李歡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你的CP可不是我,還有兩個妖怪等着你呢。”
說完他看看法海這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有點頭大。
“小和尚,你你堅決不肯告訴我紫竹林在哪裡是吧?”
法海把頭一搖,眼一閉,嘴裡開始念起經來,經文從口中吐出,化爲道道金光環繞周身,修補着他的損耗。
“唉,好吧,那我再找別人吧。”
李歡通過短短的接觸,判斷法海不好溝通,除非弄死他,查看他的魂魄,才能知道答案。
不過他沒有法力,用不出抽魂的本事,也無意現在得罪佛門,得罪法海背後的高人。
一擡腳,李歡人已在五百里之外。
法海駭然地看看四周,終於明白先前自己能跟上李歡的速度完全是別人放水的緣故,口中不由得加緊唸咒,待恢復之後就回去閉關苦修。
對了,還得給紫竹林去一封書信,告訴觀音大士有大妖旁窺。
另一邊,李歡見法海這裡油鹽不進,自然便想到了白素貞和小青,他回到西湖,順着先前的路找到白府。
到了府前,他發現門前有一個書生正徘徊不定,手中提着一把油紙傘,臉上十分糾結,在白府前走來走去,嘴裡還嘀咕着什麼。
這莫非是許仙?
且不管他,找人重要。
李歡上前拉起門環扣了扣,叫起門來。
不多時,門打開了,又是小青開的門。
“咦,是你啊,姐姐說是一位書生啊。”小青疑惑道,把頭伸出來看了看,看到一旁傻傻的許仙,忙招手道,“喂,那個秀才,你過來,怎麼站得那麼遠。”
許仙茫然地走過去,有些拘謹,他身上普通的袍子略顯粗陋,和李歡完全不能相比,也不如小青的錦緞細膩。
小青把門一開,對許仙說道:“你是來找我姐姐的吧,快進去吧。”
許仙看到開門後小青的全貌,眼睛都直了,又聽到她說姐姐,想起昨天在湖上遇到的溫婉女子,迷迷糊糊地就走進了白府。
李歡耐心地等着。
小青回過頭,好奇道:“你找到你妹妹了嗎?”
她不諳世事,對人類的禮儀社交完全不通,想跟誰說話就跟誰說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李歡搖搖頭:“沒有,我找不到紫竹林,今天來就是想向你打聽一下,你知道紫竹林怎麼走嗎?”
小青頭一歪,青絲劃過瘦削的肩膀,落在胸前,眼睛看着地面,像在出神一般,疑惑道:“紫竹林……咦,我怎麼想不起來了?明明我才離開沒多久。”
李歡一聽大約明白了,小青被施了知見障的法術,忘了紫竹林的路徑,只記得自己在那裡生活過。
“你等一下,我去問問我姐姐。”小青連忙轉身進了屋子,連門也不關,就這麼敞開着。
李歡不好隨便亂闖,就在門口等候,不多時,另一個身穿白衣的絕色女子領着小青出來了。
“公子,妾身白素貞。”白素貞見面先施一禮。
“原來是府主白姑娘,你好,在下李歡。”李歡回禮。
“聽小青說,公子欲往紫竹林去?”白素貞開口問道,聲音縹緲空靈,和小青的天真出世又有不同。
“正是,此乃舍妹,小青姑娘說在紫竹林曾見過她,無論她還在不在,我總得去紫竹林打聽一番。”李歡掏出莉芙露的照片,給白素貞展示了一下。
白素貞先是一愣:“公子這件法器……不同尋常。”然後又皺眉思索了一番,問道,“公子可知紫竹林是什麼地方?”
李歡想了想說道:“我也曾在名爲紫竹林的地方生活過一段時間,那時的紫竹林是觀音大士的法場,但現在此界我並不確定。”
白素貞感覺李歡話裡的信息頗多,忙以晚輩之禮拜道:“原來是前輩大駕光臨,妾身失禮了。”
李歡忙制止她:“別別,我剛到這世界不久,算不得前輩。我現在只想知道紫竹林的方位,你能告訴我嗎?”
白素貞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妾身千年修行,已勘破紫竹林法陣的知見障,但未得觀音大士允許,恐不能隨意泄露天機。”
“這樣麼?”李歡看白素貞彬彬有禮,也不好意思用強,想了想道,“既如此,我且問問,紫竹林可在南海?”
白素貞心想這倒不算是問路,便搖了搖頭。
“好,我明白了,多謝白姑娘。”
辭別白素貞,也跟小青打過招呼,李歡便踏上了西去的道路。
按照他的估計,此界西遊之行已完成,觀音大士無需再常駐南海散播佛門教義,自然是迴轉西方極樂。
《青蛇》中女支樓恩客們欣賞的舞蹈多爲極西之域而來,跳舞的女子俱是一副阿三相貌,可見佛門對中土的滲透。
腳下天賦效果全開,不過盞茶時間,李歡已經到了天竺地區,現在這裡是德里蘇丹掌權,不過也是搖搖欲墜,帖木兒的後裔巴布爾野心勃勃,意圖推翻蘇丹王,建立自己的政權。
李歡對這些毫無興趣,他徑直找到靈山大雷音寺處。
以他現在的實力,自然是不敢上靈山,所以便向人打聽觀音大士的法場。
此時的天竺混亂不堪,一塊乾淨的酥餅就能爲所欲爲,別說菩薩的道場,便是佛祖的底褲都有人敢去偷偷試試。
李歡不知道佛門遇到了什麼麻煩,竟然放任凡間如此墮落,不過他也正好渾水摸魚。
觀音菩薩以大法力將紫竹林從南海搬了回來,以一座陣法籠罩。
李歡變爲通臂猿猴之身,肉身硬扛陣法,破陣而入,裡面空無一人。
觀音的蓮座上空空蕩蕩,平日裡弟子休息的小屋也落滿灰塵。
不對啊,按原劇時間來看,白素貞和小青菜出世幾年,難道她們離開之前紫竹林這裡就已經人去樓空?
李歡看了一會兒,確實毫無人氣,便不管他,徑直穿過法場,往後山紫竹林而去。
此時的紫竹林內羣魔亂舞,觀音菩薩往年鎮壓的、散養的、收服的妖精們全都脫困,偏偏又出不去紫竹林的守護陣法,就在竹林內烏煙瘴氣地生活着。
“呀,活人啊!”
“是啊,好新鮮~”
“……”
李歡不理會這些低聲耳語,他放開“法天象地”神通,身軀暴漲爲百米上下,俯視整片竹林,火眼金睛如同兩顆赤紅色的巨大火球一般。
林內妖怪無法直視,紛紛低頭拜倒,口中不住大呼“大聖饒命”。
誰都知道火眼金睛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的標配,這些妖怪們哪怕沒生在那個時代,也聽前輩們說過大鬧天宮的驚天壯舉。
李歡乾脆取出金箍棒,隨手一撫,金箍棒化作百米大小,“嘭”一聲砸在地上。
他聲音如同雷鳴,洪亮道:“都起來,我來找人,。”
衆妖紛紛收了聲,緊張地起身,不敢多言。
李歡見場面被鎮住了,便收了神通,變回人身,取出莉芙露的照片,給最近的幾個妖怪看看。
“此人可在這裡?”
妖怪們看看照片,俱都面面相覷。
“怎麼了?不在這裡嗎?”李歡眉頭一皺,問道。
一個狐妖忙道:“不,大聖,她就在此處,不過她是大妖,我等不敢打擾。”
“嗯?”李歡一愣,大妖?莉芙露現在混得這麼好了?
“她在何處?”
妖怪把手一指紫竹林東方,小聲道:“她獨佔竹林東南角。”
李歡順着妖怪們所指的方向,一步跨出,瞬間就發現一片空曠地方,一間小木屋佇立其中。
推開門進去,裡面裝飾簡單,只有一張牀,牀上躺着莉芙露,正呼呼大睡。
李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不遠萬里跑過來,結果這丫頭沒心沒肺地睡得香甜。
“嗯……又是誰?煩死了!”
莉芙露似乎感應到有人推門進來,嘴裡嘀咕一聲,連眼睛都沒睜開,身上一片陰影陡然轟出,向着李歡而來,好像要把他推出門外。
李歡好笑地喊道:“莉芙露,是我。”
小蘿莉一聽見這聲音,眼睛猛然睜開,激動地撲過來。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我的修行還沒結束呢。”
李歡摸摸她的頭髮,說道:“你超出預計的時間了,趙昊怕你出了意外,正好我去見他,就來看看你,看起來你沒出事嘛。”
莉芙露眉頭一皺,小嘴一癟:“出事了,我纔剛到這世界沒多久就被觀音菩薩發現了,佛門把我好一頓研究,最後說如果把我嗜人的妖性改過來就是大功德一件。”
“嗯,這個能改嗎?”李歡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