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的時光總是美好而夢幻的,但凡有時間呆在一起,墨良的脣角總會難以抑制的浮現出有些傻傻的笑容。
每當這個時候,青青總能感受到絲絲的疼痛,能做的就是回以相應的一笑。
“青青”看着坐在一旁做着女紅的青青,墨良開口了。
青青沒有回答,只是轉頭看向他,不明白看着奏摺的他又有何見解?這都說不上,是這一天第幾次叫她了。
明明是呆在一個屋子裡,可是感覺,他就像隨時要聽到她的回答,才能真實的感受到她的存在一般。
“青青,好累啊。”噘着脣,墨良有些撒嬌的丟開了手中的摺子。
青青對他的所作所爲並沒有指責,畢竟此刻的墨良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現在的他只不過是爲了引起她的注意,耍賴呢。
“青青,我們出去走走吧,好不好?”手中的針線還沒縫起幾針,本該坐在位子上的墨良已經捱到了青青身邊,擁着青青的雙肩,興致盎然的問道。
“現在?”青青望了一眼,興奮難抑的墨良,在看了看門外陰沉寒冷的天氣。
“青青還沒陪我出去逛過呢?”看到青青有些意外的表情,墨良有點不滿了。
他看記得,青青當初可是陪着獨孤音塵好久呢,不止陪着獨孤音塵住破廟,還陪着獨孤音塵捱餓呢?
墨良的小心眼又怎麼會讓青青知道呢?
反正青青陪別人做過的事情,他都要彌補,並且還是要不留痕跡的。
“我現在可是楚國的欽犯。”青青幽幽一嘆,說道。
雖然對於她的處境,楚國還未作出任何的應對,但是可並不表示,整個楚國所有的人都會無動於衷。
畢竟讓她逍遙於楚國都城,這好似太過挑釁楚國的國威。
“青青是大同的主子,又豈會是楚國的欽犯,青青所犯何罪,楚國雄帝好似也沒給我一個答覆。”卻不想,說到這裡,墨良的臉上討巧的神態一掃而空,密佈的是一個帝王的冷冽和霸氣。
這也是墨良要帶着青青出去的原因,他還希望有上來挑釁呢,那樣的話,他纔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爲青青抹去冤屈,還青青一個公道。
他的青青,怎麼能任由別人欺負了去,卻不還手的呢?
雖說青青已經自己動手做了還擊,但是那是青青做的,他這個青青今後的保護者可還沒吭聲呢?
“墨良還不想回去嗎?”說到這裡,青青就有些意外了,墨良這個皇帝是不是當的也太輕鬆了些,自己的國家不回,整天呆在楚國,他有什麼打算?
“回去幹什麼?如果我出來了,就什麼事都做不了了,那麼要他們幹什麼?”墨良的這句話就讓人三思了,這次墨良出來,目的並非那麼簡單吧?
“青青,你在做什麼?”都幾天了,青青都在鼓弄着這布料,墨良忍不住問了,看雛形,應該是一件衣服吧。
青青什麼時候會做女紅了?
不過對於此,他沒有感到意外,但是卻也覺得新鮮。
“閒着無事,給你縫件衣裳。”想到這裡,青青不由想到了那件她用心縫製的,卻被獨孤離穿走的了的長衫。
“給我的?”墨良有些驚喜的開口了,雖然他並不缺少穿的,更何況,他現在的衣服可都是大同數一數二的繡娘縫製的,但是當聽到青青爲他縫衣服的時候,難免的有些激動。
“是啊。”青青看着身邊這個正逐步往男人方向成長的男孩,答道。
“慢慢做,別太累了,我們出去吧。”雖然如此,墨良還是小心的拿開了青青手中的針線,拉着青青起身,人已經爲青青拿來了暖和但是卻又質樸的披風。
他可沒忘記,青青很畏寒。
可是他卻遠沒想到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青青曾經經歷了多少磨難和苦痛。
“走吧。”任由墨良爲她披上披風,在看着墨良自己也披上了一件一模一樣的披風,只不過型號要比她的那個大一些,拉着她往外走去。
沒有帶任何的侍從,就他們兩人,走出了明月居,漫步於街道之上,已經到了寒冬季節,街道上的人卻沒有因爲這天氣而有所減少。
“姐姐”驚喜的呼喚從身後傳來,同樣身着便裝的獨孤音塵出現在了青青的視線內。
“這哪來的公子,這裡可沒有你什麼姐姐,以後別隨便亂認親戚。”墨良涼涼的看着一臉驚喜的獨孤音塵說道。
怎麼都這麼多天了,他還不死心。
作爲奉天使者的獨孤音塵也在不久前到了這楚國,居住在他們相反的方向的浩然居,一來就聽說了青青在明月居的事情,想盡辦法的求見,可總被墨良堵在門外了。
卻不想,他挺有毅力的,一直在明月居門外守着,今兒個總算給他守個正着。
沒有理會墨良的冷嘲熱諷,獨孤音塵只是高興的看着青青,還好她沒事,要不,他就是拼了命,也會讓楚國付出代價的。
“什麼時候來的?”雖然問題是給獨孤音塵的,但是青青的視線卻是看向了墨良。
“沒來多久。”有些忐忑的走近他們,獨孤音塵不敢去看墨良那陰沉的臉色,但是也不敢給墨良添堵。
“站了多久了?”看着獨孤音塵的臉色都有些發紫了,想必在這門外也守了好長時間了。
“剛來。”同樣是這個答案,卻讓青青有些莞爾,什麼時候,獨孤音塵也要看墨良的臉色了。
“落凌王該幹麼幹麼去,我們還有事。”墨良看着因爲獨孤音塵的出現,而分散了青青對他的注意力,心理老大的不爽。
“我沒事的。”落凌王獨孤音塵雖然知道,自己的出現會讓墨良心理不痛快,但是他也想青姨啊。
再說,有青姨在,墨良就是在不高興,他也不會當着青姨的面真的把他怎麼樣的。
“好久沒吃到餛飩了,你們想去嚐嚐嗎?”沒有去理會他們弟兄之間的暗潮洶涌,青青只是看着混沌攤,詢問到。
“想。”異口同聲的回答,卻有着神情各異的表情。
墨良恨不得一腳把這個跟屁蟲踹到天邊去,而獨孤音塵則是當做沒看到墨良的不友善,微笑着陪在青青的身邊。
就在這麼詭異的氣氛中,哥兩一個站在青青一邊,和青青走向了生意冷淡的混沌攤。
“老闆,三碗餛飩。”獨孤音塵看着青青和墨良坐定之後,趕緊向老闆要到。
“坐吧。”看着轉身,卻看向墨良臉色的獨孤音塵,青青有些無奈。
“好。”獨孤音塵低着頭,喜滋滋的坐到了青青的另一邊,不用擡頭,也能感受到墨良那冷冽的視線。
兩個風格各異的少年,一個備受呵護的女子,出現在了這鬧市中,自然避免不了關注。
不遠處,尾隨其後的冷千羽和易諳達只是遙遙的看着他們,眉頭深鎖。
一個是大同的皇帝,一個是奉天的王爺,可是他們的中心好似只是身邊的那個女子。
司馬青青,這個也曾經讓楚國轟動一時的女子。
看情形,大統皇帝墨良對這個奉天的王爺好似沒有好感啊,要不是礙於身邊的女子,或許他早就把獨孤音塵清除在自己的眼前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等待餛飩上桌的時候,一個人影,出乎意料的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那是一個年齡相仿,並且一看同樣也非一般人物的男子出現了,雖然他衣着簡單,但是看看跟在他身後的那些人,也知道,此人來歷不凡。
只不過,當他看到被墨良和獨孤音塵相伴的女子的時候,沉穩的腳步卻有了停滯,儒雅溫和的雙眸只是有些眷戀的看向那個女子。
久久,直到眼中的眷戀慢慢斂去,這才重新起步,往他們身邊而去。
他是誰?
冷千羽和易諳達不由遞送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青青。”當溫和的聲音響起,隱隱能感受到絲絲的忐忑和顫抖。
墨良的雙眼幾乎是直接的透着殺意的看向了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男子身上,而獨孤音塵則是晦澀一嘆之後,起身相迎。
青青淡漠的擡起頭,看向不遠處的獨孤韻,他也長大了,成熟了,一個帝王的氣息更甚了。
“你來了。”好似感受到不到這詭異的氣流,青青微微勾起脣角,給獨孤韻的是他所熟悉的笑容。
只不過,這笑容裡,還能否有當初的暖意?
那是奉天的軒轅帝。
當看到獨孤音塵的躬身相迎,不用猜,對反的身份已經明瞭。
冷千羽和易諳達心中暗暗抽了一口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兩國帝王居然齊聚楚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他們所不知的隱情?
“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死嗎?”冷酷的聲音響起,此刻的墨良即使現在當場殺了獨孤韻,也沒有人會覺得意外。
“我想吃碗餛飩,如果你也想吃的話,就坐下吧。”青青這不溫不火的話語已經表明了,他們之間的恩怨,她不會過多幹涉,但是此時此刻,卻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她的心情。
“老闆,再來一碗。”獨孤音塵重新要了一碗,不過人卻依舊坐到了青青的一側,獨孤韻則只能做到了青青的對面。
“出塵居沒了。”青青突然想到這個,轉頭對身側的獨孤音塵說道。
話語中有着沒有保下出塵居的遺憾。
“沒事,以後塵兒再給姐姐建造更好的房子。”這個念頭可在獨孤音塵的心中從未消失過。
有朝一日,他會爲青青建造天下無雙,蓋世絕倫的房子。
“不牢你操心,青青會有住的地方。”墨良冷冷的說道,青青的房子,自然由他來建蓋,那輪得到別人。
“如果圖畫好了,可以拿來我看看。”青青好似沒有看到墨良的不贊成,和藹的對獨孤音塵說道。
“好的,塵兒一定不會讓姐姐失望的。”獨孤音塵好似整個人都有了動力,雙眸綻放着神彩,頗有大幹一場的準備。
“如果沒錢的話,找墨良要吧。”青青接下來的話,總算是安撫了墨良憤怒的情緒。
“好。”獨孤音塵也沒有反對,因爲他知道,這是讓墨良同意的最好辦法。
“客官,餛飩來了。”老闆這時總算把煮好的熱氣騰騰的餛飩給送上來了。
“青青,給。”拿了一雙竹筷,放到青青的手裡,看着面前的餛飩,墨良好似沒有看到另外的兩人。
“大哥。”獨孤音塵無奈,只好拿了一雙竹筷雙手遞給獨孤韻,雖然他也不想啊,可是他們畢竟是兄弟,更何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青青的毒解清了嗎?”看着眼前的一幕,獨孤韻好似一時間找不到該說什麼,腦海中卻想到了那令人作嘔的浴湯中的景象。
可是他的這句話,卻讓在場的氣氛再也延續不下去了。
墨良手中的竹筷已經斷成了幾截,雙眼如刀的看着獨孤韻。
167(二
“是否能有人給我一個合適的答案?”墨良剋制住衝過去揪住獨孤韻領子的衝動,冷冷的說道,雙眸卻看向了身旁的青青。
難道這裡邊還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隱情。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嚐嚐吧,這餛飩不錯。”青青溫和一笑,一句話就把話題轉移,雖然大家都知道她是想轉移話題,可是卻無人在去提及。
不知爲何,青青就是有這種魄力,讓他們不敢違背的魄力。
“青青,對不起。”看着神色淡然的青青,墨良跪倒了青青的跟前,拉起青青的雙手,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了青青的膝蓋上,心中涌現的是滿滿的愧疚和自責。
要不是爲了他,青青也就不會和他一起進宮;要不是爲了他,青青也就不用面對那麼醜陋的算計和利用。
“傻瓜,你見過娘跟兒子計較的嗎?”青青看着膝蓋上的銀色頭顱,她的心中何嘗好受。
這少年白頭,每到之處必然是衆目所向,她的玥兒,她心中的對不起,又該如何吐出呢?
小小的餛飩攤內,如此詭異卻又奇異和諧的畫面映入了衆人眼中,人們感受到的就是那盪漾在他們之間的默默深情,再無其他。
“餛飩涼了就不好吃了。”看着好似眼中只有彼此的青青和墨良,獨孤韻溫和的開口提醒了。
心中的晦澀卻因爲青青的一句話有所緩解,但是隨即又想到,墨良既然是青青的兒子,他們是墨良的弟兄,青青何嘗不是用這種態度對待他們?
他們就是她的孩子,她的意思,他又怎麼不能理解?
青青總是這樣,一句話卻表達了她心中所想,可是,往往這樣,他心中的內疚感卻更加的劇烈。
“暴君,納命來。”就在這母子團聚,溫情默默的時候,一道含着濃烈殺意的暴呵響起,隨即幾道身影已經撲向了毫無防範的幾個人。
“保護皇上。”一聲驚呼也隨即傳來,可惜,不等冷千羽他們趕到,這殺戮卻已經結束。
餛飩攤裡的人,一個未動,吃餛飩的獨孤韻還在咀嚼着口中的餛飩,靜靜守候一旁的獨孤音塵只是看着碗中的餛飩,而一座一跪的兩人依舊沒有改變。
這突來的刺殺似乎和他們無關,但是倒在餛飩攤外的幾具屍體卻又明顯的昭告世人,這一切確實發生了。
“工部尚書易諳達,吏部尚書冷千羽參見大同皇帝,奉天軒轅帝,讓兩位皇帝受驚了。”易諳達和冷千羽雖然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到達了他們的面前,可是卻來不及阻止這事情的發生。
這下,不知道這位大同皇帝會怎麼借題發揮?
本來對於司馬姑娘的事情,這大同皇帝就已經耿耿於懷了,這下好了,刺客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究竟是誰派來的,想要查,也成了枉然。
“青青,我們回去吧,這裡太髒了。”卻不想,墨良沒有起身,只是擡起頭,詢問的看向青青。
作爲一國之君,此番舉動,不免讓人生疑,可是在他表現出來,卻顯得那麼的自然。
“走吧。”青青沒有反對,只是拉起了墨良。
“老闆,收拾一下回去吧,今晚這生意也不用做了。”獨孤音塵則是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到了桌上,對早嚇得不知所措的餛飩攤老闆說道。
“青青……”獨孤韻也隨即起身,看着就要離去的他們,開口了。
卻不知道怎麼挽留,更不知道怎麼才能再度靠近。
“軒轅帝,請注意你的稱呼。”墨良冷冷的話語傳出,阻斷了獨孤韻本就不知該說什麼的話語,卻也讓冷千羽以及易諳達感到蹊蹺。
看來這軒轅帝和大同皇帝之間並不友好。
“獨孤音塵恭送大同皇帝和……姐姐。”獨孤音塵倒是挺識趣的,當然墨良在聽到姐姐的稱呼的時候,感覺還是有些不樂意,但是看獨孤音塵的態度,還算可以。
“出門在外,自己小心,姐姐等你的圖。”青青看着半弓着身子的獨孤音塵,輕輕的囑託。
“塵兒一定畫好的,要是錢不夠的話,塵兒一定會向大同皇帝索要的。”說到這裡,獨孤音塵還不忘扯上墨良。
他可沒忘記,他真想給青青建蓋房子,如果沒有墨良參與,就算他蓋好了,墨良摸不準會讓青青連面都見不到。
“哼。”墨良可以冷顏以對獨孤韻,可是對於這樣的獨孤音塵,他卻無法拒絕。
“告辭。”淡淡的看了一眼獨孤韻,青青只是吐出了兩個字,隨後就在墨良的相擁下,離開了。
這下,易諳達和冷千羽算是明白了,爲何當初的司馬青青,一介民女,卻能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那麼的從容自若。
“還請兩位大人稟報貴國皇帝,今晚之事,還請貴國給我們一個交代,吾皇初到貴國,就遭到了襲擊,這難道就是貴國的待客之道嗎?”看着墨良和青青遠去,獨孤音塵一掃之前的溫順,清離的俊彥有着透骨的冷意。
再看向一旁的獨孤韻,依舊溫和儒雅,只不過雙眸中卻有着疏離和幽暗。
他們的溫暖和真性情從來都不是給外人的,更何況是他們的包容。
“請軒轅帝息怒,落凌王放心,臣等一定會稟報吾皇,今日之事一定會給軒轅帝以及大同皇帝一個交代。”易諳達躬身應答,心中卻在思量,自從大同皇帝的到來,乃至現在的軒轅帝的到來,楚國好似一直處於被動,這怎麼想,怎麼覺得憋屈。
“告辭。”獨孤音塵伴隨着獨孤韻翩然離去,而到了這一刻,楚國百姓,這才知道,鄰國的兩位國君都到了他們楚國,那一頭銀髮的少年赫然是大同如神祗般的少年天子。
而那個溫和儒雅的男子就是奉天的軒轅帝。
沒想到啊,他們居然在一天之內見到了兩個國家的皇帝,真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而本該感到惶恐忐忑的餛飩老闆此刻卻只能看着桌上的銀兩發愣,他的手居然給兩個皇帝做了餛飩!
還來不及收攤回家,卻已經被急涌而入的人潮給驚醒了,人們倒是想嚐嚐,這個讓兩國皇帝親自前來品嚐的餛飩有何特別的地方。
不可否認,這一天,收穫最大的莫過於餛飩攤老闆了。
一家歡喜一家愁,宮中的雄帝正看着軒轅帝送來的拜帖,正想着怎麼去安排,卻不想,看到了一同前來的易諳達和冷千羽。
軒轅帝以及大同帝相聚本就是一大奇事,兩國的皇帝在楚國天子腳下,遇刺,這無疑是最爲驚駭的事情。
這下,雄帝坐不住了。
一旦此事被擴大開來,奉天和大同聯手的話,那麼楚國難免會處於被動和被打地位。
“查,不管使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查清楚刺客的身份。”雄帝旨意一下,一陣疲倦感又席捲全身。
“啓稟皇上,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冷千羽躊躇着開口了,雖然如此,但是雄帝也知道,如果真沒有必要開口的話,冷千羽是不會開口的。
“愛卿有話儘可開口。”雄帝這個算是給了冷千羽恩准令。
“關於司馬姑娘一事,最好有個妥貼的結果,否則,臣估計大同皇帝不會善罷甘休,還有軒轅帝也搞不好會從中作梗。”冷千羽可沒忽略了大同墨良以及軒轅帝對司馬青青那可以說是順從的態度。
一個女人,如果能在兩個國家擁有如此高的影響力,這是曠世絕古的,也是讓人極爲恐慌的。
都說紅顏禍水,可是,他們之間會因爲司馬青青而戰火紛飛嗎?
“這司馬青青究竟是何方人士?她和大同皇帝墨良又是什麼關係?”雄帝算是正式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大同皇帝真會爲了一個女人而大動干戈嗎?
如果他知道,青青和大同皇帝之間的關係淵源的話,他或許就不會有這種顧慮,或者說,還抱着一絲的僥倖心理。
“臣只知道,這司馬青青和大同皇帝以及軒轅帝之間都關係匪淺。”冷千羽答道。
不管他們心中有所篤定,或者是說有所猜測,但是此事非同小可,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是不會出口的。
更何況,軒轅帝本已經派了使者落凌王獨孤音塵前來,可是這下又自個親自前來,思量來思量去,這似乎都和某個人有着脫不了的干係。
“這大同墨良的身份查明瞭嗎?”雄帝現在更爲關注的還是這個大同皇帝,他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先是無聲無息的就顛覆了雲壤的政權,隨即卻又一舉吃下了齊國,這份謀略以及這分野心,不得不讓人驚歎,也讓人忌憚啊。
“臣無能。”冷千羽只給出了三個字,雖然他已經盡力,但是這墨良的身份,真的無從查明,好似他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或者是說從地下鑽上來的,可是就是沒有一個出處。
“要是那麼容易查出來,他就不是大同皇帝了。”雄帝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幽幽一嘆。
天下三國,已經兩國易主,繼位者都是風華正茂的少年郎,相形之下,楚國是不是也到了他退位的時候了?
本以爲自己還老當益壯,可是一比較,才知道,自己已經力不從心了。
第168章(一)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深冬,漫天的雪花飄落,一年之中最爲閒暇的時間到來了,人們也在紛紛準備年貨,只爲迎接着這一年之中最爲隆重的節日的到來。
楚國皇宮終於傳來了,雄帝大宴兩國國君的消息,都城的百姓一大早就紛紛峭立街頭,等待這樣再次目睹兩國君主的真容。
更聽說那大同天子少年白頭,好似人間妖靈。
接近下午,奉天的落凌王獨孤音塵首先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當中,一襲青衣,白色的裘皮風衣,更把獨孤音塵的清冷的神韻體現得淋漓盡致。
從奉天皇帝下榻的驛館出來,直接奔向大同皇帝所在的明月居而去,腳步不疾不徐,臉上有着不遜於飛舞的雪花所帶來的清寒。
“請稟報大同皇上,奉天落凌王獨孤音塵求見。”每一次,獨孤音塵都得在這明月居的外面站上半晌,只因爲大同皇帝這特殊的待客方式。
不過,習慣了,也就自然了。
雖然墨良在怎麼不願意,但是,他還是無法阻止他見到青青,更何況,這些招數也不過是減輕了墨良心中的敵意,他又何必在乎呢。
“落凌王稍候。”有禮有節的侍衛,儼然一國的風範和氣度。
完全不同於墨良給他的感覺,這微微的異同,卻也讓他感受到了那份屬於兄弟之間的情誼和怨懟。
“塵兒,你來了。”卻不想,沒等侍衛通報,青青已經出來了。
一襲紅色長襖,同樣的一襲白色裘皮風衣,長髮編成了辮子垂於身後。
清秀的臉龐上有着熟悉的笑容,淡漠的雙眸中有着早知如此的莞爾。
“姐姐。”獨孤音塵清冷的聲音中有着歡欣和雀躍,姐姐這個稱謂是他獨有的,誰都不能這麼稱呼母后,只有他。
想到這裡,每一次呼喚,他都會覺得心裡美滋滋的。
“夫人。”恭敬的稱呼,不亞於對大同皇帝的尊敬。
這稱呼,很是怪異,但是卻又那麼的自然。
明明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可是卻有這麼一個稱呼。
而這卻是暗影使者恭敬行禮時出口的稱謂,也是第一代暗影使者誓死相守的主人。
“姐姐,塵兒奉旨前來看看大同皇上是否已經準備妥當,姐姐是否打算一起進宮?”獨孤音塵雙手微微攙扶着青青的手臂,一同走進明月居的同時也表明了來意。
不管奉天皇帝讓他做什麼,只要能往明月居跑,他就甘之如飴。
“要去。”青青回答的是簡單的兩個字,雖然沒有說明理由,但是獨孤音塵自然知道,墨良是絕對不會讓青青離開他半步的,更何況,這種時候,正是讓楚國給青青一個交代的時候。
要不,雖然青青是大同國君最爲重要的人的事情已經幾乎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可是卻也改變不了另外一個事實,那就是司馬青青這個人還是楚國的欽犯一事。
這怎麼說來都是必須得解決的事情。
還有出塵居被毀一事,他還沒追究呢。
雖然那出塵居並不值多少錢,但是那卻是他和青青兩個人,一點點的建築而成的,哪裡邊凝聚着他所有的美好的嚮往夢想。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麼他就可以和青青在那裡,安度一生。
而此刻,這一切都已經成爲了幻夢,所有的夢想和願望都隨之毀於一旦。
雖然面對青青的時候,他神態輕鬆,可是隻有他知道,出塵居的毀滅代表了什麼?
“喝杯熱茶吧。”一同進入明月居的兩人並沒有去到前廳,反而來到了有着青青氣息的房裡,一壺熱茶,醇香溫熱,想來是適時準備好的。
“姐姐,皇上呢?”來到此,獨孤音塵有些意外了,往回只要他一來,墨良定然是不離青青左右的,今天怎麼會任由他陪伴在青青左右。
“有點事,一會他就過來了。”青青的手指划着茶杯的杯沿,淡漠的容顏中有着思緒。
要說剛想見的時候,墨良對她的依賴那是來源於恐懼和不安;那麼現在的墨良,對於她幾乎到了不能容忍她遠離他視線的膠粘,那就讓她深思了。
畢竟,此時的墨良已經不是當年的獨孤絕殤,更不是玥兒,他已經不是那個偎進她懷裡尋求溫暖和庇護的孩子了。
他已經是名震天下的少年天子,他的所作所爲都已經脫離了一個孩童該有的範疇。
他長大了,已經是個大人了。
即便在她的面前,他還是一個會耍賴撒嬌的,帶有童稚氣息的墨良,但是那也侷限於在她的面前,那也不過是他的一個小小的面。
她的存活於世,她的安然無恙對於他來說是個驚喜,也是讓他倍感欣慰的事情。
她的存在,不會讓他在感到內疚和自責。
他今後的路,他的心理也該輕鬆了。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需要她的守護,因爲他已經有能力保護自己。
她的存在,對於墨良來說,已經弊大於利,她該想想,怎麼去走後面的路?
“姐姐在想什麼?”看着青青若有所思的模樣,獨孤音塵關切的詢問道,畢竟這樣的青青,出現的機率太低太低。
“軒轅帝現在怎麼樣了?”青青聞聲側目,想到的卻是同樣身爲皇帝的獨孤韻此刻的樣子。
即使他們是不同性格的人,但是他們卻有着同樣的身份,那就是一國之君。
“皇上到現在已經有了妃嬪,有了皇嗣,只是一直沒有冊立皇后。”想來想去,獨孤音塵感覺能回答的就是這個。
不是他對青青有所防備,而是,首先浮上他腦海的就是這個。
“是啊,你們都長大了,也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青青一愣,悠然一嘆。
沒想到,面前的孩子都長大了。
“姐姐怎麼突然有此感嘆?”獨孤音塵看着這樣的青青,還真有些陌生。
“姐姐突然感覺自己老了,呵呵。”青青收斂心神,看向獨孤音塵那有些擔心的神情,打趣道。
可是,心中那莫名滋生的悲涼和茫然,卻揮之不去。
“姐姐一點都不老,在塵兒的心中,姐姐是最美的。”獨孤音塵看着青青眼底深處那抹荒涼,誠摯的說道。
“呵呵,就會哄姐姐開心。”青青伸出手,捏了捏獨孤音塵的鼻子,神情也爲之一鬆。
“青青,你們聊什麼呢聊得那麼高興?”卻不想,這一幕卻被趕來的墨良看個正着,俊逸邪魅的容顏頓時黑了又黑,幾乎是習慣性的就走到青青身邊,直接擁住了青青的臂膀,當然也讓青青伸出去的手,不得不收了回來。
“獨孤音塵參見皇上。”獨孤音塵迅速起身,參拜,低垂的雙眸也斂去了所有的情緒。
“忙完了嗎?”青青起身,爲墨良拂去了髮梢上那幾乎和引發混爲一色的雪花,到了一杯熱茶,放到了墨良的雙手中。
舉止自然,卻又擺脫了墨良的禁錮。
“好了,怎麼手還這麼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墨良雙手反握青青的雙手,爲手中傳來的寒意不滿。
自從那個晚上獨孤韻的失言,墨良也知道了青青所中寒毒一事,對青青的身體也多了幾分從未有過的關注。
墨良好似直接沒有看到跪在地上的獨孤音塵,眼裡全是青青。
青青也沒有提醒,只因爲她知道,只要她對獨孤音塵多加關注的話,那麼獨孤音塵下次想要再進這明月居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別擔心,沒事。”看着墨良的不滿神情,青青知道他還在爲自己的身體擔心,也還在爲寒毒心存餘悸。
其實,寒毒已經解了,對她的生命已經沒有威脅了,只不過留下了一個不算太嚴重的後遺症。
當然這個事情對於青青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因爲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結婚生子,所以這生育能力一事,她也就淡然處之了。
“落凌王免禮平身,不知剛纔聊什麼,讓青青這麼開心?”墨良這纔好似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獨孤音塵,開口說道。
“謝皇上。”獨孤音塵起身,卻並沒有坐下,只是躬身站在一旁。
畢竟,此刻的他面對的是大同的皇帝。
“只是想着歲月不饒人,你們長大了,我也老了。”青青沒有隱瞞,坦然說道。
“我們長大了,可青青不老,一點都不老,在我心中,青青永遠那麼漂亮。”墨良這下可不依了,朗聲說道。
青青在他的心目中永遠都是那麼的美!無人能及。
“今兒個怎麼一個個都嘴上抹了蜜了,都會哄我開心。”青青莞爾,真不愧是弟兄,就連這安慰人的話語都一模一樣。
“落凌王大駕光臨,不知所謂何事?”墨良一聽,心中可不樂意了,不過卻沒有太過明顯的表現出來。
卻不知,他對於獨孤音塵這麼頻繁的接近青青,不悅之情早就通過行動表露了出來。
“獨孤音塵奉旨前來,詢問皇上是否準備妥當,何時進宮?”獨孤音塵直接把後面關於青青的問題省略了。
“什麼時候,軒轅帝這麼關心朕的行蹤了?”墨良這麼一句不溫不火的話語,卻讓獨孤音塵心中一凜。
“請皇上見諒,吾皇只是”獨孤音塵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一旁的青青,其實不用說,墨良也知道,他們的心中眼中看到的會是誰?
除了青青,不會在有其他。
可是,他們憑什麼?
青青是他的,他們憑什麼惦記?他們有何顏面惦記?
一想到過去的種種,墨良真有那麼一種衝動,直接讓他們消失在視線裡的衝動。
“軒轅帝的心意,朕已經收到,還請落凌王轉告軒轅帝,皇宮見。”墨良卻不等到獨孤音塵說完,就已經截斷了獨孤音塵的話語,後面的話,獨孤音塵就算不說,他也知道。
然而他的這分獨斷,卻也讓青青心中的思緒更凝重了。
“獨孤音塵一定轉達皇上口諭,獨孤音塵告退。”獨孤音塵知道,今天的會面到此結束,有禮的告退了。
從頭至尾都沒有在看向青青,只因爲他不想給青青增添困擾,雖然青青之前的話語已經表明了她心中所思,可是他卻敏感的感受到,青青的心事並非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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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青青的問題,也提醒了他。
雖說他們都知道,青青和墨良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們卻是比親生母子還要親近的“母子”,可是墨良的表現卻遠遠超出了一個兒子對母親的親近和愛護。
反而是一種屬於男人的佔有慾越發的明顯,越發的強烈。
難道
青青擔心的是這個?
想到青青說到的他們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而作爲一國之君的墨良當然更不能例外?
到時候,青青又該何去何從?
墨良不要忘記了,他現在是國君,要帶回青青,他該用什麼身份安置青青?
長輩?
母后?
青姨?
姐姐?
還是用另外一種方式
大同皇帝的女人?
可是這怎麼可能?
就算他們不是親生母子,可是她卻也是實實在在的母后啊?
奉天的皇后,她怎麼能嫁給曾經的太子呢?
大步踏出了明月居的獨孤音塵越想,心越沉。
想到墨良對青青的舉動,雖然他們的眼中並沒有任何屬於男女間的慾念,但是
那強烈的獨佔欲卻是無處不在的。
如果墨良在這麼下去,青青又該如何自處?
她的一生都爲墨良所想,她怎麼會不想到她的存在對於墨良,對於身爲大同國君的墨良會有什麼影響?
想到這裡,獨孤音塵的心都揪了起來,他該怎麼幫助青青?
讓她遠離陰霾,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第168章(二)
“青青,我們回大同吧。”一掃之前的稚嫩之氣,墨良開口了。
眉宇間有着青青越來越熟悉的那種暴風雨前的平靜,這表情,在她記憶最深處已經烙得很深很深。
“玥兒,我們聊聊吧。”青青看着眼前的少年,最後還是選擇開口了,逃避終究解決不了問題。
如果此刻的她只是一個因爲重逢而喜悅幸福的女子,如果此刻的她,她的心智單純一些,或許,她會乖順的聽從着墨良的安排,躲在墨良爲她搭建的避風港中,享受那一方的安寧。
墨良也能做到,不管做什麼,他都不會讓自己再次受到傷害,可是,如果墨良因爲自己,而受到不可抑制的重創,她
即使墨良的心願就是和她在一起,不管以什麼身份,什麼形式,只要在一起,但是,當磨難到來,當社會的輿論危及墨良苦心經營的大同皇室的時候,他又該如何自處?
她是否又能故作無辜的看着,聽着,任由一切的暴風雨砸向墨良。
或許她自己也不懂,她和墨良之間究竟是一種什麼情感牽絆,但是,她的心智不容許自己這麼糊塗,她畢竟是兩世爲人,她一直堅持的信仰就是以主人的一切利益爲主。
這種思維模式已經控制了她的整個大腦,不管何時何地,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墨良的發展前景,而不是自己。
“青青,此刻站在青青面前的不在是那個任人宰割的玥兒了,此刻站在青青面前的是大同的天子墨良,也是青青的墨良,只不過此刻的墨良已經長大了,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自己,保護青青。”墨良站起身,走到青青面前,拉着青青的雙手,讓青青站起,看着青青的雙眸,堅定的說道。
可是那微微汗溼的手心卻讓青青知道,面前的墨良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這麼自信。
這分不自信不是因爲他對自身能力的質疑,而是對於害怕失去的不自信。
“不管在我面前的是玥兒,還是墨良,都是我心中永遠的珍寶,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青青看着眼前的墨良,壓下了先前準備出口的話語,或許事實才能讓人成長。
“青青也是我心中的寶貝,天下最寶貴的寶貝。”墨良暗暗虛了一口氣,緊緊的抱住了青青。
他好怕,好怕青青會離開他。
青青雖然每時每刻都陪在他的身邊,但是,他越來越發現,青青的眼中有着太多的顧慮和思緒,而那些思緒是他不想看到的,只因爲他直覺的感覺到,那些思緒會讓青青離開他。
緊緊相擁的兩人,卻有着讓人無法揮去的愁緒,這感覺似雲似霧雲繞在兩人的心中,卻又心照不宣的去忽視。
不遠處的皇宮內,爲了歡迎兩國國君,正忙忙碌碌的準備着,爲的就是在兩國國君面前展現楚國這個素來強勢的國家的氣派和威嚴。
而同樣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太子以及文若斌居然同時出現在了御書房內。
雄帝面前的桌案上擺放着三幅臨摹出來的畫卷,雖然沒有看向畫卷,但是三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蕭一寒的臉上更是死灰一片,他不明白,他心中那麼特別的女子,居然是一個
“退下吧,不要誤了晚上的宴會。”雄帝看了看蕭一寒那慘敗的臉色,這下總算放心了。
他用盡心力,也算沒有白費。
只不過,看着桌上的畫卷,想到之前一直忍受大同皇帝以及軒轅帝那囂張的氣焰,友帝的雙眸間流露出了一抹趣味。
然而出了御書房的蕭一寒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寢宮,反而直接奔出了皇宮,他真的無法想象,司馬青青會是那樣的一個女人,一個同侍父子的女人。
“太子?”文若斌看着出了宮門的蕭一寒,不知道他此刻欲欲何爲?
蕭一寒此刻的心境,他感同身受,更何況,他還有着別人無從得知的關於司馬青青的另一面,那麼一個女子,她又怎麼會是他們千辛萬苦查到的結果。
這真相,超出了他們所能接受的範圍。
“你信嗎?”蕭一寒這沒頭沒腦的話,卻讓文若斌那酷寒豔絕的容顏也黯然了。
不用回答,這已經是最好的答覆。
“好了,回去準備吧,今晚“剩下的話語全都隨着蕭一寒的轉身而隱去。
文若斌看着朝宮外離去的太子,酷寒的雙眸有着讓人難懂的思緒。
明月居外,楚國太子蕭一寒求見。
沒等墨良應允,青青已經請蕭一寒進了明月居,看着神色莫測,許久不見的太子蕭一寒,青青神情依舊。
“墨良沐浴更衣去了,一會就好。”這是青青給出的解釋,而這也更讓蕭一寒心中的暗沉更加的濃重。
“本殿下不知究竟該怎麼稱呼司馬姑娘?”看着眼前的青青,看着那梳成髮辮的簡單裝束,她爲何就能如此的鎮定。
難道她以爲,她的事情就會隨着那可笑的甍逝而被隱藏嗎?
“看清了嗎?”沒有蕭一寒預想當中的震驚,也沒有被勘破的難堪,青青只是淡淡的問道。
自從進入奉天皇宮,走進獨孤離的寢宮朝陽宮,躺上獨孤離的龍牀的那一刻,她早就把個人的名譽拋之腦後了。
在怎麼遲鈍,她也是一個女人。
但是這些對於玥兒的命來說,卻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對於蕭一寒的好感,對於蕭一寒心中的猜想,她不想解釋,也無需解釋。
“爲什麼?”憋了半晌,蕭一寒才問了出來,他不明白,司馬青青究竟爲什麼要這樣,如果她真的貪慕虛榮,那麼他也可以,可是爲何他就從未走進過她的心理?難道他還不如那個病懨懨的獨孤離,還是這個年少輕狂的墨良嗎?
“太子找墨良有事嗎?”話題一轉,青青問道,也是暗自提醒蕭一寒,墨良也該得到消息了。
“還請司馬姑娘轉告大同皇帝,本殿下在宮中恭候皇上大駕水臨。”蕭一寒儘可能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離開了。
而他的到來,卻讓青青更加肯定了一個疑問,那就是蕭一寒已經知道了墨良的身份。
兄弟閱牆,這不管對於誰來說都不會是好事。
一旦墨良的身份被揭露了,那麼大同初建的根基難保不會受到影響,齊國的殘存勢力必然會趁機揭竿而起,到時候
一旦楚國趁勢發難,墨良他又該如何應對?
還有軒轅帝獨孤韻,他會任由這個心腹大患存在嗎?
“青青,在想什麼?”煥然一新的墨良出來了,滿頭的銀髮還有着沐浴後的清新和絲絲溼意。
“好了?”似是疑問,也似是應答,青青自然的從侍女的手中接過幹帕子,爲墨良擦試起頭髮來。
“青青在想什麼?”墨良可沒忘記剛剛誰來過,那個男人可對青青心存不軌。
“在想如果生活在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這樣的生活該多好。”定定的看着墨良,沒有逃避,更沒有覺得必要隱瞞的。
可是青青越是這樣,反而越讓墨良心中惶恐。
只因爲,青青在他的身邊並不開心。
“青青準備一下吧,看看我爲青青準備的衣服還合身不合身?”墨良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和惶恐,轉移了話題。
這樣的他們,他感覺越來越陌生。
難道這就是分開的代價嗎?
青青不在是他所熟知了解的青青,而自己也不是青青一心呵護的玥兒了?
“好,我去看看。”青青也不拒絕,轉身離開了。
他們之間是該好好想想了,世間的一切不都是停滯的。
整個人浸泡在了浴盆中,今晚將不會是個寧靜的夜晚吧,玥兒
偌大的皇宮,巨大的燈籠,在這漆黑的透着寒意的夜晚裡,卻顯得那麼的金碧輝煌,角落裡擺放着的巨大火爐,讓進入裡邊的人都感受不到任何的寒意,一股暖意,雲繞在肌膚的每個毛孔。
軒轅帝獨孤韻也不早不晚的在墨良和青青剛進入皇宮的時候,到來了。
“蕭一寒來遲,還望大同皇帝,軒轅帝見諒,請。”就在這時,蕭一寒也身着楚國太子的着裝出現了,此刻的他哪還是片刻之前的黯然,有的是身爲一個太子該具備的氣度和風範。
“太子客氣了,請。”軒轅帝獨孤韻溫和開口了,依舊是那一派的和氣。
一行人,墨良幾乎是擁着青青走進了宴會所在地,獨孤韻則是靜靜的陪在一旁,溫和的面龐讓人看不出思緒。
難得的是,獨孤音塵居然沒有陪在獨孤韻身邊。
“皇上駕到。”隨着通報,雄帝健壯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範圍之內,除了墨良,獨孤韻以及青青,其他的人都齊齊下跪相迎。
“寡人來遲,還請見諒。”真不愧是父子,就連這話都是一模一樣。
“雄帝客氣,我等冒昧來訪,失禮之處,還請雄帝海涵。”獨孤韻率先開口接話了,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不悅。
“雄帝神彩依舊,佩服。”墨良卻不鹹不淡的吐出一句話來,聽起來算是奉承,可是他此刻的身份以及地位,又沒有必要。
就連青青都有些意外,這話說的
可是雄帝就不大爽了,要怎麼說,他和大同皇帝墨良之前是見過,但是也不過月餘的時間,墨良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同皇帝少年天子,威震天下,軒轅帝愛民如子,可都是難得的聖主啊。”雄帝做出請坐的手勢,口中的讚譽卻也表現出了良好的涵養。
“雄帝過獎了,先皇在世時,口中讚歎的莫過於雄帝的雄才偉略,楚國能有今天這番浩浩大國的風範,雄帝可是功不可沒啊。”獨孤韻溫和的開口了,既然來到楚國,自然對楚國有所瞭解,他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隨意和人結下仇隙,更何況是國力雄勁的楚國。
可是沒有人注意到,當獨孤韻提到先皇的時候,墨良的雙眸中流露出的那抹冷意,一旁坐着的青青心中一嘆,有些東西不是你不去觸碰就可以完全消失的。
“聽說軒轅帝也認識這位司馬姑姑,就不知道這司馬姑姑是何許身份?在我楚國境內,殺人越獄,司馬姑娘的罪名不輕那。”卻不想,雄帝一句話就已經點燃了爆點,青青雖然早就有所預料,但是卻不想,雄帝會如此的急不可耐。
“雄帝此言詫異?”獨孤韻沒有想到雄帝居然如此直白的就在三國國君的宴會上說出來了,雖然對於司馬青青的事情,他也有所調查,但是卻不想,雄帝明明知道她和他們的關係匪淺,還會如此公然的把事情攤開來。
“寡人知道大同皇帝和軒轅皇兩位都是得道明君,斷然不會包庇疑犯,有損我楚國法令,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寡人念在司馬青青和大同皇帝以及軒轅帝是故交的份上,讓司馬青青能夠逍遙法外,和兩位一敘舊情,可法就是法,正所謂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在此,朕就只能對兩位說聲抱歉,我楚國的疑犯必須拿下,還望兩位見諒。”雄帝一鼓作氣的把話說出來,他到想看看這兩位年少的天子該作何應對?
這大同帝和軒轅帝就算他們有三頭六臂,就算他們威震天下,但是卻也不能忘了,他們所在的是楚國,是他雄帝的天下。
第168章(三)
可就在這個時候,雄帝原本以爲會變了神色的兩個少年天子卻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好似他說的不過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一般。
而非是像他們的言行舉止所表現出的對青青的關注,也非他們能接受的。
可是,事情往往出乎預料。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楚國法令理當如此,不管天下間哪個國家,都應如此。”獨孤韻依舊溫和的附和道,沒有人能知道,此刻他的心中究竟是何打算,更無人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早聽聞雄帝剛正不阿,是一位難得的仁義之君,百聞不如一見,確實名不虛傳。”本來以爲情緒反彈會自大的是這大同帝君墨良,卻不想,他的反應更爲出乎預料。
“多謝二位體諒。”雄帝起身抱拳,以示謝意。
“殿前侍衛何在?捉拿疑犯,還待何時?”雄帝一聲令下,原本歌舞昇平的宴會中突然涌現了衆多的帶刀侍衛,想來是早有準備。
蕭一寒看着依舊靜靜坐在墨良身邊的青青,她的神情一如往昔,並沒有因爲這突來的轉變有所改變。
而她身邊的墨良也同樣好似沒有反對的意思,就連轉動在手中的酒盅都那麼的輕鬆隨意。
在轉頭看向一帝的軒轅帝,同樣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難道,他們所調查的事實錯了?
難道,她並不像他們以爲的那麼受他們重視?
難道,她和奉天幾位皇子之間並沒有那麼親密無間。
“司馬姑娘,請。”負責促拿司馬青青的帶刀侍衛以理待之,畢竟她現在還是大同皇帝的貴客,也算是楚國的貴客。
“原來這就是雄帝的待客之道。”墨良看着侍衛站在跟前,也不阻攔,也不惱怒,也沒有看向身邊的青青。
“大同帝息怒,朕也是無法,任由朝廷欽犯在朕的眼皮下自由出入我楚國宮廷,卻還不能緝拿歸案,如若在宮廷之外,聯又怕誤傷大同帝,傷你我兩國和氣,今日之事,朕向兩位君王保證,絕不會傳出宮外,或者是這歡然宮。”看似是雄帝的示弱,可是卻是雄帝在兩個少年天子之產赤裸裸的示威,他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薑還是老的辣?
看着他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所關注的女人鋃鐺入獄,而他們卻無能爲力。
只因爲,現在的他們是楚國的貴客,也是國之君主,他們的身上不僅關係着自身安危,同樣關係着三國之間的友誼,一旦有什麼不適的舉動,那麼必然將引來禍亂,更何況,他們此刻身在楚國,如果真有動盪發生,那麼最爲不利的還是他們。
他們又怎麼會爲了一個女人,而陷自身於不顧,陷國家安危於水深火熱之中呢。
就算他們想要阻攔,想必這位司馬青青也不會的吧,畢竟都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都是那麼的優秀,她就忍心看着他們身在異國,因爲她而遭遇不測。
“可是,事到如今,寡人似乎還不知道青青究竟犯了何罪?殺了何人?”把玩着手中的酒盅,墨良淡淡開口了。
“想要查明死者的身份,必然也要查明殺手的身份,只不過,這司馬姑娘的身份,兩位國君真的想要知道嗎?”雄帝避重就輕的答道,有着血絲的雙眸卻有着從未有過的篤定。
“哦,這麼說來,雄帝自然對青青的身份有所瞭解,寡人願聞其詳。”墨良的脣角勾起了嘲諷的笑容,難怪雄帝這個老匹夫敢如此的猖狂,原來是這個。
難道他以爲這樣就抓住把柄了嗎?
要是害怕,他就不會如此光明正大的留住青青了。
他就是要向天下人證明,他們已經不是當年那對任人擺佈的母子,他們現在已經足夠掌控自己的人生,沒有人能在左右他們。
可是,墨良卻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當他坐上了皇帝的位子之後,當他當了皇帝之後,所帶來的壓力和責任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正所謂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這話不無道理。
“這司馬姑娘的身份有何特別之處,寡人也頗感興趣。”卻不想,獨孤韻也開口了。
看向雄帝的雙眸有着淡淡的興味,好似這司馬青青就是一個不認識的,或者是說相交不深的人一般。
他們的表現再次讓雄帝錯楞,難道他真要把這司馬青青的身份公之於衆嗎?
難道說出司馬青青就是當年的奉天皇后,那個爲先皇殉情的女子?
這是將會是奉天皇室的醜聞,會損及奉天皇室聲譽,可是,那樣的話,必然會引起奉天皇帝獨孤韻對楚國的敵意。
大同皇帝就是奉天當初的太子獨孤絕殤,這消息傳出去,又有多少人會信服。
畢竟,堂堂的太子,他又爲何離宮,自立門戶?
難道奉天皇室不合,但是天下皆知,這奉天皇室在皇后的協助下,可是難得的和睦相處,別說兄弟不合,就是連摩擦都少之又少。
一旦話語挑明,不但不能震撼天下百姓,反而會讓大同和奉天找到契機,反咬一口,說楚國造謠生事,挑撥大同和奉天之間的不合,更主要的是,這還有辱奉天先皇聲譽,這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那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而作爲奉天和楚國之間的中立國,大同,他又會怎麼看待?
這個在大同被奉爲神祗一般的少年天子,他的威信和聲譽又怎會容忍隨意褻瀆。
到時候,兩國聯手,一舉對楚國發難
素來不合的兄弟兩,難得的有了默契。
而這纔是身爲帝王的他們所具備的才謀和膽量吧。
一旁坐着的青青,脣角微微勾起,此時此刻,她並沒有因爲自己的安危而擔心,反而爲他們的表現喝彩。
不過既然雄帝如此的胸有成竹,他又怎麼會讓這齣戲慘淡收場呢?
只不過,今晚的事情,會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真理;也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毋庸置疑的,她的身份將會成爲他們身上永遠也無法抹滅的禁忌。
“六王府的數百條人命,這算不算?”雄帝沒有提及之前的事情,反而抓住了其後的事情。
這些,是司馬青青怎麼也無法辯駁的,也是她不悄去辯駁的,畢竟她是那麼堂而皇之的走進六王府的。
不管之前青青有沒有殺人,不管之前的青青有沒有犯罪,但是六王府的泯滅,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證據了。
“六王府?”墨良和獨孤韻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好似他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事和青青有關一樣。
“想必司馬姑娘也不想讓兩位王上背上包庇疑犯的罪名吧?”沒等做出任何的解釋,一旁久未出聲的蕭一寒開口了。
他知道,再這麼下去,雄帝的顏面即將無存,那麼今日的一切不但挽回不了雄帝的面子,更保留不住楚國的尊嚴,更有可能讓楚國乃至雄帝以及在場的文武官員顏面無存。
而這纔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司馬青青纔是他們下手的重點。
因爲,她不會忍心看着她身邊的人受到傷害,曾經和她一起生活的師徒就是最好的證明。
原本輕鬆的兩人這下都變了神色,直接射向蕭一寒的目光有着毫不掩飾的怒意。
蕭一寒毫不懷疑,如果此時此刻只有他們三人的話,他會被他們兩人碎屍萬段。
“雄帝宴請兩位皇上,想必不是爲了讓兩位皇上看戲的吧?”這時,青青開口了。
不溫不火,不輕不重,但是卻也打破了這一室的尷尬和緊張的氣氛。
沒有表明她會妥協,但是卻也沒有當場反抗,這個轉圓,轉讓現場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
“那是自然。”雄帝已經明瞭了,他不明白,此時的司馬青青爲何願意開口,其實她完全可以保持沉默的,如果她不主動開口,在場的或許也沒有人敢拿她怎麼樣,畢竟她現在還坐在墨良的身邊。
一個女人,一個他想讓其消失的女人,卻也是越來越讓他由衷感到欽佩的女子。
隨即輕歌曼舞,美酒佳餚頓時充斥了整個宴席。
之前那劍拔弩張的一幕彷彿不過是鏡花水月一般,已然散去。
青青依舊坐在墨良的身邊,神色不驚的品嚐着杯中的佳釀。
曾幾何時,當她拿起這酒盅的時候,傳來了不贊同的眼神,而今呢?
墨良狹長的雙眸看着翩翩起舞的人羣,他的手中同樣有着輾轉的酒盅。
一切都改變了,不變的只是他們記憶中的彼此,而非如今的他們。
轉頭看向一旁的獨孤韻,卻不想和躲閃不及的視線碰撞到了一起,獨孤韻的臉上微微有些赫然,但是隨即,釋然,只是溫和的看着青青,脣邊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實和溫度。
青青也定定的看着他,久久,這才,回以了一個熟悉的笑容。
讓這一切變化的時間,是人的成長。
之前的所有,在這一刻好似已經是前塵往事,他們已經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的生活,她已經融入不了,或者說,她已經不想融入。
自然的轉開視線,不去看獨孤韻那因爲她的展顏而涌現的激動,更不去看因爲她的側目而表露的失落,青青的視線也注意到了場中的舞蹈。
絲竹聲停,舞女們翩然退下,一個冷若冰霜的白衣少女端然的坐在了臺子中央,身前的古琴在燭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淡淡的光圈。
寶琴配才女,這似乎是不變的定律。
只不過,這素有楚國第一才女的冷千雪的出現,目的何在?
錚錚琴聲,不同於兒女情愫的娓娓纏綿,更不同於詩情畫意的寫意,有的只是那山中的瀑布,竹中的暴雨,壯觀而猛烈。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爲這琴聲動容,神色也一改之前的閒怡舒適,有的只是那暴雨欲來的緊張情緒。
本該緩和的氣氛,卻因爲這麼一曲,頓時再度呈現出了緊繃的態勢,青青看着十指翻飛的冷千雪,莞爾。
就在一片室悶中琴聲驟停,隨即響起的卻是輕柔澈亮的琵琶聲,不同於之前的暴風驟雨,此刻的琵琶曲就猶如那三月的春風,又如那五月的旭日,溫暖和煦,陽光明媚。
彈奏琵琶的毫不意外就是有着楚國第一美人的文若鳶,那比花嬌豔的容顏總是盪漾着一抹甜甜的暖意。
美女與政治好似總是脫不了干係,就不知道,這傾心於蕭一寒的兩個女子,她們的命運又會走向何處?
“青青跟我回大同?”墨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青青側目,不知何時,文若鳶已經下去了,又一批舞者登上了舞臺。
她們面前的菜餚換了又換,總是保持着適合的熱度。
“爲何?”青青不答反問,其實她已經知道了,不管她答應不答應,墨良都不會讓自己離開他的身邊,即便是和楚國爲敵,哪怕是辱沒了大同天子的威名。
語塞,墨良只是看着青青,他也說不上心中的那種煩躁和憋悶感源自何處?
他究竟是怎麼了?
“之前的我,沒有自我,而今的我,想要自我,可以嗎?”勾起脣角微微一笑,青青吐出的話卻讓墨良怔忡了。
眼神中有些惶恐也有些不安,還有更多的空寂。
多日來的焦慮和擔憂,在這一刻出現了。
動了動脣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什麼纔是他能說的。
看着墨良的表情,青青的心中一痛,她的玥兒是長大了,可是好多事情,他還處於懵懂,他也不明白,怎麼去定位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是女人,就算她同樣弄不清楚,但是她卻清晰的知道,她的出現,已經不適合呆在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身邊。
可是看着墨良,這好似要被拋棄一般的無辜模樣,青青的心還是痛了。
可是在痛,卻也不能任由自己和他一起走向茫然,他還需要成長,而自己她要過自己的生活。
第169章(一)
“臣女冷千雪(文若鳶)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當一曲完畢,沉浸在這驟變的曲風中的人們久久回不過神來,這就是楚國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的風采,不止人若仙葩,就是才藝也是一絕啊。
真應了那麼一句話,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免禮,平身,見過兩位皇上,奉天的軒轅皇,還有大同皇帝。”雄帝滿意的說道,語氣中也有着難以掩飾的興味。
“冷千雪(文若鳶)參見軒轅皇,大同皇帝。”兩女齊齊下拜,一直以來,冷千雪依舊冰冷,文若鳶笑顏如花。
一冷一暖,一個猶如寒冬臘梅,一個宛若三月桃花,讓人們感嘆,真不愧是享譽楚國的兩個奇女子。
“免禮,素聞楚國雙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獨孤韻溫和的語氣中有着純屬於男人的讚賞和驚豔。
“才藝雙絕,楚國真是人才輩出啊。”墨良也讚歎到,只不過他的眼中好似少了些什麼。
“多謝軒轅皇,大同皇帝。”兩女子緩緩起身,分別坐到了太監們安置的位子上,恰好位於雄帝的正面,兩位皇帝的側面,距離不遠不近,恰好適中。
只不過,不約而同的,落座的那一刻,兩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次位的蕭一寒,一瞬即逝。
“寡人聽聞,大同皇帝至今後宮空虛,就不知,什麼樣的女子,才能獲得大同皇帝的親睞?”雄帝此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誰說男人不三八,只不過,男人的三八,特別是身居高位的男人的三八,美其名曰卻是別有用意,意義深遠。
只不過,在看向墨良的同時,在場的不知有多少目光同時有意無意的掃向了墨良身旁的青青。
“大同初定,朕還沒想到填充後宮,這女人朕還真不知什麼樣的。“墨良微微沉思,給出的答案合情合理卻又讓人匪夷所思。
只因爲他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不識情滋味,或者是說,他的心中還沒有女人這麼一說。
在坐的都是過來人,看他的表情,如果不是僞裝,也能看出,他的答案很真實。
“英雄自有美人配,大同帝太過謙虛了,不過大同帝的一番爲民爲國之心,令寡人欽佩。”雄帝一番陳詞,目光卻注視向了一旁的青青。
墨良神色自然,眼神坦然。
青青一直保持着端莊的坐姿,不卑不亢,不溫不火,好似他們之間的談話,和她無關。
他們之間
“這麼說來,朕就汗顏了。”似是自我嘲諷,獨孤韻的話語卻在這時響起,心中無來由的釋懷,只因爲墨良眼中的那神思,並無男女情愫的困擾。
身爲人父,後宮充實的他,又怎麼會不懂男女之情爲何物?
他又怎會不知,此時的墨良心中茫然。
“哈哈,軒轅帝過謙了,寡人愚昧,聽聞軒轅帝至今尚未立後,就不知這軒轅帝心中母儀天下的人選有何標準?”雄帝這話有些過於三八,但是作爲一國之君,在國宴上如此坦然的談論後宮之事,之前楚國雙珠的出現,想必自然有所映照。
“讓雄帝見笑了,獨孤自繼位以來,極力的向先皇學習靠攏,這後位,不怕兩位帝君笑話,獨孤韻的心中,一直以來就只有一個人具備這母儀天下的風範,那就是視吾等如同已出的先皇后。”獨孤韻這一番話,溫和中帶有絲絲眷戀,還有着縷縷懷念思慕之情。
真誠,坦然,卻讓在場的人神色變了又變。
“寡人早聽聞奉天先後美名,理朝政,肅宮闈,嚴教誨,得此國母,乃是奉天之幸,也是天下之幸。”雄帝目光如炬的讚歎到,目光卻直直的看向了青青。
“多謝雄帝讚譽。”獨孤韻起身示意,一派欣慰感激之態。
“寡人冒昧,請諸位舉杯,敬奉天先皇后一杯,請。”雄帝起身,雙手舉杯,在場的人紛紛起身舉杯響應。
“朕真是羨慕軒轅皇,有那麼一個正直的母后,只不過,那樣的奇女子,天下間又能有幾人,墨良真心祝願軒轅皇有朝一日能夠找到一個同樣的女子,一嘗心願。”墨良舉杯,說出的話語沉穩有加,他的神情太過自然,以至於讓雄帝乃至一干熟知內情的人,都有些懷疑,他們所掌握的,或者是他們所猜測的是不是有所偏差?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獨孤韻多謝雄帝,多謝大同帝祝福,請。”獨孤韻好似聽不懂墨良的話中話,真誠的說道。
要不是之前因爲司馬青青的劍拔弩張,否則此刻這一幕看來,三國的帝君是那麼的和睦,那麼的友好。
“請”相視一笑,一老二少,目光中隱去了多少的波濤洶涌,又斂去了多少的刀光劍影。
卻沒有人發覺,墨良身邊的青青,脣角的笑容有了嘲諷的意味。
什麼時候,她成了他們之間明爭暗鬥的物品了?
隨着衆人,一口飲盡杯中酒,青青卻突然感受到一道複雜中含着憐憫的視線。
蕭一寒看着距離不遠處的青青,聽着他們之間的話語,之前的惱怒,蔑視,甚至於鄙夷也都變成了憐憫。
看着曾經視如已出的“兒子們”,看着他們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發表着自己的宣言,她是何等感受?
曾經的太子,現在的大同皇帝,她曾經視如生命般珍貴,或者是說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此刻他卻還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或者是說,他還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歸屬,這樣的他,青青又該何去何從?
而獨孤韻,這個她同樣給予了關懷和呵護的男子,他的言語裡不再有迷茫,更沒有彷徨,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什麼?
他對她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或者是說,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在此刻,都完全的表露了出來,委婉但是卻明瞭。
他們之間,究竟曾經發生過什麼?
他們之間,究竟經歷了什麼?
蕭一寒無法去領會,更無法去參與,但是他現在能想到的就是,青青此刻的感受,並不會好過。
就是這麼一眼,青青不由感嘆,成年男子和莽撞少年的區別就在此吧?
雖然對於蕭一寒眼中的憐憫有些莞爾,但是卻也爲這份憐憫,青青回以了一個全然會心的微笑。
“兒臣懇請父皇,恰逢兩國仁君於此,兒臣有一事相求,還請父皇恩准。”等衆人放下酒盅的時候,蕭一寒已經跪在了雄帝跟前。
“太子有何事相求,但說無妨。”雖然不知道蕭一於是所求何事?但是雄帝篤定,這種場合,蕭一寒絕對不會做出什麼讓他失望的事情的。
只因爲蕭一寒是他看重的太子,是楚國最有威望的太子。
“兒臣斗膽,司馬青青之所以進入皇宮,只因司馬姑娘在兒臣落難之時,救了兒臣一命,對兒臣有着救命之恩,因而,兒臣求父皇,看在司馬姑娘對兒臣有救命之恩的份上,赦免司馬姑娘死罪,至於活罪,兒臣甘願替司馬姑娘受罰,兒臣雖然知道,兒臣斗膽冒昧,可是如果沒有司馬姑娘的出手相救,兒臣早就屍骨無存,故而,兒臣斗膽,還請皇上恩准。”蕭一寒的這一出,雄帝怎麼也沒有預料到,看着跪在跟前的太子,雄帝只是沉默的看着,但是帝王之怒卻讓在場的人都爲之一驚。
“求父皇成全,兒臣自知有失太子之儀,但是如果看着司馬姑娘隕於兒臣眼前,兒臣於心不安,只要父皇能赦免司馬姑娘死罪,兒臣甘願罷黜太子之位,求父皇成全。”蕭一寒的舉動再次震驚了在場的人們,參加宴會的楚國朝臣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震驚過後,心中自有思量。
蕭一寒,這個在楚國朝臣心目中,總是遙不可及的,卻有着一定威懾力的太子,此刻卻變得那麼的鮮活生動。
原來太子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作爲太子,他的舉動確實有違楚國的法令,也違背了太子的典範,但是,作爲太子,卻甘願捨棄太子之位,只爲報答救命之恩,這份情懷卻又讓人三思。
看着眼前的男子,之前那莫明的動容,在這一刻,全然消散。
墨良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這一出周瑜打黃蓋的戲碼,還真是生動形象啊。
“皇上,謝息怒,太子此般仁義乃我楚國之福,司馬姑娘既然救了太子殿下,也屬我楚國恩人,更何況,恕臣斗膽,六王爺結黨營私,一手遮天,在楚國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司馬姑娘滅了六王府,也算是爲楚國剷除了一大禍害,還請皇上看在太子的面上,赦免司馬姑娘死罪。”一直保持沉默的易諳達走出了宴席,跪在了太子身後,鏗鏘有力的進諫。
六王爺蕭靖死有餘辜
太子仁義有加
易大人言之有理
頓時,在場的大臣們,紛紛離席跪地,口中皆是舉證六王爺,褒獎太子爺,附和易大人的話語。
墨良,青青,獨孤韻則只是冷眼旁觀,看着這一出生動的戲幕。
“爾等真是大膽,當着軒轅皇,大同帝的面,讓朕顏面何存?”雄帝騰的起身,隱忍的怒火瞬間迸發,怒目掃視着跪了一地的羣臣。
“父皇息怒,兒臣自知罪不可赦,但請父皇赦免司馬姑娘死罪,兒臣甘願和司馬姑娘同罪,還請父皇恩准。”蕭一寒堅定的目光不見退縮,反而提出了更不可思議的建議。
這下,前前後後的臣子們,即使腦筋翻轉不過來,但是卻已經是寶劍出鞘,收不回來了。
只能附和着太子的提議,一起請命。
頓時,整個宴會就成了太子和雄帝之間的對峙,而在場的文武百官也成了太子的擁護者。
“來人,拿下太子與司馬青青一同打入天牢,沒有朕的旨意,探視者,斬。”雄帝盛怒之下,也管不了青青還是大同身邊的人,也是楚國的貴客,他想到的只是司馬青青是楚國的欽犯,而太子還爲了一個女人,和他的臣子們一同頂撞於他。
這讓他身爲帝王的顏面何存?
“謝父皇不殺之恩。”蕭一寒卻在這一刻,笑了,霸氣英朗的笑容有了滿足和釋然的笑容,只不過看向司馬青青的眼神都了愧疚。
“對不起。”蕭一寒起身走到了青青的面前,愧疚的看着青青,負責捉拿的侍衛卻只能愣在一邊。
緩緩喝完杯中的美酒,青青在衆目睽睽之下,起身了。
這麼完美的一齣戲,她這個被主角了的人,怎麼能改了劇本呢。
“太子知恩圖報,這份情懷,讓人敬佩。”墨良好似看到的不是青青的離開,而是觀賞一場戲劇一般,給出了中肯的評價。
“太子人心所向,衆望所歸,楚國之福。”獨孤韻溫和雙眸中異彩紛呈,語氣如常。
緝捕了朝廷欽犯,還是在三國君王的宴席之上,雖然說是賠了太子,但是這對於楚國百姓,對於楚國來說,卻已經是最大的勝利,而這無疑是狠狠刪了墨良一個耳光,無聲,但是卻牙落吞血。
同時傳出的,還有太子的知恩圖報,捨身成仁的大義傳聞,一時間,蕭一寒的支持聲更是高漲,風頭一時無二。
卻無人知道,回到驛館的墨良和獨孤韻,在黑暗中,靜靜坐了一個晚上,無人知曉,他們心中所想,更無人知道,他們心中的悔恨和自責。
這是他們爲人君之後,第一次這麼狼狽過,第一次,讓他們品嚐到了輕敵的後果,第一次嚐到了牙落含血吞的失敗。
這將是他們永生難忘的一次教訓,是青青又一次的用事實戳破了他們枉大的膨脹心理,讓他們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家歡喜一家憂,忐忑不安的冷文兩家卻在兩家小姐安然回到府中而釋懷的時候,卻又開始爲太子擔憂。
畢竟,兩位女子對太子的情有獨鍾可是在楚國衆所皆知的。
可是,身爲朝臣,同時卻也身爲太子黨的兩位兄長,可不那麼輕鬆。
他們想到的不止是該怎麼保住太子,還有就是,他們的妹妹,是否真的逃脫了被皇上賜婚的命運?
不管表象如何,雄帝這回是真正的得罪了兩位天子了。
他們雖然栽了,但是,他們的隱忍和鎮定,卻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這個年紀,他們的表現,就已經印證了奉天以及大同國盛民強的事實。
漆黑的夜幕下,森嚴的天牢裡,蕭一寒看着一直沒有異常舉動的青青,幾次脣瓣蠕動,可是卻又說不出任何的話語。
咫尺天涯的牢房,不到十步的距離,可是此刻卻顯得那麼的遙遠。
青青安靜的坐在角落裡,不言不語。
只是抱膝而坐的姿勢,讓素來堅強的身影,在這一刻,顯得那麼的柔弱。
一夜寂靜,平添了幾許惆悵。
大同皇帝以及奉天軒轅皇,幾乎是同時的辭別,離去之倉促,似乎在雄帝的預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到最後,兩人都沒有提出要見青青的要求,好似,司馬青青這個人,已經從他們的記憶中抹去一般,不留半點痕跡。
次日的凌晨,楚國的都城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被關押在天牢的太子身上。
但那也不過是百姓閒暇時的關注罷了,畢竟皇室之事,又豈是百姓所能左右的。
就在兩國皇帝的馬車離開都都的時候,一副畫卷卻遞到了墨良和獨孤韻的手裡。
赫然是那冷千雪和文若鳶的畫像,一幅畫像卻已經表明了含義。
“請轉呈雄帝,多謝雄帝成全。”獨孤韻收下了手中的畫卷。
“雄帝盛情,墨良心領。”畫卷返回到了使者的手上,大同皇帝的馬車駛離了楚國的都城。
截然不同的態度,卻也體現了兩個天子的處事風格。
獨孤韻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籠絡勢力的機會,更不會輕易的結怨一方。
大同皇帝,有些我行我素,卻也有着讓人牙癢的囂張。
得知他們的離開,雄帝看着被退回的文若鳶的畫卷,高懸的心這才緩緩落下。
想他雄帝掌控天下半生,卻從未這麼累過,面對兩個少年天子,他贏得兇險,也贏得並不光彩。
但是,不管如何,他贏了。
只不過,想到他當面赦免了司馬青青的死罪,而太子居然要求和司馬青青同罪,這後場該怎麼收拾?
“皇上,該歇息了。”貼身太監的提醒聲驚醒了沉思中的雄帝,回神,這才發現,渾身疲憊乏力,起身,卻發現動作如此的遲緩。
他老了,再一次的發現,他真的老了。
或許,他也該退了。
這天下,英雄輩有人才出,該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墨良和獨孤韻的馬車還沒回到領地,卻已經傳來楚國雄帝讓位,太子蕭一寒繼位登基的消息。
“主上?”趕來迎接的青峰,等着墨良的吩咐,只要墨良的一聲令下,就算楚國的天牢是銅牆鐵壁,他也毫不含糊,一定會救出夫人。
“朕是不是讓夫人失望了?”墨良看向青峰,一向堅定的眼神有了黯然。
“夫人不會的。”青峰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受挫的主上,只能簡單卻又肯定的說道。
夫人,她怎麼會失望呢?
用夫人的話說,這是一個人所必須經歷的成長過程,成長的道路上,又有誰是常勝將軍呢?
沒有失敗,又哪來的經驗教訓。
只不過,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失敗,都必須得有還擊的力量,或者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
只要有命在,一切都有可能。
只有生命是不可再生的,也只有生命是無從找回的。
“青峰,你說夫人爲什麼不願意隨我回來?”墨良雖然沒有親耳聽到青青的拒絕,但是,青青的神態已經明確的告訴他,她不會跟他回來。
而這也是墨良在楚國皇宮一直沒有公然維護她的原因。
看到蕭一寒的舉動,看到青青沒有拒絕蕭一寒,跟隨蕭一寒一同踏出宴會的場景,他的心都揪在了一塊。
青青究竟是怎麼想的?
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楚國太子嗎?
如果她真的喜歡了,他該怎麼辦?
“臣不知。”看着眼前茫然的墨良,青峰只能把嘆息放在心中。
墨良雖然已經是一國之君,他的雄才偉略全放在了擴展勢力,開疆闊壤的事上,對於男女之情,他是一片茫然,也是從未有人教導,或者是說接觸過,他又怎麼知道,這男女之間很多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更何況,此刻的情況,按照墨良的現狀來說,夫人又怎麼跟他回來,以什麼身份?
母后?
他們的年齡太過讓人質疑。
姐弟,他們不同姓,並且墨良對於夫人並沒有那種姐弟間的自覺。
即便姐弟是最好的安排方式,可是按照此刻墨良的處境,擴充後宮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夫人又有何感受,墨良又怎麼去顧慮夫人的感受。
這一切都是未知的,也是他們之間存在並且模糊的。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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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知道墨良和夫人同牀共枕那麼長時間,可是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是母子,是姐弟,還是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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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那裡邊絕對沒有邪念,沒有男女之間的慾念,有的只不過是對記憶中溫情的重溫罷了。
任何身份,他們之間都落實不到,更何況,墨良還根本不知道,他和夫人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
夫人又怎麼回來,又怎麼自處?
夫人畢竟年長,她經歷的東西畢竟也比墨良多,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些。
可是她卻沒有說明,也沒有戳破,只是選擇了棲身於楚國的天牢,那也不過是一個逃避的方式,只因爲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和墨良說明,怎麼判斷自己對墨良的情感,怎麼在墨良之間找到屬於他們之間最爲合適的位置?
一切事情,站在局外人的立場,立即見分曉。
沉默是陪伴墨良回國的唯一氣氛。
“怎麼樣了?”就在回到青玥宮的那一刻,墨良再次啓口,問出了讓他直接返回的原因。
“已經解決了,臣斷定是別國勢力蓄意暴亂。”青峰的話,已經是最好的也是最爲明確的回答。
別國勢力?
墨良的脣角微微勾了勾,蕭一寒,這就是你一直在忙的原因。
“還有什麼事嗎?”看着一直跟在身後的青峰,墨良知道,一定還有什麼事情,青峰要稟報的,要不自從青峰當上了良國的宰相以來,亦步亦趨的狀態已經很久不復存在了。
“朝中大臣們已經爲主上挑選了適合充實後宮的女子,畫卷都擺放在書房中,畫卷上有個女子的身世,還請皇上御覽。”青峰淡漠的神情此刻也有些怪異,他還從未見過那個國家的皇帝被臣子們如此急迫的要求充實後宮的。
他們家主上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恩,退下吧。”墨良微微一怔,隨即走入了寢宮的浴室,他沐浴的時候不需要人服侍。
浸泡在溫暖的水中,墨良那鎮定從容的臉龐開始龜裂,迷茫,煩躁一股腦的全都涌現。
他究竟該怎麼做,青青是怎麼了?
他們之間是怎麼了?
難道青青已經厭倦了嗎?
難道青青覺得和他在一起很累嗎?
還是青青覺得她對他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千頭萬緒,讓什麼事都從容淡定的他亂了。
他真的不知道,他該怎麼去做,才能讓青青回到他的身邊,和他一起過他們想過的生活。
他究竟哪裡做錯了,他已經是一個國君,已經能夠自保,已經強大了,即使面對雄帝,他也同樣的表現出了一個帝君該有的氣度,他究竟哪裡做錯了?
青青要怎麼才能回到他的身邊?
青青的眼中,自己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了,這個意識讓他很不安。
煩躁的怒吼聲響徹了整個浴室,墨良使勁的拍打着水面,躁動的心卻久久無法平息。
第169章(二)
“司馬青青接旨。”陰暗的天牢裡,隨着牢門的大開,一行人簇擁着一個太監,手捧着潢色的聖旨走進了天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欽犯司馬青青有救駕之功,念其功績,特赦免牢獄之苦,但楚國法令不可費,故幽禁於懺思宮中,五載春秋,以示懲戒,欽此。”沒等司馬青青從角落裡起身,宣旨的太監已經揚聲,聖旨合攏雙手送到司馬青青的面前,雖是等着司馬青青接旨,但是看情況,也知道,司馬青青不會接旨。
“司馬姑娘,請。”雙手託着聖旨,太監已經開口相邀。
青青面無表情的起身,在一羣人的簇擁下,走出了天牢,這就是皇權,至高無上的權力。
能讓一個人死,也可以讓一個人生,同樣也可以讓一個人失去自由。
五年,人生中有多少個五年?
蕭一寒打算用這種方式困住自己嗎?
“司馬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這是以後服侍姑娘的太監和宮女們。”踏入了之前的寒宮,現在更名爲懺思宮的宮閣,領頭的太監卑恭的說道。
“見過司馬姑娘。”十個太監,十個宮女,成兩排跌倒了地上,見過新主人。
曾經呆過皇宮的青青看着眼前的太監宮女,心中喟嘆,這規格都趕上皇后了。
但凡貴妃級別也就八個貼身太監宮女,而她的卻多達二十人,就不知蕭一寒是想借此展現對她的恩寵還是監視她?
“司馬姑娘可還有吩咐?若是暫時沒有,恕奴才告退。”宣旨的太監在看到青青淡漠轉身的時候,輕輕把捧在手中的聖旨放到了一個小太監的手中,躬身退出了懺思宮。
從頭至尾,司馬青青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不僅沒有離開天牢的喜悅,更沒有蒙受皇恩的驚喜,有的只不過是平靜無波。
“準備熱水,我要沐浴更衣。”一句吩咐卻也讓跪在地上的太監和宮女有了着落,速速起身,各司其職,熱水,新衣,熱茶,門裡門外,全都訓練有素的恭候着。
一顆嫣紅的血痣赫然出現在了浴盆邊,關注着水溫的宮女眼裡,隨着花瓣的灑落水中,一個驚人的消息卻傳到了正在議事的楚國皇帝,當今的明陽帝耳中。
驟驚乍喜的神色出現在了明陽帝的臉上,這讓一旁的文若斌等人眉頭微皺,直覺的感到,這事必然和司馬青青有關。
“選秀一事,就交給易愛卿了。”蕭一寒極力剋制住心中這突來的喜悅,本不關心的事情,此刻卻成了首要之務。
“臣遵旨。”易諳達躬身領旨,心中雖有猜測,但是卻不行於色,畢竟此刻他們面前的不再是亦君亦友的太子,而是他們至高無上的皇帝。
君心,又豈是他們爲人臣都能揣測的。
“文愛卿,冷愛卿,兩位義妹聯姻出閣一事,十日內準備妥當,朕不能失信於兩國君王。”屬於帝王的威儀此刻盡顯,即使所談的是,曾經傾心於他,面前的兩位好友的妹妹,他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影響,彷彿談論的不過是無足輕重之人。
“謹遵聖諭。”冷千羽和文若斌躬身領命。
“朕累了,愛卿們告退吧。”霸氣威儀的神態上流露疲態,明陽帝蕭一寒靠向了椅背。
“臣等告退。”隨着易諳達等人的離開,蕭一寒幾乎是馬上起身,就欲往懺思宮而去,但是思及司馬青青正在沐浴,這才按捺住心中的激越,拿起桌上的奏摺,可是卻無心參閱。
踱步於御書房內,蕭一寒不時的看着門外的天色,恨不得時光飛速流逝,他能見到青青。
而踏出了御書房外的三個臣子,卻在這時,交替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那個女人終究像雄帝預測的那樣,成爲了明陽帝的一個困擾。
楚國的兩大明珠,就在這頃刻間,成爲了明陽帝的義妹,楚國的公主,出嫁大同和奉天,這對於冷文兩家看似是無上的榮光,卻也是無盡的晦暗。
她們最終還是沒有逃脫淪爲棋子的命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兩國的國君也算是人中之龍,並非嗜殺殘酷之輩。
可是這聯姻之路,前途如何?
一切都只有靠她們自己,誰都愛莫能助啊。
眼看到了晚膳光景,蕭一寒這才踏出了御書房的門,朝着懺思宮的方向而去,腳步不自覺間都輕鬆了許多。
他怎麼也想不到
曾經的憤怒,鄙夷,早在聽到那個事實的時候,全都一掃而光,剩下的只有無盡的說不出的雀躍。
“皇上駕到。”本想隻身進入懺思宮的,但是又不想唐突打擾,蕭一寒並沒有阻止太監的通傳。
“民女參見皇上。”中規中矩的見禮,披散於身後的頭髮還有絲絲溼意。
天牢的經歷在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她一直都是她。
這樣的她,不知道什麼才能讓她展露最真實最本真的面容,但是他知道,他或許今生都看不到。
“青青免禮,以後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青青不用見禮。”蕭一寒趕緊上前一步,扶起就要跪下的青青,她總有辦法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謝皇上。”青青也不勉強,也不推卻,只是就勢起身,站在一旁。
“這幾天讓青青受苦了,朕有愧於心,還望青青見諒。”蕭一寒儘量放低自己的身段,用平和的語氣真誠的說道。
可是卻怎麼也無法掩去他那貫徹身心的尊者風範,沒有了之前身份的束縛,所有的本性也在無遮掩。
“皇上無須如此,民女很好。”司馬青青勾起脣角,淡淡的說道。
聽不出喜怒哀樂,但是卻讓蕭一寒感覺得出,她的話是真的,她並沒有把這一切放在心上。
可是越是這樣,越讓蕭一寒覺得難以捉摸,究竟什麼纔是青青在乎的?
就連他們自以爲的墨良卻也不能讓她動容嗎?
墨良的離去,墨良的無爲,也看不見她任何的失望和黯然。
“陪朕用晚膳吧。”蕭一寒徑自走向了專供用膳使用的圓桌旁,落座。
本該徵求青青意見的,但是他卻沒有勇氣開口徵詢,只因爲他沒有接受拒絕的勇氣。
他能做的就是用行動,讓自己成爲青青生活中永久的烙印。
沒有拒絕,青青隨之走向了圓桌,就勢而坐,距離蕭一寒不遠不近,自然得好似他們就是一般人而已。
珍饈佳餚很快就送了上來,白玉壺中是珍藏的美酒,即使沒有打開酒壺,一縷桂花香都隱隱溢出。
“這是桂花釀,青青嚐嚐。”蕭一寒擡手遣退了一旁服侍的太監宮女,頓時整個空間就只剩下了他們二人,親自執壺爲青青斟酒,送到了青青的面前。
端起酒杯,就口啜飲,青青的口中頓時被酒香滿溢,臉上有着單純的因爲這酒合口味而流露出的滿足。
無怨無憂,無悲無喜,看着這樣的青青,蕭一寒的心頭涌起無奈,何時?他才能在見到醫館裡那個嬌憨天真的青青,那個無憂無慮,快樂的青青。
但是沒有抱怨,他又感到微微安心,要不面對一個對自己充滿了仇恨的青青,他又該如何自處?
他真的沒有把握。
“你不該牽連我的。”眯着的雙眸緩緩睜開,淡淡的話語,沒有指責,也沒有怨懟,卻好像有着某種警示。
今日之辱,墨良或許難以忘記,但是他不該利用她,這是墨良的禁忌,就像不能有人在她的面前利用墨良一樣,那是他們彼此的底線,而蕭一寒觸碰到了這個不能碰的底線。
或許,他們之間,再無那種外露的息息關切的情感表現,但是卻並不代表,他們會從此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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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下了你。”蕭一寒面色微怔,沉穩吐出這麼做的結果。
不管以後會面臨什麼樣的報復,也不管他這麼做有沒有傷害到青青,但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這個回答很直接,也很誠實。
往往誠實的人總是很難讓人反感的,更何況,作爲本就不算討厭的蕭一寒。
或許認識的青青的人都知道,採取什麼樣的一種方式,是和青青繼續接觸相識的辦法,唯一的就只有——真誠。
或許蕭一寒並不是算真誠,但是最少面對青青的時候,他沒有選擇掩飾和欺騙。
“你想要我?”青青看着蕭一寒,淡漠的容顏,不算紅潤的脣瓣吐出的話語卻讓蕭一寒怔愣。
“是。”如此露骨直接的話語,從青青的口中吐出,爲何就沒有一點讓人覺得反感放蕩的感覺,反而讓話題的內容變得那麼的坦誠。
“你愛我?”青青的雙眸直直的看向蕭一寒,平靜的無波的雙眸中出現了一絲迥異的疑惑。
不管是出於對身體還是對一個完整的人的愛,青青總結爲愛。
“還是想征服我?”不等蕭一寒回答,又一個猜測出了口。
腦海中卻突然出現了一張埋藏好久的臉龐,那惶恐的狂霸雙眸,那無力絕望的氣息,那溫熱的肌膚。
生命終結的那一刻,緊緊抱住她的有力身軀。
那是愛嗎?
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指尖,記憶中的那一瞬間的溫熱似乎重現,那撕心裂肺的沉痛呼喊,從靈魂的最深處傳來。
只要在他的身邊,她從沒感到過彷徨,更不知道什麼是迷茫。
“少主”兩行液體無聲滑落,青青的雙眸定定的看着擡到半空的雙手,指尖微微顫抖,視線模糊。
“青青”這突如其來的傷感,讓蕭一寒呆了,可是隨即涌現的卻是憤怒和嫉妒,是誰?能讓青青這麼的眷戀執念。
她的心中有人,是誰?
“我這裡好難受。”青青沒有眨眼,眼眶中的淚水滑落,模糊的視線重現清晰,怔怔的看着陰沉着臉的蕭一寒,雙手捂到了胸口的地方。
“我想少主。”青青好想回到那個倨傲不遜,腹黑冷酷的龍主身邊,只要回到他的身邊,她的心就能安定踏實了。
淚光閃爍的雙眸,靜靜的闡述,此時的青青就是一個完全不知自己感情歸屬的,彷徨無依的小女孩。
“告訴我,他是誰?我幫你找到他,帶你去見他。”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妒忌,都在那無助的視線裡消散,蕭一寒起身,拉起淚眼婆娑的青青,輕輕擁入懷中,在她的耳邊輕柔的問道。
“見不到了,他在好遠好遠的地方”乖順的依偎在蕭一寒胸口的青青,腦海中浮現的就是暗龍那失而復得卻又尋不到她的那種驚喜交加,卻又忐忑不安的神情。
溼熱的淚水慢慢浸溼了蕭一寒胸口的衣襟,慢慢的滲透到肌膚,變成冰涼。
淡淡的溼熱,一次又一次的在蕭一寒的胸口氳開,也一次又一次的滴進蕭一寒的心理,抱着青青的雙臂也慢慢的收緊。
這樣的青青,讓人心憐,更讓人疼惜。
可是,少主?
這稱呼,這身份,他又是什麼人?
青青的身份已經夠讓人驚駭的了,而她居然還有一個少主,這又怎麼不讓蕭一寒震驚。
可是,懷中的青青,他這才發現,那一副堅挺的骨骼下,是那麼的瘦弱那麼的單薄。
慢慢的直到胸口只剩下冰涼,懷中人兒的呼吸變得均勻,蕭一寒這才發現,懷中的人兒已經累極睡去,打橫抱起,才發現,青青的雙腮還有着未乾的淚水。
看了一眼,沒有動過的菜餚,蕭一寒幽幽一嘆,把青青送到了原本屬於他的牀榻之上,輕柔的爲青青脫去鞋子,蓋上被子,蕭一寒做了這一生從未做過的事情。
拭去青青臉上的淚痕,蕭一寒的心中有着從未有過的沉悶,悄然離開懺思宮,可就在踏出懺思宮門的時候,蕭一寒卻突然回眸,自然垂於身側的雙手握了又放,最終卻轉回了身,懺思宮的宮門也隨之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