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兩朵血花迸射,【千鈞刺】準確地洞穿了邊寒的喉窩和左胸!隨後他故技重施、兩處血肉再次爆開!用材不佳的【千鈞刺】立刻被那兇猛的陰戾之氣炸得粉碎,連帶着馮睿的手臂都被其破裂的碎片颳得血肉模糊!
作爲一個行事都恨不得全都設計好的機關大師,馮睿當初在被陳天宇帶離江原坡時都會近乎下意識地放出十數種機關獸潛伏到對方身上以備不測,眼下與修爲遠勝陳天宇的邊寒死戰,又怎會只有明面上的這三件機關法寶?
在【千鈞刺】碎裂的瞬間,馮睿張口噴出一團靈光,那光芒略一閃動便化爲一隻棕褐色的機關怪鳥,衝着邊寒的面門就撲了過去!馮睿則想也不想就爆退十餘丈,有【縱天架】在身,以邊寒目前的身體狀態是很難追上他的。
那機關怪鳥造型簡易、做工也很粗糙,但速度卻是不慢,何況他們二人的距離本就極近,是以這機關鳥轉瞬便衝至邊寒眼前三寸處!
醜陋粗鄙的機關怪鳥讓邊寒有種莫名的不妙感,他立刻側臉打算閃開機關鳥的撲擊,豈料那機關鳥在飛至邊寒側臉之時毫不猶豫地轟然爆開!不過拳頭大小的玩意竟帶起一股極其凝聚的爆炸力,將邊寒前衝的身形都炸得一個踉蹌!
眼前的景象一陣模糊,邊寒晃了晃發懵的腦袋,卻沒有去追擊馮睿,而是眯起眼睛看向前方,見那大蛇的身軀已暴漲至十丈長短,心中不由得糾結起來…
戰?還是退?
儘管彭紹馭使的這條鳴蛇明顯道行不算太深,這纔剛剛藉着【螺鏢】聚集五百餘修士的真力推動達到成熟狀態,論道行應該還不如邊寒的那隻碧陰鱷高,但要真戰起來,即便碧陰鱷重獲肉身也不會是這條鳴蛇的對手!
有言道:“鳴蛇其狀如蛇而四翼,其音如磬,見則其邑大旱”,在鳴蛇面前,水行妖獸幾乎沒有絲毫獲勝的可能,道行相近的話,用不了多久便會被鳴蛇抽成旱鴨子,水行妖獸失了水,哪還有反抗之力?包括邊寒這主修水行功法的修士也只能徒呼奈何。
況且鳴蛇讓邊寒忌憚之處還有另一個,那便是其與霓光皇蟒相同,都屬【玄天百獸譜】四十三靈獸!雖說鳴蛇只是名落末座、比霓光皇蟒差了不少,但【玄天百獸譜】列榜妖獸哪有一個是好相與的?道行相仿的普通妖獸與它們比起來,簡直如芻狗一般無用!看那明明失了束縛卻還躲得遠遠的碧陰鱷和陰騰獸就可見得鳴蛇的威勢了。 Wωω ⊕ttκΛ n ⊕¢○
哪怕血屠不成、“紅塵鬼”聲名跌落,也總要好過命喪與此…
心中退意剛生,邊寒正在思量該用什麼方式退走才能顯得更體面一些,忽覺兩股銳利的氣息撲面而來!心神緊繃的邊寒就好像炸毛的貓、身影連閃之間堪堪躲開兩道青色勁風!
“…《青風訣》?”
邊寒擡眼看向【螺鏢】戰陣,一處角落中韓立成頗爲可惜地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招手收回了自己拋出的那兩道青風。
“還以爲能趁機把這貨幹掉呢…唉…”
韓立成沒有刻意收斂的嘆息聲全場可聞,邊寒心中方纔升起的一絲退意立刻被沖天的怒火取代!
幹掉?他以爲他是誰?!
邊寒活了兩千來歲,還沒有幾個人敢如此輕視於他!一個在邊寒看來不過是頑劣小童的傢伙,居然敢當衆出此狂言,好像他的性命本就該是在其隨手揉捏之間罷了!
再看向鳴蛇之時,邊寒眼中殺意爆閃!
“就從你這爬蟲開始!”
修士的感知遠超凡人,在生死之戰時更是強於往常,有不少獸煌修士都隱約察覺到了邊寒之前面對鳴蛇時流露出來的猶豫和退意,可未待他們欣喜、韓立成便橫插一腳,相當於徹底斷了邊寒的退念!
身在【機部】一方陣中的陳天宇若有所思地看着不遠處的韓立成,儘管其這般做法看起來既荒唐可笑又惹人厭惡,但他琢磨出這裡面的一些其它意味…
獸煌與邊寒及其背後的妖嵐如今早已是二者僅可存一的關係,戰至此處若是讓邊寒從容離開,短時間內的確可以保得安寧,可當邊寒恢復巔峰狀態、攜妖嵐成千上萬成員碾壓而來時,他們用什麼抵擋?傾盡這千里之地的一切人力物力纔好不容易把邊寒逼到眼下的狀態,若再來一次,他們還會有這麼好的運氣、還能有這麼多的人、物以供揮霍麼?
如果邊寒執意要走,恐怕在場的衆人沒誰能將其攔下,但若邊寒自己要再戰,那獸煌未必沒有取勝之機!
韓立成此舉看似莽撞無腦,卻是含着果斷通透的深念在裡面,讓陳天宇不免對他高看了一眼!
雖說獸煌衆修士中能像陳天宇一樣理解韓立成所作所爲的僅在少數,多半人都對其做法百般憤怒,可如今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若不能把邊寒永遠留在此處,他們恐怕就沒有再度取勝的機會了…
多半人心中惱怒韓立成多管閒事,不過【螺鏢】戰陣完全開啓之後便是由陣內彭紹主導,他們的真力還是一分不少地被牽扯出去、沒入半空中鳴蛇的體內,催動其迅速成熟!
鳴蛇此刻正處於最關鍵的時段,別說去迎敵作戰了,即便受到稍大的干擾都可能導致前功盡棄,在彭紹的傳音授意下,錢才祖、韓立成、陳天宇、程臺撤身出陣衝着邊寒迎去!老刀心中不願,可彭紹都點名到他頭上了,如果死賴着不去,以後的日子估計不會好過,無奈之下只得攥着黑背砍山刀緊跟在四人之後出陣,硬着頭皮戰那邊寒!
邊寒的衝勢被一阻再阻,心頭火氣、瘋狂進攻!但他此時肉身幾乎毀去大半,一身能耐只能發揮出全盛時的三成左右,對上四個蘊嬰期、一個金丹七層修士的刻意纏鬥,彷彿身陷泥潭、難以掙脫,而錢才祖五人方纔也被【螺鏢】吸去了半數真力,硬拼邊寒自是佔不到任何便宜,本着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的念頭,五人手段盡出、將邊寒死死纏在鳴蛇十多丈外!
被圍攻的邊寒心中不妙感越來越重,他知道鳴蛇隨時都有可能完成真力的吸納、達到真正能威脅到他性命的層次!正欲使出一種《陰冥》中自損傷敵的陰毒法門,忽然眼皮一跳,邊寒毫不猶豫地硬扛了韓立成一掌、借力閃開一段距離,緊接着一道身影便近乎瞬移似的出現在他方纔所立之處!那帶起的勁風居然令邊寒的皮膚都被劃得生疼,若剛剛被其得手,怕是身上又要多出一個血窟窿!
這身影自然是伺機攻來的馮睿,他拼着耗費大半精力摧使【縱天架】至極處穿掠而來,奈何修爲不足、年老體衰,這本能穿透虛空一域的招數只施展出五六成威力,被邊寒一閃而過。
眼下明顯不是感慨自身不足的好時機,是以馮睿僅是稍稍調息少許後便祭出兩杆尺許短戟加入戰圈,與錢才祖等五人合力糾纏邊寒!
雙方都在奮然角力,卻忽略了一個足以打破這平衡之人…
易乾!
【桃溪幻紗】之內,莊荷深深呼了口氣,微微發白的俏臉上滿是疲憊,任她再怎麼天賦異凜,也終究是個窺竅期小修士罷了,能做到這般地步已實屬不易。
“荷妹,你休息一下吧,這裡我盯着就好。”
莊詠再一次把那粉白色的小瓷瓶遞過來,莊荷接過後道了聲謝,卻依然沒有聽話去服藥調息,一雙好看的眸子也不再去盯着邊寒,而是看向那個似乎被戰場遺忘的身影,她的另一隻手不由得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隔着柔滑的衣衫都彷彿能感覺到頸間所戴之物的溫度…
莊詠見狀目光一凝,他哪裡不知道妹妹脖子上戴着的正是易乾那枚定情的銅錢?絲絲縷縷異樣的煙氣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嗯?何方鬼物膽敢來窺視?!”
正打坐催動【桃溪幻紗】的孫勉驀地睜開眼睛,猶如實質的目光四下掃視,可任憑他神識、肉眼將四周一里之地上下掃了個遍都沒發現什麼異狀,心中嘀咕:“方纔明明有股鬼氣出現在幻紗內啊!難不成是我太過憋悶所以感知出了誤斷?”
不死心地再次搜尋了半響無果,孫勉才悶聲說道:“小詠、小荷你們當心一些,別被什麼鬼物混近了身!”
“明白,孫老放心!”
莊詠語氣如常地應了一聲,坐回到原處閉上眼睛,至於他是在吐納打坐還是在思量着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好…”
莊荷也輕聲答應,她體內的真力由於操使【天干】符陣已所剩無幾,現在多半心神早被當空那道身影牽扯過去,甚至都沒太聽清孫勉的告誡。
只見空中易乾平心靜氣,好似站在實地一般邁開弓步,其腰間儲物袋上金光一閃,一張五尺大弓顯露出來!
此弓通體燦金,弓身上勾勒有粗獷的浮雕紋路,金色較重,遠遠看去便有着一股子猛厲之氣撲面而來!
平紋金弓!
易乾搭弓拉如滿月,閃爍着淡淡金芒的弓弦上正有一個鵝卵石似的錐形物流轉烏光…
箭星錐!
錐尖所對之處,並非天上的【陰障】,而是那被六人糾纏住的邊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