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鵬以爲自己藏的很好,仍舊狡辨,“黑不隆冬的,誰知道是什麼東西,大人非要說是紅豆,小民也沒什麼可說的。”
葉芝放下荷包。
以退爲進,看到大理寺大人也拿他沒辦法,朱鵬暗暗得意,都過去三年了,看他們還能查出什麼。
朱鵬什麼神色,葉芝全看在心裡。
她不急不徐說道:“三元巷巷尾曹老六表舅受友人囑託幫忙打理空宅,一、兩個月一次,三年前某天,他帶着婆娘又去打掃時,遇到了要出巷子的外甥曹老六……”
他隨口打招呼,“舅啊,又來打掃啊!”
他舅點點頭,“是啊,老六你又去喝酒?”
被表舅說中,曹老六不好意思的朝身邊人看了眼,“那表舅你忙。”
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表舅娘叫住,“老六啊,昨天晚上狂風大雨,段家屋瓦被掀掉幾塊,你表舅年紀大,要不,你幫忙爬上去把瓦放上?”
都是親戚,又是年紀大的長輩,曹老六哪好意思拒絕,對身邊的男子說道:“兄弟,不好意思啊,今天就不陪你去喝酒了……”
身邊男子笑道,“喝酒哪天不能喝,既然遇到了,我也出把力,幫你扶梯子……”
於是二人便一道進去幫段家修屋頂上的瓦片。
葉芝問,“曹老六身邊的男子就是朱老爺你吧!”
“是……是我又怎麼樣?”朱鵬心慌了,他沒想到這麼細小的事情都被大理寺查到了,那……他心裡開始沒底。
葉芝看到臉色發白的朱鵬,依舊不急不徐,她說:“沒想到曹老六有恐高症,最後上屋頂的是你,對吧!”
朱鵬緊閉嘴巴不回問話。
葉芝自問自答:“在屋頂上,你無意中瞥見了段家在院後的地窖,當然也只是無意中看了眼而已,當時的你根本沒想到就在不久之後會用它藏屍,是吧……朱老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朱鵬的目光已經不敢與官老爺對視了,他後背開始出汗。
聽到這裡,看到疑犯表情,審訊室側門外,裴駙馬不得不服氣的暗讚一聲,不用一鞭一刑,從從容容淡淡定定就把疑犯心裡擊潰,後生可畏啊!
這就是他破格提拔的女人啊!裴景寧嘴角不自覺上揚,他會看錯人嗎?
當然不會。
某人一臉驕傲。
葉芝不知道幾米外有人偷瞧,繼續審案。
“沈彪只是你幾個生意夥伴當中的一個,你愛喝酒,但他不太愛喝,所以每次你請幾個生意夥伴一起到家裡喝酒時,你們幾個喝的酩酊大醉不醒人事,最後把幾個合夥人送回家的一般都是沈彪,是吧?”
朱鵬就是緊閉嘴巴不應話。
其實沉默也是一種迴應。
葉芝繼續:“除了送幾個合夥人回家,在你們喝酒這段時間,他不喝酒顯得無聊,有時會幫你們催下酒菜,有時蹲在院子裡……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菜還是他端,但院子裡沒了他的人影……”
朱鵬額頭青筋冒起,一張臉憋的通紅。
不管妻子如何,那怕嫌棄如豬狗,但這隻豬狗仍是男人的所有物,他絕不容許任何人染指,給他帶綠帽子。葉芝話峰一轉,“據你家周圍鄰居說,你的母親常給你算命,說你命硬,但你對此嗤之以鼻,是吧!”
果然朱鵬嗤了一鼻。
葉芝道:“被人暗殺三次沒死,朱老爺你說這不是命大是什麼?”
“你……你……”朱鵬震驚的看向葉芝,“你……都知道了?”
葉芝起身,圍着朱鵬走了一圈:“沈彪與你婆娘於四年前好上的,好了一年多,你婆娘朱常氏不滿足與沈彪偷偷摸摸,便唆使沈彪與她私奔,正在熱戀中的沈彪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私奔之前,沈彪故意在熟人、家人面前說皮貨生意越來越不好做,準備直接去大西北拿貨回來賣,臨走之前,沈彪不知出於什麼心思,竟去見了你……”
“我沒見過他,我什麼也不知道……”朱鵬根本不承認。
葉芝輕笑:“三年前,九月二十八這天,沈彪上門,結果鄰人只看到人進,沒看到人出……”
“誰……是誰……他怎麼可能看到……”
葉芝眉毛一動,“知道二人要私奔,是你約的沈彪?”
中了葉芝話語圈套,朱鵬知道自己頂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突然咆哮,“沈彪這隻豬狗搶了我婆娘不說,還找人想殺了我,殺我三次,結果老子命硬除了破了點皮,什麼事都沒有,他孃的,老子氣不過就約他過來想羞辱他一番,沒想到他還想殺老子,結果被老子反手殺了,哈哈……痛快……老子的命果然夠硬……”
朱鵬狂笑不止。
人不如其名,朱鵬的名字中雖有鵬字,鵬是鳥中大禽,可他生的不高不狀,就是一副精明小商人的樣子,論打架殺人,根本不是人高馬大的沈彪對手。
“你與二管事合夥殺了沈彪,此後三年,二管事一直以此事要挾你,對吧!”
殺人都承認了,朱鵬沒有否認,一臉頹喪,“原本舒服的小日子就這樣沒了……沒了啊……”
葉芝問:“殺你的人是不是平氏兩兄弟?”
朱鵬點頭,“就這遊手好閒的二人,連我這個不會打架的一般男人都對付不了,竟還想殺人,簡直可笑。”
這下輪到葉芝嗤鼻:“若是他僱到職業殺手,此刻躺在段家地窖中的人就是你了吧!”
朱鵬瞬間閉了嘴。
葉芝回到審案臺前,拿起荷包,“這是沈西娘送給你的荷包,你與二管事把人運到地窖時,由於光線暗淡,沒發現身上的荷包落下,這是你殺人的證據之一。”
保命是人的本能,朱鵬又想翻供,“這不是我的,人不是我殺的。”
葉芝瞬間肅厲:“你知道沈彪是你婆娘的姘頭,但沈彪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被朋友勾搭上成了見不得光的情人,一輩子成爲人們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朱鵬被年輕的大理寺官員斥的縮回了罪惡的頭顱。
趙柏趕緊示意記錄官把錄的口供拿去給朱鵬畫押,他不肯。
葉芝道,“放心,你家二管事已經抓進來了,口供正在錄,還有殺人現場的傢俱,大理寺的人也已經找回來了。”
“我賣個傢俱怎麼啦,難道三年過去了,傢俱還能有什麼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