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令善偷眼看向周恆,見他如此淡然的樣子,心裡更加的佩服。
師尊小小年紀,竟然有這樣的氣度和擔當,如此場面,自己聽着都心潮澎湃,師尊還是那樣淡然,真的是佩服。
此時,周恆給馬令善一個眼色,示意他去將二人扶起來,畢竟手上還在給患者包紮,鬆不開。
馬令善趕緊過去,將姚鐵匠扶起來,再度虛扶了一下婦人,二人雖然站起身還是有些激動。
周恆手上快速將紗布打結,在就診的卡片上寫下了幾行字,按上印章,這纔將卡片遞給男子。
“上面都寫了,七日內不要吃發物魚腥,如若沒有紅腫發熱,可隔一天過來一次換藥,傷口不大,不過裡面怕殘留木刺,雖然清理了也容易感染,還是要小心一些。”
那人千恩萬謝地走了,臨出診室還仔細看看姚鐵匠和婦人,抿着脣眼中似有淚光閃動,這也太感人了,光聽着就知道這回春堂的大夫醫術有多高明。
見人走了,姚鐵匠作勢再度跪下,周恆一擡手製止了他的動作,將一張寫下最後一個價目的卡片丟個馬令善。
現在普通的手術和治療價格都出來了,當然還有住院的費用,護理的費用,之後做個牌子掛上就行。
“停下,別動不動就跪,至於那長生牌位就算了,救治傷患是醫者本分,沒什麼好稱讚的。”
姚鐵匠點點頭站起身,此刻臉上已經清洗過,沒了黑炭的痕跡,目光中透着尊敬,稍微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身側的婦人。
“那咱們走吧,晚上你繡一面彩旗,明日我帶着街坊敲鑼打鼓送過來,給周大夫添添喜氣。”
周恆眨麼眨麼眼,這是送錦旗?
這個可以有啊,在古代沒啥宣傳的手段,能有人送一面錦旗,這是至高榮譽啊。
至少這條街上會都知道,再者姚鐵匠可是跑了城中所有的醫館,都沒人接診。
見周恆這回沒有反對,馬令善朝着姚鐵匠拱手。
“那就多謝姚鐵匠了。”
姚鐵匠擺擺手,“俺是粗人,不懂這些禮數,剛剛也嚇壞了,一直在自責,周老闆不要往心裡去,權當俺放了個屁成不?”
婦人紅着臉沒說話,不過還是伸手拽了拽姚鐵匠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言。
姚鐵匠一臉的尷尬,似乎自己有開始亂說話了。
周恆忍者笑意,這貨遇到事兒有些亂了,懶得跟他計較。
“回吧,明日過來看傷者,他在這裡觀察幾日,沒有出血傷口也沒什麼大問題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二人千恩萬謝地走了,見沒了影子,馬令善這才湊過來,臉上帶着糾結的表情。
一看就知道他有心事,周恆敲敲桌子說道:
“有什麼疑問直接說。”
馬令善點點頭,看向周恆問道:
“師尊,這鐵板接骨,我是聞所未聞,如若有了缺損,是否也用這樣的方法進行換骨術?”
周恆擡眼看向他,“這要看材質,我們今日用的是鋼板,還是不足以用來製作骨骼,如若是不鏽的金屬,韌性更強可以考慮。姚鐵匠的骨折,無法在外部進行固定,所以我算是給他進行一個體內固定。一年後,手臂的骨骼長好,植入的鋼板還要取出。”
馬令善一怔,“取出?這樣豈不是骨頭上會留下很多孔洞?”
周恆點點頭,“必須取出,時間長了螺口釘會和鐵板鏽死,那樣才更加危險,畢竟這鐵還不算精良,如若能練成合金或者精鋼,還是那種無法生鏽又輕便的就好了。”
馬令善謹慎地看了看外面,壓低聲音一臉緊張地說道:
“師尊,這話千萬不要說,如若被有心之人聽聞,這是重罪啊,大梁雖然對鐵器的打造控制並不嚴苛,可是精鋼據說是伽羅人傳過來的秘術,尋常百姓都不得談論。”
周恆恍悟,趕緊不談這個問題了,整理了一下藥箱。
“行了,患者似乎沒有多少了,我去劉大人的府上走一趟,劉小姐雖然出了院還是要過去看一眼。”
說着拎着藥箱從診室出來,還未出門,就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周恆動作一頓。
她怎麼來了?
來人就是蘇將軍家的蘇五小姐,周恆有些臉盲,還真不記得這位蘇五小姐的容貌,只是覺得一臉的英氣,長得似乎很美,但讓人心裡覺得可怕,沒敢正眼看過。
不過身上那一套衣袍太過刺目,那是自己新做的衣袍,顏色材質都是最喜歡的,關鍵是還未穿過。
周恆拎着箱子沒動,馬令善見周恆停住動作,卻看向門口的‘小公子’,沒說話趕緊朝着屈子平招手,示意他可以繼續放患者了。
此刻,蘇五小姐已經走到周恆的面前,環顧了一下醫館,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週恆,這才一挑眉問道:
“你這是要出去?”
“是,有個病患要去看一下癒合的情況。”
蘇五小姐頓了頓,“哦,既然如此我陪你去看看,我正好看一下你的醫術是不是真的像你吹噓的那樣好?”
周恆不想跟她擡槓,這裡是診堂,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至於去劉大人府上,更不可能帶着她。
“您樓上請吧,既然來了,正好我看一下你的傷情,在梅園條件有限,怕是消毒的不徹底。”
蘇五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湊近周恆的耳邊說道:
“是想要看我的傷,還是別的什麼?”
周恆一頓,這姑娘生猛啊,啥意思YY自己?
當他周恆是什麼人,見到一個姿色入眼的就上一個?
爲了美色纔給她救治,這一切不過是源於想要多看兩眼?
周恆臉色微變,抿緊脣角,目光落在蘇五小姐的臉上,來回看了幾番。
說實話,當時只是覺得她是女子,看着不像大奸大惡之人,至於美色真的沒有什麼垂涎之慾。
“在周恆的眼中,您和別的病患沒什麼區別,我能看到的只是你當時受傷,爬到我房內求救,身爲醫者不能見死不救,如若您不需要在下診治,那就請便,在下還要去問診。”
蘇五小姐一伸手,攔住周恆的動作。
“慢着,查看傷情不會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吧?”
周恆朝樓上,伸出手臂。
“樓上有換藥室,請移步。”
說着也沒管蘇五小姐是否跟上,拎着衣袍的下襬,徑直上了二樓。
一上來,就聽到樓上病房內有講話的聲音。
蘇五小姐跟着周恆路過病房門前,裡面躺着那個傷者,手臂包紮的彷彿糉子,被一根繩子吊在頸上。
此時正身邊的一個人聊着什麼,蘇五看那人的衣衫就知道,這是醫館的人,他們下面所有的人員,都穿着一身墨綠的衣袍。
周恆走在前面已經打開換藥室的門,蘇五小姐跟着走了過去,房內一張細長的皮質軟塌,還有一把椅子,蘇五小姐不用吩咐自己走到椅子面前坐下,打死她不會躺在那軟塌上。
周恆走到操作檯前,撿了幾樣物件放在一個托盤裡面,將口罩手套戴好,這才走過來。
“將傷處露出來,不用脫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