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義的海域閣極其遼闊,羣山環繞,目及所處無邊無沿,一個月後,一艘不起眼的藍色小船,出現在海域閣排名十二的軒統派上空,陰冷煞氣瞬間壓抑,無邊風聲貫穿山谷,紛紛飛上半空的軒統派長老們,面含悲憤之色。
退無可退,守無可守,眼看被天涯派逼到絕境,海域閣數十家大門派,無一願意派出援軍,大家都懷着僥倖心理,天涯派乃是排名第二的大門派,除非聯手,誰能匹敵,萬一天涯派和金芒宗合作的話,整個海域閣都會被兩家威勢所籠罩,大家自顧不暇,也就情不旁顧了。
以往的交情,自身難保了,還能出手?大筆的酬勞,誰會拿自己門派的生死,換取豐厚的報酬?
面對天涯派的強勢,偏於一隅的軒統派或者死戰,或者投降,再無其他選擇了。
“嗖嗖嗖”,不大小船無數道劍光掠過,數千名戰修魚貫而出,天涯派戰修,陣容齊整,天空中迸發無數道琉璃劍光,三千戰修配備二品高級飛劍,一千戰修配備二品高級火狼槍,威風赫赫,如煙花耀眼,空中綻放。
天涯派擁有多支戰部,這一次出戰的五千名戰修,只是它麾下很普通的一支,氣勢已然讓無數人驚豔了!
無論是山峰之上,“抱擁取暖”的軒統派修者們,還是隱藏在暗處,各大門派的長老,齊齊臉色一變,天涯派戰營威勢果然驚人!
斑斕的劍光,璀璨成一道血色劍湖,光焰漣漪,猶如火焰般的沸騰。齊齊五千人屏住呼吸,壓制戰意,高空之上煞氣騰騰,極其壯觀的場景,卻讓人心生冷寒。
“他們扛不住。”表情苦澀,烜赫長老心猛然沉了下去。
“軒統派倒了,會輪到其它的門派,我們上虞派不比你們海天宗,還有抗衡的實力,很快要殃及池魚了!”薛城長老苦澀嘆息道。
“除非海域閣的門派能聯合起來。”
“人心分散。有人恨不得及早投降,你巧舌如簧,又如何能把幾十家門派聯合成一體?再說了,金芒宗和天涯派合作勢在必行,人心浮動者大有人在,一旦金芒宗出手。海域閣都將是他們的天下。”
“亂成這樣,太上道也不管?”
“你忘了,本域紛爭,他們從來不插手過問的,除非關乎自身利益……。”
“什麼利益?”
“本域所向無敵的迷城戰營,海域閣的宣山分舵,還有……。”薛城長老微微停頓,道:“還有的話,就是蕭明月本人了。”
蕭明月本人,烜赫長老雙眸爲之一亮,小子是未知的籌碼,是大是小,只有徹底翻牌後才能知曉,“蕭明月,進入獅虎塔兩個多月了吧?進展如何?”
“聽說在第四層,”薛城長老緩緩道。目光望着遠方的天空,大劍流風被冰漪長老擎在手上,天神下凡般威風凜凜,軒統派有金丹後期的修者,兩三人而已。面對冰漪長老的強勢,他們無人能敵,尤其冰漪長老手中的流風劍,所向披靡,連五品法寶都要被他斬斷,遑論四品寶貝了,拿出來,就是找虐的。
“第四層!”烜赫長老表情震撼,驚聲道:“現在的第四層,還有控火師嗎?”
“有,五品控火師叄天壺,那個老傢伙,簡直是個變態,當年被金芒宗拉攏,待了小半年,一語不合,反出金芒宗,本想在交易峰開一家三級修真店鋪,虧得一塌糊塗,幸好他是五品控火師,否則,把他賣了,也不夠還債的……。”
“叄天壺!”烜赫長老暗自心驚,一個白衣白袍,中年人形象的控火師出現在他腦海記憶中,“這家好像是金丹後期修爲吧?”
“是,比普通的金丹後期修者要弱得多,畢竟他的強項是控火,對法寶的操控,不夠老道。”
“倒也是,不過,以這老傢伙的煉丹煉器水準,手上的法寶砸人一下,沒有人能吃得消的,”烜赫長老心有餘悸道。他本人沒有和叄天壺多打過交道,老頭暴力的性格,他卻心有忌憚,更何況一位五品控火師,哪個不是交友廣闊了,得罪一位高級控火師,比得罪一家小門派,更加的恐怖。
“也不知道,蕭明月和叄天壺在一起,誰會更遭罪?”
“小子只是三品控火師!”薛城長老吃驚道,眼角餘光往遠處一瞟,表情愣住了!還真像烜赫長老預料的一樣,軒統派撐不住了,連續兩位長老出手,被打得大敗,他們陣營混亂,已經有許多人開始向天涯派投降了,更多的人四散分逃,眼看着比自家小不了多少的大門派,就這樣四分五裂掉,薛城長老心情也極不是滋味。
“走吧,走吧,”薛城長老擺了擺長袖道:“一場鬧劇而已。”
“這兩個人擱在一起,還真是一場鬧劇啊!”烜赫長老亦是瞟視遠處一眼,嘆息的和薛城長老結伴離開了。
雲端深處,山脈頂峰,不斷有神情落寞的修者走出,今日的軒統派結局,難保不是他們明日的結果,大家心情俱是不好,偶爾看到熟人,也只是相互拱拱手,一聲不吭迅速離開了。
天變了,天涯派的強勢,金芒宗的蠢蠢欲動,攪得海域閣爲之大亂,唯有中央交易峰保持着以往的喧囂,甚至法寶的交易量,交易價格,都在悄然翻倍。
一件普通四品法寶,已難尋其跡了,價格攀升到以往兩倍有餘。
悠然居。
“看看現在一把含有混元劍意的寒鐵劍價碼,和一個月前不可同日而語啊!”封虞臣嘖嘖稱奇道,最近,混元閣的生意挺好,不但大量的原石,能以高出以往一倍價格出手,連儲備的普通寒鐵劍,玄鐵劍,只要含有混元劍意,價格都翻番了。
他們賺了個盆滿鉢滿,封虞臣心境好得很。
修緣閣主眉頭微微皺起,兩人以前就住在羅古城,現在同時投靠了蕭明月,交情更加深厚了,聽到好友得意忘形的語句,他不得不提醒道:“封兄,現在局勢這麼不穩,買賣好做,掙到的錢,是不是自己的還說不定呢。”
“話是這麼說,我倒不信了,還有人再敢把念頭打到老闆身上,老闆上月去了宣山一趟,回來後,哪家宗門還敢小覷咱們了?”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你還真以爲修者會不爲法寶動心?再說了,太上道厲害,現在的明山域,除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迷城戰營,他們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力量,沒有人敢對遼城霍下手,不代表沒人敢對明月下手,更不代表,沒人敢對我們下手!你真以爲,你我被殺了,太上道分舵大人,會給我們報仇嗎?他們不讓人動的是蕭明月,不是混元閣,更不是你我……。”
修緣閣主一席話,點撥的封虞臣茅塞頓開,恍然大悟,“還真是這樣的道理啊!老闆進入獅虎塔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出來,出來的話黃花菜都涼了。”
旁邊於環插話道:“聽說老闆登上獅虎塔四層了,四層,傳說已經有五十多年沒有三品控火師登上去了,老闆的控火天賦還真高啊!”
“那是自然,他獲得過太上道的賞賜,……五十年沒有三品控火師登上去!”封虞臣表情震撼,半天回不神來。
獅虎塔第四層,就像一處大殿,也像一個廣場,腳下白光浮動,猶如白玉鋪地,頭頂金色繚繞,充斥耀眼的靈力漩渦,在叄天壺手上,經常捧着一部藥典,裡面內容金光纏繞,蕭明月走過去注視一眼,整個人就像陷入一片白茫茫海域,上下浮沉,感受不到邊際,亦體會不到深淺。
“這是玄黃古典,你若有金丹期實力,自然能看清楚上面文字,不然的話,一旦陷進去,你的魂魄會被凝練成一條金線,也只能做上面一段文字了。”
“人的魂魄,怎麼能被凝練成一段文字?”蕭明月不信,他卻不敢再多看古典一眼,這裡極其的古怪,靈氣波動怪異,除叄天壺手中寶典,在他們對面還有一座獅虎像,威風凜凜,氣勢不凡。
“嘖嘖,”見叄天壺並不與他見外,蕭明月說話也沒有那麼多顧忌了,剛想上手,叄天壺面色微變,小子被嚇着了,連忙問道:“這東西還有什麼講究嗎?”
“很玄,你若沒有突破金丹期,手掌摸到上面,魂魄很可能被吸進去,到最後,別說你的靈魂了,連你的身體,都會熔鍊到獅虎像內,百世不得輪迴。”
百世!蕭明月被叄天壺的話,驚得面無人色,老實待在原地打坐了,堅持半個上午,小子終於按捺不住,再次站起來,躬身施禮道:“那麼前輩,這第五層要如何才能上去?”
“不知道,從古至今,死在第四層的控火師名字,我知道不少,上到第五層的,一個沒聽說過。”
蕭明月悚然而驚,“死,在第四層!”他不過三品控火師,能上到第四層,已經算奇蹟了!無人能上的第五層,小子連嘗試的勇氣,都不敢有。
“大師,如何離開第四層?我要出塔,”蕭明月猶疑後,有了決定。
“你要出塔,”叄天壺被突兀其來的好消息,驚得險些跳起來,隨手一指東側,“跳下去。”
那兒白霧茫茫一片,隱約可見明光閃爍,應該是下到第三層的入口,不過,……心思電轉,腦子已經格外清晰的蕭明月,走出去的步伐,生生滯住了,叄天壺話裡藏有玄機啊!四層,真會有那麼兇險嗎?他有點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