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軍向遠航這面看來,刀紫腳下微動,遠航低頭輕咳了一下,阻止住他。
看了一會,轉頭向另一面望去。見到那四名緊衣人中有一女子,嘴角輕微動了一下,被遠航看在眼中。
那將軍上前兩步,指着那四人問道:“你等是哪裡人,要去往何處?”
使刀的漢子站了起來,施禮答道:“大人,我等皆是賣藝之人,無家可歸,也無處可去。”
“賣藝的。”那將軍尋思了一會,笑了起來,說道:“巧的很,我家守備大人的孃親即將過壽,正要尋些雜耍之人前去慶賀,便請你們隨我前去吧,銀兩自不會少了你們的。”
“大人,我等還有要事……”
“怎得,不肯賞臉嗎?”那將軍臉色一沉,身後兵士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另外三人同時站了起來,使刀漢子向後一伸手,笑道:“怎會,大人喊我們是給足了面子,我等隨大人前去便是。”
“哼,還算識相。”那將軍哼過之後,轉身喝道:“將他四人帶走。”
兵士圍在他們身後,那使刀漢子看向另三人,輕搖了下頭,走了出去。其餘幾人也起身跟了出去,兵士前後左右將他四人圍在中間,出院子順官道向東而去。
“嚇死我了,一看那四人便不是好來路,不然官軍怎會來拿他們。”掌櫃跑到門口,見官軍都已離開,拍着大肚子說道。
“掌櫃,這裡向東前行,是何處呀?”遠航裝作隨意的樣子問道。
掌櫃回過頭來,見是這桌財神爺問話,走了過來,答道:“東面便是遠門了,是原來齊國的界門,這些官爺便是遠門的守軍。公子啊,你可莫要多問呀,方纔我都未敢說出你爲那四人付的酒錢。”
這掌櫃倒會賣好,意思是告訴遠航,我要說了你們怕是也會被帶走了。
“多謝掌櫃。”遠航一笑,說道:“將上房給我們備好,我們出去走走便回。”
“好嘞,客官可莫走遠啊。”掌櫃應着走回櫃檯內。
遠航一甩腦袋,衆人起身隨他來到院外。
“少爺,您又要去管嗎?”付亞史跟在遠航身後,悄聲問道。
遠航點點頭,小聲回道:“這幾人一定有來頭,我們跟去看看。”又望了一下無影,笑了起來,說道:“沒準真能給無影尋一段姻緣呢。”
衆人牽馬出來,向東追了上去。
走出不遠,便聽到了廝殺的聲音。遠航等人轉過彎道,看見官道之上,那四名緊衣人正與官軍殺成一團。
這隊官軍足有六、七十人,此時已被那四人殺死十多人了。
“拿住他們,抓住細作重賞。”那將軍被幾名兵士護着,在道路一旁大聲喊着。
這四人武功着實不弱,打這些兵士還是不費力氣。雖然官軍人多,卻近不了身,只能在外圍用長槍刺着。
唯一有些吃虧的便是那少女,峨眉刺太短,若是單打還有優勢,只需近身攻擊便可。如今周圍都是兵士,無處可閃,只能抵擋,卻無法進攻,守起來有些吃力。
“少爺,他們敢跟官軍打?”付亞史湊過身來,小聲說道。
“嗯,我以爲他們是追趕我們呢,卻不是官軍,那是何人呢?”遠航應了聲,繼續觀看着。
使刀的漢子攻勢兇猛,出刀乾淨利落,砍翻一名兵士後,向那少女靠攏過去。
那少女已經有些捉襟見肘,前後抵擋頗費體力,刺死幾名兵士後,嬌喘不停。
兵士發現使刀漢子想去助那女子,從一旁迅速補上,將他們又隔了開來。反倒是女子那面,又多了幾名兵士。
“少爺,那女子怕是抗不住了。”無影不知爲何,一直在關注着那個少女。眼見幾次險些被長槍刺到,不免捏了一把冷汗。
遠航也準備出手相助,雖還不知他們是何人,但敵人的敵人便是自己人。他們殺齊國官軍,自己怎能袖手旁觀。
“呵呵,想要英雄救美了。”遠航打趣一下無影,隨即向前一指,說道:“去殺官軍,一個也不許放過。”
幾人聽命,抽出武器衝了進去。無影身形最快,幾個起落便到了少女那裡。一名兵士趁那少女疲憊之際,從身後揮起單刀,向着她後腦砍下。那少女擡腳踢翻前面兵士,感到後面有風,回身時那兵士單刀已經落下,舉刺相擋已是不及,急忙將頭向右偏去,此刀落下,怕是這左側臂膀便要斷掉了。
無影飛身趕到,一把長刀快速遞出,在那少女左肩上將兵士的單刀擋了下來。
“噹”的一聲,兩刀在少女耳邊發出聲響,那兵士被震的單刀舉向了天上。隨後無影橫刀一揮,那兵士慘叫一聲,拿刀的右手從手腕處被一刀削掉,痛的那兵士直接倒下,昏了過去。
那少女望了無影一眼,轉身向身後兵士撲了過去。無影護在她身邊,與官軍廝殺起來。
他們三人加入場中,局勢立時起了變化。官軍被殺的丟盔卸甲,只能聚在一起拼死抵抗了。
那將軍眼見大勢已去,丟棄兵士不顧,翻身上了馬匹,疾馳而去。
“流星,不可走了他。”遠航大喊一聲,流星迅速摘弓上箭,站在馬身上追出一箭。
這一箭不偏不倚,正從那將軍後心射入,前胸貫出。那將軍身子一歪,從馬上掉下,一頭紮在路旁。
“哎呀,你怎得不射坐騎,留下活口啊。”遠航一拍大腿,埋怨着流星。
這面刀紫等人與那四人聯合起來,片刻便將剩餘的二十多名兵士殺了個精光。官道上的屍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慘不忍睹。
遠航與付亞史走上前,看了下一地的兵士屍體,對刀紫等人說道:“換上兵服,我們要即刻進入齊國地界。”
無影幾人走過來,褪去自己衣衫,尋找合適自己的兵服。
“你們若不想再被官軍追殺,便趕緊換兵服。”遠航一面換着,一面向那四人說道。
那幾人想了一下,持刀漢子點點頭,對同伴說道:“他說的有道理,死了這麼多官軍,稍後便會被發現,我們抓緊過遠門。”
那少女找了個矮小的兵士,扒下兵服後跑進了一旁樹林中。
遠航碰了下無影,笑道:“不去保護嗎?”
無影尷尬一笑,搖了搖頭。
一行十人,換好兵服後,上馬向前狂奔而去。
急行半個時辰,遠遠見到一面城牆橫在道上。衆人跑到城下,擡頭望去,城門上面寫着遠門二字。看來這與樑國的天滄關一樣,是兩國分界處的第一道關卡。
城下有兵士把守,見遠航等人急奔過來,上前攔住,問道:“你們是哪個營的?”
無影勒住坐騎,在馬上答道:“我等從畱博而來,有急事去往殷天城。”
“噢,畱博來的啊,可要在這裡休息嗎?”
“不了,軍務在身。”無影答道。
那兵士應了聲,回身讓其他兵士將柵欄搬開,閃身給他們讓出道路。
遠航等人催馬從遠門的西門而進,穿過城中,自東門而出,馬不停蹄的向前奔去。
一口氣跑出了五十多里路,看看天色要黑了,衆人才停了下來。
“前面十里處,有一個破損的道觀,我們可以去那裡休息。”持刀漢子向前提了一下坐騎,對遠航說道。
“你怎得知道?”遠航側頭問道。
“我們來時曾在那裡休息過,很安全。”
“好,你帶路。”遠航點點頭,含笑望着這漢子。
幾人再次催馬,在一處岔口處下了官道,前行幾裡,來到一座廢棄的道觀處。
衆人將馬匹牽進去,回身搬來幾塊石頭,將大門掩上,用石頭在裡面卡住。
進到大殿之中,遠航見到地上有一堆火堆燒過的痕跡,指着問道:“這是你們留下的嗎?”
那漢子點點頭,遠航放心下來,看樣子這裡真沒外人來過。
火堆再次生起,衆人圍坐在一起烤起火來。遠航低聲問道:“你們是怒卑人?”
那四人愣了一下,一起擡頭望向遠航。
遠航一笑,說道:“到了此時,也沒必要隱瞞了吧。”
“你如何得知我們是怒卑人?”使刀的漢子很是驚訝,雖然心裡知道遠航等人不是齊國官軍,不會對自己不利,還是警惕地望着遠航。
“這有何難。”遠航淡笑一下,向火堆裡丟了兩根木柴,對那漢子說道:“你們殺官軍,自然不是齊人,方纔你說這道觀你們來時曾在這裡休息過,從這面而來又不是齊人,只有怒卑了。”
那漢子聽後沉默起來,過會問道:“公子聰慧機智,敢問公子是何人?爲何會助我們?”
遠航也不隱瞞,直接說道:“我們是樑國人。”
那漢子點點頭,相信了遠航的話。
“你們爲何要來這麼遠,去那山賊山上?”遠航不解地問道。
那漢子略一猶豫,笑了起來,說道:“既然公子直言,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我們是受犴王之命,前去打探地形的。”
遠航哈哈笑了起來,搖搖頭說道:“話不盡實啊。即是打探地形,可繪了圖紙?打探地形何需如此深入,即便打探清楚又有何用?若我猜測不錯,想是你們怒卑是要將兵潛入,以待後用。”
那幾人聽遠航說完,蹭的一下全都站了起來。刀紫等也站了起來,一時殿內的氣氛緊張起來。
“你到底是何人?”那漢子死盯着遠航,喝聲問道。不知他爲何什麼都知道,就連如此絕密之事,也被他料中,迫不得已,只有捨去性命與他們同歸於盡了。
遠航與付亞史依舊坐着,向下招招手,說道:“坐下,坐下。我若對你不利,早便下手了,你們幾人又不是我的人對手。”
那漢子想了一下,看了看刀紫,慢慢坐了回去。
遠航從懷中掏出自己腰牌,對他們說道:“我是樑國二品上司尉,江州守備葉遠航。此次前來,正是要去怒卑,與你們犴王結盟,共同對付齊國。”
那幾人一驚,沒料到這公子居然身居顯位。當下一抱拳,說道:“原來是葉大人,是我們有眼無珠,險些誤了大事。”
“現在可以說了,犴王讓你們來齊國爲何?”遠航收起腰牌,問道。
那漢子點點頭,說道:“樑齊兩國滅商後,齊國日漸強大,犴王自有遠慮,派我等前往畱博附近尋找可藏兵之處,在此埋下伏兵,一旦戰事起,此處伏兵可過殷天城後轉北,向齊國都城宿州挺進。”
“那爲何如此遠,宿州附近沒有可藏之處嗎?爲何不與樑國結盟,卻要憑一己之力抗齊呢?”遠航繼續問道。
“回大人,那裡原是商國地界,盤查的比較鬆散,有利於藏兵。齊國境內盤查的緊,又都是齊人,怎會幫我們隱藏呢。”那漢子說完,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也有族長提議犴王去與樑國結盟,犴王覺得怒卑遠在塞外,遠離樑國,樑國這樣的大國不會重視我們,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遠航點點頭,笑道:“還不知幾位如何稱呼?”
那漢子哎呀一聲,笑了起來,賠禮說道:“是我失禮了,還請葉大人見諒。我叫蔡古嶺,這位使劍者與大人同姓,名叫葉一郎。那兩位是兄妹,喚作達木豪星,達木印月。我們四人是犴王的帳前護衛,被稱作江原四傑。”
“達木印月,好聽的名字。”遠航望着那少女,指了指無影,說道:“他叫無影。”
達木印月莫名的臉一紅,不敢去看無影。付亞史在一旁哈哈笑了起來,逐一爲蔡古嶺他們介紹。
蔡古嶺一一見禮後,說道:“大人既然是去塞外,不如我們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料。”
“那是自然,與你們同行,我們也省卻了尋路的麻煩。”遠航笑着應允,衆人逐漸熟悉起來,圍着火堆有說有笑起來。
“對了,那些官軍爲何在客棧中將你們帶走,看樣子好似他們知道你等身份。”遠航忽然想起,問了起來。
達木印月在一旁說道:“一定是出了內賊,我們來時在陳州便無意中聽到齊國兵士叫喊着搜捕三男一女,那時我們纔剛入齊國。”
蔡古嶺聽後很是生氣,將長刀拿起狠狠紮在地上,恨聲說道:“王長相,我若回到塞外,必將你除之。”
嚇得遠航急忙將腳向回收來,險些被長刀釘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