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溉被再度關押起來之後,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151+看書網你就知道了。裴寺卿忙着面聖、忙着與刑部推事,蕭武宥忙着帶李子墟處理大理寺的大小事務,沈銘斐跟着前輩熟悉情況無暇幫裴南歌打聽所託之事,秋意漸濃,日子像看來平靜的湖水一般安然流淌,卻沒有人知道平靜湖光之下是否藏着暗潮洶涌。
裴南歌像往常一樣坐在院子裡練刺繡,在她幾乎要將院子裡的枯葉盯出無數個窟窿的時候,裴府院子裡終於響起了敲門聲。
她暫且擱下手裡的繡活,如平時一樣不冷不淡打開門閂,準備迎回到家的祖父,卻未曾想到打開大門之後看見的竟然是蕭武宥。
“五哥?”裴南歌驚詫地盯着蕭武宥俊逸的面龐,她當然不會忘記與蕭武宥先前的約定,但是蕭伯伯的生辰在幾天之後,她不大明白蕭武宥爲何這個時候來找她。
蕭武宥驀然笑道:“看起來你似乎更期待是你阿翁回來?”
裴南歌猛然搖搖頭:“不是的,我就是看到你來歡喜過了頭,就語無倫次了……不過,你這是……來我家用飯呢?還是要接我出去?”
蕭武宥的手背覆上她的額頭,輕輕在她腦門上拍了拍:“你前些日子不是答應要陪我一起回一趟蕭家的嗎?這麼快就忘了?”
“那倒不是,”裴南歌趕緊搖頭,果然在蕭武宥的身後瞥見他提着的盒子,“只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兒離蕭伯伯的生辰還有幾日,你怎麼今天過來接我?”
蕭武宥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其實他的心裡又何嘗不糾結掙扎,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寬心去原諒和包容,卻又每每在最緊要的時候動搖。
“我……我不大想等到壽宴當日去……”
“爲什麼?”裴南歌不假思索問出口後就開始後悔,她如何會不清楚蕭武宥彷徨的原因,竟然會在這樣的關頭問他這種昭然若揭的問題,於是連忙改口道,“看來五哥你還是不大想當着衆人的面與他們講和,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她只害怕蕭武宥的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在這過程中就耗費殆盡,轉過身去飛快跑到屋子裡取了一個錦盒出來,又順手就拿起那堆針線活計中的綢布,朝着蕭武宥輕鬆地笑了笑:“沒關係的,不管你什麼時候去,蕭伯伯他們都會明白你的心意。”
“就你聰明!”蕭武宥的手掌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又自然而然地牽着她的手一同走出院子。
長安城的街道綿延喧囂,他們緊緊握着的手卻足以在兩個人的心底阻隔外界的一切紛擾。
“蕭五郎回來了!”裴南歌尚未回過神來看自己走到了何處,就被女子的呼喊聲震得異常清醒,原來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走到了蕭府大門前,方纔驚呼的似乎是府裡的侍女,這纔剛剛大呼小叫一番之後就立即跑進屋裡“通風報信”去了。
蕭武宥竭力維持着鎮定自若的神情,緊緊牽着裴南歌往裡走。府上彎彎拐拐的路程在他的腳下曲曲折折似乎沒有盡頭。裴南歌發現,無論蕭武宥過去多少年不曾踏足過這座府邸,這座府邸卻都是忠貞地張開雙臂等着迎接他的歸來。
這種深刻的感受在見到蕭武宥親爹的時候愈發明顯。蕭家老爹兩鬢斑白,但看上去身子骨依然強健,濃眉虯髯平添了威嚴,但這樣的威嚴之氣卻在看見自己暌違許久的兒子時化成濃郁的慈愛,二人雖然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卻已經輪番進行了眼神的交流。
世人將蕭老爹稱呼爲蕭將軍,雖然他帶兵出征的次數真的屈指可數。但也就確實如許多人說的那般,他們家有一個好身世,給足了他們一步登天的機會,不一樣的是,他們將這些機會牢牢握在手裡,而蕭武宥卻把這種機會狠狠推開。
想到這些,裴南歌又不得不想起祖父之前勸阻她的真正原因,現如今她就站在這個處在風口浪尖的家裡,面對着這個家的一家之主,明明她纔是洞悉一切的知情者,卻不得不裝出一無所知的天真並忍受內心裡寂寞的掙扎。
“五……武宥啊,你、你……”這樣的時候,最先妥協的往往都是長輩,看得出蕭將軍正極力壓着心裡的欣喜,剋制得十分困難。
裴南歌自蕭武宥身後接過裝着光州茶葉的錦盒,又將自己帶來的錦盒放在下方,恭恭敬敬捧呈至長輩眼前,說明了當中有蕭靈他們的心意之後又禮數週全地祝了壽。
蕭將軍接過錦盒,晃眼就瞥到裴南歌自己繡的壽幛,於是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常清和靈兒倒是有心,只是可惜今年又不能見着他們。”
蕭武宥這時方纔明白過來裴南歌這些日子都折騰着些什麼,登時就被小妮子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武宥呀,你倒是忙得不樂意回來看看,可家裡人還想瞧瞧南歌這小丫頭呢,”蕭將軍吩咐人將賀禮收好,終歸還是與蕭武宥有所隔閡,就只好拿裴南歌作擋,“南歌,你若是閒了想過來,咱們家的人都很樂意你時常過來瞧瞧我們。”
“只要蕭伯伯您不嫌棄南歌煩您,南歌自然高興時時都過來煩你們。”裴南歌甜甜一笑,將蕭將軍的話接得順暢如一氣呵成。
“說起來,咱們小南歌似乎長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小丫頭片子了。”蕭將軍刻意仔細打量起裴南歌,那種意味不明的目光讓裴南歌微微有些不適應。
“南歌小丫頭素來就是裴寺卿掌上的珍珠,也不知裴寺卿替南歌尋的是哪戶人家?”蕭將軍說話直來直去,想到的問題就毫不猶豫問出口,甚至連他的目光也還別有深意地停在蕭武宥身上。
裴南歌暗自吐了吐舌,她纔不信方纔她與蕭武宥牽着手走進屋子時他沒見着,明明見着了卻還要來一個明知故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這個做父親的是打算替自己兒子說媒,但奈何正與兒子彆扭,只能採取別的法子旁敲側擊。
蕭武宥剛想說些什麼打破這種奇怪的氛圍,可他還來不及開口,氣氛就再次陷入了僵局。
原本只站在三個人的偏廳忽然多出了幾個人,而且還都是女人,不用說,這其中自然有蕭武宥的孃親蕭劉氏,而另外一位錦緞華服、環髻高聳的嬌美女子,是裴南歌只見過幾次的蕭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