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不勝防的危情(大修)
?“巨怪——在地下教室裡——以爲你應該知道的。”奇洛教授氣喘吁吁地說完這句話,一頭栽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達莉亞的叉子掉到了盤子裡,發出哐噹一聲。?
赫敏還在女廁所裡……巨怪在地下教室裡遊蕩……斯內普要去四樓了……?
她遊魂似的跟着赫奇帕奇的人羣往前走,夾在了臉色慘白的愛洛伊絲和蘇珊中間,莫恩在竭力安撫近乎竭斯底裡的漢娜。?
忽然間,她看見哈利和羅恩鬼鬼祟祟地俯下身子,混進了赫奇帕奇的人羣,然後拐進了空無一人的側面走廊。而原本暈死在地的奇洛也不見了,他肯定去了四樓走廊那裡。?
哈利和斯內普,你會選擇哪一個??
這還用得着問嗎??
達莉亞含糊地跟莫恩說了句:“我回去拿塊烤南瓜。”趁着混亂拐進了那條側面走廊,她飛快地往前奔跑,聽見前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連忙喊起來:“哈利,巨怪在女生盥洗室,赫敏也在——”她停下腳步,驚恐地看着來人。?
是斯內普。哈利和羅恩在他身後的一尊獅身鷹首獸後面探出腦袋來,他沒有發現他們。?
“你本應該在宿舍裡,德思禮小姐。赫奇帕奇扣五分。”斯內普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冰冷無情。“現在,跟我走。”?
達莉亞木然地轉過身,跟着斯內普往回走。她偷偷回頭,看到哈利他們從石雕後出來,躡手躡腳地溜進了另一條走廊。他們回到門廳,達莉亞習慣性地往左轉,卻被斯內普叫住了:“你又想上哪兒去,德思禮小姐?”她怔怔地回過頭:“教授,我不是應該回——”?
“過來!”斯內普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胳膊,拽着她上了大理石臺階。他們剛走上二樓,就聽見地下傳來一聲巨響。左側的一扇門立刻打開了,麥格教授從裡面衝出來:“斯內普教授,你怎麼會在這裡?那現在在地下教室的人是誰?”?
他們面面相覷,斯內普把達莉亞推進屋裡:“待在這兒。”然後關上了門。她聽見他們狂奔下樓的聲音,雙手捂住臉,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她竟然忘了斯內普也在那裡!這下連她也被扣分,還是五分!這個學期以來她還沒爲赫奇帕奇掙到過哪怕一分呢。算上上一次,赫奇帕奇已經因爲她被扣掉了六分。?
麥格教授和斯內普教授回來時,她正盯着自己的鞋尖,絞盡腦汁地編造着自己出現在那個地方的理由。“達莉亞·德思禮小姐,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爲什麼你會知道地下教室的巨怪在哪裡?”斯內普站在達莉亞面前,冷冰冰地看着她。?
真是一語中的。達莉亞擡起頭,平靜地說:“我在夢裡見到的。”?
斯內普露出了輕蔑的表情:那雙像隧道一樣深邃的眸子緊緊盯着她:“請說實話,德思禮小姐。”?
達莉亞有種奇怪的感覺,斯內普在念到德思禮的時候,就像在說髒話一樣。而麥格教授一聽到德思禮這個姓,立刻就皺起了眉。?
是啊,她是德思禮,討人厭的德思禮。“我確實是在夢裡見到,一隻巨怪在萬聖節前夜闖進了城堡,還有——”?
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管理員費爾奇一臉喜悅地衝了進來:“教授,我在地下一層的走廊發現了這個學生,這個小兔崽子!他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四處遊蕩……”他看到了達莉亞,於是閉上嘴,鬆開了被他拽着的那個學生。?
德拉科·馬爾福整了整被費爾奇扯皺了的衣領,一臉淡漠地看着她。達莉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斯內普教授緊緊地閉上了嘴巴。他一定沒有想到,自己的得意門生居然也在遊蕩。?
麥格教授的眼鏡閃着寒光:“因爲你的行爲,斯萊特林扣五分,馬爾福先生。”?
報復,這是赤果果的報復。?
“現在,請告訴我,爲什麼你們會出現在地下一層的走廊那裡。還是說,你們跟波特一樣有違反校規的特殊癖好?”斯內普諷刺地看着他們倆。?
德拉科大概是第一次享受到斯內普的冷嘲熱諷待遇,他露出了憤憤不平的表情:“院長,我是跟着德思禮小姐過去的。我看到她離開了人羣——”他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
達莉亞突然有了主意。她大概知道照片在誰手上了。?
“你胡說!”她握緊拳頭,流露出委屈和憤懣的神情。“明明是你把我叫到那裡去的!”?
德拉科的眼睛瞪大了。?
“是你說,要是我敢去找那隻巨怪,就把照片還給我的。你這個騙子!”淚水恰到好處地涌出眼眶,簡直收不住了,自收到霍格沃茨通知書以來的辛酸、恐懼和不安一併化作滾滾淚水蜂擁而出。?
德拉科張開嘴想說什麼,又閉上了,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達莉亞的眼睛哭得有些痠痛,她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水,繼續瞪着他。?
終於,麥格教授開口說道:“馬爾福先生,你是否拿了德思禮小姐的東西?”?
屋裡一片靜寂。?
德拉科收回視線,轉身面向屋裡的三個大人。?
“是的,是我拿的。”他乾巴巴地回答。?
又是一陣靜寂。?
“還給她,”斯內普咬牙切齒地說道,“不管你拿了什麼,還給她。”?
他掙扎了片刻,從懷裡拿出那塊銀質懷錶。?
“不,不是這個。”達莉亞驚慌地喊起來。?
德拉科沒理她,打開懷錶,拿出一張照片。?
達莉亞雙手顫抖地接過來,童年時代的莉莉·伊萬斯笑着低下頭,輕嗅手中的百合花。佩妮·伊萬斯躲在莉莉後面,只露出一雙水藍色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她。?
一顆晶瑩的淚珠滴在那束百合上,達莉亞用指尖擦去那滴淚,把那張照片緊緊按在胸前,在心裡長長鬆了一口氣。?
儘管有費爾奇在一旁虎視眈眈,麥格教授和斯內普教授誰也沒有說出讓他們關禁閉的話。“好了,回去吧。學生們都在自己的學院裡享用萬聖節晚宴呢。”麥格教授嘆了口氣,?擺手示意他們回去。斯內普教授抿緊嘴,轉身背對着他們。?
德拉科和達莉亞一前一後地走下樓梯,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達莉亞的腦子裡千頭萬緒結成了一團亂麻,她實在是累壞了。?
走完大理石樓梯的最後一級臺階,她下意識地往左轉,卻被德拉科擋住了去路。她擡起頭,皺起眉看着他。?
德拉科盯着她,臉上沒有半點憤怒或是輕蔑的神情。他似乎比她還要茫然。?
他們就這樣站在那裡,看着彼此。?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德拉科向她俯下身來。直到他冰冷的脣落在她的脣上,達莉亞才意識到他在做什麼。他甚至沒有閉上眼睛,就那樣直直地看着她。?
“不!”達莉亞一把推開他,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跑開了。?
德拉科跌坐在冰涼的石頭地板上,看着她消失在門後。他伸出手,慢慢地撫摸着自己的脣瓣。?
他竟然吻了一個泥巴種!?
他用力擦拭着嘴,一拳捶在了地上。?
公共休息室裡擠滿了人。每個人都在吃送來的食物。達莉亞坐到自己的盤子前,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起來。莫恩正在跟蘇珊她們說着她聽不懂的話題,抽空問了一句她爲什麼這麼遲纔回來,被她含糊着混了過去。?
達莉亞還在想着剛纔那個冷冰冰的吻,卻對上了塞德里克擔憂的眼神。他穿過整個公共休息室,繞過嘈雜的人羣,走到她跟前。他緊靠着她的椅子坐下來,用只有她能聽見的音量低聲問道:“達莉亞,你怎麼了?”?
她看着他。就像向日葵遇見了陽光。?
屋子裡鬧哄哄的,沒人能聽見他們說的悄悄話。?
“我剛從馬爾福那裡拿回了我的照片,因爲這個,我被斯內普扣了五分。”她啞着嗓子說道。?
塞德里克溫柔地注視着她。?
“就這樣?”?
達莉亞愣愣地點頭。?
他笑了:“別擔心,我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給你贏回來。魁地奇賽季就要開始了。我可是隊裡的找球手。”?
達莉亞眨巴着眼。?
他笑得更深了:“只要我抓住金色飛賊,就能贏得一百五十分,夠你得罪三十次斯萊特林了。”?
達莉亞不得不捂住臉。她又想哭了。?
達莉亞一逮着空就把那張照片還給了哈利,至於萬聖節前夜發生事,則以她在麥格教授的辦公室裡說的那個版本爲主。德拉科跟哈利的關係看起來相當差,因爲哈利立刻就相信了她的說法,然後苦口婆心地勸她像遠離四樓右側走廊一樣遠離馬爾福。?
用不着他提醒,她也會那樣做的。只不過,躲開馬爾福這樣的話從哈利嘴裡說出來,還真有些違和感。?
哈利第一次參加魁地奇比賽的這一天,達莉亞穿得嚴嚴實實,和莫恩一起去看比賽。莫恩對此很驚訝,因爲達莉亞向來對魁地奇不太感冒。不過既然整個霍格沃茨都出動了,達莉亞的反常也就不那麼突出了。?
和其他人不同,達莉亞一直盯着看臺,尋找着奇洛教授的蹤影,卻一無所獲。直到比賽開始後許久,達莉亞才找到了那個裹着古怪圍巾的身影。她立刻跳起來,艱難地穿過擁擠的人羣,來到看臺最外沿。莫恩全神貫注地看着比賽,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離去。?
達莉亞沿着座位邊緣飛快地走着,來到了奇洛教授的正後方。她聽到一陣驚呼,然後看到哈利的飛天掃帚瘋狂地搖晃着,試圖把他甩下去。斯內普在哪兒?他不是在念反咒嗎?來不及了——?
她抽出魔杖,對着奇洛教授的圍巾低聲念道:“沃爾坎託斯!”明亮的藍色火焰從她的魔杖裡躥出來,撲向了奇洛的後腦勺。一聲慘叫響起,奇洛抱着頭蹲了下去。達莉亞立刻轉身往回跑,然後——?
她知道斯內普在哪兒了。?
斯內普就站在她身後。?
他抽出魔杖,無聲地熄滅了奇洛頭上的火。哈利抓住了金色飛賊,李·喬丹喜悅地大喊比賽結果。達莉亞面無血色,緊張地看着斯內普。她腦子裡一片空白,編不出任何藉口。?
不需要藉口了。?
塞德里克衝過來抓住她的胳膊,氣喘吁吁地對斯內普說:“教授,是我讓她乾的!”克魯茲也追了過來:“對,我們跟她打賭來着,賭她能不能讓奇洛教授摘掉他的圍巾——”?
“德思禮小姐,”斯內普打斷了他們的辯白,“你必須改掉你那愚蠢的、隨便跟人打賭的奇怪癖好。赫奇帕奇扣十分。要是再讓我聽到類似的事情,我就要關你禁閉了。”?
他轉過身離開了。?
塞德里克緊緊抓着她的手,努力寬慰她:“沒事的,我至少能贏兩場比賽。你還有很多分可以扣……”他和克魯茲一左一右地夾着她,護送她回去。?
他們走到沒人的地方,克魯茲才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你怎麼會想到用火去燒奇洛的圍巾呢?就是韋斯萊兄弟也想不出這樣的把戲!”?
達莉亞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討厭他那股大蒜味!”?
塞德里克和克魯茲相視苦笑,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你就不能看在我們替你圓謊的份上,跟我們說句實話?”?
達莉亞抽回手,苦惱地低下了頭。?
“又是馬爾福家那小子?”塞德里克忽然問。?
達莉亞小小地掙扎了下,點點頭。於是德拉科·馬爾福又一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背上了德思禮牌黑鍋。就當是他強吻我的補償吧,她自我說服着。?
塞德里克繃着臉,什麼也沒說。而克魯茲露出了詭異的表情。?
不遠處的魁地奇看臺上,德拉科·馬爾福打了個寒戰,忽然有種不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