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狼府,任湘郡毫無疑問的最強勢力!可尷尬的是,他們並不是任湘郡的掌舵者,雖然不少人都暗地裡說“無根太守遲早要入斑狼之口”,但至少目前還是太守府佔據主導,這從雙方所處位置就能看出一二。
太守府位於任湘郡城的最中心,其附近要麼是商界大鱷,要麼便是朝廷委派而來的各個高官大員的府邸,而斑狼府處在城北,其周邊別說商會了,就連一個像樣的店鋪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十多個附庸在斑狼府麾下的小勢力。
二者間的作風大相徑庭,太守府忠於朝廷、可謂強龍,斑狼府則在本土抱團、即爲地頭蛇,雙方多年來明爭暗鬥無數次,誰都奈何不了誰,近階段彼此相對的平靜非但沒有讓人安心,反而更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站在斑狼府數十丈外的一個小攤旁,易乾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跟攤主討價還價,一邊不動聲色地探出神識,這神識好似一縷輕煙飄向斑狼府,在他那近乎獸類本能的直覺感知下,這一縷神識堪堪避過了二十多個修爲不俗的斑狼府弟子、深入府中探尋。
半響之後,一道神念主動貼近易乾的神識,他眉梢微挑,心中暗道:“想進去需要如此麻煩麼…”
掏出幾兩碎銀子,在那攤主諂媚的奉承中,易乾拿着一袋肉包子緩步朝着斑狼府側方走去。
此時的他身着一件淺褐色薄衫,除了其右臉頰上斜着一條淺淺的寸許疤痕引人注意外,看起來與剛買了早飯正要歸家的普通百姓沒什麼區別,途經斑狼府那頗具氣勢的府門前時,四個守門的修士齊齊望來,易乾就覺四股神識從自己身上掃過。
“兩個金丹三層,兩個窺竅十層。”
即便沒有刻意去探,易乾也從這四股神識上窺破了那四人的境界,他神色如常地伸手從袋中掏出一個熱騰騰的包子邊走邊吃,沒多久便走過了斑狼府的西南轉角、沒了影子。
“那個人…有點怪。”
一個守門修士眉頭微皺,他身旁之人也頷首道:“貌似沒什麼修爲,體魄卻是超乎尋常的強…”
“要不要我跟過去看看?”
四人正低聲商量着,忽然身後府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四人趕忙側身彎腰,齊聲道:“林少爺!”
“嗯。”
門內的林初點了點頭,微笑道:“我的蘭桂酒沒有了,有勞幫忙去絃樂坊買一些回來吧。”
“是!”
四人中看起來最年輕的一個躬身答應,隨後快步離開,好像直怕其他三人搶了這差事似的。
他們都知道林少爺是斑狼府衆位少爺中最貼近於凡人的一個,即便有道行在身,也很少像修士一樣動不動就飛天遁地的生活,多數時候都是腳踏實地、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習慣,當然,若僅僅如此,恐怕他會成爲修道者中的一個奇葩、笑柄,林初之所以很受斑狼府弟子歡迎,更多的是由於他常常會有一些例如採購美酒之類的凡人瑣事需要人去做,而他除了鄭三之外再沒有一個貼身之人,往往爲其解決這些事的弟子都可以得到不少的回報,就像一個凡人少爺似的容易伺候,所以大家都樂此不疲。
“又讓小李子搶了先,修煉時怎的沒見他這麼積極?”
“這回他又該撈到不少好處了吧…”
府門閉合,三個守門弟子嘀咕了幾句便沒了興致,繼續着看家護院的無聊職責。
斑狼府西部側門,易乾隨手把剩下的包子送給躺臥在牆邊的乞丐們分食,他倒是沒想到一個修道勢力的院牆邊竟會滯留着這麼多乞丐。
不過看這些乞丐的精神狀態不難猜出,他們的日子並不算太辛苦,似乎經常有人接濟的樣子。
想想也就釋然了,與高高在上、皇位浩蕩的太守府不同,斑狼府顯然走的是親民路線,平日裡對這些落魄之人的庇護和照顧也會提升其在任湘郡城的聲望,將人和、地利的優勢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太守府也便成了一個空架子罷了。
“一公子吧?請跟我來。”
一個其貌不揚的乞丐給易乾傳來一道神念,隨後捧着還冒着熱氣的包子向不遠處的一片低矮建築走去。
易乾默然跟上,直到走近才發現,這居然就是一處規模不小的貧民區,此刻正有不少衣衫襤褸的百姓聚集在院子中,或一起合力做木工、或埋頭專心刻石雕,旁邊還有幾個身着銀灰色長袍的斑狼府弟子耐心教導、讓這些乞丐擁有可以養家餬口的一技之長。
易乾心中暗歎,齊樑國相比其它地域,爭權奪勢的風氣要濃厚了許多,直覺敏銳如他怎能看不出那斑狼府弟子們的真正心思?一個個眼底深處埋藏着隱隱的不屑和不耐,他們臉上的和善、耐心在易乾看來簡直做作至極,假得令人作嘔。
收回目光,易乾沒有那個閒心去管斑狼府如何作風,他來此的目的只有一個。
隨着那乞丐在一座座屋舍中繞行了半響,最後在一間看上去沒有絲毫特點的小棚房前停下腳步,那乞丐一把推開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易乾頷首邁步而入,在他腳尖踏入房中的剎那隻覺眼前一花,待視野恢復正常之時他已置身於另外一個地方。
裝潢素雅的別院,不知名花圃幽靜的清香,此處赫然是斑狼府內、林初的私人別院!
“想進來拜會一下還真是大費周章。”
“一道友多多見諒。”
一襲菸灰色傳統長袍的鄭三緩步迎來,抱拳道:“斑狼府內關係網十分複雜,這附近眼線衆多,只能勞一道友輾轉而入了。”
易乾不以爲意地擺擺手,開門見山道:“我來這兒的目的,鄭兄應該很清楚吧?”
見鄭三沉默,他環顧四周,若有所指道:“你要留下,還是跟我走?”
……