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一眨眼,裴南歌就已經站在了大理寺裡面。
隔了不久,門外響起了齊整的腳步聲,巡城的守衛已經漸漸離開了這條街,但裴南歌卻知道,她的戒備在此刻還並不能完全的解除。
“李子墟?沈銘斐?”門後的矮牆檐遮擋了清澈的月光,背後的男子安靜得有些可怕,她分辨不出究竟是誰在黑暗中拉了她一把,“難道是五哥?”
“你不該這時候來。”背後之人壓低了嗓音,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與一位多年舊友討論某一篇詩作之中應該押哪一個韻腳。
裴南歌卻因此變化了臉色,誠然方纔那一刻她覺得這雙手臂十分熟悉,但在現在,在她聽到此人低沉的吐納之後,她漸漸開始迷茫。
她試圖掙脫開此人的手臂,這種受制於人的局面已幾乎令她失去了精準的判斷。
但她很快發現一切只是徒勞,背後之人的力度很大,他的呼吸很沉,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惶恐,卻也只是惶恐,似乎並沒有過多的不安或是擔心害怕。
“對不起,或許我打擾到你們的好事了。”裴南歌一邊說着無所謂的玩笑,一邊悄然低下頭嗅空氣之中的氣味。
“可能沒有人告訴你,這種月黑風高夜,大理寺往往會有人徹夜值守,實在不是一個做壞事的好地方,你好像來錯了地方。”裴南歌繼續說着不着邊際的話,繼而小心翼翼地尋找着機會去辨認背後之人究竟是敵是友。
可背後之人卻更加大力地箍緊了她:“聰明如你,應該知道此刻你最好不要回頭。”
裴南歌被勒得有些難受,下意識地反手去擋那人的手臂,一番動作如同掙扎。
“你總該讓我知道,你是敵是友。”被人識破了計劃的她認命地聳了聳肩,不再試圖浪費力氣。
“以前是友,至於以後……”背後的男子頓了頓,“如果你願意配合,那我還可以繼續……”
“沈銘斐,”裴南歌忽然擡高了嗓音,“你該知道,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背後的人愣了愣神,不一會兒就鬆開了勒緊她的手。
裴南歌輕快地轉過頭來,藉着明亮的月亮,果然看見了笑得一臉盪漾的沈銘斐。
“怎麼這麼快就被識破了。”沈銘斐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委屈至極。
裴南歌也學着他的樣子皺起了眉頭:“沈醫工,看在我們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下次作奸犯科之前記得要換一身從來沒穿過的衣裳。”
沈銘斐詫異地張開了手臂,左右聞了聞自己的衣裳:“爲什麼?”
裴南歌悄悄吐了吐舌:“因爲你的舊衣服上有一股子屍體腐爛的氣味以及混雜不堪的各種草藥味,再繼續聞幾遍我肯定會吐的。還有,如果真的是壞人在大理寺門前犯案,一定不會同我廢話這麼多!”
沈銘斐撈起衣袖抵在自己的鼻子跟前聞了又聞,露出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裴南歌卻懶得再去理他,她徑直走到他跟前,試圖一把推開攔着去路的沈銘斐:“五哥和李子墟呢?他們還在推演案情?”
沈銘斐卻又一步往前擋在了她的面前,這一次,他用格外嚴肅認真的神情望着裴南歌,一字一句說得極爲真切:“南歌,我是說真的,你真的來得不是時候,你不該這時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