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闖算什麼真龍天子,不過一流賊!末將堂堂男兒,豈能向一流賊之女屈膝!”
面對陸四的質問,黃中色這個降將竟然鐵骨錚錚起來。
陸四一陣恍惚,麾下盡是這等好漢,何愁韃虜不滅,又何愁不能入主紫禁城,成就太祖偉業!
好漢子,陸四肯定不會爲難,故意斥責幾句讓他退下自己閉門思過。
“這個黃中色當初跟着劉澤清可是壞事幹絕,張國柱起事時這傢伙見勢不妙就裹了紅布投降,都督讓他跟着張國柱入河南,每戰都不肯用命,後來便守在這歸德城,爲人很是膽小怕事...”
賈漢復這麼一說,陸四纔想起當初在徐州撞蛋,好像就是這個黃中色第一個蛋碎,然後他陸都督的鵝蛋就打遍軍中無敵手了。
“如此說來,這黃中色是想偷我的雞了。”
陸四十分沒好氣,不知道孫武進勸人從龍的名單裡是不是有黃中色,要是有就能合理解釋他的鐵骨之舉了。
這傢伙定是知道他要來歸德,故意來這麼一出,以加強其在陸四心目中的印象,將來陸四真要自立,肯定會想到那個誰誰誰在河南不向李順公主屈膝,只向他陸四稱臣,如此一來,自是不能虧待了人家。
“袁宗第,李自成封的右營制將軍,授綿侯。前明崇禎十五年郟縣之戰後開始獨領一軍,與劉宗敏、劉芳亮、田虎、田見秀、李過等人都是李自成的御營大將...”
有關闖營大將的具體情報,陸四多少知道一些,不過部下們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有劉若達這個投過來的大順文諭院學士在,倒是省得他不少口舌,也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劉若達又告訴諸將,那個李來亨是毫侯李過的義子,也就是名義上李自成的侄孫。
李自成另外還有一個義子李雙喜,改元永昌後李自成讓這個義子恢復本姓,即義侯張鼐,乃是老營孩兒兵出身。
“李自成前後幾任夫人都沒有爲其誕下一子,只第一任夫人韓金兒生了翠微公主,故李自成之下首推是他的三弟李自敬,其次爲侄子李過。”
說到這,劉若達看了眼陸四,又道:“若都督娶了翠微公主,名義上便是大順駙馬,當可與李自敬、李過分庭抗禮。”
“這話說的,就算我娶了這位公主,世上哪有女婿分丈人家產的,總要給侄子的嘛。”
陸四笑着搖了搖頭,據他所知,李過也就是李錦這個侄子並無名利之心,而李自成的三弟李自敬才能平庸,李自成死後這個李自敬被李過推舉爲大順第二任皇帝,可在位幾個月後人就下落不明瞭。
有說戰死,有說是捲了金銀逃到鄉野,真相如何,成迷。
也因此,陸四對李自成的“遺產”才動了心思,只現在李自成沒跑到襄陽,反而在南陽打了雞血破斧沉舟要與阿濟格大打一場,這就讓陸四有些奇怪並對接下來李自成的命運一無所知了。
李自成要是沒有像原本歷史那樣死在湖北民團手裡,陸四娶了李翠微就不是妙棋,而是毒藥了。
“不管這些了,先去會會那位綿侯吧,再怎麼說,我這個淮侯都得替手下向公主殿下賠個不是吧。”
陸四說着起身與衆將前往大順公主暫住的歸德府衙。
.........
“殿下,打聽清楚了,這個黃中色原先是劉澤清的部將,淮侯在徐州擊敗劉澤清後這人便降了淮侯。”
歸德府衙後院原知府的書房,大順公主李翠微同侄子李來亨正在下棋,邊上站着一中年文士,說話的是順軍御營右營左果毅將軍白鳴鶴,其與右果毅將軍劉體純都是袁宗第這個制將軍的副將。
那中年文士聽了白鳴鶴所言,微微一笑道:“劉澤清的人,難怪。”
“前年在河南,劉澤清可是叫父皇打的很慘。”一身戎裝,絲毫沒有小女子姿態的李翠微放下棋子。
李來亨這個侄子本就不喜歡下棋,見狀,如釋重負,歡脫的站起,對那中年文士道:“還是先生來吧。”
這中年文士便是大順政權的吏政府侍郎、齊侯顧君恩,不過早年顧君恩還有一個名字叫顧炎。
李翠微同李來亨這姑侄倆的學業便是由顧君恩教授。
身爲李自成的重要謀士,又是大順政權爲數不多的政府高官,顧君恩按理是不應該出現在這支送婚隊伍中的,但他又必須來,因爲淮軍方面的配合與否關係到大順能不能力挽狂瀾。
其實顧君恩並不贊成李自成將荊襄白旺部全部調來,集結河南兵馬全力北上的戰略,他同宋獻策的意見一致,認爲這樣做太冒險。因爲大順主力若盡數北上,一旦阿濟格部出鄧州直入南陽,順軍的後路就會被清軍截斷,徹底成爲孤軍。
但李自成執意要行此險招,說順軍主力只要攻進懷慶,阿濟格部斷然不敢東進南陽府,反而會立即撤兵退入北直,如此順軍可以偏師牽制清軍,主力再出潼關收復西安,將局面扳回到永昌元年的情形。
顧君恩思來想去也不認爲李自成的這個策略會成功,如果說北上的目的是誘使清軍撤回北直京畿,順軍重新奪回西安,那當初就不應該放棄西安。
宋獻策也認爲這個策略是下策,但李自成執意如此,身爲謀士的宋獻策只能和顧君恩盡全力輔佐,想盡辦法使這個策略成功。
畢竟,他們已經與李自成,與大順榮辱與共。
二人不約而同都將北上策略能否成功的關鍵放在了山東淮軍是否能全力出擊上,故而顧君恩自請同公主一起前往淮軍轄境,以便能說服那位駙馬爺全力幫助岳父北進。
臨行前,宋獻策設宴爲顧君恩踐行,席間曾說過那麼一句話,謂:“陛下大起大落,心境難免波動,棄守西安之後便一心放棄北方東下奪取江南,不料山東卻有奏捷,陣斬清軍近萬,陛下受此捷報觸動,自是不甘輕棄北方基業,爲後起之秀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