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心裡在自責,眼前的情況,他應該考慮到的,大意了。
敵軍圍城這麼多天,城內的人怎麼會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呢?!那些餓的幾乎走不動路的普通百姓也許沒有什麼威脅,但是這些還能吃飽肚子的貴族們又怎麼可能安於現狀,坐以待斃?
他身旁站着的是大梁的長公主,放在平時,就算你是一國丞相,又豈敢在公主面前妄動刀兵?
可現在呢,弓弩刀槍齊齊亮了出來,明晃晃的對着大梁長公主。
這就是秩序崩塌的信號,皇族的影響力和權威性在急劇減弱,如果忠於皇帝的禁衛軍全部戰死城頭,那麼可以想象,這些所謂的王公大臣,說不定有人就會立刻反水,綁了皇族的人,直接獻城,說不定在楚國還能混個不錯的獎賞呢。
眼下的情況危急到了極點。
陳墨面沉似水,冷冷說道:
“林相好大的威風,這是打算帶人攻打長公主府嗎?”
林庸神色一滯,這才意識到帶兵進入皇宮已經是犯了大忌,不過在大梁,何人不知,他林庸從來都是如此強硬,況且今時已非往日,長公主又如何,聽說皇帝陛下已經重傷不起,那現在的大梁,理應是他說了算纔對。
林庸冷眼瞅向陳墨,哼了一聲,似乎並不想解釋。
“大膽!見到丞相不跪,還敢口出狂言?找死!”
突然,林庸身後竄出一人,根本不給陳墨等人說話的機會,一句“找死”剛剛落地,他的拳頭已經衝到了陳墨的面前,動作剛猛無比。
龐倫大驚,雖然手中有槍,但也不敢亂開,總不能真的一槍把丞相打死吧,再想把槍口對準那人,又怕誤傷陳墨,猶豫的一瞬間,那人已經衝到了陳墨的身前。
這人他認識,正是丞相林庸的一個門客,名叫韓瑒子,爲人傲慢,逢人就說以他之能,若爲大梁將軍,大梁早已雄霸十國。
雖然明知這貨是譁衆取寵之輩,但偏偏這人武力值頗高,曾經有幾個想要教訓他的禁衛軍隊正都慘敗在他的手下,這便讓這貨更加猖狂起來。
看這傢伙的出手,龐倫才知道,這貨還是有點資本的,就算是自己對上了,也未必能穩贏。
沒想到這混蛋今天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駙馬爺動手!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龐倫已經來不及阻止,蕭若若也已來不及救援,她更多的是想不到,想不到丞相的人會在她的面前動手。
嘭的一聲大響,韓瑒子和陳墨撞在了一起。
一股勁風從兩人的撞擊點爆開。
讓人沒想到的是,陳墨毫無花俏的和這個韓瑒子對了一拳。
陳墨臉色一白,後退幾步。
那韓瑒子也不好過,噔噔噔連退數步,竟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面露驚愕。
這一下,衆人都是一呆,尤其是龐倫,他沒想到,駙馬爺居然這麼猛,緊接着他一下子想到,駙馬爺那可是大將軍之子,又豈會弱了?
這下交鋒,不僅是他,連着他身後的那些親兵們,一個個也是目露崇拜,駙馬爺太猛了!
剛剛的一剎那,蕭若若也是心裡一緊,眼睜睜的看着陳墨遇襲,她卻幫不上忙,幸虧陳墨身手不弱,卻也是驚的她手心冒了一層汗。
眼下,她看着這個敢在自己面前對陳墨動手的韓瑒子,登時怒火滔天。
還不等那韓瑒子站起來,蕭若若長劍疾點,徑直向他胸前刺去。
韓瑒子大驚,勉力一仰,堪堪躲過蕭若若的長劍。
蕭若若一劍不中,手下不停,抿着嘴連續進擊。
韓瑒子狼狽的在地上滾來滾去,躲避蕭若若的劍鋒。
這一幕頗爲詭異,場中只有兩人打鬥,丞相林庸雖然帶來的人張弓搭箭,但卻沒人真的敢瞄準長公主。
這邊的龐倫也是一樣,他也不敢輕易的開槍,害怕刺激雙方讓場面失控。
丞相林庸臉色難看,韓瑒子被長公主追着殺,他面子上也過不去,可關鍵是,他還沒辦法勸阻,氣頭上的長公主要是給他也來上一劍,那他可連說理的地兒都沒有。
那韓瑒子身手不弱,連番被蕭若若刺砍,都被他躲過擋住,打着打着他也來了脾氣。
城破在即,皇族又能如何,一旦敵人衝進城內,這些皇族中人恐怕比普通人還要慘。
剛纔本想好好表現,在丞相面前搏個首功,沒成想一拳讓人給打了回來,現在更是滿地亂滾,大沒面子,爲今之計,只有將長公主拿下,纔算是挽回一些臉面。
想到這,他瞅準機會,大喝一聲,兵行險着,對蕭若若刺向他的一劍不躲不避,身子一偏,伸手向蕭若若的胸前抓去。
蕭若若一直在追着韓瑒子殺,沒防備他突然殺個回馬槍,雖然她這一劍只要一轉就能刺到韓瑒子的身上,可是同樣的,韓瑒子的臭手也會抓到她的胸部。
雖然怒極,但她怎肯讓這混蛋碰到,勉力擰轉腰身,撤劍向一旁閃去。
韓瑒子一招得逞,嘴角一斜,目露兇光,得勢不饒人,彈起一腳,正踢中蕭若若手腕,長劍脫手而飛。
韓瑒子哈哈大笑,非但不停反而躍起,雙手連環,故意再向蕭若若胸口抓去,卑劣至極。
蕭若若本就肩傷未愈,剛纔含怒出手,已是抻到了傷口,現下體力不濟,又見那韓瑒子擺明了是在侮辱自己,心下急怒,內息一滯,腳下便慢了,眼看着躲不過韓瑒子這雙惡手。
“呯!”
一聲大響,嚇得丞相林庸一哆嗦,他身後的家丁們也全體矮了一下,什麼聲音!?
再看韓瑒子,一聲慘叫,倒跌而回。
衆人慌忙看去,就見韓瑒子整個右手已經斷掉,只有一層皮連着,搖晃在身前。
韓瑒子慘叫着捂住自己的斷手,驚慌的看向長公主的身後。
林庸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見兩個盾牌兵保護着陳墨蹲在一個奇形怪狀的鐵筒子後面,那一聲巨響,好像正是那鐵筒發出的。
沒錯,陳墨正是趁着剛纔沒人注意,快速的招呼人把馬克沁推了出來。
現在他沒什麼擔心的了,有盾牌兵保護,他能把前面的人都打成篩子。
只聽陳墨懊惱的罵了一句,“瑪德,打偏了,明明是瞄着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