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互相望望,馬令善、德勝和張安康一直站在後面,尷尬地搖搖頭,他們三個壓根就沒看明白,人已經醒過來了,至於啥病真的沒想過。
劉秀兒頓了頓,有些怯怯地開口說道:
“難道是......破傷風?”
周恆點點頭,帶着一絲誇讚看向劉秀兒。
“對這就是破傷風,土壤、生鏽的金屬、野外,到處都有破傷風梭菌,傷口處理不當就會引起破傷風,因爲這些破傷風梭菌會產生毒素,而引起肌痙攣。因此此病以牙關緊閉、陣發性痙攣、強直性痙攣爲主,治療方法,最好是在受傷之初,就服藥預防,剛剛製作的蟾蠍丸,就可以長期備藥。”
馬令善似乎回憶起往事,“記得兩年前,我曾接診過這樣一個病患,他就是渾身高熱,然後牙關緊閉,時不時的抽搐,不過送來的時候,人已經奄奄一息,未等用藥人就沒了。”
周恆點點頭,“行了,德勝清創縫合,傷口周圍的腐肉要清理乾淨,那些膿液不要丟棄,你們正好塗抹在培養基上進行培養,之後我們新藥製成,需要實驗藥效,這些正好用的上。”
德勝渾身一抖,擡頭瞪大眼睛看向周恆。
“膿......膿液要留着?難道制新藥,還需要膿液不成?”
周恆此刻已經摘下口罩,擡腳朝着德勝屁股就是一腳。
雖然不重,卻讓德勝有些懵,擡眼呆呆地看向周恆,似乎還在等着那答案。
“我們製作的藥物,是光譜的抗生素,如若不找這樣的病菌試驗,你知道是否有效?行了這事兒不用旁人了,德勝自己製作培養基標本,每一個盒子上面給我標註清楚,然後放在溫度適宜的房間遮光進行培養,七日後我們進行試驗。”
德勝沒有不開心,畢竟給他這麼重要的任務,反倒咧着嘴笑起來,揉着屁股,捧着那個托盤,美滋滋地開始清創手術。
回春堂現在拽出來一個,都非常善於做助手,德勝一動,這邊劉秀兒就開始站位,幫着消毒鋪孔巾,準備麻醉的藥劑,還有無菌包。
所有的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周恆看着也不斷點頭,別說德勝的縫合技術,可圈可點。
張安康擡眼看看周恆,“老闆,這個患者之後要進行什麼治療,請下醫囑。”
周恆擺擺手,“他有主治大夫,讓德勝手術後下達醫囑就行。”
說完,站在一側看着德勝和劉秀兒的動作。
十幾分鍾,清創術完畢,表皮的縫合是劉秀兒來的,下針打結,無論是鬆緊度還是縫針的距離,都近乎完美。
德勝看着誇讚道:“小師妹的縫合技術,比我都好,真的慚愧,張安康將病患送到二號病房,消炎針頭孢唑林鈉一瓶肌肉注射,連續三天,至於之前師尊開的蟾蠍丸需要連續服用三日,無恙可以停服,這幾天最好留院觀察,每日換藥。”
張安康記錄完,複述了一遍,隨即去找家屬,交錢辦理住院手續。
劉秀兒一臉羨慕地看向德勝,微微嘆息一聲。
“德勝師兄用藥學習的真好,這是我的弱項。”
德勝一擺手,“別誇,再誇我就飄了,小師妹適合手術,記得當初第一次跟師尊上手術,見到傷口我就渾身都哆嗦,你卻沒有什麼感覺,還能冷靜處置,這個太厲害了。”
周恆咳嗽一聲,“很閒是吧,互相吹捧有個度,你要多加練習縫合,秀兒要多加練習用藥和整體安排的方法,這些都沒有捷徑,要好好動手,多做自然就知曉了。另外我之前給你們講解的闌尾炎手術,也可以找兩隻兔子進行試驗,無需找盲腸,就截取一段腸道就行,不過分層縫合要做全。”
說完留下幾個人,快步出了急救室。
馬令善一臉的慚愧,“這裡數我的年紀最長,可手術這項技能長進最差,雖然經常跟着師尊當助手,可真要是自己做,卻毫無章法,滿心都生下緊張二字,患者需要如何處置,完全是一片空白。”
德勝看向馬令善笑了,“大師兄不要如此說,這外面多少患者是奔着你來的,這後院製作的五十多種中成藥,能如數家珍運用最爲熟練的,這回春堂你已經是第一個了,師尊不是說了,手術不過是手段,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判斷,這是我們所欠缺的呀。”
馬令善笑着看向德勝,朝他揮揮手。
“趕緊收拾吧,我要現身說法安慰你的,怎麼倒成了你安慰我,去去去我用不着,自己幾斤幾兩清楚的很。”
笑着幾人趕緊動手,將急救室整理出來,出來一看,周恆正在跟患者的家屬聊着,那二人臉上的擔憂少了許多。
馬令善白了德勝一眼,趕緊走上前,此刻外面積壓的病患已經排到門外,馬令善趕緊朝着病患拱手施禮。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剛剛我師尊處置一個病患,令善想要學習一二,各位不要着急,我這就開始問診,午時也不會休息。”
說着趕緊回診室,那些排隊的人,哪兒有什麼怨言,趕緊排好隊,等待着診治。
一個小個男子,小聲說道:
“這馬大夫都這麼厲害了,還要跟着師尊學習,他們回春堂的周老闆,這是有多厲害啊?”
另一個高個男子戳股了他一下,示意他小聲兒點兒,然後一臉神秘地說道。
“斜對面姚鐵匠的弟弟,那是我兄弟,前些日子我們去看他了。那恢復的在家單手劈柴呢,受傷的手臂就幾道傷疤,外觀上啥事兒沒有,據說那骨頭都段成一節一節的,人家周老闆竟是用精鐵給接上了,就問你厲害不,敢不敢想想那是什麼手段?”
小個男子瞪大了眼睛,湊近這個高個男子,周圍的一羣人都催促他,接着講講到底咋回事兒。
高個男子繪聲繪色地講述起來,後面排隊的人,都湊過來聽着,聽完一個個驚訝不已。
小個男子,驚呼道:“這個太厲害了,看來今後還是來回春堂讓人放心,那壽和堂的孟老闆,自打病了,沒人給他醫治,自己的大夫也沒那能力,最後還是周老闆出手給他診治的,你瞧他們那不是又來了?”
隨着小個男子的話音落地,果然從壽和堂擡着擔架過來了幾個人,進門直接去了後面的一個診室。
王三順早已聽到了聲音,挑簾看了一眼,吩咐人放下然後出去等,幾個人都站在診室門口。
圍觀的人不斷對他們指指點點,幾人垂着頭,將臉朝向北側的門,裝作聽不見。
兩個衙役此時也跟着走進來,站在診室門口,如此一來議論聲才小了一點。
這一切,周恆看在眼中,孟孝友純屬咎由自取,周恆並不可憐他,不過他的神志還要清楚,至少能交代是誰指使他如此作證,並且回憶一些細節,只要有利於破案別的都無所謂。
至於濟南府的壽和堂,是否會過來報復他,周恆倒是一點兒都不在乎,不是一個路子,也沒有什麼可比性。
就在這時,秀兒一臉興奮地走到周恆身後。
“二哥,我們用顯微鏡,在膿液裡面找到一些金色的球,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說的,那種球菌?”
周恆眼睛一亮,“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