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清油燃盡後,只剩下水波紋盪漾的劍氣,輕靈之味漸濃,油香之氣彌散,劍光中多了幾分嫵媚纏繞之意,力道輕柔,隱而不發的纏綿,讓蕭明月享受得如醉如癡,滋味如上雲巔。
隨心所欲的揮舞着,動作輕動靈活,一時間忘記了控火,專心致志的修煉起劍氣來,漸漸地那縷幽動的火焰,有了內斂輕佻的色澤,外柔內剛的特質被展示得一覽無餘。動如脫兔靜如處子,一旦被催動風捲殘雲,一旦被收起雨霧斂光,屋子內仿若春色迷人,另有一番旖旎動態。
沒有太多的驚喜,只有默默地品味與感悟,從中體會意境的延伸,纏絲訣一階,蕭明月有了自己上品階的心法,劍訣。長長吐了一口氣,壓抑心頭的煩躁與衝動,纏絲訣指法簡單,變化卻極其繁複,它的變化更多來自於身體的感悟,而不是板門教條的傳授,這反倒更適合蕭明月的修煉,時間在他忘情投入的修行中,到了第二天早上。
突兀見到蕭師兄現身在面前,雲華山早起後的沮喪情緒一掃而空,白嫩臉頰泛起一抹酡紅,興奮之情讓蕭明月心猛地一跳,雲師弟第一句話居然是,“師兄幫我!”
“雲師弟,出什麼事情了嗎?”蕭明月滿含窘迫道。
雲華山佈滿期待的雙眸,冒着點點火星,急迫道:“師兄,一週過去了,三次煉丹,我煉成了兩枚假丹,另外的一次,什麼都沒有煉出來。”進入紫霄樓多日了,沒有再煉出成品丹,即便白山長老沒有追問,他也心理難安啊!
假丹,無品階的丹丸,徒具形態而已,有着一定效果,但非常的有限,雲天門半山腰這樣的丹丸多得很,價碼在三十到五十晶石左右,一般煉成這樣的丹丸,唯能保本,賺不到錢的。
聽到雲華山爲這事情心急,蕭明月放鬆了表情,淡笑道:“師弟,煉丹一途,心急不得,心境違和,對於你日後煉丹也不利啊!再說了,煉丹,我給你打打下手還可以,幫忙,真的是我力所不能逮。”
雲華山呵呵笑道:“師兄,不是我等不了,是我感覺你能帶給我好運,這一次,你能任意進出紫霄樓了,我想讓你,再幫我煉丹。”
“打下手啊,沒問題,”蕭明月毫不猶豫答應了,對於自己也有着許多好處的事情,爲什麼要拒絕啊?
紫霄樓有專門的煉丹房,和人閒談的閔虞城見到雲華山領蕭明月進來,微微詫愕,剛想出言阻止,對面的邙山長老,沉下臉色道:“閔虞城,你出去吧,體會下我煉丹的手法,看看能否有所感悟?”
“是長老,”恭謹答應一聲,閔虞城唯能站直身子,對着長老深施一禮,退出了丹房,冷蔑瞥視蕭明月一眼,被他視而不見的擋了出去。
快步到邙山長老面前,雲華山深施一禮,道:“長老,我想再次嘗試煉丹,請蕭師兄作我的助手。”
“呃,”邙山長老點了點頭,親暱神態道:“進去吧,入三號煉丹室,那兒正好放着一株歡欣草,一株水依蘭,還有兩顆水墨花石,適合煉製一枚增氣散,你可以拿去用了。”
三號煉丹室,一品的歡欣草和水依蘭,被雲華山隨意使用,這待遇,快走出煉丹房的閔虞城驚呆了,傻眼在了當場。
煉丹房一共十二間煉丹室,分高中低檔三種,按照數字排列,越小的數字裡面靈氣越發充足,煉丹時越有助力,九到十二室,是最低階控火弟子用來的,五到八室屬於中階弟子,閔虞城從低階進入中階,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事實上,紫霄樓大部分的控火弟子,都在低階煉丹室煉取丹丸,像他這種能夠進入中階煉丹室的,已經屬於鳳毛麟角了。
前幾日,雲華山煉丹也在低階煉丹室,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次邙山長老竟然安排雲華山進入了高階煉丹室,整個紫心閣,除了長老們自身,能進入高階煉丹室的唯有程玉華師兄了,程師兄是實打實的一品控火師,雲華山又算什麼?
氣不忿的閔虞城,乾脆走出煉丹房後,站在走廊通道內,等着,他倒要看看,待會雲華山能夠煉出什麼東西來?
“三號煉丹室!”聽到邙山長老的話,雲華山也驚呆了,怎麼也想不到長老會給自己這樣的待遇!喜極而泣的他,不曉得聽到的是真是假?又將期待的目光望到邙山長老身上,長老溫溫的笑道:“華山,三號煉丹室,你可以進去了,安心煉丹,我看好你!從今以後,三號煉丹室你能自由進出,無需再問他人。”
這待遇!邙山長老太任人唯親了吧,白山長老也對雲華山沒這麼好過吧?閔虞城差點痛苦的在心底哀嚎出來,太可悲了!這個雲華山究竟出色在哪裡?比自己初入紫霄樓的待遇,好上無數倍,兩位長老對他青睞有加,太可惡了!
杵在門口,閔虞城挪不動地方了,非等雲華山煉丹完成,看看結果才行,否則心理難安啊!
和蕭明月一起走進三號煉丹室,雲華山仍舊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望着桌面上兩株藥材,兩顆水墨花石,感受着房間內充沛的靈氣,情緒異常激動起來。
“師兄,這一次,我們一定要煉出一品丹丸,不然的話,我會覺得對不起邙山長老的器重,”雲華山攥握拳頭,加油鼓勁道。
“好啊,我會配合好你的,”蕭明月含笑點頭道,由衷的爲師弟開心。
三號煉丹室,安靜僻冷,有十幾個平方的大小,周圍的牆壁用黑色水晶花石打造,光滑如洗,左側頂端兩個小孔,是用作長老查看弟子煉丹情況的觀測孔,蕭明月盯望了一眼,心境微微顫動,隨口問道:“雲師弟,是不是每個煉丹室都設有觀測孔?”
盤膝打坐的雲華山,回答道:“不是,只要高級煉丹室纔有觀測孔,低級和中級的煉丹室沒有觀測孔的。”
“呃,”蕭明月點點頭,若有所思,邙山長老讓雲華山進入三號煉丹室,不只是因爲欣賞的緣故,即便看不到長老的眼睛注意着他們的一舉一動,蕭明月也能想象邙山長老在觀測孔後面的神態。
身形猛然震顫,邙山長老被蕭明月眼底的詭笑,弄得苦樂不均,這小子真有點想法,一下子猜透了他的心思,就是不知道,蕭明月能不能就此聯想到,自己如此厚待雲華山,是因爲他的緣故,能猜測出來的話,蕭明月心機無疑逆天了。
冷靜片刻,蕭明月又將目光投射向桌面上兩株藥草和兩顆水墨花石上,歡欣草長得極爲活潑,五六條細長葉子糾纏一起,散發淡淡青藍釉色,漂亮得很,水依蘭,是一株水藍色的藥草,潔淨,透明如水晶,播撒清淡的藍光,兩顆藥材都是一品藥草,每株價值超過十顆一品晶石,另外一側的兩顆水墨花石,小石頭晶瑩如玉,熒光淡淡,表體勾勒淺淺深深的花紋,擱在那兒,給人清涼透體的感覺。
三種材料,都有着水性特質,融合到一起的話,倒也合適,蕭明月心念一動,意外的有了一絲錯愕雜念,本能轉回頭,望向雲華山的一側,雙目凝視,會有那麼簡單嗎?邙山長老的安排中不會另有蹊蹺吧?既然讓他們進入三號煉丹室,不管做什麼事情,謹慎一點爲妙。
蕭明月開口了,平淡道:“師弟,能將你的蠻火種點亮嗎?這裡的光線有點暗,我想看清楚一些。”
“好,”雲華山眼睛沒有睜開,手指輕輕一捻,幽光閃過,蕭明月眼前詭異的浮現一片幻境。
煉丹室,識海中的“蕭明月”,在“他”的面前擺放兩株藥草和兩顆水墨花石,稍微凝視一眼,有了動作,輕捻,晃動,啪的一道光線打出,桌子上的歡欣草被牽起,指尖纏繞,森白火焰不斷涌動,一簇簇火苗騰揚半空,旋即將歡欣草包裹起來。
白皙的手掌,微微一探,凌空抓取了一顆水墨花石,“去,”隨着聲音落下,花石揉入火焰中,火苗騰得翻了起來,烈焰沸騰。蕭明月眼眉爲之一滯,敗,水墨花石助燃了火焰,導致歡欣草化作片片的藍塵,彌散全無了。
倒吸一口涼氣,識海中的“蕭明月”面無表情,再次幻化出藥草原石,一道冷幽的寒光閃過,“他”開始先淬鍊水墨花石,很短的時間內,花石在高溫的灼燒下,燃成一團液體,“去,”“蕭明月”再次打出,歡欣草融入其中,“蹭蹭”聲不斷,“噗”的,一縷煙花散開,丹室內罩上一層層淺淺的玉白,青煙繚繞,再敗。
停頓好久,“蕭明月”手指微微抖動,這一次幻化出的唯有歡欣草和水依蘭,水墨花石不見了,蕭明月猛然震動,裸露出驚喜之色,眼睛一眨不眨關注着“蕭明月”的舉動,很快“他”從懷中又掏出一株蘭花草,隨手拋灑了出去,動作嫺熟無比。
後面的過程,就相當流暢了,隨着“蕭明月”動作有序的淬鍊,不大一會兒工夫,一枚灰白色的增氣散,出現在他的視線內,蕭明月爲之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