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歌跟着沈銘斐回縣衙的時候,剛好遇到蕭武宥和李子墟二人匆匆歸來,沈銘斐徑直去找沈縣令調查客棧之事,她忙着向他們說起今天在街上和客棧發生的事。
蕭武宥與李子墟二人聽完後皆一臉困頓,蕭武宥詫異道:“今天我們跟着白露一整天,並沒有見她遇到你們。”
“什麼?”裴南歌驚呼:“你們確定一直跟着她一刻也沒跟丟?”
李子墟和蕭武宥都很肯定地點頭。
“白露今天都去了哪些地方?”裴南歌震驚非常,可無論如何她是不會相信神力的說法:“她是不是到過客棧附近?”
李子墟想想道:“她今日巳時左右去城北的教坊送繡絹,送完就回去繡坊。”
裴南歌心裡盤算遇到白露的時辰也差不多同時,不由得奇怪:“可我就是在巳時遇到她的呀!”
李子墟又道:“不大可能罷,我們看着她進教坊也看着她出來,後來還跟着她回了繡坊,期間她絕對沒有去過別的地方,你會不會記錯時辰?”
裴南歌很肯定地搖頭,她清楚記得出門之前問過時辰。
得到她堅定反駁的李子墟也陷入沉默。裴南歌其實壓根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得這麼蹊蹺,她原本以爲白露是孫家後人又有雙生姊妹幫忙,但這兩個假設都相繼被事實否決。她又仔細把遇到白露的經過捋過一遍,怎麼想也想不通白露如何才能做到這等地步。
“別想了,她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我們只管等着就是!”蕭武宥輕拍她的肩頭,仔細檢查她整個人是否安好:“照你說的那般,白露對你是真狠得下心的,你可有傷着何處?”
蕭武宥的話像是暖風拂過她心房,讓她很沒出息的臉紅:“沒、沒事,我沒事。”
她好不容易纔把一句簡單的回答說完整,忍不住就擡眼去看蕭武宥的表情。
蕭武宥又道:“這幾天你就跟着我們,千萬不要自己單獨出去,他們敢對你下一次手,就勢必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裴南歌覺着自己偶爾矯情的小脾氣在蕭武宥溫和的關切之下化成一縷一縷的輕煙隨風散去,她莫名其妙的歡喜又莫名其妙的害羞,垂着腦袋輕聲應了聲“好”,擡起頭來就看到李子墟一副瞭然的打趣模樣,霎時又沒出息地再次害羞。
“說起來,你的生辰也快到了,該送什麼禮好呢?有裴寺卿的金釵珠玉在側,晚輩實在是夙夜焦慮吶……”蕭武宥摸摸她額前的髮絲,故作憂嘆道。
裴南歌很想說‘我想要的賀禮就是你的心’,而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在客棧看到的明月璫,張口就問道:“你們見到白露的時候,她戴着耳璫麼?”
李子墟面露難色:“這……”
蕭武宥沉吟片刻緩緩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她從回到繡坊之後就不曾戴過耳璫。耳璫怎麼了?”
裴南歌笑着戳戳李子墟的手臂,又一臉驕傲地指指蕭武宥:“看到沒有,查案首要--過、目、不、忘。這可是你們大理寺前輩的前輩說的。”
打趣完李子墟後她開始大膽地闡述起自己的想法:“首先,我覺得今天我遇到的白露很反常,她好像裝不認得我,我認爲她肯定隱瞞了什麼?所以去遇到她的客棧查,結果發現客棧裡的人早已被偷樑換柱後來更死無對證。”
一口氣說完這些,她忐忑地看向蕭武宥,惟恐他像批駁大理寺中的庸才一般批駁她,但蕭武宥只是頷首示意她繼續說。
“再來,我們從假掌櫃那裡知道幕後主使是個男人,並推測是孫家大兒子。他回客棧的目的是爲了取回梳妝奩裡的首飾,再根據我前幾日看到的,那些首飾應當是屬於白露的。”
“這樣一來,也就解釋得通爲何自客棧門口偶遇後她就要一定要殺我。” 裴南歌緩口氣繼續道:“她應是知曉女子對首飾此類物件甚爲上心,我看到她戴過也許就認得出,若是被我認出,她的陰謀也就會因此敗露。”
“所以,她才先對我下殺手,但兩次未能得手,又被我想到客棧有古怪,於是就偷樑換柱拖延時辰,反正最終不能被我們發現客棧裡的秘密。”
“但是……”裴南歌吞聲,遲疑地望向蕭武宥和李子墟,不知道自己過於執着的問題會不會被人一笑帶過,還是痛下決心咬咬牙道:“我還是很在意爲什麼會在同個時辰、兩個地方遇着同一個人!”
蕭武宥瞧見她的反應失笑道:“我也很在意這個,但是白露沒有雙生姊妹。”
“耳璫、耳璫、耳璫……”裴南歌垂着頭自言自語,她把收好的明月璫拿出來瞧了又瞧,腦海裡有不斷記起今天遇到的白露,總覺得好像有什麼重要的地方被自己漏掉了。
但她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仰天長嘆道:“我覺得耳璫很重要,可我不知道它爲什麼重要,線索斷了感覺就好似在食無肉的當口啃到一塊骨頭!”
蕭武宥在旁淡定自若的看着她,李子墟抱着手臂低低笑出聲來。
“裴南歌!”沈銘斐的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聽着像是有些急迫。
“咦,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裴南歌轉身就看見沈銘斐急匆匆邁步過來。
“幾個衙役在城南發現兩具屍體,證實是客棧原來的掌櫃和夥計!”沈銘斐大步上前,當着蕭武宥的面輕輕拍了拍南歌的腦袋:“我被叫回來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